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白玉笙的情



夕陽染紅了天空,也染紅了這一片菊花地。在眾人還處於驚愕時,白玉笙已吩咐人將受傷昏迷的南宮雨蝶抬了下去。

“宣,你怎麽樣?”我一臉焦急的看著宣,若是他又一次地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永遠看不見,永遠找不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痛?

宣捂著胸口,額上微微沁出了汗,他似乎在極力忍著疼痛,我心中一陣澀痛,淚又不自覺地流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他,他抬眸似乎正想對我說什麽,忽然又一口紫血吐出,噴在了我的襟口,然後便暈了過去,我驚慌失措,呼道:“宣——!”

“蝶兒,讓師父看看。”身後忽然傳來任律鵬的聲音,此時啟、塵、任律鵬和沈青峰都已站在了我們的身邊。

啟安慰地拍拍我的肩:“別擔心!”

塵朝我安撫地笑笑,接過宣,將宣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讓宣的整個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任律鵬才拉過宣的手把了把脈,喜道:“沒事,這是蠱蟲在體內消亡而排出來的汙血,汙血吐完,宣兒便可以恢複如常,他會暈,是因為南宮雨蝶那一拳正好打中了蠱毒的罩門,加速了它的消亡,讓宣的身體一時不抵。”

我一聽,頓時破涕而笑,道:“真的嗎?師父,那真是太好了,師父,我現在覺得你不是神醫,而是神仙。”

任律鵬失笑一聲,無奈道:“你這丫頭,連師父也戲弄。”

“冤枉啊,師父。”我一臉諂媚地笑道,“我這真的是在誇你。”

“好了,雪丫頭,”沈青峰摸了摸我的頭,“走吧,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

“離開?”一直未說話的白玉笙,忽然開口,他深深望了我一眼,“蝶依,他們可以離開,但你……必須留下。”

“盟主……!”站在白玉笙身後的智敏大師驚呼一聲,欲待上前,白玉笙一揮手,他便一臉不甘地退了下去,在垂眸的瞬間,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眼底流動的暗湧,他,到底是誰?

“哦?”啟笑了,笑得邪邪的,魅惑的,“白兄,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可笑了嗎?我們同來,自然要同回。”

“不可能。”白玉笙揚眉,優雅地一笑,“我的新娘,怎麽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呢?”

什麽?我的腦中嗡嗡聲一片,有些發懵,新娘?我什麽時候成他的新娘了?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不靈光了。

“哦?”啟俊眉上揚,唇邊勾起一絲略帶不羈的笑容,“白兄真會說笑,我們的雪兒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新娘了?”啟親昵的將我摟入懷中,眼睛卻仍緊緊地盯著白玉笙,“莫非,駙馬爺要強搶民女?”

白玉笙嘴角緩緩地揚了起來,一臉倨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總之現在我就讓你們明白,今天我們蜀天堡的婚禮仍舊要進行下去!”

“哦?那似乎與我們家雪兒無關。”啟特意加重了“我們家”三個字。

“是嗎?這可不一定。”

他們兩人微笑著,你一句,我一句,看似一片平和,但兩個人的目光卻早已碰撞出了帶著強烈敵意的火花。

“若是在下沒有料錯的話,這次的婚禮其實本來就是一個幌子吧?”塵清冷淡漠的語聲驟然響起,他冷冷地看著白玉笙,“無論亦宣和南宮姑娘是什麽樣的收場,你都已打定主意將雪兒留下來,是嗎?其實,你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我說,對嗎?白堡主。”

白玉笙看了塵一眼,又看了看啟,笑得得意,自負,“不錯。”

“白堡主,”塵冷冷一笑,道,“真不知道你是自信,還是無知,若是我們真要打起來,還指不定誰勝誰負?”

