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恢複武功



翌日清晨,溫暖的陽光若隱若現的穿透了雲層,光芒四射,將這神秘美麗的山穀籠罩在了自己的光輝之中。

走進任律鵬的房中,他已經將銀針、草藥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桌上,見我們進來,他引我們坐在椅子上,笑道:“風兒,呆會兒我為雪丫頭療傷的時候,你就把這桌上的藥拿去熬了,三碗水煎成一碗。”

“好的,二叔。”蕭亦風點頭笑了笑。

“要是有紫曇花,那雪丫頭的內傷好得會更快些。”任律鵬惋惜地輕歎了口氣。

“紫曇花?”蕭亦風挑眉,“那凝魂丹可以嗎?”

“凝魂丹”任律鵬顯然有點懵了,“那是什麽東西?”

“就是紫曇花,”我有些汗顏,“那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嗬,你這名字取得倒挺有意思的,”任律鵬笑道,“那你身上現在可有此物?唉!看我這腦袋,”他輕拍了一下額頭,隨即反駁自己的話,“真是老糊塗了,你身上就算有,隻怕跌下懸崖的時候也早已不知落在何處了。”

“二叔,”蕭亦風抬眸看了我一眼,從懷中掏出一紫色瓷瓶放到任律鵬的麵前,輕聲道,“這就是凝魂丹,上次受傷,雪兒給我的,一直沒用上。”

任律鵬拿起瓶子,拔開瓶塞,放在鼻子處聞了聞,笑道:“還真是紫曇花,雪丫頭……”他抬頭望向我,說話的時候神情是那樣的自然,“聽說你的師父是蘇老神醫,以後有機會幫二叔引薦引薦。”

我臉上的神情一滯,他果真不是師父?

“好啊,二叔,你是不是想要與我師父比試比試?”我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雪兒……”蕭亦風輕喝一聲,正想說什麽,卻聽任律鵬輕輕一笑,“比試?是個好提議,下次見到你師父,還真想討教幾招。”

我苦笑一聲,語氣也有幾分失落,“二叔想見我師父隻怕……很難,因為連我也不知道師父在哪?他似乎已經不要我和師兄了。”

“傻丫頭,”任律鵬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你和你師兄又沒有犯錯,你師父怎麽會不要你們了呢,或許他有什麽事耽擱了,一時回不去而已。”

我心裏微動,倒不知接下去該說什麽。一轉念間,低聲說道:“二叔,那個,紮針,我是不是要除去衣物。”

他微微一怔,搖了搖頭,“不必,所謂的紮針,隻是紮在你幾個顯而易見的穴道上,頭上的百會、風府、風池、天柱,手臂的曲池,及腿上的足三裏、三陰交,”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轉頭望向蕭亦風,又道,“風兒你這就去熬藥,待二叔為雪丫頭推功過穴後,這藥讓她馬上服下,效果會更佳。”

“好的,二叔,我這就去。”說著,他站了起來,溫柔地低頭看了我一眼,“乖乖的聽二叔的話。”

我笑著點了點頭。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到了任律行的聲音。

“風兒,在我沒有結束的時候,你不要進來,若那個時候,我要分下神,我和雪丫頭都會走火入魔的。”

“二叔,放心,這個風兒自是知道。”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任至律鵬的雙手在我的頭上、手臂、小腿上遊走,將銀針一一紮入穴道中,然後手掌抵上我的背脊,輸入真氣。

我隻覺一股綿綿不斷的真氣在體內竄走,漸漸排除雜念,進入忘我境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拔出百會穴上的銀針,呼了一口氣,接著兩手揮動,我便覺身體旋轉起來,他翻身倒立而起,右手掌心抵在我的百會穴上,運息,與我一同旋轉。

頭頂湧入的氣流先弱後強,忽然如利劍般洶湧直穿而入,我卻絲毫不覺疼痛,隻是麵帶微笑,猶如睡著一般。

又過來一柱香的時間,任律鵬躍下,迅速拔出所有的銀針,雙手又在我全身推拿起來。直到他開始微微喘息,才停了下來,汗水濕透了他的青衣,他後退一步,無力地跌坐在床沿,而我渾身也是一軟,向後癱軟在床上。

