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7)大婚



大婚。

關於今天大婚的種種繁文縟節,東雨梨不想再提。總之,從早上天不亮就被人拽起來;接著是一番七手八腳的穿衣打扮;然後府裏各色人等或羨慕或妒忌或不舍的過來恭喜道別;直到送上花轎,一路搖搖晃晃的到了皇宮,跨過宮門,又是行禮又是拜堂的。吵吵嚷嚷,一直到此刻她坐到洞房的床上,已經是大晚上了。

關於今天的種種,東雨梨隻有一個感覺,一言以蔽之:累。累得頭昏腦脹,目眩神迷,恨不得一覺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本來就因為要結婚了,昨天晚上東雨梨就翻來覆去的沒有睡好,今天一大早剛開始準備的時候,她一顆芳心還在砰砰亂跳,又緊張又興奮,畢竟參加自己的婚禮還是第一次,何況還是嫁給一個古人,真正的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但這興奮持續了沒幾分鍾,東雨梨就已經恨不得那些什麽規矩啊儀式啊之類的趕快結束,然後她就開始不斷後悔昨天為什麽一時衝動答應要嫁人。

真正是“見人挑擔不吃力”,以前看人家結婚,新娘子打扮的美美的,還十分羨慕,等輪到自己,才發現為了那一天的美麗,原來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唉。早知道結場婚這麽累,她說什麽也不要遭這個罪。也罷,遭罪總比沒了小命沒得遭罪要強。

好不容易渾渾噩噩擾攘了一整天,此時東雨梨坐到床上,第一件事就是趕快把蒙在頭上的那塊布給扯了下來,總算是重見天日,呼吸通暢了。

可還沒等她吸完一口氣,就聽見小帽子和那個喜婆異口同聲的急吼吼向前的阻止她:“小姐(娘娘),蓋頭不能揭。”

東雨梨不以為然,道:“為什麽不能揭?再蓋下去,我都快悶死了。”

話音剛落,喜婆又忙不迭的道:“娘娘,千萬不可以說‘死’字,大婚之日,太不吉利了。呸呸。”

東雨梨卻顧不得她教訓些什麽,就在那喜婆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她已經一眼就瞥見桌子上的食物,眼神立馬一亮。天知道,從早晨到現在,她可一口飯都沒撈著吃,肚子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簡直太慘了。

此刻麵對著滿桌的食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飽了再算。東雨梨一個箭步便撲上了糕點堆,為“餓虎撲食”做了最好的注釋。

然後就開始往嘴裏不住的塞東西,也不理小帽子和喜婆在一旁拚命阻止,此時的東雨梨隻有一個念頭,一個動作,那就是:我吃,我吃,我吃吃。

正當她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就聽見一個高而尖聲音:“太子殿下駕到。”

聽到這一聲喊,東雨梨原本要去拿茶杯喝水的手一下子愣在那裏,而含在口中的糕點更是差一點把自己噎到了。

還沒等她徹底反應過來,一旁的喜婆已經手忙腳亂的把那扔下來的蓋頭重新蓋在了她的頭上,而且三下五除二直接是把她給推到床上去坐著了。

剛剛驚魂未定的坐下,東雨梨就聽見吱的一聲門開的聲音,然後就是一屋子人向太子殿下請安的聲音,再然後就是男人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越來越近的向她走來。

東雨梨的心就開始沒出息的砰砰亂跳起來。不緊張,不緊張,淡

定,淡定。雖然不停地告誡自己,但東雨梨還是緊張的不由自主的狠狠拽著自己喜服的衣角。

輕而穩的腳步在她麵前停下。東雨梨能感覺到身前男子的氣息。然後她感覺到蓋頭被人輕輕揭起。接著就是眼前一亮,然後東雨梨就看到此時那個站在她麵前,向她微微笑著的秋風澄。

東雨梨的心一跳。

今天的秋風澄,身著大紅的喜服,眼角眉梢都洋溢著藏也藏不住的甜蜜喜悅,令他本就英俊溫和的臉龐更顯迷人。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兩個詞來形容: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再貼切不過。

他的英俊,不似秋月白那樣具有侵略性,讓人看到便忍不住的心悸;而是一種淡淡的溫暖和煦的感覺。是的,就是這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能這麽如旁觀者般置身事外的欣賞。是的,麵對秋風澄,東雨梨有的是欣賞,而非迷戀。

明明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秋風澄,但東雨梨卻仍是不受控製般的想到秋月白。適才在拜堂時,雖然她蒙著蓋頭,看不到外間一切情景,但不知是否自己的錯覺,東雨梨總感覺有一道目光灼灼的跟住自己,那道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直燒得她的心火辣辣的。

就在東雨梨這失神的空當,秋風澄已經吩咐眾人道:“你們都出去領賞吧。”

然後所有人都眉開眼笑的謝恩,之後魚貫而出,就連小帽子都非常沒義氣的一走了之,臨走時還給了東雨梨一曖昧的眼神。

東雨梨回過神來,眼看著滿屋子的人都走光了,剛想阻止來,結果秋風澄比她搶先開口:“梨兒。”

