第四十七章



再睜開眼時,懸掛在眼前的仍舊是墨綠影沙龍青帳。呆滯片刻,洛兒才察覺已回鳳祥宮的寢殿。

“洛兒,你終於醒了!”迎春一臉擔憂,一直守在床邊未曾離去。

“我怎麽了?”神智未輕,昏睡一時人倒覺得清爽。

“都是被那毒日所致!這大熱天的在聖壇祈福不中暑的都算僥幸,你在聖壇待了那麽久,如今身子不比從前,自是要命的!”佳人見美人終於臉色恢複兩分紅潤,方才安心。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洛兒掙紮著起身,中暑後身子有些乏力。

“眼下已是申時。剛虞王派人來說了,酉時設家宴在福華宮款待各位諸侯相聚,也請你一同過去助興。”說完,迎春忙拿過靠枕放在洛兒身後。“也不知這虞王怎麽想的,你貴為天女如此尊貴的身份去參加宴會,怎麽能去助興呢?!還當是市井小街裏耍雜的奴婢呢。”憤憤不平。

“無妨。何必斤斤計較。我們隻需小心謹慎的好!姐姐永遠記得樹大招風,為人處世能低調自然為好。若有人樂意出盡風頭,我們自是拱手相讓。”說完,洛兒眼瞅著在前廳坐在桌邊擺玩瑪瑙,目無表情的茗夏。

迎春自是順著洛兒的目光朝外瞧去,再回頭看了洛兒一眼,心領神會。迎春打小就不喜歡茗夏。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卻性格大相庭徑。茗夏小迎春三歲,按倫理常德該稱迎春為姐姐,事事尊重輩分。哪隻茗夏卻事事要強,心狠手辣,驕傲自負。從容不得別人在姥姥麵前有一絲的爭寵。天女宮的宮女自幼無爹無娘,在姥姥苛刻嚴厲的教育下成長,根本就沒有一個充滿美好童年。那裏的女子自然個個冷若冰霜,毫無感情。宮女中唯有得到姥姥的賞識才是唯一的出路。茗夏見不得別的宮女在姥姥麵前得到支字片語的稱讚,天女宮的宮女自是對茗夏恭敬三分卻也是迎春最不能容忍之事。

“洛兒先把解暑的藥湯喝下。過會兒就得更衣赴宴,遲了可不大好。”迎春把盛滿藥湯的碗遞到洛兒麵前。

洛兒眼瞅著那碗黑乎乎的藥,蹙眉,絕世的容顏上流露出久違的孩子氣。“看著就不太好喝,能不喝麽?”

“放心沒有毒藥。”佳人莞爾一笑。

“我倒不怕任何劇毒,吃過魂靈山神醫童子的藥,我早就是白毒不侵。還怕這湯碗裏放什麽毒藥。我隻是怕苦…”淘氣。

“你這孩子…”迎春聽完,心中一酸。回想洛兒在魂靈上中所受之苦,難免傷感。

洛兒察覺到自己不過玩笑一句,倒惹得迎春杏眼泛紅,急忙上前端過藥湯一口喝下。“洛兒說錯話讓姐姐多慮了。”苦得眉心都蹙成了一個結。

“好了好了。趕緊起來更衣,我們可萬萬不能去遲了。”佳人見洛兒喝下苦藥,終究心下釋然。

迎春喚了殿外候著四五個宮女,一個個宮女手中捧著晚宴時所穿戴各式衣物,首飾珠寶。

洛兒抬眼掃過那些珠光寶氣,別過頭,淡淡地說:“簡單便好。”

