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水落石出



看到秀姑此刻的樣子,我終究還是心軟了,她雖有過,但罪不至死,於是我開口道:“等等!”

“拖下去!”沈玉梅好像專跟我作對。

“站住!”我怒喝一聲,淡淡道,“我說四娘,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了她吧!”

“不行!”沈玉梅柳眉豎起,冷冷道,“這樣的賤婢怎麽能留,偷東西不說,還誣陷主子!”

我嗬嗬一笑,道:“我說四娘,這做賊的喊抓賊,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嗎?秀姑隻不過實話實說而已,哪有錯?”

“你……”沈玉梅的臉開始慢慢發紅,憤憤一甩手,道,“大小姐,你可別信這賤婢說的話,她這根本就是在誣陷我。”

“嗬嗬,”我笑了笑,“我說四娘,這麽多人她不誣陷,就誣陷你,莫不是她跟你有仇?”

沈玉梅眼睛忽然一亮,喜道:“對對對,就是跟我有仇,大小姐,你可真聰明啊,她的目的就是想挑撥我們倆,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這栽贓嫁禍的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撇嘴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厚臉皮、睜著眼說瞎話的人。”

“你……”沈玉梅剛舉起手臂,就被我抓住了,“怎麽,想打我嗎?你還不夠格!”說完,我手臂一用力狠狠地將她甩到地上,其實,在我看到阿竹受傷的時候,我就沒打算心平氣和地跟他們談判。

“砰!”的一聲,沈玉梅的背部重重撞擊到地麵,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過了半晌,她仿佛才回過神來,臉上換上驚懼、柔弱、良善的樣子瑟縮在地上,哭叫出聲:“莊主!”

楚天宇起身快步走了過來,將她扶了起來,震怒地看著我,“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冷冷一笑,挺直身子,道:“我應該不還手,任她打罵才叫像話,是吧?”

“你……”楚天宇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蝶兒,不能對你爹這般無禮!”趙婉如和殷敏君雙雙走到我的身側,輕聲勸道。

我嗬嗬一笑,道:“二娘、三娘不是我無禮,而是沈玉梅無禮,她傷我的人,誣陷我的人,還想對我動手,我隻是輕輕地推了她一下,算是對她無比仁慈了,她應該跪下來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了。”

楚天宇抬手,掌,朝我臉上而來。

“爹,請息怒!”楚廷英微有怒意地站在了我麵前,及時地攔住了楚天宇的手。

楚天宇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平時冷冷淡淡的兒子,對他無比敬畏的兒子,竟然敢阻止他,不過隻是那麽一刹那的時間他又恢複了一貫的神態……冷漠。

我冷冷地看著他,嗬嗬一笑,道:“你也想打我嗎?不過,你也不夠格!”

楚天宇雙目暴睜,怒氣驟漲,眼中滿是冰冷的寒光。

“蝶兒,你別再說了!”趙婉如急道,“莊主,蝶兒還小,你就饒過她這一次吧。”

沈玉梅冷哼一聲,道:“二姐,真是好笑,每次你就隻會說這句嗎?我記得上次你好像也是這麽說的。”沈玉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狠狠瞪了趙婉如一眼,繼續道,“這可不是年紀小不小的問題,這大小姐也二八年華了,都可以嫁人了,怎麽會不懂事,分明就是因為她有娘生沒娘教,才會這樣的!”

我心中的怒火瞬時躥了上來,身動,如鬼魅般的閃到她的跟前,拉她離楚天宇五步之遙,手扼緊她的喉嚨,冷笑道:“知道嗎?隻要我的手輕輕一捏,你就可以去向閻王爺報到了。”

沈玉梅驚駭地看著我,全身顫抖著,麵色慘白如死,漂亮迷人的丹鳳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你……你不要亂來,你敢傷我,莊……莊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嗬嗬,是嗎?”我似笑非笑,挑眉斜睨楚天宇,此時的楚天宇的臉上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聲音平靜而冰冷,“沒想到,我的蝶兒武功居然這麽高,隱藏得還真好!”

“莊主……救我!”沈玉梅一臉哀求地望向楚天宇。

楚廷英焦急地看著我,搖頭道:“蝶兒,不能殺人。”

“小姐,”阿竹站了起來,迅速地走到我身側,輕聲道,“公子他們是不會希望你殺人的。”

“我本來就沒打算殺她啊!隻是她侮辱我沒有關係,可侮辱我死去的娘,那麽我總要討回點什麽吧!你們說……是嗎?所以……”我把蝴蝶金釵在沈玉梅眼前晃了晃,“你說,在這麽漂亮的臉蛋上劃上幾刀,是什麽效果?”