熱流凝結在我周身的內息中,慢慢散入全身各處,不到片刻,頓覺全身氣血流暢,舒適無比,丹田之內氣流湧動,似乎又有內力在腹臍之間。

睫毛上都細密地沾著點點汗珠,我透過水霧看到無力地靠坐在床沿的任律鵬,蒼白的臉,濕透的衣衫,和比我更汗濕的額發,不由心中感動,忍不住落下淚來。

“二叔,你……是不是複原我奇經八脈的同時,把功力也輸給了我?”我用還有些虛弱的聲音問道。

任律鵬一愣,笑了笑,道:“雪丫頭,二叔老了,要這麽高強的武功也沒什麽用,二叔知道你一定想手刃仇人,二叔也知道你想幫風兒報仇,所以那日在幫你接骨、接斷裂的經脈的時候,二叔就已經想好要將自己一半的功力輸給你了。”

“慶幸的是,你的武功全失,我的功力才能這樣順利的傳到你的體內。雪丫頭,雖跟你原先的功力差了一些,但是隻要稍加適應,就可以運用自如,而且,隻要你好好練習,不出一年,你仍舊能恢複如前。”

眼淚潸然而下,我哽聲道,“二叔,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何以為報?”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門“砰”的一下被撞開了,蕭亦風的身形有些不穩,跌撞地衝進屋裏,衝到床邊,放下手中的東西,一把扯過任律鵬的手,中食指切上

他的脈搏,安靜地把了一會兒,然後明顯舒了一口氣,擦了擦任律鵬額頭的汗,才道:“二叔……”

“風兒,不必內疚,也不必感謝,”任律鵬打斷蕭亦風的話,輕笑起來,“我一直把你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而雪丫頭我也早已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兒媳婦了,為雪丫頭散去一半的功力,我是心甘情願的,若你們真想報答我……”他聲音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那麽,就早些讓我抱到孫子吧。”

“二叔,”我麵上不由一紅,嗔怪似的瞧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麽?”抬手擦幹眼淚,就聽任律鵬說了一句,“丫頭害羞了”,隨後便哈哈大笑起來。

蕭亦風的黑瞳瞬間盈滿笑意,灼熱的目光讓我的臉頰又燒了起來,我不自在地撇開腦袋,卻聽他道:“二叔,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我一愣,回頭迎上他的目光,神態羞紅,嗔道:“風,連你也欺負人家。”

“雪兒,我是認真的,不會再讓任何原因來阻止我想要你的決心,想娶你的決心。”蕭亦風上前拽起我的手,緊盯著我的視線灼灼發燙,感覺到我的手微微顫動,他立刻握得更緊,“雪兒,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我會疼你,愛你,寵你,一輩子。不,是生生世世。”

他這是在求婚嗎?我望著他,他看著我的眼神是異乎尋常的認真,說話的那語調也是異乎尋常的慎重。

“雪丫頭,若是不嫌棄,就讓二叔做你們的主婚人吧。”’任律鵬忽然開口插了一句。看了看蕭亦風,又看了看任律鵬,心跳緩緩平複,我籲一口氣,然後堅定地開口,“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風,”我看向蕭亦風的目光專注認真,“也真的不想離開你,但是,你也知道在你之前,我和宣,和塵都分別有了婚約,我現在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你,對不起。”說完,我輕閉上眼,不再言語。

空氣似乎一下子靜止了,就連我們的呼吸聲在這一片寂靜裏聽起來也像是噪音。

興許任律鵬也覺得這氣氛有些詭異,於是他開口了,他的語氣異常的平靜,淡定,“好了,此事也不急在一時,以後再說吧。風兒,別發愣了,把桌上的凝魂丹拿過來,先讓我和雪丫頭服下。”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裏,就這麽結束了?

睜開眼隻見蕭亦風那密密的睫毛已然垂下,看不見他的眼中的神光,他鬆開我的手,起身將桌上的瓷瓶拿了來,倒出兩粒藥丸,一粒遞給了任律鵬,任律鵬服下後,他才伸手將我扶了起來,見我一直緊盯著他瞧,他輕輕地在我鼻子上一刮,寵溺地笑道:“幹嘛這麽看著我?”