迎春最知她的心思,抬手譴退端著珠寶的宮女,另外招呼著其他宮女上前伺候。

一進福華宮殿前,門口的宮人便認出洛兒一等人,急忙討巧地跑上前,媚笑地指引帶路。

雖說還未到酉時,洛兒心想來得略早一會兒自是不打眼。自己本是處在風口浪尖上,倘若遲了,便也是引人注目惹人非議。

這大殿上自是有先到的三四位諸侯各自簇擁在一旁打趣閑聊。一瞅到洛兒坐定之後,那三四人麵色一驚,轉而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對麵坐著的諸侯分別是實力弱小的蒼國蒼王與等同勢力的鹽國鹽王,旁邊的青王仗著自己國力尚可,便在午時壽宴上對天女出口不敬,企圖輕薄。洛兒自是不會忘記那張猥瑣的臉。此時那青王仍舊微微眯著一雙黃豆眼,肆無忌憚地貪婪瞅向洛兒。

身側的迎春杏眼微怒,俯身低語:“洛兒,那青王如此輕狂!要不要我去收拾了他?”

“姐姐何須衝動。那青王今日在虞王壽辰上如此不敬,自有人替咱們處理。你我何必動手,倒惹了一身腥。”洛兒忽而眼波流轉,朝對麵嫣然一笑,自是美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讓人歎為觀止。

那青王豈料美人突然朝自己一笑,倒是誤以為美人對自己有意,暗暗沾沾自喜。

洛兒頷首,淡定自若不以為意。手中端著宮人剛遞上來的清新龍井,若無其事地細細品嚐。

“洛兒,昊王來了。”迎春依附在美人耳畔,輕聲低語。

美人神情微有一楞,仍舊垂首,品著手中茶,未曾朝那人聲鼎沸之處看去。

隻聽見大廳裏衣角窸窣的聲響,廳裏的宮人宮女立即叩拜福身,那對麵坐著的三四位諸侯也分別起身作揖客套。

墨黑明亮的大理石上倒影出那抹熟悉的俊朗身形。晚上的家宴倒不用一身官服,甚是隨便一點。那昊王一身淡藍色的錦衣華服,上麵繡著一條奔騰的六爪青蟒暗紋明理,卻是稀奇珍貴的上等用料。烏黑的青絲束發由鑲嵌珍貴瑪瑙寶石的頭冠固定,餘下的青絲猶如絲綢般傾瀉半背。那美如冠玉的顏上自是一抹不溫不火的笑,一雙桃花眼星光點點,儒雅淡然,引得那殿中值班的宮女都忍不住偷偷觀看心中愛慕。

美人餘光一撇,終是瞧見了那一抹淺藍色的身影。心中疑慮之處自然放下。果然…他終究還是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情深至此,可她卻隻能殘忍地辜負那一番“深情”。在這個架空曆史的時代,她不屬於任何人,也不想再情歸此處傷得遍體鱗傷。唯有離去…唯有離去回到未來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心中愁緒點點,不免酸楚,輕聲一歎,陷入沉沉思緒。

未晃過神之際,殿中已是歡歌笑語,歌舞昇平。

“天女在想何事如此入迷?寡人已喚了兩次,也不見你緩過神來。”虞王慵懶地坐在龍椅上,一臉玩味滴瞅著下麵發呆的洛兒。

迎春花容失色,輕身上前推了一下“神遊”的美人。

洛兒回神,驚覺大殿之上所有的目光統統凝聚在自個兒身上,俏臉浮現兩朵粉紅,急忙起身跪拜,正聲道:“啟稟王上!奴婢見王上與家人各位諸侯齊聚一堂其樂融融一同慶賀壽辰,自是替王山感到高興萬分。奴婢隻是一時想起養育奴婢的姥姥因而有些感觸。還望王上贖罪奴婢的妄自胡言!”鎮定自若,心下卻為自己的失誤懊惱不已。

“王上,天女畢竟也是血肉之軀的女兒家。這種情形思念家人也在所難免,也定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子。”皇太後緩緩開了進口,杏眼流轉,自是在眾人麵前展示一番慈愛。

