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痛



天已大亮,夜色已逝。刀光劍影中,淩厲迫人的劍勢下,袁複和白玉笙卻隻是站在一旁觀望,他們的身側還站著衛祁劍和薛惜琴,其餘諸臣卻早已不知去向,想來應該是畏罪潛逃了,不過,他們又能逃到哪裏去,四大宮門之上,正有數千名可箭手等著他們呢。

深吸了一口氣,俯視場中眾人,心中一直猶豫難決,是應該立刻動手。那八名勁裝武士,雖然個個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招式變幻莫測,且二人合圍一人,但風啟宣塵他們四人的劍術更是精奇,出手劍招,又快又辣,劍光到處,所向披靡,以至於那八人已隻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不由連連敗退。

如此看來,我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的好,畢竟袁複確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就在這時,清晰地感覺到一道迫人的寒芒緊凝在我的臉上,迎頭望去,卻見薛惜琴那美麗的鳳目中載著滿滿的仇恨,似要將我連皮帶骨全都吞噬。

我甚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轉回頭,就見袁複忽然俯頭在白玉笙耳邊小聲嘀咕,雖然我感應靈敏,但由於距離太遠,也無法探知他們到底在謀劃什麽,不禁連忙提高警覺,緊緊地盯著他們,但見白玉笙輕挽手中長劍,閃起了兩朵劍花,兩道森寒的目光,直盯著塵瞧。

我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玄月劍,暗運真氣,心知袁複一直想通過傷害塵來打擊康景皇。心念轉動間,忽見寒光一閃,白玉笙猛地一吸真氣,縱身一躍而起,疾向塵的前胸刺去。

白玉笙出手奇快,變招更是迅如電火,眼看塵側身避開劍勢,立刻一伸左腕,推出一掌。塵雖有著絕世武功,但在那兩名勁裝男子的左右夾擊之下,雖是高出一籌,但是白玉笙的忽然而至,還是有些措手不及,最終沒有及時避開這迅如奔雷變化莫測的突襲,被對方一掌襲中穴道,頓感半身麻痛。不過,好在他的武功成就極高,當下冷哼一聲,反掌切出,擊向白玉笙右腕脈門。

就在白玉笙突起施襲,攻向塵的同時,我也陡然躍起,向白玉笙撲去,一劍既出,二劍隨至,右手玄隻劍快速絕倫的一探,刺向了白玉笙左麵肩井穴。

白玉笙眸中閃過一道異芒,身子斜回左側可去,順利地避過了塵的一掌,煞時,那兩名勁裝武士又迅速纏鬥上塵,也就在這一瞬間,白玉笙忽然身形一轉,迎上我的劍,用他的胸口迎上我的劍。

我不禁大驚失色,頓時手腕一抖,急急地撤回了手中的劍,顫抖著的玄月劍橫向右後方垂軟下來,劍氣盡消。

然,直衝上的前的身瑚,由於慣性,不能及進頓住,眼見就要撞上白玉笙,我立刻轉換身形,懸空一個大翻轉,才得以飄然落地,立在白玉笙的麵前。

胸口急劇起伏,怒火暴起,冷冷的看著他,心中卻仍有餘悸。若不是我適才並不是真的想傷他,隻是想解救塵,用了五成的功力,否則那一劍的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不傷他,必會被劍氣反噬。

“你瘋了?”我漸漸平靜下來,;喝道。

“是,我贏了。”他低聲道,默然了一會,忽然淺錢一笑,又道,“蝶依,你並不恨我,你心裏其實有我的,是不是?”

我盯著他的眼睛,沉吟片到,輕聲道:“延之,我暈認,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哪怕知道了我和他們的一切苦難都是你造成的,我也沒有恨過你,但是延之,不恨,並不代表我心中有你啊,我對你隻是一種朋友之義,親人之情,你為了做了那麽多事情,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他暴躁地打斷我,不由分說的牢牢地握住了我的肩膀,“蝶依,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他們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們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蝶依,留在我身邊好不好?隻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什麽都聽你的。”

“延之,”我輕輕地拂開他的手,歎息一聲,“愛情不是施舍,不是占有,就算我答應跟你在一起,那也不是愛。”

“愛不愛沒關係,隻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就好。”他的手又一次地握上我的肩膀,眼中滿是期待的喜悅。

我無奈地歎了口中氣,苦笑,“延之,你這又是何苦呢?偏執地愛一個不愛自已的人,你覺得值得嗎?”

