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無情到此也銷魂_第139章



與秋風澄溫潤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另外一個清冷飄渺的像是從遙遠的天際而來的聲音,連疑問的內容都奇異的融合在一起,說的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東雨梨與秋風澄的心,皆是重重的一跳,眼睛早已先於一切的情緒,不約而同、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個突然出現在此時此刻的男子……

那樣熟悉的冷凝堅毅的麵容,那樣幽黑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般眼角眉梢,還有那樣緊緊抿著的薄唇,卻不是秋月白又是誰?

有大片大片的紛亂的思緒,瞬間的掠過東雨梨的心頭,她張了張嘴,但是“秋月白”三個字,卻像是千斤巨石一般,壓在她的苦澀的如黃連的喉嚨中,千言萬語,卻好似啞了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唯一聽到的是,荒蕪的心底,仿佛有什麽東西,隨著他的出現,轟然坍塌了一般……

秋風澄也來不及追究他是如何穿過那駐紮在外的層層的官兵的阻攔,而不動聲色的來到了他的營帳裏,便看到那遠遠的站著的秋月白,似一抹淩厲的風一般,飄到了東雨梨的麵前,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烈烈的風暴一觸即發的漫延著,卻難掩眸底深處的一絲一絲不能置信、不願接受的痛楚,他鐵鉗一般的大掌,狠狠的掐著眼前的女子纖細瘦削的手臂,逼迫著她與他的對視,似乎要穿透她虛浮的眼眸,直望到她的靈魂深處去一般。他急切而粗重的呼吸,固執的決絕的問著:“為什麽要這麽做?”

麵對著他逼切的痛苦的質問,東雨梨已抹去初見他的出現,驀然而生的震驚、錯愕、猶疑和悲哀,是的,當她看到那站在他身後不遠之處,平靜的如同旁觀者,卻流露著局中人難掩的嘲諷與冷鷙的笑意的女子之時,她便了然了所有的一切。

罷了,她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著讓眼前的男人知道嗎?既是如此,時間的早與晚,又或者以何樣的方式,又有什麽差別,有什麽關係呢?一念及此,東雨梨微微的撇過頭去,不忍不願與那陰鬱似烏雲、暴戾如發怒的野獸,以及刺痛如沙礫在眸的男子對視,極冷極淡的像是要隨風而逝一般的聲音,殘忍的開口道:“無論為什麽,都不能掩蓋與改變已發生的事實……既是如此,你又何苦執著我做這番的理由呢?”

她平淡冷漠的眼眸,深深的刺痛著秋月白體內的每一個毛孔。當那栗苡薰將中了迷藥的他救醒之後,告訴他,他深愛的女子,偷走了玉璽和兵符,投奔她的夫君秋風澄而去,事實俱在的他,卻怎麽也不願意相信……直到在營帳外,親耳聽到她親口承認……他不介意她給他下藥,不介意她偷走了玉璽和兵符,也不介意她將一切都送給了他的敵人,她名義上的丈夫……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介意,不在乎,他隻想要她的一個解釋……但是她卻連這都不給他……

深深的望著眼前的人兒,數不清的風暴,在秋月白的眸底,暗流洶湧的大片大片的掠過,似矛盾、似掙紮、似猶疑、似堅決、似痛苦,最後所有的不安與恐懼,卻全都化作一抹絕然的執念,東雨梨聽到他平和的、堅定的、款款的,像是世間最動聽的情話一般的聲音開口,說的是:“沒關係……你不喜歡我做攝政王,我便不做;你不喜歡我與秋風澄打仗,那我便撤兵;你不喜歡的任何一切,我都不會違背;隻要你說,我便為你實現……”清淡的目光,緩緩的落於放在桌子上的錦盒中象征著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勢與榮耀的玉璽和兵符,卻是毫不留戀的抽離,重新望向眼前的女子的瞳孔中,溫柔似水、堅決如鐵,道:“就算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隻要有你,梨兒……隻要你還在我的身邊,一切都不重要……你就是我的整個天下……你不會離我而去的,是不是?……”

這款款意濃、情深似海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星星點點的火焰在東雨梨的心間,一簇一簇的燃燒開來,最後匯成滿滿的巨大的狂喜,順著她身體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經,每一處肌膚,每一個毛孔,每一次呼吸,漫延至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虛無之中,像是這世間最不能抑製的苦痛,又像是古往今來無法超越的歡愉,在她的體內激蕩著、興奮的呼嘯著,她很想緊緊的回抱住他溫暖灼熱的胸膛,她很想大聲的告訴他,他不會一無所有,因為他還有她;她這一生一世,都不會離他而去的……

但是她激越狂喜的喉嚨,還沒有來得及將所有的話語,都毫不隱藏的告訴那個名叫秋月白的男子,東雨梨心滿意足、此生再無所求般的眼眸,便被那站在不遠之處,冷冷的絕望的怨毒的看著她的那個女子,而狠狠的截斷。