“嗬嗬……”白玉笙的笑聲中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這裏是蜀天堡,周圍都是我的人,你們是插翅也難飛,更何況還帶著一個昏迷的人。”

啟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嗬嗬,即便是如此,我們還是要走。”

“你們走不了。”白玉笙非常堅定地說道,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朝天擊了擊手掌,“唰”的一下,屋脊四周迅速出現黑壓壓的一圈黑衣武士,少說也有五百人,人人手持弓箭,舉弓對著我們,將我們團團圍住。

我靜靜地看著白玉笙,這一刻的他,讓我感覺好陌生,他還是那個睥睨天下、目空一切,充滿霸氣的男子嗎?女子在他眼中不是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嗎?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我已經到了這種的地步了呢?那個在武林大會上對我說,隻要你高興,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那都是假的嗎?還是那也是他的手段。

說真的,在大家都懷疑他的時候,我卻仍舊選擇相信他,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不會對宣、啟、塵他們下手,可是這一刻,我也沒有辦法不懷疑了。

不知為何,我忽然覺得他那張輪廓完美的臉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雲霧,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忽然好想問他是不是認識軒轅念影?想他他軒轅念影跟他是什麽關係?想問他蠱毒是不是他讓軒轅念影下的,想問他襲擊雪影山莊是不是有他的份,想問他如此傷害,隻是為了能留下我……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問,可是……卻問不出口。

我怕,怕一切都是真的,那時,我該怎麽辦?殺了他,我下得了手嗎?不殺他,我對得起那些跟隨我們多年的夥伴嗎?我,到底該怎麽做?

緩緩地深吸了口氣,我慢慢平靜下來,淡淡道:“延之,必須這樣嗎?我們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嗎?”延之,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朋友?”他的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就是因為是朋友,我才放他們走……”他停了下來,沒有再說後半句話,隻是死死地盯著我,“過來,蝶依,隻要你留下,我可以保證他們安全離開。”

“不行,”啟的瞳孔驟然一縮,環在腰間的手的力道加重,森冷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白玉笙,“你做夢!”

白玉笙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怒意,眼眸危險地眯起,冷然道:“那麽,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日情意了,來人,給我統統拿

我剛要開口製止,忽然間“哢嚓”一聲響,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從屋脊上直滾下來。接著,一個無頭的屍身也直滾而下,穿的赫然是蜀天堡武士的服飾。

眾人大驚回頭,卻見那一圈武士已被數量多於他們的身著青衫的壯漢挾持,一淺笑盈盈的藍衣男子手裏拿著柄亮亮的彎刀,刀尖還在滴血。

我笑了起來,那藍衣男子不正是玄武嗎?而站在他身邊的一襲月白長衫的公子,不正是風馬?見我看他,他勾唇一笑,飛身縱躍,落在了我身前。

其實,在我們走進蜀天堡之前,任律鵬便跟風約定若是我們在半個時辰內沒有到達約定的地點,他就帶人來救我們,本來以為是他們多慮了,卻不知……

“白堡主,還認為我們走不出去嗎?”啟似笑非笑地看著白玉笙,麵露嘲諷之色。

“哈哈……”一個如呼嘯般洪亮的笑聲破空般響了起來,“在武林大會上,馬某就猜測天下第一樓,還有楚姑娘你們幾人與魔教早有勾結,今日這陣勢,可是你們不打自招了。”

我看向那聲音的主人,原來是馬如龍,他繼續道:“諸位,在武林大會上,大家不懷疑嗎?月影宮那妖婦那樣的武功,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敗於楚姑娘他們之手?為什麽本是階下囚的他們,卻被那妖婦當上賓一樣款待?為什麽在最危險的時候,那妖婦要舍命相救楚姑娘?為什麽?諸位難道不想知道原因嗎?”

“阿彌陀佛。”智敏大師雙手合什,上前一步,“馬幫主的疑慮,也正是貧道所想,貧道當日身受楚姑娘救命之恩,本不該隊楚姑娘有所懷疑,但是整件事卻正如馬幫主所言,為什麽魔教在洗脫嫌疑時,月影宮的人會忽然站出來承認呢?”