白玉笙微微笑了起來,“沒有什麽值得不值的,我知道我的快樂,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蝶依,我是天生的霸主,而你生來就是和我分享這一切的。”

唉,怎麽就執迷不唔呢?無奈地又歎了口氣,我道:“延之,我說過,別逼我恨你。”

“那你就恨吧,隻要你恨我,那麽我就永遠都會在你心裏占有一席之地。”白玉笙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唉,無藥可救了,放棄!回頭看看袁複,他麵色平靜,但是眼神卻已有幾分不耐煩,見我看他,他露出一抹詭笑,對著白玉笙道:“笙兒,不要再耽擱時間了,為父不是已經說了嗎?你要她,就活抓,殺了那四名小子,這丫頭就隻能是你的了,又何必在此;她多費唇舌。”

我狠狠瞪了袁複一眼,冷哼一聲,“做夢”然後轉回頭看著白玉笙,“看來我們是難免一戰了,那盤就打一場吧,我一直也想見識見識你一劍穿喉的本領。”

他渾身一震,驚訝的看著我,“你想為他們報仇?”

我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轉頭看了看激戰中的眾人,久戰之下,塵他們四人仍可占了上風,而那八名勁裝武士雖然受傷了卻也毫無疲憊之色,甚為怪異的是,他們的劍招卻是意來愈奇幻,力道也愈來愈強猛。

“他們最厲害之處不是武功,而是意誌,不死不休,沒有看對手倒下,他們是永遠也不可能倒下的,當然剛才那兩位是意外。”白玉笙好心地跟我解說我心中的疑惑。

“是嗎?”我不以為然地笑笑,並不是對他的話有什麽質疑,而是我更相信塵他們的能力,“我想現在是時候回答你的問題了。”

“什麽?”白玉笙愣了一下。

“曾經,我想過要報仇,但是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怨怨相報何時了,我不想生活在仇恨裏,我相信雪影閣的兄弟們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為他們報仇,所以,延之,這一刻,我所要做的就是阻止你,不能讓你一錯再錯。”我雙目一凝,一提真氣,“看劍。”

身形一閃,右手一揮,寒芒劍氣如霧彌漫,迅速將白玉笙包圍起來,刺眼的銀芒迫得他似乎睜不開眼。是的,我不想傷他性命,隻是想一擊致勝,製服了他,再對付袁複就毫無顧及了。可是,我還是太高估了自已,白玉笙的武功又豈是我一招就能製服的。

忽覺眼前一道森然的劍氣襲來,密如網,寒如冰,疾如風,我連忙長劍一振,淩空一擋,“叮——’一聲,劍鋒相交,劍花四射,我和白玉笙的身形便頓了下來。

劍鋒相抵,四目相對。白玉笙的唇角嗜起一抹淡笑,“蝶依,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我沉吟不語,他又道:“你的武功路數招式,我全部明了,而且都有破解之招,你認為你能勝得了我手中的劍可?”

我撤回長劍,後退二尺,笑笑,“是,我的武功不如你,但是有的時候決定勝負的並不一定是武功。”

說完,我一振手中玄月劍,把深厚的內力貫注於劍身,長劍輪動,劃出一道銀虹,疾向白玉笙攻去。

白玉笙的嘴角仍可嗜著清華淡雅的笑容,仿佛不是在生死比鬥,而是在赴約,在赴心愛之人的甜蜜約會。

這樣的目光我承受不起,不由覺地垂眸避開,然,這時,更讓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隻見白玉笙不僅不閃不避,而且匪夷所思地並劍而立,我不禁一呆,想撤回長劍,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收回,因為這一劍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因為這一劍隻可去不可回。

心顫抖了,手顫抖了,劍也跟著顫抖了,我禁不住失麵喊道:“白玉笙一”你到底想要幹什麽?你為什麽不還手?為什麽不躲開?你真的想死在我的劍下?你真的以為我下不了手嗎?我……我……我痛苦地閉上眼,等待著那劍氣入體的聲音。

可是,在下一秒,我隻覺劍身似乎撞上了一股極強的阻力,竟生生地停了下來,像是被什麽噎住了一般,半分動彈不得。

這是怎麽回事?我豁然睜開眼,隻見白玉笙兩足擺成弓箭步,手臂彎曲九十度,兩掌相對十厘米,十指成鷹爪狀,置於胸前一尺處,我的劍尖就在他的手掌之間。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他要與我吐拚內力,他的內力強猛剛勁,洶湧如潮,有如一個浪頭又是一個浪頭般連綿不絕,通過劍身的引導,從我的七經八脈灌入,想壓製住我提聚的真氣。