他低低的嗓音生生的把她那一句“別走”給壓回了肚子。此時偌大的房間裏就隻剩下她和他兩個人了,顯得格外安靜,簡直呼吸相聞,這樣的氣氛不是一般的尷尬曖昧。

東雨梨嘿嘿幹笑兩聲,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麽來打破這種令人心跳的局麵。真是沒出息啊。

就聽秋風輕聲澄喚道:“梨兒……”同時左手情不自禁的要去撫摸東雨梨的臉。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此時就真真切切的在自己麵前。秋風澄有些激動。

東雨梨也許是還不習慣這種太過親密的觸摸,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避開了,同時口中趕忙道:“你餓不餓啊?不如吃點東西吧。”

秋風澄伸出去的手就瞬間停在那裏,一隻手仿佛都有淡淡的失落的表情。但很快秋風澄便調整情緒,向東雨梨微微一笑:“好啊。”

兩人來到喜桌前,沒等東雨梨鬆口氣,就聽秋風澄又開口道:“梨兒,今天是我們成親的大喜日子,理應喝一杯合巹酒的。”

東雨梨本來倒了一杯茶剛喝了一口想緩解緊張,聽了他這話,一口茶差點噴出來,趕緊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說是放,但因為太緊張,那動靜簡直可以用扔來形容。同時口中衝口而出道:“不用吧。”

許是這樣明顯的動作再一次刺激到秋風澄,隻見他眼中又流露出那種深深受傷的表情。

自從東雨梨那天答應他要跟他成親之後,這七天來,對秋風澄來說,是最甜蜜的煎熬,這麽些年來的堅守等待,終於等到心中的人兒跟他成親了,但是從剛才她的躲

避他的觸碰,到現在連合巹酒也不願同喝的拒絕,秋風澄的一顆心,好比從雲端狠狠摔下萬丈懸崖。撕扯的疼痛。

而東雨梨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太可惡,尤其是看到此時秋風澄那彌漫著憂傷失落的眼神之時,東雨梨更覺得自己像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內疚。

就聽秋風澄低低的開口:“梨兒,難道你不願和我在一起嗎?”

東雨梨趕忙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還不夠相互了解。”

秋風澄看著她。東雨梨解釋:“你也知道我失憶了嘛,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其實從我醒來,算下來,我們隻見過兩三麵,我們對彼此的性格啊、愛好啊,總之很多東西都不夠了解……而且自從我失憶之後,性情大變,跟以前的東雨梨已經大不一樣,你根本就不了解現在的我是怎樣的人……”

聽到是這樣的解釋,秋風澄失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緩緩開口:“梨兒,你真的跟失憶之前,變了很多,但是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認定的人,還是你。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他的話音很輕,卻沉沉的敲在東雨梨的身上。不是因為他的話有多動人,而是他的語氣,他的眼神,那種滿滿的深情,足以讓人的心融化,再融化。

東雨梨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若果是別人遇到這麽情深款款的對象,她一定會力勸她接受,但是當是自己的時候,卻不禁猶豫。他再好,也不是自己的那杯茶,好與不好,又有什麽分別?

這時,秋風澄從懷中拿出一個物件來,原來是一個鐲子,邊緣通體翠綠,中心卻是一線鮮紅,外脆內紅,倒很像西瓜。嗬嗬。雖然對玉石沒有研究,但也能看出來應是上乘之作。再說他堂堂一個太子,總不可能拿什麽贗品吧?嘿嘿。

就聽秋風澄開口:“梨兒,這個玉鐲是當初父皇與娘親成親之後,送給娘親的,乃是秋家家傳之物,是送給最心愛的女人的。梨兒,我早就想送給你,隻是你一直不肯接受,現在,你願意戴上它嗎?”

這個玉鐲看起來很值錢的樣子。嘿嘿。而且秋風澄滿懷期待的看著自己。東雨梨摸著自己的手腕。猶豫不決。

這時秋風澄替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拉過東雨梨的手,不容分說的就往她手上戴。玉鐲接觸手腕的一瞬,有淡淡的微涼,但很快溫暖。

東雨梨有些恍惚。秋風澄微微一笑:“梨兒,很美。”

一語驚醒夢中人。在心底鄙視自己還真是貪財加花癡之後,東雨梨連忙要把鐲子從手腕退下來。

最愛的女人……這麽重的名頭,她可擔不起。

卻被秋風澄輕輕按住,“不要摘,梨兒。”他的眼神,期待,害怕,甚至有一絲絲的祈求。東雨梨的心一軟。原本要摘玉鐲的手,便再也不忍。

便聽秋風澄輕輕開口:“梨兒,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接受我,但是我會等,在你說願意之前,我不會勉強你。可以嗎?”

此時紅燭搖曳,屋裏是若有若無的熏香,眼前的男人又是如此的深情,東雨梨有些恍惚。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就聽到來人在外稟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