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又見衛祁文



晨曦的陽光透過窗戶毫無留情地落在我臉上,有些熱,有些刺,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天已大亮。正想伸個懶腰,卻發現身邊的人早已不見,就連床鋪也是涼涼的,我不由得覺得好笑,睡得還真沉啊,居然連風什麽時候抱我回的房,什麽時候起的床都不知道。

翻身坐起,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啊——,小白,你怎麽會在這裏?”小白此刻正坐在圓桌前一瞬不瞬地凝望著我,身子一動也不動,猶如雕像。

見我問話,小白才眨了眨眼,隻是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又有些委屈,我不由得賠笑道:“哎呀,小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了。對了,風呢?他人去哪了?”

小白動了動,忽然站起,走到我的身邊,遞給我一物,疑惑地伸手接過,低頭一看,不由又是一驚,信?!隻見封皮上寫著“雪兒親啟”。

“雪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三天,不要來找我,回去吧,回到金亦宣和淩忘塵的身邊,過平靜幸福的生活。忘了我吧,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知你定會怨我,但是還是隻能說一聲對不起。雪兒,我這一生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原諒我必須去報這個仇,原諒我必須放棄你。若有來世,即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我也會不顧一切的去愛你,會牢牢地將你鎖在身邊,不會再讓你投入任何男人的懷抱,可是今生……我已經回不了頭了。雪兒,後會無期,珍重!蕭亦風留。”

這算什麽?訣別信?還是遺書?

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我氣得渾身直哆嗦,大吼,小白也被嚇得哆嗦了一下,“蕭亦風——!你他媽的憑什麽替我做決定,好,你有種,不要我去找你是吧?好,如你所願,我一定不會去找你的——!”後來的話簡直是嘶吼出來的。

胸口劇烈的起伏,我無意識地提起右手,夾雜著千鈞的厲氣,在空中狠狠一揮,瞬息間震斷了那張我正坐著的大床,木屑橫飛。

“哎喲……”我應聲一跤跌坐在了地上,摔得生疼,緊咬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該死的蕭亦風,你等著,我就不信,我玩不轉這個武林。”

興許是我的表情太古怪,變化太快,小白瞪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我。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歎了口氣,撇嘴,“我說小白,你別盡站在那裏發呆了好不好,沒見我摔得站不起來了嗎?還不快過來扶我一把。”

小白彎腰將我抱到了凳子上,我抖了抖,將身上的木屑抖得一幹二淨,倒了杯茶,飲了一口,才又道:“小白,你不會傻傻地在這裏坐了三天吧。”

小白叫了一聲,點點頭。我失笑一聲,歎道:“唉,真是難為你了,要是你會點穴就好了,否則我也不會昏睡三天。真是過分,居然趁我不備,點我昏穴。”

“算了,生氣氣的是自己,要氣壞了身子就虧大了。”我安慰自己一翻,抬頭,笑眯眯地對小白道,“小白帶你到外麵的世界去玩玩。”

小白的眼睛忽地一亮,歡快地叫了幾聲。

“那麽,Let'sgo!”

出穀的地形圖在信的後麵,依照圖紙,出口就在瀑布的後方有一個像水簾洞的岩洞,岩洞的出口是一個巨大的岩石,轉動機關,走出去,就是穀外了。我和小白一路往南走去,向羽城走去,我想先回去見了宣和塵再做打算。

一路上坐著馬車顛跛前行,不知不覺便行了一月有餘。其實,我本來是想騎馬的,可惜小白不會,更何況我雖然易了容,做書生裝扮,但是小白,世間少有,還是非常惹人注意的,這樣選擇馬車最起碼可以給我們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一路行來,聽到了很多江湖上的傳言,以兩則消息為最。一是關於藏寶圖的,說白玉笙的手中有半張藏寶圖,這個貌似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經聽說過了,問題是另外半張藏寶圖卻在各地驚現,許多人手中都拿了一張,卻至今無人知道哪一張才是真的。

二是關於魔教的,說魔教想稱霸武林,到處濫殺無辜,而且他們的教主正在修習一種十分陰邪的武功,要飲之血方可練成,於是魔教到處抓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女,吸幹其血後,將其棄屍荒野,手段毒辣,讓人慘不忍睹,引起了江湖上的憤怒。

為此二事,江湖眾人由武林四大家族發起,少林,武當,昆侖,丐幫,海沙,括蒼,雪山等等江湖門派,六月初五將齊聚蜀天堡召開武林大會,選出武林盟主,由其帶領,組建武林盟。一為萬眾一心尋找寶藏,二為武林除害,斬妖除魔,剿滅魔教。

直覺告訴我,兩件事都是陰謀,一定是陰謀,且不說寶藏是真是假,它已經引起了武林,甚至整個覲陽王朝的混亂。至於說風練就魔功,更是無稽之談,他練的是什麽武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麽,那些少女幹屍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在散布寶藏的消息呢?又究竟是誰要這樣陷害魔教,陷害風呢?是不是因為他們是魔教?所以,找不到原凶,幹脆就將所有的罪過都往魔教的身上推呢?