其實,他也低估了我,我的內功雖沒塵的那種變態到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卻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尤其玄女心經講究的就是“以柔克剛,以超待勞,以靜製動”,嚴密守衛。

所以當白玉笙的內力與我的內力相撞時,就如供水遇到堤壩,再也無法前進。我心中一喜,但立時便喜去憂來,因為高手以真力決勝,敗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憂。

唉,我發覺自已越來越不了解白玉笙了,好吧,我承認自已根本就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否則也不會著了他那麽多次道,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信任他,現在……難道……他認為勸不動我,幹脆與我回歸於盡……呸……瞎想什麽?趕快想辦法擺脫他才是正事。

我手握劍柄,身子略向前傾,而白玉笙就維持著他剛才的動作,我們一動不動,就如兩尊石像,連頭發和衣角也無絲毫飄拂。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忽然,白玉笙的眼底電閃雷鳴般掠過一絲驚懼的表情,下一秒,我隻覺前方的阻力驟然間消失,身子猛地向前傾,還沒得及反應,閃著寒芒的劍已迅速地朝白玉笙的胸口刺了進去,深深地透入,隻餘下劍柄。

一刹那蔓延開來的鮮紅就如同鋪天蓋地的浪潮,席卷了我的全身灼熱滾燙的**濺到了我的手上、臉上、身上、夾雜著鹹鹹的腥味,滾入唇瓣,我霎時腦中一片空白,張嘴欲喊,卻發現喉嚨似乎被什麽東西卡住,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迷迷糊糊間,身子猛然被一道極快的力道拽進一個溫熱的懷抱,恍然間身後似乎又聽到了一道兵器入體,重物摔落的聲音,之後便是一片死寂,仿佛世間的所有聲音在一下子被抽空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環在腰間的力道緩緩變輕,一聲極為虛弱而又帶著一絲戲謔的語舌驟然在頭頂響起,“蝶依,你不是一直想看一劍穿喉嗎?”

身子猛地一鮞,我茫茫然地抬起頭,對上白玉笙那依舊含笑,卻沉澱了太多東西的幽黑眼眸,終於醒怔過來,回光下意識往下移了幾分,心口不由一陣緊縮,身子也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那白衫早已被鮮紅染透,汩汩的鮮血不停地從傷口處流出。

我呆呆地望著,呆呆地望著,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隻是本能地扶住他,抓了滿手的血,訥訥道:“你流了好多血?你會不會死?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似乎有人伸手輕拍了拍我的麵頰,半響,我抬起頭來,視線終於對上一張滿含關切而又蒼白的麵容,忍不住便淚濕眼眶,“宣,他流了好多血,他會不會死?”

在白玉笙忽然被刺的瞬間,那八名勁裝武士頓時失了神,結果便被宣他們四人毫不留情地一劍斬殺了,然隻他們四人便向我和白玉笙圍了過來。

宣沉默了一會,似乎正想開口說什麽,卻被白玉笙的聲音忽然打斷,“蝶依……”

風和塵扶著他慢慢坐下,啟點了他傷口四周的幾處大穴,血流頓時緩了,我心下一喜,連忙彎下了腰,伸手撕開他胸前的衣服,然後我便跌坐在了地上,耳邊有個聲音如夢魘般反複低喃:穿心而入,沒救了,沒救了…”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眼神琷而柔和,嘴角

緩緩的扯開一個淡淡的無力的笑容,“其實,早就該殺了她。”

我順著他的視線一飄,這才看見在我身後不遠

處,薛惜琴仰麵而倒,瞳孔放大,麵容驚懼,不甘,一股鮮血,泉水秀的從咽喉間湧出,白玉笙的長劍正插在那裏。

心口驟感一陣劇烈的麻痛,仿佛靈魂忽然被抽離,原來,薛惜琴趁著我和白玉笙互鬥內力的時候,想從背後偷襲我,而白玉笙為了救我,居然……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狼狽地爬上前,扶住他,讓他斜靠在我的懷裏,啞聲道:“延之,你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麽傻?”

“不要難過,蝶依,”他微笑地輕抬起手,撫上我的麵龐,拭去淚花,“為我,不值。我是罪人,為了自私地想留住你,我不停地傷害你和他們……”音未落,他便捂住胸口,猛吐了一口血。

“延之……”我一驚,大呼一聲,下意識地抱緊他,“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真的。”

他深深地凝視著我,唇邊慢慢泛起了一絲溫柔的笑容,“蝶依,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狗屁……”不遠處驟然響起一道尖銳的,帶著幾分不屑鄙夷嘲諷的嗓音,是袁複,剛才倒還真把這號人給忘了,他眼中沒有深沉的悲傷,有的隻是能夠暨滅一切的仇恨,落在白玉笙的身上。

我不禁呆了,那……那不是一個父親看著自已將死的兒子該有的眼神,那是一個有著毀天滅地的仇恨的眼神,為什麽會這樣?他不是白玉笙的父親嗎?