他麵向眾人,朗朗說道:“眾所周知,月影宮存在這麽多年,卻並沒有涉足過江湖,更沒有危害過武林,那,什麽原因讓她們想要踏平整個武林呢?大家想想看,是不是說不過去?大夥兒應該都沒有去過月影宮,更沒有見過月影宮的人?那上次那個月影宮是不是真的月影宮?恐怕隻有楚姑娘他們自己知道,所以依貧道之見,一切事情都是魔教在幕後操縱,他們想稱霸江湖,獨吞寶藏。”

此言一出,群雄沸騰,猜疑聲,謾罵聲,議論聲充斥著整個大院,人人情緒激昂,兵刃似要出鞘,欲與我們決一死戰。唉!群眾果然是盲目的。

“住手!”白玉笙忽然大喝一聲,“都給我退下。”

“盟主……”馬如龍和智敏大師一怔,口剛要張開,卻被白玉笙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所製止。

很明顯,這個智敏大師和那個馬如龍想趁此機會除去我們。為什麽呢?我們與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們非殺我們不可的理由是什麽?他們似乎對白玉笙有一種敬畏之情?是因為他是盟主,還是其它?這個智敏大師到底是誰假扮的,他的目的是什麽?忽然覺得這裏麵的疑點越來越多,我的腦子都快成了一團漿糊。

正尋思間,風忽然站在了我的麵前,擋住了白玉笙那灼人的目光,悠悠吐出一句:“白堡主,我們可以走了嗎?”

白玉笙冷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輕輕一笑:“蝶依必須留下。”

話音剛落,殺氣驟漲,下一秒,眼前人影閃動,白色的身影和緋色的身影相互變換,已打了起來,兩人實力似乎不分伯仲,一聲“叮”的兵刃劇烈的撞擊聲後,兩人都急急倒退了幾步。

“盟主!”智敏大師和馬如龍連忙伸手去扶白玉笙。

“風。”我也連忙伸手去扶風。

“盟主,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大……武林為重。”馬如龍苦口婆心地勸著,“若您真想要那丫頭,我們活捉便是,如何?”

“請盟主下令。”智敏大師也加入了勸誡的行列,“這是鏟除魔教妖孽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啊,盟主,下令吧。”眾人也跟著紛紛勸解起來。

這時,忽然間又是“哢嚓”一聲,屋脊上又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和屍身滾下,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聽玄武似笑非笑的語聲響起,“你們若再敢動一動,那麽,這裏的人頭又會少一個。”

眾人似乎真的有些被他喝住了,都不敢再動。他輕輕一笑,轉頭望向風,“教主,你們先走吧。”

啟將宣的另一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和塵駕著他,我們眾人正準備離開,忽見白玉笙手一揮,隨即一陣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傳來,借著暖雪閣的東南西北四個門都湧進人來,都是身著黑衣的蜀天堡武士,他們訓練有素,個個身懷絕技。除此之外,其他院落的屋脊上也出現了弓箭手,那人數多得已經不能用百來形容。他們

將我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圍得個水泄不通。

這次,我們真的是插翅也難飛了,我知道,隻要他一聲令下,玄武他們幾百來號人立刻會變成馬蜂窩,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猛吸一口氣,我定了定心神,抬眸看著白玉笙,他的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勾出一笑,燦爛無比,“你真的要殺我們?”

白玉笙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遮住眼中所有的神色,“還是那句話,你若留下,我可以放他們走,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我定定地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半晌,忽而幽幽地笑了,無聲吐出一句,“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我知道什麽對自己最重要,也知道若是我留了下來,不僅救不了他們,反而將他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那麽,隻怕那時我不隻毀了自己,也毀了他們四人。所以,我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不會讓他們再為我擔驚受怕!

白玉笙的臉一沉,眼中一片冰寒,殺意驟起,他緊緊地盯著我,“那麽……”他右手舉起,我心知,隻要他的手一放下,玄武他們便會命喪箭下。

“等等!”我大喝一聲,以最快的速度將玄月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放我們走。”我在賭,賭白玉笙對我的情意。

“雪兒!”

“蝶依!”

“雪丫頭!”