栗苡薰冷的似劍、毒的似蛇一般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那不遠之處的一男一女,秋月白聲聲情意綿綿的表白,就像是她此生揮之不去的夢魘一樣不斷的在她的耳邊徘徊,他說隻要那個女子在他身邊,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他竟然說那個女人,就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整個天下……冷酷無情如斯的七王爺,居然有朝一日也會說出這樣情深似海、款款意濃的情話來,簡直是這世間最絕大的笑話……她真的很想聲嘶力竭的嘲笑著眼前的一幕,是有多麽的可笑,但是她發現自己,居然連這樣的笑,都再也無力、再也不屑,她銳利的瞳孔,隻是帶著毀滅一般的決絕,射向那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男女。

東雨梨看到她細膩白皙、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緩慢的摩挲著掛在她細長精致的脖頸間的一條項鏈,光潔的銀鏈底端墜著的卻是一枚鮮豔的似血的紅寶石戒指,那樣流光溢彩的顏色,似有著驚心動魄的魔力……東雨梨清楚的記得當日,她是如何將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這一枚戒指,穿到了銀鏈上,然後掛在她家小白的脖頸上的……

她知道這是栗苡薰在提醒她,在警告她……懷抱中的男子,胸膛溫暖而厚實,讓人會情不自禁的深深的貪戀吧?但是,東雨梨卻不能……眸中一傷,下一刹那,東雨梨狠狠的將他推開,如同害怕自己稍一遲疑便會反悔的聲音,急切

的否認著:“不……秋月白,你錯了……我把你所有的一切,都還給了澄大哥,就是因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我怎麽還會留在你的身邊……你真的是太過癡心妄想……”

她絕情的聲音,撕裂的像是最上等的絲綢,清亮而泠然的落在這裏每個人的心上。栗苡薰鮮豔的似滴血的唇瓣間,緩緩的扯開一個殘酷而妖嬈的笑容;秋風澄的眼角不由自主的一跳,像是死灰複燃的欣喜與希冀,然後在刹那間幻滅成殤;秋月白如遭雷擊般呆立在原地,東雨梨的話,他好似聽見了,又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他隻感到隨著她嬌嫩柔軟的嘴巴,一張一合之間,從她的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像是一支淬了劇毒的冷箭,狠狠的射到他的心尖之上,千瘡百孔,鮮血淋淋……

燙的像火,冷的似冰的大掌,帶著唯恐一鬆手便會失去的力量,重重的扼住東雨梨瘦削的臂膀,沉鬱的像千斤巨石、飄渺的如浮在半空的一粒卑微的塵埃一樣的聲音,一遍一遍喃喃的道著:“不會的……東雨梨,我知道你在騙我……你的心裏有我,你一定不會離我而去的……不會的……”

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與力量,似乎要將東雨梨的手臂,捏碎了一般,但她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是不是因為心中的痛,太過強大,所以把一切的感官,都經已麻木……

秋風澄卻無心追究事情何以會直轉其下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隻是看到秋月白近乎瘋狂的舉止,還有他狠狠的掐住東雨梨的手臂,那樣的力度,似乎要嵌入她的體內一樣,他甚至可以聽到骨頭的咯咯作響的聲音,令秋風澄的心,沉沉的一緊。眼見著東雨梨眸色中的痛苦與憂傷,幾乎要如噴湧的泉水一樣,從紅腫的眼眶中滿溢出來,更是不由的擔憂,再也忍不住,遂伸出手去,狠狠的格開秋月白鉗製她的大掌,同時口中厲聲道:“秋月白,夠了……你這樣會弄傷梨兒的……”

秋月白毫無防備之下,腳步踉蹌一下,竟險些跌倒。東雨梨本能的就要上前扶他,但是觸到栗苡薰那涼涼的眼神之時,便硬生生的僵在那裏。秋風澄原打算問她可有傷著的話語,便由此而堵在苦澀的喉嚨之中去了。

秋風澄的發難,讓秋月白因東雨梨的絕情而恍惚混亂的思緒,有瞬間的清明。銳利的眼眸,落在秋風澄望向她無限輕憐密愛卻又仿佛欲說還休的神情之時,荒蕪的如同被瘋長的野草滿滿占據的心,便像是被人噌的一下,點了一把火,洶湧澎湃的烈烈火焰,一刹那間,便漫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灼然的目光,狠狠的逼視著秋風澄,淩厲的像刀子一樣的聲音,質問著他:“是你……是你逼梨兒這麽做的是不是?……我可以把一切東西都還給你,我可以不做什麽攝政王,我可以什麽都不要……除了梨兒……如果這還不夠的話,秋風澄……就當我求你……”