“父皇,”白玉笙注視著他,“對不起……”

袁複冷哼一聲,“真是沒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連命也不要了,真的飯桶廢物,妄我這麽多年苦心栽培,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一劍殺了你。”

他的話讓我們都微微一驚,感覺到白玉笙的不安,我抬頭冷冷看著袁複,“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四,他可是你的兒子。”

“兒子?”袁複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這個秘密守了這麽多年也該是時候揭開了,你不是……我的兒子。”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你的父皇是……他。”長指一伸,直指不知何時已立在大殿門口的康景皇。

我愣了,白玉笙愣了,風、啟、宣、塵愣了,康景皇以及站在他身邊的楚廷英、衛祁武和蔣兆宏都愣了,袁複笑得更張狂,“哈哈……父子相殘的滋味如何?”

白玉笙隻呆了一秒,隨即因痛楚而扭曲的臉龐便在瞬間一凝,目光如灼,直射向袁複,“你……”

“這不可能……”一直沉默不語的康景皇忽然開口打斷了白玉笙的話,這個時候最有發言權的人當然是他,畢竟有幾個孩子他自己還能不清楚嗎?後宮除了皇後,便隻有四位妃嬪,衛祁劍和衛祁禮是皇後所生,衛祁文和衛祁武是蓮妃所生,錦秀公主是淑妃所生,最後的錦靈公主乃是玉妃所生,蘇捷妤並未產子,那麽,除了那人,他又怎麽可能再多出一個孩子?

袁複嘴角揚起一抹陰鬱而森冷的笑,卻不看康景皇,仍舊盯著白玉笙,“將死之人,本尊並沒有必要騙你。”

“為什麽?”白玉笙滿腔的痛楚毫不遮掩。

“因為本尊想讓你死個明白。”袁複心中恨極,表情越加瘋狂,“父子相殘,手足相殘,兄妹……”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了一下,譏笑道:“哦,對了,你當初明明知道那人是你姑姑,也和她行苟回之事,兄妹…又算得了什麽,哈哈畜生,畜生生的也還是畜生……哈哈……”

白玉笙本就孱弱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起來,漂亮的眼眸裏隨怒和哀痛交織燃燒,仿佛要將其消亡殆盡才肯罷休。

其實傷害……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來自非常在乎的人,那麽,它幾乎是致命的。

忽然一種難以抑製的悲傷湧上心頭,遍及全身,我不由得緊緊地抱住他,勉強笑道:“別理會他,他是個瘋子

白玉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握緊我的手,低聲道:“我也覺得自已像畜生。”

“不是的,”我連忙搖頭,“在我心裏,你永遠是初見時的那個翩翩佳公子,真的。”

“嗬嗬……”一聲說不清意味低笑由他喉間溢出,“蝶依,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嗯,當然。”我心裏抽痛,卻也仍舊笑著,俏皮一挑眉,“你害我摔了一大跤,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嗬嗬……”他又低笑一聲,我隻感他身子越來越冷,說話也越來越無力,“真後悔那個時候應該接住你,然後永不放手。”

“延之……”心痛得揪了起來,淚水在眼打轉,對於他,我一直都有非常複雜的感情。

“蝶依……”他深深地凝視著我,嘴角卻依舊微笑著,“蝶依,可以吻我嗎?我想記住你的味道,下輩子再來找你,然後我什麽也不要,隻要你,可以嗎?”

我微微一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俯下頭,但唇剛貼上他的,便聽見他低低說了一句,“蝶依,百裏東升就藏在我駙馬府書房的密室裏,機關就在石壁上你畫像的右眼處,還有雨蝶的孩子不是金公子的,是我的……那個冷箭也是我……”

我的唇壓上他的,堵住了他要說的話,其實他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輕輕地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地一掃,隨即他臉上露出一個甜蜜滿足的笑容,溫柔地望著我,喘息著低語,“蝶依……我……我累了……實在是累了……”

然後緩緩閉上眼。

胸口猛地一陣抽痛,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地從眼角滑下,我將臉輕輕地貼著他的臉頰上,一直,一直,一直到感覺不到他的一絲體溫。

延之,如果真的很累了,那麽,就請安心地合上這雙眼,不要再憂心人世間的那些紛紛擾擾,好好休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