“母後所言極是。今兒是個大喜的日子,天女無罪不必跪著,起來吧。”虞王抬手一揮,眼神深沉。

洛兒謹慎起身坐回桌前,不敢

有絲毫差池。

“聽聞天女美若天仙,傾國傾城。武藝超群,江湖上無人能及。今日一見,這容貌倒真如傳說中美若凡塵,無人堪比。隻是不知這武藝又如何了得?不會隻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吧?”大殿左側入席的青王竟借著酒勁大膽造次。

“奴婢承蒙青王抬舉。奴婢隻是鄉野草民,怎能與尊貴的王後娘娘、嬪妃娘娘及各國諸侯的娘娘相提並論。”

不卑不亢,神定自若:“至於武藝…今日是王上大壽,又怎能在這大殿之上揮刀弄劍,萬一若有個差池,奴婢一時失手不小心傷了哪位國的諸侯,因而引起兩國誤會,豈不是奴婢惹了殺身之禍。”

“好一張尖牙利齒的嘴。”青王臉色一變,自是不甘,咬牙切齒。

“今天是王上的壽辰。奴婢懇請王山允許奴婢彈奏一曲,為王山的壽宴助興。”洛兒恭敬起身,叩拜在地。

“準!”虞王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剛才青王的張揚跋扈卻暗記在心。

本在大殿中翩翩起舞的宮女紛紛退了下去。一旁機靈伺候的宮人得令,四五個人簇擁著將演奏的古琴擺放在大殿之中。

顯然洛兒是有備而來,自幼習琴,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早已司空見慣眾多場合。如今換做今日這種局麵也不曾驚慌半分。

款款玉步,蓮步輕移走到大殿中央,在琴架前淡定坐下。

洛兒凝思片刻,忽而語笑嫣然。纖纖玉指輕撫琴弦,婉轉低沉起伏跌宕的琴音幽幽響起,如靡靡之音,回響天際。每一個音符都深深抓緊大殿中每一個人的心。洛兒手中彈奏之曲便是未來背負盛名的“十麵埋伏”,此曲本是歌頌楚漢的勝利者劉邦,刻畫“得勝之師”的威武雄姿,全曲氣勢恢弘,充斥著金戈鐵馬的肅殺之聲。而眼下各國諸侯相聚一堂,在這琴音之下又有多少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

一曲完畢,蕩氣回腸,大殿之中安靜得竟能聽到微風拂過影龍紗的聲響。

洛兒恭敬起身,莞爾一笑,富身:“奴婢在王上麵前獻醜了,還望王上笑納。”

“天女之音果然不同凡響!”虞王英眉一抬,眼神增添幾許讚許。

“果真是仙女下凡,所奏之曲隻從天上有。人間前所未聞!是王上之福氣!”說話的正是殿中的蒼王,一身灰色華服,麵色紅潤正當中年。

一旁的鹽王也起身和顏悅色地舉起酒杯隨身附和。

洛兒起身回到自己席前,端起酒杯:“祝王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語畢,一飲而盡。

虞王自是舉杯飲下杯中酒,半響又道:“得天女者,必得天下!”眼神淩厲掃過大殿之中每個諸侯,又緩緩道:“如今各國富足,百姓安康。而這天女又是昊王親手進貢到大虞國的聖女,這件事來說昊王功不可沒!賞黃金千兩,瑪瑙翡翠各十件!”