“我求你”三個字,就像是平地裏一道晴天霹靂,在在場的每個人心中轟然炸開。

說這話的秋月白,澄澈透亮的眼眸,如此強勢卻又如此的卑微,從他以為她死了那一刹那起,塵世的一切功名利祿,於他都不過是虛幻的過眼雲煙,曾經那麽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跟心尖上的那個女子相比,卻若一粒塵埃般微不足道,即便是沒有今日發生的事情,隻要那個女子開口,他便甘願將所有的東西,拱手相讓於秋風澄……他不在乎失去一切,卻獨獨舍不了東雨梨……如果用那些所謂的身外物,甚至於他的尊嚴、他的驕傲,可以換回眼前的女子,那他即便是被踐踏至泥土裏,又有何關係?……

東雨梨的心,像是有巨大的不能置信的狂喜,在呼嘯著、激蕩著,她雖知秋月白的心中有她,但是卻從未奢求竟會如此的情深意重,那樣驕傲如斯、霸道如斯的一個男子,竟然會為著她,卑微的乞求另一個男人……秋月白……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歡喜,都毫不保留的告訴他,但是千言萬語,卻如鯁在喉,太多的思緒,不知從何說起,又該如何開口……

隻是即使她不說,秋風澄卻已然看的再清楚不過。秋月白竟能當著這許多人的麵,說出求他的話語來,以及甘願用一切名利權位來交換,雖然他也耳聞他真的為著東雨梨變了許多,但今日他親耳聽到、親眼所見他的種種出乎意料卻又極之情理之中的舉止,卻讓他深深震撼之外,不由的升起一抹一抹的落寞與蕭索。如果說未見他此番的不顧一切,秋風澄的心中,還抱著一絲不見天日的奢望,甚至希冀著他並不是真心的待東雨梨,那是不是代表著他還有機會贏回她的心?但是,現在,就連這最後的自私,他都已輸盡……他知道他該為東雨梨高興欣慰,但是心底那厚重的層層疊疊的失落與痛苦,卻像是一浪高過一浪的潮汐一樣,順著心房,流竄至身體的每一根血管之中……

栗苡薰惟感覺到的隻有無盡的滑稽與可笑。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她尖銳的笑聲,在寂靜的如同墳墓一樣的營帳中突兀的響了起來,如蠢蠢欲動的響尾蛇,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刺拉拉的不寒而栗。她凜冽的像是帶著從無間的地府而來的幽暗與陰鬱的眼眸,狠狠的射向那個俊朗冷毅、麵如冠玉的男子,她淩厲的似針一樣近乎瘋狂的笑聲,嘲笑的怨毒的開口,說的是:“堂堂元烈王朝高高在上的七王爺,有朝一日,竟會為著一個女子,低聲下氣的開口去求他的敵人……秋月白,難道你不覺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嗎?……她在你心目中就這麽重要嗎?重要到你連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唾棄,重要到你連自己的顏麵,甚至自己的生命都不要了嗎?……”她細長白皙如同嫩蔥一樣的玉指,顫抖的指向那個擾亂了一切,奪走了一切的女子,恨不得變成一柄利劍,將她瞬時毀滅於自己的手下。

若不是她的突然發難,秋月白幾乎都已忘了這裏還有她的存在,或是這個世上,還有除了東雨梨的別的女子的存在。栗苡

薰聲聲的質問,並沒有在他的心間,激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從前他還在遲疑,還在掙紮,連自己都不能確信,但是今時今日,他卻可以坦然的、心平氣和的向所有人宣告:“是……從前我不知道……現在我很清楚,我最想要的,不是至高無上的權位,不是任何虛妄的東西,而是東雨梨……我隻要她……”堅定的毋庸置疑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東雨梨身上,似水的溫柔像是要從他的眼眶中滿溢出來一樣。那躺在錦盒中的代表著至高無上、生殺予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利的玉璽和兵符,依舊流光溢彩的閃爍著誘人的光芒,卻在秋月白的眼裏,再也不若一塊世間最尋常的石頭,是啊,沒有東雨梨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大片大片的浮光,在東雨梨晶亮的眼眸中掠過,秋月白的話,她似聽見了,又仿佛沒有聽見。惟有“我隻要她”四個字,在她的耳邊,不斷的盤旋著,她隻感覺一顆心,飄忽忽的像是浮於半空中的歡喜若狂……

栗苡薰的聲音,卻是撕裂的如同最上等的絲綢般決絕而尖銳,說的是:“那我呢?秋月白你又將我置於何地?你曾經在我麵前發誓,此生此世,決不負我,難道這一切你都忘了嗎?”不,她不甘心,她不相信!