風、啟、塵、白玉笙、沈青峰和任律鵬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放我們走!”我直視白玉笙的眼睛,那雙美麗的眼睛裏到底隱藏了什麽樣的情感?

“雪兒,別亂來,把劍放下。”風走了過來,欲奪下我手中的劍。

“別過來,風。”我喝住他,命令道:“帶著眾人走,快!”我心急如焚,畢竟白玉笙還沒有任何表示,我不知道,這一招到底行不行?

“快啊!”見他們不動,我又叫道。

“蝶依,把劍放下。”白玉笙終於發話了。

“你答應放他們走。”

“不可能。”

“那麽,就為我收屍吧。”我手上微微使了使勁,一陣輕微的刺痛感從喉間傳來,一絲鮮血滲了出來。

“不要,快住手,”白玉笙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連忙大吼著吩咐,“讓開,都給我讓開,讓他們走。”

“盟主……”馬如龍欲上前阻止,卻被白玉笙猛然打斷,他冷冷地看著馬如龍,“退下!”

眾人聽話地讓到兩邊,玄武向我們點了點頭,放開那些武士,縱身一躍,帶著玄衣聖教眾人消失於屋脊。風和沈青峰在前麵開路,塵和啟扶著宣在中間,我則和任律鵬押後,後退著走出了蜀天堡。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天際隻有稀稀落落的一兩顆星星點綴,晚風徐徐地吹在臉上,帶著清幽的芳香。

我望了眼一直緊跟著我們後麵的武林眾人,視線落在白玉笙的臉上,表情冷靜道:“備馬!”

聽了我的話,馬如龍和智敏大師神情都有些憤怒,盯住我的目光幾乎可稱得上是惡狠狠的,咬牙切齒,若是可以的話,隻怕他們真想將我給千刀萬剮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蜀天堡的馬夫便牽出來了六匹良駒,塵帶著宣,其餘人等一人一騎,見他們都上了馬,我說道:“你們先走。”

“雪兒……”風猶豫地看著我。

“快走!”我一聲怒喝。

遲疑了片刻,他們終於還是策馬而馳,不一會兒便消失於茫茫夜色中。

“蝶依,把劍放下,跟我回去。”白玉笙深深地看著我,目光複雜。

我輕輕搖頭,淡笑道:“延之,你還是放棄吧!”話音未絕,腰間的一顆黑色的彈丸便扔了出去,瞬間煙霧四起,掩去了眾人的視線。

慌亂無序也隻是最初的那幾秒,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堡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不過,對於我而言,隻要這點時間就夠了,疾躍上馬,策馬而馳,可我還是失算了,剛沒奔出多遠,座下的馬忽然長嘶一聲,猛地躍了起來,將猝不及防的我一蹄子給甩下了馬……然後,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馬兒也跑了開去。

“蝶依——!!”

還沒來得及叫痛,我心裏卻暗叫不好,萬般無奈地閉上眼,終還是羅在了他的手裏,上天還真會開玩笑,這一直想躲的人,卻一直也躲不開,他的身影近了,近了……

忽然,身後傳來了清晰有力的馬蹄聲,下一秒,馬兒急揚長蹄一聲嘶叫,我已被一雙極有力的大手攔腰騰空帶起,穩穩地落在了馬背上,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傳來,是啟!

他的眼中帶著憤怒、惶恐,但更多的是擔憂,我心裏一陣激動,緊緊地抱住他,微微顫抖的手緊緊地環在他的腰上。真好,他來了,他折回來了。

兩旁風景被駿馬拋在了身後,我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他的身體是暖暖的,給人好安心的感覺……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是白玉笙,“蝶依小心——!!”

我連忙回頭,隻見一離弦的箭直直地向我們射來,夾帶著一股冷冷的寒風,我和啟急忙趴在馬背上,箭從耳邊疾馳而過。

“駕——!!”啟揚鞭加快了馬速,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還有隱隱約約傳來的白玉笙冷冽威脅的語聲,“……住手,不準放箭,否則殺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