“蝶兒,小心——”我手拿金釵剛在沈玉梅的臉上比劃,卻聽到楚廷英的驚呼聲,緊接著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覺眼前白影一晃,胸口排山倒海般地勁氣襲來,一絲一縷透體而入,一個踉蹌,猛地向後一跌,手中的金釵“叮當”掉落在地,背部也重重撞擊到地麵。

胸口傳來一陣劇痛,我暗中咬牙,強忍傷疼,手費力地撐起滾落在地的身體,忽覺喉嚨一甜,一個顫抖,一口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楚天宇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他明明隻用了三分內力,他

明明隻是虛晃一招,他知道她完全可以躲開的,可是當他知道她躲不開的時候,掌卻來不及收實實在在地打在了她的身上,但那也隻剩下了一分的內力,不至於會把她打吐血,此刻他的神色是茫然、不知所措還有……自責。

沈玉梅早已嚇得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抽泣。趙婉如和殷敏君也驚呆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早忘了該如何反應?

“蝶兒!”楚廷英飛快衝到我身邊抱住我,一把扯過我的手探了探脈搏,麵色忽地一變,“蝶兒,你怎麽會受這麽嚴重的內傷?是誰傷的你?”

我虛弱一笑,道:“哥,我沒事。”

“小姐。”見我吐血,阿竹驚叫一聲撲過來,擦掉我嘴角的血,哭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吐血,為什麽不躲,以你的武功不可能躲不開的,也不可能會吐血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楚廷英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眸光一閃,驚道:“莫非,莫非是今天……蝶兒,你是不是用自己的內功去給那人療傷了。”

我淺淺一笑,道:“哥,我沒事。”

“不想急死我,就快告訴我是怎麽回事?”楚廷英捏緊我的手腕,神色滿是擔憂。

看他如此堅持的樣子,我笑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用自己一小部分的內功治好了他身上的內傷,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隻不過損失一點內功,卻救了一個人,輕輕鬆鬆地就為我自己積了一德。”

“蝶兒,那你的傷……”楚廷英擔憂極了。

我笑笑,道:“沒有大事,隻是內功減了,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望著楚廷英和阿竹擔憂的眼,我又笑了笑,道:“哥,阿竹,不用擔心了,隻是武功低了些,再說了我若真是不能打了,不是還有你們保護我嗎?”

話音剛落,阿竹忽然站了起來,提氣運息,猛地一掌就向楚天宇襲去,楚天宇早已有所防範,見她出手,一個側身避開了她的掌力,阿竹見一掌不得,心中一驚,這楚天宇的武功果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高出很多,於是她冷笑一聲,用盡全力,又出第二掌。

“阿竹,住手!你……咳……”我驚喝一聲,可話剛到嘴邊,隻覺胸口又是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嘴,可嘴角還是不停地溢出血來。

“蝶兒——!”楚廷英驚慌失措地看著我,眼眶微紅。

“小姐——!”阿竹收掌,奔回到我的身旁,抓起我的手,顫聲哭道,“怎麽……會這樣?小姐,你……真的不會有事嗎?”

我擦擦嘴角的血,向他們安慰地笑笑,道:“沒事……別擔心!阿竹,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再……打了。”

“小姐……若不是他,你怎麽會吐血?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阿竹的眼中瞬時凝聚起冰寒的殺氣。

我反握緊她的手,淡淡一笑,“你殺得了他嗎?”隨即搖搖頭,“你殺不了他,而且還會白白送命,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擔心,求你,阿竹,不要再動手了。”

阿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欣然一笑,轉頭看著楚廷英滿是心痛和焦慮的目光,又笑了笑,道:“哥……”忽然胸口又傳來一陣陣翻滾洶湧的劇痛,我知道這是沉積已久的內傷就要爆發的跡象,咬咬牙,忍著劇痛,繼續道,“對不起……哥,我今天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我要睡一會兒了……”黑暗終於緩緩向我襲來,握著阿竹的手慢慢地鬆了開來,然後,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蝶兒——!”望著懷中的人緊閉著雙眼,寧靜安然的睡顏,仿佛永遠也醒不過來,恐懼一陣一陣地襲向楚廷英的心房,他發了瘋似的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向著眾人怒吼道,“來人——,快,快傳大夫!!”

“小姐——!”望著那毫無血色的臉,泛白的嘴唇,阿竹頓得駭得魂飛魄散,使勁搖晃著少女,大哭道,“小姐,你快醒醒!小姐,你快睜開眼啊……”

楚天宇麵無表情地凝神看著那緊閉雙眼的少女,一語不發,隻是眸中的深處隱隱透著傷痛。

趙婉如終於從驚駭中醒過來,快步地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楚廷英的肩,哽聲道:“英兒,別著急,蝶兒不會有事的,你……你先抱她回房,大……大夫……”她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楚廷英冷峻的目光時怔住了,隻動了動嘴唇,沒有再說出話來。

楚廷英將少女抱了起來,走到沈玉梅的身邊時,忽然狠狠一腳將她踹倒在地,卻不看她,冷峻的目光緊緊地落到楚天宇的身上,眼睛半眯著隱隱透出危險的神光,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若是她有事?我會恨你一輩子!”