我詫異,“你不生氣嗎?”

蕭亦風搖了搖頭,那雙如潭水般深的眼猶如微風拂過的水麵,波光粼粼,那裏似乎有種名為溫柔的東西一點一滴地流出來,然後覆蓋到他整張臉龐上,“自從將你從湖裏救起的那一刻,經曆了即將失去你的痛苦,忽然很多事情都想開了。”

“而且我知道你和金亦宣、淩忘塵那種生死與共的情感,你認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堅持嗎?傻丫頭,不會了,現在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別的隻有等我們報完仇再說了,我相信,我們幾個人一定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我震驚,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這次見麵風似乎真的變了很多,當初他說不準跟別的男人說話,不準多看別的男人一眼,更不準對別的男人笑。

那時的他,是多麽的霸道無禮。可如今,他卻願意與人一起分享我,這種轉變還真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像當初宣和塵,似乎一直都是我在擔憂,我在猶豫,我在逃避,而他們卻早已自說自話的做好了打算,不過,不管怎樣,這打算總是好的,總是讓我感動得想哭又想笑,想放聲歡笑!

“風……”

“好了,別說這個了,”他打斷了我即將說的話,柔聲哄我,“快把藥吃了,現在療傷才是最重要的。”

“風……”眼中似乎有熱熱濕濕的**滾落,我輕閉上眼,將臉貼到他胸前,伸手環過他的腰緊緊摟住,努力平息心中那份悸動,“一定是我上輩子積了什麽福,才會幸運地讓我遇見你們,讓我得到你們如此嗬護疼惜的愛!如今我才明白,上天居然對我眷顧到了這種地步。我好幸福!”

“雪丫頭這才跟風兒分開那麽一會兒,怎麽就如此扒著風兒不放,”任律鵬滿是調侃的語聲破壞了這一刻溫馨旖旎的氣氛,“若是你們真想親熱,那就趕快把藥吃了,讓風兒抱你回房,你們愛怎麽親熱就怎麽親熱,最好弄個娃娃給二叔抱抱。”

風輕笑起來,我嗔怒地從他的懷裏爬了起來,麵頰微紅,“不準笑。”隨即轉頭望向任律鵬,噘起小嘴,“二叔就會取笑人家。”

任律鵬似乎很喜歡看我發窘的樣子,聽我這麽一說,他又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直到我吃完了藥,被風抱出房間,背後仍舊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

那時我忽然覺得這也許是任律鵬笑得最開懷的一次。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在做手腳康複運動,雖然恢複了武功,可手腳卻總不能運用自如,站一會兒似乎就覺得很累,任律鵬說傷經動骨一百天,我現下的情況已經算是好的了,隻是有些無力而已,隻要按時吃他配的藥,恢複的自然會更快一些,可是是藥就有三分毒,還好我百毒不侵,吃就吃吧,可是

這藥那個苦啊,叫人難以忍受,真希望自己快些好起來。

上天似乎終於聽到了我的禱告,在經過了八天的艱苦煎熬,我的手腳終於奇跡般的複原了,當時我第一個想做的事情就是與風比試一翻,當然我也這樣做了。

我施展桑影劍法,而他施展的是他們“玄衣聖教”曆任教主的獨門絕學“玄天劍法”,就在我們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任律鵬忽然出聲製止了。

“你們不用比試了,雪丫頭的劍法雖輕靈灑脫,變幻莫測,出手極快,卻無法做到人劍合一。風兒的劍法招式精奇,劍氣淩厲,霸道剛猛,然,卻對雪丫頭處處留情,所以,”任律鵬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樣打下去,隻怕兩天兩夜你們也難分勝負,我看……不比也罷。”

我和風果然聽話的止招收步,同時一個飛躍落在任律鵬麵前的桌子旁,坐在圓凳上,我抬手拂去臉上的汗水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後,才開口道:“二叔,你不用拐彎抹角,直說我的武功不如風的就是了。失敗,我承受得起。”