虞慕飛聽聞立即從席間走到大殿之中,恭敬地叩拜在地:“謝王上賞賜!昊國乃區區小國,承蒙王上龍恩浩蕩,一直眷顧。臣必定銘記在心,一生追隨王上。”

席間諸侯又一輪番爭相向虞王敬酒示好。

洛兒喝了三四杯酒,有些乏困。正欲夾菜,旁邊手腳笨拙的宮女卻在斟酒之時將杯中酒打翻,弄髒了美人的衣裙。那犯事的宮女嚇得叩拜在地,連連求饒。

還未等洛兒開口,那殿上的虞王倒發了話:“哪裏來的宮女,如此冒犯天女!來人啊,拖出去棒打五十杖。”

宮人領了執意立即拖了拿憋住哭聲的宮女出了大殿。殿中之人無一人吭聲,自是默默飲酒。

洛兒正欲開口,身邊的迎春立即上前扯住美人的衣袖。於心不忍,見迎春一臉執意,卻仍舊不加以理會:“今兒是王上大喜之日,奴婢唯恐動如此刑法恐怕不太吉利。”

“那天女的意思是?”虞王耐著性子,半眯著眼。

“王上福澤蒼生,方才那宮女自是笨手笨腳,失職本分,杖責十杖以示效尤便罷。如若再犯,便趕出宮去。”洛兒起身,嫣然倩笑。這宮女若真是被趕出宮女,也是生不由死,敗落了整個家族。如今五十杖下去便也是要了那女子的命,且不能活過第二日。美人心中慈悲,自是不願如此微小的“錯誤”就將他人置於死地。

“尚可。來人啊,將剛才的宮女杖責十杖!”話音一落,便又飲下杯中佳釀。

“奴婢謝王上龍恩!”說完,恭敬跪地叩拜,“奴婢還有一節目助興!還望王上有興觀賞!”

“天女說來聽聽。”虞王蒼白的臉色難得紅潤,頗有些微醉。

“奴婢不才,隻會奏琴。可奴婢的侍女茗夏卻是身懷絕技,舞姿過人。”說完,洛兒不懷好意地瞅向一臉驚訝的茗夏。

茗夏領了命自是不好推脫,恨得牙癢癢地盯著洛兒,憤憤地上了大殿。樂聲演奏,那美若冰霜的茗夏也不得不隨歌翩翩起舞。

洛兒心中自有分寸。茗夏的確是舞技高手,甚者她在皇宮中待得頗久,本就天資聰慧自是知道如何討得虞王歡心。趁得這個空檔,洛兒便喚了身旁的迎春悄悄退下,去偏殿更換弄髒的衣裳喘口氣。

在偏殿換完衣裳,洛兒並未返回正殿,反而同迎春一起往前麵不遠處的花園走去。夜晚裏花園靜悄悄,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熱鬧之處。反而眼下這個地方才有片刻的寧靜與安生。

“洛兒這招倒有點狠。”迎春憋了許久終於撲哧一笑。

“那日天女大典之日,她不是舞姿過人麽?!今日給她再展示自我的機會罷了。她萬萬不用來謝我。”淘氣,轉而輕聲一歎。

“好好的又歎什麽氣。”迎春不解。轉念一想,見四下無人,便輕聲道:“剛才你就不該去替那宮女求情。萬一虞王加怒於你,到時引火上身又怎麽辦!?”

“神醫一日未找到,虞王眼下還不會傷我半分。”美人抬眼仰望星空。她所言極是,虞王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如此軟弱無力。實則殘酷無情,僅僅是宮女一時的差錯,卻要將其置於死地。更何況今日青王如此明目張膽的放肆,虞王又如何會忍下去。隻怕這次那青王也是自掘墳墓,不會有何好下場。

“給天女和迎春姑娘請安!”五六步開外出現一個靈巧的宮人,恭敬地富身請安。

借著那宮人提著的紅色燈籠,洛兒這才認出麵前的宮人便是玉繕太醫身邊的宮人巧卓。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公公何須客氣。公公也是出來透透氣?”