她美麗的瞳孔,此時此刻猙獰欲裂,如同鬼魅,仿佛一念之間,便可將麵前的一切人與事,包括她自己,盡數毀滅。東雨梨望著她幾近瘋狂的模樣,因秋月白的情意,而飄渺恍惚的心,有瞬間的清明和恐懼。她不由的急切的扯了扯秋月白的衣袖,喃喃喚道:“秋月白……”她想告訴他,不要說出什麽刺激栗苡薰的話來,但是秋月白卻隻是安撫的將溫厚的大掌,覆於她冰冰涼涼的小手之上,事到如今,他對栗苡薰再也無隱瞞的必要。

既已如此,便聽秋月白沉聲開口道:“我沒有忘……祈雲未臨死之際,曾經提醒過本王……若不是顧念著與他的主仆之情,難道你以為,你對梨兒做出了那麽多的事情來,我還可以放過你嗎?”他都知道,從祈雲未在天牢中服毒之時起,他便著意調查所有的事情,無論她對旁人做過怎樣的事,他都可以當做無動於衷,但是直到她一次一次的傷害東雨梨,他氣惱憤恨之餘,恨不得將她立斃於掌下,但祈雲未當日以自己的死來換取他對她的寬容,他不可能置之不理。他從來沒有說過,但他與祈雲未從小到大二十餘年間、同生共死的患難之情,卻早已超越主仆,比那些與他隻有血緣關係的親兄熱弟還要深厚。

隻是他這殘酷的事實,卻如一把刀一樣,在栗苡薰千瘡百孔的心頭,又狠狠的刺了一下。“顧念與祈雲未的主仆之情?難道我與你之間,竟連他也不如嗎?……秋月白,既是如此,你當初又為何要娶我?”

秋月白的眼角,不由的一跳。卻是再也不掩飾的沉聲道:“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心中都惟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為我母後報仇,奪回原本屬於她和我的一切東西,所以其他的人與事,對我來說,隻有可以利用,與不可以利用的分別……如果我要娶妻,自也是會娶一個最有用的人……栗國公主,無疑是最合適不過……我以為我這一世都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命運從來不由我們做主……我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會如此的深陷不能自拔……就當我這些年一直在騙你,對不起……”

秋月白迷惘的眼神中,在說到“深陷不能自拔”一句之時,溫柔似水的瞳孔,如窗外不知何時已初升的曉月般朦朧美好。

隻是落到栗苡薰的耳膜裏,她收縮的瞳孔裏,他的眼角眉梢,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卻都深深的刺痛著她,就像是被無數柄利刃,在她的心上,執行著千刀萬剮的淩遲酷刑一般,鮮血淋淋,生不如死。

“一直在騙我……對不起……”冷冷的重複著他的殘忍,栗苡薰美麗的眼眸,抹去了一切的痛苦、嫉恨、怨毒,帶著拚卻刺傷自己,也要將麵前的人兒摧毀的決絕與瘋狂,不留一絲感情的開口道:“既然你不曾愛過我,那我從此之後,也不需再顧念你……你可以為著這個東雨梨,放下一切名利紛爭,甚至連性命都不要……很好,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來人……”

伴隨著她聲嘶力竭的呼喊,狹小晦暗的營帳中,瞬時湧進來十幾二十人的官兵,正是秋風澄麾下那些前來投靠的昔日栗國的殘軍,他們手中的兵刃,在搖曳的暗黃燭火的映照下,泛著青冷蒼茫的光,浮浮沉沉在每個人的臉上,如鬼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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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戰。在秋風澄的掩護下,秋月白拉著東雨梨逃出了營帳,一路奔逃著,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汙的分不清原本的顏色,耳邊惟有烈烈的風聲,呼嘯著,身後是栗苡薰不急不緩的追殺,她似乎並不著急取他們的性命,就像兩條砧板上的魚,任他們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身前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身後是慢慢逼近的栗苡薰,無路可走,無路可退。

栗苡薰嗜血的眼眸,閃過一抹傷痕,帶著最後的絕望,開口道:“秋月白,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鬆開那個女人的手,我便可以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你可以繼續做元烈王朝的攝政王,甚至皇帝……”

秋月白卻仿似什麽也沒有聽見,他澄澈透亮的眼眸,隻是溫柔細致的看向身邊的女子,她晶亮如秋水的瞳孔,也正望著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樣滿溢而狹小的空間,卻容不下世上其他的任何人……

栗苡薰的心,轟然倒塌如同落地的豆腐,破碎難拾。她鮮豔的似血一般的嘴唇,微微的開合間,飄渺輕淡的吐出一個“殺”字。

然後她便看到那個名叫東雨梨的女子,被人重重的一擊,單薄纖瘦的身子,像一隻蝴蝶一樣,向深不見底的深淵裏墜去,然後她看見她身邊那個男人,卻是毫不猶疑的終身一躍,直直的隨她而去……

栗苡薰撕裂的眼眸中,有什麽東西於一刹那間,灰飛煙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