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無情到此也銷魂_第六十四章 兩害相較取其輕



便聽她向那徐嬤嬤吩咐道:“好,本王妃現在就命令你,今後在這辛者庫裏,對待東雨梨,有多折磨便多折磨。”

“看你今後還敢不敢跟我作對,跟我搶王爺?”這後麵的一句話,房妙妘卻是對著東雨梨說的,語氣之中,毫不掩飾的得意。

東雨梨還沒有反應,小帽子已經沉不住氣了,急道:“房妙妘,你好不卑鄙,好不要臉。小姐……”邊說邊緊張的看向她家小姐。

被小帽子這麽一罵,房妙妘又沉不住氣了,惱怒道:“你敢罵我?好,還有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鬟,也替本王妃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一下厲害。”

東雨梨原本一直靜靜的聽著這房妙妘耀武揚威,本來身心俱疲的她不想與她一般見識,隻是看到她咄咄逼人的樣子,況且又將小帽子牽扯進來,就由不得自己再袖手旁觀,不聞不問了。

心念一動,東雨梨道:“好啊。我倒巴不得你吩咐這裏的嬤嬤好好的懲治以及教訓我和小帽子呢。”

此言一出,不光房妙妘大吃一驚,就連小帽子都一頭霧水,心想著她家小姐該不會是受的刺激過重,有些失常了吧?忙道:“小姐,你……”

房妙妘卻比她直接,口無遮攔的道:“東雨梨,你是不是瘋了?”

卻見東雨梨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沒瘋。我高興,是因為這樣,我和小帽子就會更快的搬回梨落宮,更快的回到王爺的身邊了。這一切,倒還是要多謝謝你這位側妃娘娘呢。”

果然就見房妙妘如臨大敵般,又是大驚失色,又是疑惑不解的道:“東雨梨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什麽讓你更快的搬回梨落宮,你又怎麽可能更快的回到王爺的身邊?”

東雨梨卻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道:“側妃娘娘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得罪王爺?以及王爺將我送到這辛者庫來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嗎?”

房妙妘早已沉不住氣了,道:“王爺將你發配到這裏,自然是為了懲罰你,還有什麽最終目的?東雨梨,你少故弄玄虛,快說。”

東雨梨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慢條斯理的道:“王爺是為了罰我沒錯,但罰完了之後,不外是想我在這辛者庫裏熬不下去,支撐不住,向他認個錯,他便可名正言順的讓我再回到他身邊罷了。”

眼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東雨梨繼續道:“現在你吩咐徐嬤嬤,更嚴苛的對我,我堅持不下去,隻好向王爺妥協,求他讓我回到他身邊了。所以我才會說,你這樣折磨我,我反而要感謝你才是。“

氣定神閑的看著房妙妘因為自己的這番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顯然是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出的驚詫,以及想到最後的結果的驚嚇。

便聽房妙妘急道:“東雨梨,你休想。這小小的苦楚,你便受不住了,就要認錯,也太沒出息了。”情急之下,她隻希望東雨梨還能像以前一樣,為這激將法上當。

卻見東雨梨歎了一口氣道:“沒出息也沒辦法。在人簷下過,焉得不低頭?若是本宮被折磨的太厲害,也隻有向王爺求情這一條路了。反正這也正是王爺所希望的,便讓他稱心如意吧。這還要多謝側妃娘娘你成全呢。”

房妙妘更急了,道:“成全什麽?我才不會成全呢。你休想得逞。我是不會讓你那麽快的回到王爺的身

邊的。”

東雨梨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道:“那怎麽辦?反正如果我支撐不下去的話,肯定是會回去的。”

看著房妙妘臉上那如臨大敵的神色,東雨梨這幾日的陰霾之氣,不由的有些消散,忍住那一絲絲的笑意,頓了頓,繼而道:“不過,若是在這辛者庫裏,我和小帽子不必幹那麽多的活,不用受那麽多的苦楚,安安靜靜的,太太平平的,那麽或許我就能堅持的久一點,說不定到時候在這辛者庫裏待一輩子也都是有可能的。”

眼看著房妙妘臉上升騰起來的一絲希望,一絲喜悅,東雨梨又故意歎了口氣,道:“隻可惜側妃娘娘你非要跟我作對,也要跟自己作對,自是不會允許我在這裏過的舒服一點的。”

果然馬上就聽那房妙妘迫不及待的開口道:“誰說的?本王妃不知多希望你在這裏過的舒舒服服,最好一輩子不出去。”

繼而迅速轉頭向那徐嬤嬤吩咐道:“嬤嬤,你聽著,不許你再為難皇後娘娘和小帽子,不許折磨她們,讓她們幹活,你明白沒有?若是讓本王妃發現你對她們有絲毫的不好,令東雨梨去求王爺,本王妃一定唯你是問。聽明白了嗎?”

