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無情到此也銷魂_第107章 決裂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把所有人都打懵了。東雨梨望向麵前栗苡薰那震驚的閃過一絲狠戾的目光,緊緊握住的右手,掌心中,火辣辣的一片。原來在你打別人的時候,自己的手,也是會疼的。

秋月白狠狠的拽過她的手腕,有些氣急敗壞的沉聲問道:“你幹什麽?”他看到在她又紅又腫的眼眸中,有一種暴戾的近乎殺氣的神色,似痛苦,似怨毒、似絕望的緊緊盯著麵前的栗苡薰。

而栗苡薰嬌嬌怯怯的眼神中,早已經瞬時籠上了層層疊疊的委屈與錯愕的水汽,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輕輕流轉,帶著欲落未落的風情,冰肌玉骨的小手微微顫抖,捂著被東雨梨甩過巴掌的地方,柔柔弱弱的聲音如同囁諾一般,開口問道:“梨兒妹妹,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落在此刻目齜牙咧的東雨梨的眼中,卻隻覺得她如此的虛偽與惡心。狠狠的掙脫秋月白的大掌,東雨梨冷聲道:“你做錯了什麽?……你怎麽會做錯事情呢?錯的人是祈大哥才對!……他錯就錯在遇到了你;他錯就錯在愛上了你;他錯就錯在為了你,不惜違背自己的良心,做了那麽多的錯事;他錯就錯在為了你,連自己的性命都毫不顧惜的賠上了……”

一句一字、不顧一切的將所有的情緒發泄出來,東雨梨甚至能心平氣和的看著栗苡薰精致的妝容下,一張仿佛總是帶著不勝嬌羞的紅暈的臉容,慢慢的變得蒼白,及至全無血色一般的驚恐。

栗苡薰聽到自己不能抑製的顫抖的聲音問道:“你說什麽?”

東雨梨直直的看著她,平板的聲音,不帶一絲波動,道:“我說什麽?……我說祈大哥死了,這下你滿意了吧……”說到最後,終是不可避免的聲嘶力竭。

那個“死”字,像一柄利劍一般直刺向栗苡薰的心頭,有不受控製的恍然,令她隻能接受本能的驅使,出聲問道:“怎麽會?……祈大哥怎麽會死……”

秋月白的眼角,不由的一跳。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這幾日來,一直偽裝平靜的心,如被攪亂的湖水,有暗流洶湧的激蕩。

東雨梨靜靜的看著栗苡薰那美麗的大眼中,流露出的一種迷惘與類似於痛苦的眸色,她分不清她此時此刻的這種表情,究竟是源於那被揭穿真相的恐懼,抑或是為著從自己口中聽到的關於祈雲未的死而油然而生的震驚與難以接受的苦澀。

東雨梨冷笑一聲道:“祈大哥怎麽會死?因為祈大哥說他背著公主你做了許多錯事,他對不起你,他不想連累你,他不想你因此而怪他……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的在自己的酒杯中下毒,心甘情願的去赴死……就算是直到咽氣的那一刹那,他都不肯說你的一句壞話,直到死,他都在維護你……”

栗苡薰蒼白的臉容上,一雙忽明忽暗、閃閃爍爍的眼眸之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的痛楚。

東雨梨直直的望著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的怨毒過一個人,質問的聲音卻難掩心中的無限悲苦,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栗苡薰,你怎麽能忍心?就算你對祈大哥沒有一絲的愛意……你怎麽能夠心安理得的利用一個真心待你的人,去做出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後就連祈大哥也要殘忍的逼死呢?”

栗苡薰恍然若失的瞳孔中,因為東雨

梨的這番話,瞬間清明起來。迅速的湧上絲絲的錯愕與嬌怯的眸色,無限惶恐柔弱的聲音,低低道:“你說什麽?……一直以來,我隻把祈大哥當做是我的兄長一般……我從來不知道他對我的心意……更沒有想過他竟然會為著我……做出那麽多傷害別人的錯事……”

她推脫的那麽一幹二淨而且真真切切,怒極恨極的東雨梨反而笑了:“好一句‘不知道’!祈大哥為著你,做了那麽多他不願做的事情,為著你連自己的性命都生生的賠上了……而你,栗苡薰……你居然可以心平氣和的用‘不知道’三個字給推得一幹二淨……栗苡薰,我真的很想撕開你美麗的皮囊,挖出你的心來看看,那裏麵究竟是什麽樣的顏色……”

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一般的恨過一個人,東雨梨的全身都仿佛在顫抖,巨大的悲憤令得她清減的麵容上,有一種猙獰的痛苦與哀傷。

秋月白眼睜睜的看著從頭至尾,她為著另一個男人的憤恨不平,為著另一個男人的討還公道,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夠了。”

他沉沉的聲音,讓東雨梨的一顆心有微微震動的清明。她迎向秋月白那氤氳著莫名的風暴的眼眸,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之前,栗苡薰已經搶先一步,如受了委屈的小動物一般,在他的身畔,嬌怯的聲音如同嗚咽的道:“王爺……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我什麽也不知道……王爺……你相信我……”

說到激動之處,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拉住秋月白的衣袖,眼神中的無限柔弱與無助,似要滴出水來一般。