“天女說笑了。奴才這是專門出來尋天女來了!”巧卓用手擦拭細汗,看來是花了些力氣找美人。

“這麽了?玉大人有急事找我?王上方才不是好好的在大殿之上?”遲疑。

“回稟天女,玉大人有要事求見天女,就在前麵不遠處假山處的涼亭上。還請天女即刻速速前去。”語速急切。

洛兒心中一驚,轉而又滿心歡喜,自以為玉繕可能找到了童子。未曾多想便隨著巧卓往那涼亭走去。

到了假山之處,巧卓便擋在迎春麵前,衝著洛兒笑言:“玉大人在上麵恭候天女。還望天女趕緊兒上去。迎春姑娘可得在下麵侯著,這萬一有什麽細作在這附近,姐姐功夫了得本領強大,倒也可以保天女與玉大人安全。”花言巧語,倒說得迎春信服。

洛兒眼神示意迎春在下麵等候。她自己本有私心,童子之事不想引起迎春對自己的懷疑,單獨見玉繕倒也省事。

今夜農曆十五,月光出奇的明亮,借著月光款款移步上前。走進涼亭,一抬眼便瞅見身著深黑醫官,頭戴官帽的玉大人迎著月光,雙手背負背對著美人。

“不知玉大人此刻可有要事對我說?”洛兒淡定,四下觀望未見其他異樣,便也放下心來。在宮中男女私會可是死罪,更何況是今日如此大的日子。如若被好事者偷窺告狀,還不知要生出什麽事來。

“你來了。”溫言軟語,“玉大人”聞言轉身,緩緩抬起臉來。

亭內光線昏暗,背著月光,洛兒竟吃力片刻才看清對方的模樣,待辨清麵前所謂何人之時,竟失聲低呼:“玉寧公子?!”

“洛兒,果然是你!”聲音異樣,美人口中喚作“玉寧公子”的男子出其不意地一步上前,將洛兒一把擁進懷裏。“洛兒,果真是你!!!”

洛兒渾身輕顫,她怎能辨不出這熟悉聲音的主人!哆嗦地推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美人眼神慌亂,呼吸急促,一手撫上對方的臉,用力一扯,便露出男子的廬山真麵目。驚呼道:“你剛不是在大殿之上麽?虞…慕飛……”語無倫次,接著又道:“易容術…你怎麽會易容術?”

“難道就隻許你會易容術而不許我會麽?”虞慕飛欣喜若狂,得了便宜還賣乖,見美人未曾推開自己倒也享受地擁美人入懷。

“玉…玉繕大人去哪裏了?”停頓,轉念一想,恍然大悟:“玉繕大人是你的細作!”

“洛兒說的沒錯。玉繕是玉寧的親弟弟自是我昊國的人。玉繕十歲時便被安插在虞王的身邊做醫官伺候左右。”虞慕飛笑言,挑花般的眼情深一片,繼續道:“這次我帶玉寧一同前往大虞國。剛在大殿之上的人是由玉寧所扮,所以洛兒無需擔心。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必定能救你出這大虞國!”

“莫非虞王兩月之後便會命喪黃泉?!”洛兒俏臉一沉,心下明了。果然虞王中毒之事也是虞慕飛早早做的安排。他統一天下的野心又何曾在她麵前遮掩過?!

“虞王一月內必定會派兵攻打青王。青王平日裏張揚跋扈慣了,今日又自不量力頂撞虞王!虞王早就看他不慣,自會給他加上一個罪名借此派兵攻打一並拿下。”停頓,見美人愁容擔憂,安慰道:“我的親姐姐虹福公主是蒼王的王後,親妹妹寇華公主則是鹽王眼前最得寵的貴妃。再者論國力蒼國與鹽國自是薄弱不堪一擊,就算合夥聯手也不是我昊國的對手。當初我將姐姐妹妹分別與他國聯姻,也是防止他日這兩國聯手大虞國一起對抗昊國。故而洛兒無需擔心蒼王與鹽王會對昊國不利。”

洛兒聽聞感慨萬千,原來要做統一天下的帝王必須要步步為營, 運籌帷幄。猛然驚覺自己仍在虞慕飛懷中,雙手一推,便掙脫開來。俏臉緋紅,惹人憐愛。“那你是要趁虞王病發之時,順勢攻下大虞國?”