忙不迭的吩咐完一切,生怕東雨梨會後悔一般。

便見那一直不動聲色靜靜的聽著這一切的徐嬤嬤,待房妙妘說出這一番話之後,她那一向平淡如死水一般的臉上,不由的有小小的抽搐,實不知是該覺得無奈,還是可笑。

斂去那一絲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情緒,徐嬤嬤福了福身道:“奴才自有分寸。”

便見房妙妘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東雨梨卻是心中一動,看向那回答的滴水不漏的徐嬤嬤。她一句“自有分寸”,既可以解釋為願意聽從房妙妘的吩咐,卻也能理解為我行我素。

並不理會東雨梨探究的眼神,便聽那徐嬤嬤道:“娘娘,這辛者庫乃是醃臢不潔的地方,娘娘身份高貴,不宜久留,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聞聽此言的房妙妘,立刻覺得這裏充斥著一股陰森的氣息,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都怪那個東雨梨,要不是為了來看她的笑話,她又怎會踏足這麽肮髒詭異的地方?

念及此,不由的狠狠瞪了她兩眼,隻是想到她適才說的話,仍有點心有餘悸,囑咐道:“東雨梨,記住你剛才說的話,千萬不能向王爺認輸。”

東雨梨點點頭,道:“我一定謹記著側妃娘娘你的話。”

得到滿意回答的房妙妘,再也沒有必要留在這令人渾身不舒服的地方,忙不迭的如逃避瘟疫一般的出了辛者庫。

她一走,小帽子便道:“小姐,你看見沒有,當你說要回到王爺身邊時,那個房妙妘嚇得臉都白了,真是可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痛快。跟她家小姐鬥,那個房妙妘還真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呢。

東雨梨卻絲毫未有在口舌之爭上贏了房妙妘的得意或者痛快之情,看著她為了阻止自己或者其他女人接近秋月白所做的種種,可笑隻餘,卻是十分的悲哀。胸口如被一塊大石,狠狠的壓迫著。

東雨梨自認自己一向是一個被動卻瀟灑的人,從來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去爭得頭破血流,麵目全非。她也自認自己沒有那個本事,沒有那個精力,更沒有那份心機,去跟人爭,跟

人搶。她一向堅信一點,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任憑你使勁渾身解數,到最後也不過是機關算盡,枉做小人。

隻是,此刻看到房妙妘為著一個男人,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都被他左右,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希望他能夠多看她兩眼,甚至不敢希冀那個男人無論心中,還是身邊隻有她一個人……

這樣無望而悲哀的搶奪,又有何意義呢?贏了,也不過是慘勝。東雨梨突然很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像她們一樣,為著一個自己可能永遠得不到真心的男子,而完全的失去自我。

不,她不能讓自己變得那麽可悲。趁著還沒有完全深陷的時候,趁她還抱有一份清醒的理智之時,她必須逃離他,逃得遠遠的。這辛者庫,會是最好的避難所嗎?

便聽東雨梨阻止小帽子對房妙妘的憤憤不平,道:“小帽子,不要說了。”

一轉頭,便看到先前那受罰的宮女,在房妙妘攪擾的這一段時間,不知何時,已經暈了過去,正被其他人用冷水狠狠的澆著,試圖將她弄醒。

東雨梨暫忘自己的處境,不由道:“徐嬤嬤,那個宮女今天受得處罰已經夠了,不如暫且饒了她吧。”

便見那徐嬤嬤目光灼灼的看向她,道:“奴才怎樣管教犯了錯的宮人,不需娘娘費神指點。娘娘你還是想想今天怎樣將自己的活幹好才是真的,否則明日跪在此處,繼而昏迷不醒的人可能就是娘娘您了。”

這樣威脅的語句,從她口中說出,卻是平靜的如同閑話家常一般,麵上的神色更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狠戾,隻是這樣,反而讓這樣的話,更讓聽者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層不寒而栗的雞皮疙瘩。

小帽子不由道:“你敢這樣對小姐的話,就不怕將來小姐回到王爺身邊之後,治你的罪?就算是我家小姐心地善良,大人大量,不計前嫌,難道你就不怕那個房……”

她習慣性的要直呼房妙妘的名字,卻在中途轉口道:“就不怕那個側妃娘娘到時過來因為你沒聽她的話,而找你的麻煩,伺機報複你?”

東雨梨阻止道:“小帽子,不要說了。”頓了頓,繼而道:“我想徐嬤嬤這樣做,自是充分考慮到了這些後果。”

便聽那徐嬤嬤接口道:“娘娘真是聰明伶俐、玲瓏剔透之人。沒錯,奴才這樣做,是可能會得罪眼前的皇後娘娘你,以及王爺的那位側妃娘娘;但若是不這般做,又肯定是違抗了王爺的旨意……兩害相較取其輕,既然無論奴才怎麽做,都必定會得罪一些人,那奴才自然要選一個最得罪不起的主子,辦好交代的事,那奴才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兩害相較取其輕。東雨梨默默的重複著這一句話。她現在不也正是這兩難的局麵嗎?留在這辛者庫,所受皮肉之苦,必是免不了的;但是若要她就此向那個秋月白妥協,她又是十分的不甘心。

徐嬤嬤選擇遵從攝政王的命令,而冒著今後得罪皇後娘娘與側妃娘娘的風險,是兩害相較取其輕;而之前的房妙妘,當聽得自己對東雨梨的懲罰,會促使她更快的回到王爺的身邊,立馬改變心意,又何嚐不是兩害相較取其輕?

那東雨梨呢?留在辛者庫的苦楚,和回到秋月白身邊的未知,到底哪一個,更加的危險?孰輕孰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