“英兒,他是你爹!”趙婉如焦急地驚呼一聲。

楚廷英喉間溢出低低的笑容,腳下卻不稍做停頓,“有這樣的爹,我寧願……不要。”話音未落,人卻已經到了門外。

這時,阿竹忽然回過頭來,看著滿臉震驚的眾人,嘴角揚起一抹嗜血邪魅的微笑,“小姐有事,你們就等著……莊毀人亡。”

說完,她再不回頭,轉身邁出了這沉悶的大廳,追著前

方的人而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清晨,一縷陽光通過窗戶射了進來,格外刺眼!我勉強地睜開眼,頗感不適,又條件反射地閉上,複又睜開,如此反複幾次終於恢複了視力。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疼痛的感覺居然完全消失,很是納悶?!

微微抬頭,隻見楚廷英坐在床沿靠著床頭雙目緊閉,眉頭微微皺起,似有不安!阿竹則伏頭睡在床尾。我靜靜地躺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唯恐驚醒他們,他們的睡顏有些疲憊,像是幾日沒好好睡過覺了。

“蝶兒!!你醒了?!”楚廷英的目光熠熠地射向我,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果然,學武之人的靈覺總是高過一般人,任我如何小心,他還是能馬上感覺到。

我無聲地笑了笑,輕輕開口道:“哥,讓你擔心了!”

話音剛落,阿竹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撲過來抱住我,大哭道:“小姐,你終於醒了。嗚……嚇死我了!”

“傻丫頭。”我抱住她,輕聲哄道,“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小姐,”阿竹在我懷裏嗚咽,“他們說你受了很重很重的內傷,很有可能會武功盡失,甚至會喪命,我……”

“傻瓜,哪有那麽嚴重?我現在不是好了嗎?”我笑著抹去她臉上的淚,“好了,別再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腫了,我要心疼了。”

阿竹抽泣著擦了擦眼睛,我推了推她,道:“我要起來。”

阿竹連忙放開我,隨後楚廷英墊上靠枕,扶我坐起,我問道:“我睡了幾天了?”

“一天兩夜。”阿竹答道。

一天兩夜?還好,沒有昏迷太久,否則……

“蝶兒,你明明中那麽重的內傷,為什麽要騙我們?”楚廷英忽然握住我的肩膀,眼中滿含怒氣和心痛。

我怔了怔,連忙心虛地垂下頭,訕笑道:“你們都知道了?”

“是,小姐!”阿竹的語氣有些冰冷,“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要那樣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宣少爺和塵少爺,他們要是知道了會有多擔心,多難過?”她的語聲中透著一絲的責備、一絲的怒意。

我咬咬唇,低聲道:“對不起,阿竹!對不起,哥!以後再也不會了。”

楚廷英緊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輕歎了口氣,道:“罷了!以後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你要記住這世上關心你的人太多,太多了……”

我笑笑,“知道了,一定不會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楚廷英滿意的笑了笑。

我也回他一笑,轉頭看著阿竹的麵色還是有些不善,拉了拉她的衣袖,諂媚地一笑,道:“阿竹,不要生氣了,我向你保證隻此一次,永遠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阿竹“噗”的一笑,道:“好了,小姐,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我們最大的仁慈。”

我點點頭,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問道:“哥,我覺得我的傷好像好了很多,這是怎麽回事?”

楚廷英似要開口,卻被阿竹搶了先,道:“小姐,這應該算是莊主的功勞吧!”

“嗯?”我滿臉困惑,“什麽意思?”

楚廷英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淡淡道:“你昏迷以後,他擔心你並不比我們少,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骨肉至親吧。他廣發英雄貼,重金尋求天下名醫為你治傷?而且還下令沈玉梅從今往後不準再踏出菊苑一步。”

什麽?聽到楚廷英這麽說,當時我的心情根本不能用震驚來形容,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楚天宇會為了我重新涉足江湖?會為了我不惜重金尋醫?甚至,會把沈玉梅這個他一度寵愛的女人軟禁起來。

“是啊,小姐,那個女人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阿竹臉上的表情非常的愉悅,“真是痛快!你沒有看到她當時的那付嘴臉,真像你說的那樣……虛偽惡心。”

我“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道:“阿竹,看把你高興的。”

“小姐,不是我高興,是整個楚塵山莊都高興,總算除掉了一個大禍害。”

是啊,自從沈玉梅進了楚塵山莊以後,這些年來,就沒有真正安寧過,隻是楚天宇怎麽忽然間會這麽做?讓人匪夷所思,我不由擰了擰眉,問道:“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蝶兒,我也不是很清楚,還是將來你自己去問爹吧!”楚廷英看了看阿竹,又看了看我,隨即站起,“現在當務之急是你自己運功試試,看看到底好了幾成?”

我哂然一笑,道:“好!”

掀開被子,盤膝而坐,氣運丹田,讓真氣在體內運行十二周天,隻覺全身氣流通暢,毫無阻礙,頓時心下一喜,我的內功居然恢複了七、八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天下居然有如此高超的醫術,都已經趕超我的師父了,唉,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學無止盡……

“蝶兒!排除雜念,否則容易走火入魔。”楚廷英忽然怒吼一聲。

我猛地一驚,這才想起練功的時候不能胡思亂想,於是馬上凝聚心神,澄去雜念,一心一意的運氣行功,漸漸地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