“洛兒深知我心!”虞慕飛眼中讚許萬分,自是又添許愛慕之情。

“一箭雙雕,一石二鳥!昊王果真是英雄豪傑,帝王之象。”喃喃低語,心中念叨。虞慕飛如此穎悟絕人,懂得善用計謀,自是能憑借自己的天資奪得天下。何須再將她困在身邊,順應所謂的傳言!

“此地不宜久留。洛兒隻管養好身子暫時委屈在這裏等我。兩月之後便是我們重逢之日!”情深意切。

“難道除了戰爭就沒有其他辦法帶我離開這裏麽?”低語,心中愁苦。

“我父王本才是大虞國的一國之君!太上皇駕崩,我父王是長子自當繼承皇位!豈料父王不幸被那狡詐的皇太後陷害,改立她自己的兒子做了王上。迫害父王逃到窮困潦倒的昊國做區區一個諸侯。這麽多年來攻下大虞國統一天下是父王畢生的夙願。我自小秉著父王的信念長大,日日夜夜秘密操練兵力,準備充足的糧草終究盼望這一日的到來。眼下已過漫漫十年,今日天時地利人和必當全力攻下。此事自與你無一絲關係。洛兒無需自責半分。”寬言,桃花般的眼中柔情似水,上前伸手握住那嬌弱冰冷的柔夷。

“我會照顧好世子的安危。”咬住粉唇,終究還是說了這句話。圈禁各國諸侯世子之事本是由洛兒提出,眼下她竟將他的親身骨肉置於危險之中,自當是要盡全力保護。

“世子自當要從小擔負他必定承擔的責任和危險。一個要將來統一天下江山社稷的大丈夫,還怕眼前這點處境!?”豪邁萬丈,自負不已。轉念之間,又溫言:“洛兒,當我攻下大虞國之日便是迎娶你之時。那時若你願意,就算你要做這天下的王後,我必定許諾於你!”

美人渾身一顫,眼神慌亂,輕顫著聲:“你快速速離去。此地不宜久留,倘若被別人瞧見了去。隻怕就沒有今後的未來,一切…今後再從長計議。”

虞慕飛也深知不能再此過多停留,念念不舍地握緊手中冰冷的小手。桃花般的眼裏盛滿濃濃愛意,終俯下身,在美人潔白的額前印下淺淺一吻,便撩袍離去。

徒留洛兒一人驚慌失措般跌坐在涼亭中的石椅上揣息。心下躊躇,糾結萬分。如今她這樣做到底又是對是錯?紅顏禍水……無論自己如何逃避卻始終躲不掉這一場未知的戰爭。

迎春見洛兒遲遲未曾下來,便要上前去尋。還未轉身,便瞅到四五個提著燈籠的宮人小碎步的跑上前。

“何人在此?”那領頭的宮人高聲嗬斥。

“奴婢是鳳祥宮天女身邊的侍女迎春。”迎春淡定自若,眼神不免往上一瓢。

“原來是迎春姑娘,讓奴才好找!”那為首的宮人聽聞是天女身邊的貼身侍女,上前一步,立馬媚笑,“迎春姑娘真讓人好找,王上宣天女進殿要賞呢!天女在何處?”

“我在這裏。”洛兒沉聲,輕移蓮步從涼亭走下。

剛才喝多了幾杯,有些乏了。故此走到此處透透氣,一時忘記了時辰還望公公見諒。”

“天女快隨奴才趕緊進殿吧。可別讓王上等久了,龍顏震怒啊。”那宮人一手揮掉額頭細汗,顯然是心中有俱。瞧見天女此刻已換了一身衣裳,心下自然明了。

洛兒頷首默許,任由迎春簇擁著返回大殿。眼瞅著離那燈火輝煌,歌舞升平之處越來越近,心中慌亂一片。理不清,剪不斷的絲絲愁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