風這麽害怕我的參與

,又那樣急匆匆地離去,肯定與此兩事有關。嗬嗬,不過沒關係,其實,這倒是一個好現象,事情似乎正在向我想要的方向發展,我就怕它不亂,現在最好是越亂越好,似乎有點惟恐天下不亂了。

魔教的事情雖出乎了我的意料,讓我有點措手不及,但離六月初五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完全有足夠的時間調查幹屍事件。至於寶藏……我是否應該在上麵添一把油加一把醋呢?

正想得入神,馬車忽然咯蹬一聲停了下來,我連忙回神,詫異地問道:“怎麽了?葉老伯?”

趕車的葉老伯是我在邊城雇來的,人忠厚老實,又賣力,我很是滿意。

“公子,前麵有人在打鬥?”葉老伯在車廂外答道。

打鬥?我蹙眉,剛才似乎想得太入神了,居然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音很雜亂,似乎女聲居多,刀劍的撞擊聲,夾雜著柔媚的女子淫笑聲。

我不由得又蹙起眉頭,搞什麽啊,居然有女人笑得這麽淫賤,我也算服了。

“葉老伯,我們繞道吧。”多一事不如少事,我現在可沒那麽多的時間去管別人的閑事。

“可是公子,隻有這條路可走。”

“什麽?”我一驚,隨即撫額歎道:“TNND,看來這閑事不管也不行了。”交待小白在馬車裏乖乖地等我,便掀開幔簾跳下了車。前方樹林裏,一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背對著我,被十幾個粉衣蒙麵女子團團圍住,吃力卻仍舊瀟灑地舞動著手中的長劍。

他身上沒染著半點血跡,空氣中也沒有血腥的味道,可是他卻似乎越打越沒了氣勢,而那幫粉衣女子也沒有要殺他的意思,似乎更像是在耍弄著他玩。

“我說公子,你忍得這麽難受,不如從了我們吧,我們會好好的愛你的。”

什麽?

她們說……

我驚愕得眼睛瞪得如銅鈴大,我的媽呀,這什麽世道啊,這幫女人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男,這這這……,我努力地撓了撓耳朵,生怕自己聽錯了。

“姐姐,你看他都快不行了,還忍著,也不怕七竅流血而亡。”

“嘿,他長得還真好看,比主子的那些男人好看多了。”

“別胡說!”

嗬嗬,這發怒的像是帶頭的,似乎也年長一些。

“我說公子,你那劍不要指向我呀,”又一女子,“嘖嘖嘖,你看你站都站不穩了,還想傷人,唉,其實,傷到我沒關係,可是傷到你自已我可要心痛的哦。”

惡!我抖抖,一臉嫌惡,這聲音真是甜得……雞皮疙瘩都不知掉了多少?

她一邊說,一邊上前奪過那華衣男子手中的劍,“怎麽?你比較滿意我嗎?嗬嗬,那我就先來了。”說完,便一把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妖女,放開我,無恥!”

這聲音滿是怒意略帶疲量卻充滿磁性,嗯,我蹙眉,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正尋思著,忽然那男子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一推,掙開了那女子的懷抱,自已則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然後……我看清楚了他的臉。

健美的麵龐,清秀的五官,雖很狼狽卻也掩蓋不了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的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他是……衛祁文?當朝太子衛祁文?

我真是被驚得呆了一呆,他幫過我很多忙,雖然很討厭康景皇,但是卻不能對他見死不救,想到這,我縱身一躍,掠到了衛祁文的身旁。

似乎方才都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所以見到我,在場人的表情都有那麽一刹那間的錯愕,隨後又團團地將我們圍住,很默契的同時上下打量著我,又很默契的幾乎同時收了眼,然後最先發話的就是那個為首的女子。

“臭小子,這裏沒你的事,少多管鬧事,還不快滾!”

“滾?”我嬉皮笑臉,道,“我說這位薑女大姐,這個滾我不會,要不你滾一次,讓我學學。”話畢,場上頓時傳來怪異的不和諧聲音。

我抬眼一掃,卻見眾人都滿腔通紅,五官扭曲,應該是在極力的忍著笑,卻又有些忍不住。

為首的女子臉上紅一陣自一陣,握著劍的手更是青筋暴跳,她雙目怒瞪,咬牙切齒地說道:“臭小子,找死。”說著,就揮劍向我飛了過來。

叮……

拔劍相抵,金屬相撞,撞擊出的是耀眼火熱的金星,一招桑影劍法,逼得她連退數步。

“一起上吧。”我冷笑一聲。

衛祁文白淨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幹得似是要裂開,呼吸不穩,身子滾燙,再從她們剛才的對話中,我不用把脈,也知他中了**,那麽現在就隻能速戰速決了。

“嗬嗬,臭小子,年齡不大,口氣倒不小,既然你這麽想找死,好,成全你,姐妹們,上!”