東雨梨看到她梨花帶雨的一句解釋,在秋月白複雜而透著幾分奇怪的眼眸裏,閃過絲絲模糊不明的波動。東雨梨本就已千瘡百孔的心,更是不覺的一冷。

直直的望向栗苡薰的眼眸中,有愈加堅定的確認,冷凝的聲音開口道:“相信你?……栗苡薰,你真的可以理直氣壯的說祈大哥所做的一切錯事,都跟你無關嗎?你真的可以問心無愧的發誓自己跟房妙妘以及她腹中的孩兒的死,一點牽連也沒有嗎?……”

這聲聲的逼問,在栗苡薰的身上,如同軒然大波,帶來不能抑止的動蕩。她看到一旁的秋月白,清冷的眼角,不自覺的一跳。

栗苡薰被寬大的衣袖遮掩的雙手,狠狠的握著,細白的骨節之處,有根根突起的青筋,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柔膩軟滑的掌心,似隻有這樣的隱忍,才能控製住不讓自己射向東雨梨的眼眸,泄露那掩藏在其中的無休無止的狠戾與怨毒。

再鬆開的時候,栗苡薰已經恢複到嬌怯柔弱的眸色了,如一個被誤解的極深的人,無助的解釋著:“我真的沒有害過妘妹妹……妘妹妹肚子裏的胎兒,是王爺的孩子……薰兒怎麽會害王爺的孩子……難道二十多年前,先皇對皇後娘娘的誤解還不夠嗎?現在梨兒妹妹你又要以同樣的狠心來揣測薰兒對王爺的心意……”

如願以償的看到秋月白因為她提及的先皇與他的娘親皇後娘娘的往事,冷凝的眸子裏瞬間籠上的厚重的傷痕以及暴戾,那是他心中永遠難以磨滅的傷疤和痛腳。栗苡薰惶恐而難過的眼神裏,望向東雨梨,閃過一抹森冷的笑意。

東雨梨卻隻聽到她口口聲聲的否認,不由恨聲道:“是誤解,還是事實,隻有你自己才心知

肚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你真的做過,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栗苡薰,難道你就不怕善惡到頭終有報嗎?……”

東雨梨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秋月白狂暴的一聲“夠了”給狠狠的截斷。她看著他似散發著嗜血的光芒的眼眸,如要將她毀滅一般。

東雨梨聽到他冷酷的近乎殺戮一樣的聲音開口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祈雲未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今後,誰也不許提及此事!”

這不顧一切般的命令,讓東雨梨的一顆心,愈加的冰涼如水。不由冷笑道:“到此為止?祈大哥是怎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就算他甘心情願的將一切罪惡,全都攬在自己身上……難道你就可以不聞不問的,任由房妙妘與她腹中的骨肉,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嗎?難道你真的如此相信你的王妃娘娘不會因為妒忌而殘殺那可能搶去她位置的別的女子的孩兒嗎?……秋月白,那也是你的骨肉……難道你就不怕,二十多年前,你娘與澄大哥的娘親的慘劇,再一次接二連三的發生嗎?……”

話音未落,秋雨白的一雙大掌,已經重重的落在東雨梨的臉上。那樣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偌大而空曠的清心殿裏,綿綿不絕的刺耳。

東雨梨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那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的男人。火辣辣燒著的臉頰,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痛,是不是因為心底的痛楚太過強烈?

其實當她激蕩之間口不擇言的衝口而出那最後一句話之時,東雨梨便已後悔。她知道先皇後的事情,於秋月白是極大的禁忌,但她還是深深的悲哀。尤其是看到麵前的他,瞬間凝結的暴怒以及殺意,東雨梨感覺到心中有什麽東西,隨著他的這一巴掌,給狠狠的擊碎了。

秋月白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恍惚與痛然。他不能置信的看著東雨梨清瘦的麵容之上,那深深烙下的掌印,他緊緊拽住的拳頭之中,手裏一片灼痛,漫延至心底的每一個角落。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不停的回蕩著:他打了她……他打了她……

為什麽她偏偏要提起他此生最不願意麵對的舊事?她不是最應該清楚的知曉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在他的生命中到底占據著怎樣不可觸碰的位置嗎?秋月白的心,隨著東雨梨那漸漸腫起的臉頰,狠狠一傷。

栗苡薰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右臉,望向東雨梨的眸色中,閃過狠狠的笑意。然後嬌怯的搖著秋月白的衣袖,柔弱的聲音開口喚道:“王爺……”

秋月白那看著東雨梨無限痛惜與矛盾的眸色中,不由的閃過一絲狠戾,散發著陣陣冰凍三尺一般的涼意的聲音,道:“本王說過,這件事以後誰也不許提……房妙妘的死,不管是誰的錯,本王都不會再追究……至於她腹中的孩子……本來就是從本王這裏偷去的……本王從來沒有將他視作自己的孩兒……更不在乎……”

這無情而狠絕的話語,一聲一聲盡數落在東雨梨千瘡百孔的心上,痛,早已經麻木。話已說盡,再無留戀的必要,東雨梨緩緩的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秋月白看著她因為他口中的一字一句,而漸漸冰冷的眸色,他看見她由最初的痛不欲生,慢慢的平靜,再到如死水一般的無波無瀾。

他看著她一言不發的走出清心殿,隻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