風將我方才因比試而淩亂的發絲輕輕地捋到耳後,眼中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的笑意,任律鵬與他對望了一眼,然後回頭望向我,無奈地搖頭笑笑,“傻丫頭,二叔可不是這個意思,若你們的內力在同等的條件下,若你手握的是玄月劍的話,若風兒沒有手下留情的話,你們的武功誰勝誰負,還真是難以分辨,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

“真的嗎?”我心中一陣狂喜,“也就是說我的武功不一定比風的差了。”

“咦?丫頭,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任律鵬好奇的看著我,“你為什麽一定要與男子爭個高低呢?”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二叔,你這就錯了,練武之人不是都想達到武學的最高境界嗎?雪兒我自然也不例外了。”

任律鵬輕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一勾,挽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嘲諷的笑意,“難道雪丫頭還想成為天下第一不成?”

我理直氣壯,似笑非笑,道:“有何不可?”

風探手將我攬過去抱在懷裏,笑容中仿佛是融盡一切的寵溺和疼惜,任律鵬看了我們一眼,無奈地搖搖頭,歎道:“丫頭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不必用這些話來堵二叔和風兒的嘴。”

我呆了一呆,風和任律鵬為什麽總能看到我內心的想法……心裏忽然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隻覺得在他們麵前我似乎是透明的。不過,也許隻有懂得如何看清他人的內心的人,才能真正的駕馭於眾人之上吧。所以風才會如此的孤獨,如此的寂寞。

“雪丫頭,既然你的傷已痊愈,二叔正好有事要請你幫忙。”任律鵬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瞟了他一眼,抬頭望天,今天的天氣變化多端,天空的雲層時有斷裂,陽光若即若離。庭院中雲翳浮動,時而一片空朗,時而一片陰暗。轉回頭,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二叔盡管吩咐。”

任律鵬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會兒,靜思片刻,忽地一笑,“不怕有危險?”

“二叔!”風一聲驚呼,無意識地加緊了箍在我腰間的手的力道,“難道你想……”

“不錯,風兒。”任律鵬笑得雲淡風輕。

“不行!!”風的語氣非常的堅決,眼神也非常的堅決,“絕對不行!!”

“等等!”我抬眼望了望這個,又瞅了瞅那個,想來……他們倆就算爭到麵紅耳赤,也不見得會有個結果,而我卻仍舊在雲裏霧裏,一無所知,挑眉一笑,“你們是否應該先告訴我是怎麽一回事?無論如何我才是當事人,你們的決定都不是我的決定,不是嗎?”

我又看了看風,再看了看任律鵬,輕笑,“二叔,還是你來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風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見我一臉堅決的樣子,還是住了口。任律鵬對我輕輕一點頭,笑道:“我想風兒應該已經告訴你,他的玄元神功就差第九屋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吧。”

“……”我微笑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那你也應該知道,練這一層的時候,必須要在那千年寒冰洞中。”

我忽然有些明白任律鵬的意思了,嘴角挽起了一個笑容,“二叔,你是要我陪風一同進入那千年寒冰洞。”

任律鵬神情滿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丫頭果然聰明絕頂。正是!”

“好,”我毫不猶豫地笑道,“我答應你。”

“不行,我不同意。”風的麵色不悅,聲音也微有怒意,“雪兒的身體才剛好,不能再涉險。”

“不,風,”我微笑地望著他,“你錯了,二叔之所以讓我進入那千年寒冰洞,肯定也是認為那裏的寒氣對我的武功有所幫助,否則我相信他寧願自己進去,也不會讓我涉足,所以……你多慮了。”

話音剛落,任律鵬便搖頭輕歎了口氣,隨即斂神道:“風兒,對丫頭在意是好事,但是卻不能迷失自我,你一向內斂鎮定,城府深沉,不要總是因為丫頭的事而亂了陣腳,這樣於你,於丫頭都不是好事,反倒會增加危險。”

說完,他高深莫測的目光忽然轉向我,“倒是丫頭你,二叔越來越欣賞了,聰明內斂,鎮定沉著,你若是身為男兒,加以時日,必定能威震天下。”

我嗬嗬一笑,道:“我倒慶幸自己是個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