話音剛落,忽然眼前一花,一個白影躥到了我的身前,對著離我最近的那名女子的天靈蓋一掌拍下,那女子還沒來得及吭一聲,便斷了氣,臉部血肉模糊。

哎呀呀,真是豬腦我

拍了拍自已的腦門,怎麽給忘了呢,小白月劍不能傷,力大無窮。嗬嗬,這幫女人哪是它的對手,我無奈地搖搖頭,還自作聰明的要保護小白呢,可人家小白哪需要我的保護?看看,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已有五六名女子死在它的掌下了。

其餘剩下的n名女子早已嚇得臉色蒼白,急劇退下,一字排開站成一排,怒視著我們,同時開口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可知跟我們月影宮做對的下場嗎?”

“月影宮?”我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真是家家路窄啊,本姑……本公子正想找你們呢,你們倒自已進上門來了。”

“小白,”話鋒一轉,聲音驀然變得冰冷,“留活口,其餘殺無赦!”

夕陽西下,天色漸黑,晚風徐徐的吹來,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一縷長發也隨風而起,頑皮地纏在了我的臉上。

“隻要你說出月影宮總在什麽地方?宮主是誰?我就馬上可以救你。”我蹲在一名粉衣女子前麵,笑眯眯地說道。

她就是小白留給我的活口,手腳早已被小白打斷,口中自殺的毒藥也被我及時取了出來,我還點了她的穴道以防她咬舌自盡,然後我又點了衛祁文的穴道,暫時壓住了**的毒性。

粉衣女子沉默不語,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眸中無光,地似乎完全沒有求生意識,不難看出月影宮宮規深嚴,失敗者,背叛者,下場一定都很慘,所以她寧願死也不願跟我合作,哎,隻可惜她現在卻連死都已做不到。

“其實,你隻要動動嘴皮子,”我挑眉,拿起她的斷臂,“我就可以給你接骨,將你身上的毒解掉,還你自自。如何?這筆交易你肯定是合算的。”

她依然沉默不語,我無奈地歎氣,利誘失敗,那麽隻能逼供了。以前在電視上見了各種刑求方式,當時看了就讓我忍不住難受惡心,沒想到居然也有輪到自已實施的一天。現在隻覺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轉身望向衛祁文,卻見他直勾勾地盯著我,臉色似乎越來越蒼白,我歎氣更重,真的要快點問出來才好,否則衛祁文恐怕不妙。

我咬了咬牙,暗道: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隻能這樣做了。我滿腔堆笑,笑得很無辜,很燦爛,舉劍在她的身上比劃著,“嗬嗬,嘴風還真牢,真的不怕死嗎?你也應該知道拷問的方法有很多種,每一樣都可以讓你痛苦萬分,不過,我呢,最喜歡淩遲。就是從你的雙眉開始,一月一月的將你身上的肉切下來,直到死的那一刻。”

話音剛落,她雙眉的兩塊肉已被剝離身體,惡很想吐啊,忍住忍住,別沒了氣勢。

“啊一”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終於一下子尖叫出聲,很明顯看到她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她緊咬雙唇,不停地喘息,最終勉強說話,“我說,你,你……真的會放……過我。”

我笑笑,“當然。”

“好,我說,月影宮在………“在”字還沒有說完,我就聽到“嗖”的一聲,不知何處飛來的毒鏢割破了她的喉嚨,血,噴流而出。

“誰?”我震驚,猛地站起身,四處望了望。

久久無人回響。

明眸一眯,好強的內功,好深的武功,此人在我的周圍居然讓我無法察覺到他的氣息,凝神聚氣,真氣在體內運行十二周天,耳目豁然開放清明,我擴大自已的感知範圍,視線掃遍整個山坡,甚至連遠處的林子也觀察了半響,愣是找不到人影,唉,隻怕早就躍走了。

“小白,”我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我們是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了。”唉,白忙活一場,結果還是什麽也不知道夜晚的風拂麵而過,帶著絲絲的涼意,我走向衛祁文,將他扶到馬車上,隨即和小白也躍上了馬車,這才發現葉老伯早已暈倒在馬車旁,喚來小白將他抱上了車。爾後,我策馬前行,往費城趕去。

衛祁文中的是“逃花媚”,**中的極品,女子吃了養身健體,滋陰養顏,可男子一旦中了此毒,一個時辰內若不與人**便會七竅流血而亡,然而,若找人解毒,便會從此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會如何?就是沒有子嗣,不能為為皇室傳宗接代,那麽,他這太子……就可以下台了。適才趁著小白在打鬥的時候,我把了把他的脈,跟他聊了幾句,他沒有向我說明身份,隻說自已叫楊子熙,也不知自已如何中的毒。更不提那女人是怎麽找上他的。

嗬嗬,他對我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畢竟第一,他不知道我是楚蝶依,第二,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我救了他,但並不代表我不會害他。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你在想什麽呢?

這次月影宮的做法倒讓我有些吃驚,她們必是知道衛祁文中了桃花媚,才會做出適才那些舉動,那種驚世駭俗的舉動,不過,從種種跡象表明,她們似乎是皇後的人,就算不是,也最起碼算得上是合作夥伴。

嗬嗬,那麽,上次刺殺我們使臣團的行動,月影宮的參與,是不是也是皇後授意的呢?可能性似乎很大,我冷冷一笑……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