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回 丹青換作愛妃貌



“怎麽,自己也被自己那翩若驚鴻的倩影、雲鬢花顏的嬌貌給迷了倒?”忽然皇上啟口半笑半肅。

不待我全然回神,他甫又貼近了我的耳畔對我一曖昧撩撥:“竟然看著就發起了呆來!嘖。”又一頓聲,“縱然這世上的好人好物引人渴慕是沒有錯的,你卻也何至於對著自己都戀慕殊深?”

這個時候我終於全部回過了神,聽了他這話,我心弦一收、麵上微燙:“什麽什麽啊,又來打趣我!”說著話便抬手去搡他的胸膛,但這柔荑卻被他一下給拉住。我心裏一動,不妨間已經同他再一次四目相對。

一瞬時光恍如靜止,空氣恍如凝固,他隻這麽盯著我瞧,卻什麽話都不同我說。這叫我有點兒尷尬,即便我能感知到他無形的一抹愛意於虛空間緩緩流淌。

“皇上。”須臾後我看著他喚了一句,“那幅畫呢?”就勢問出,其實有些明知故問了。我又怕他不能明白,複探身又補充著道,“噥,就是禦書房裏原先掛著的那一幅,跟這個有些相似的……”

“扔了。”他突然啟口堵回了我,簡單幹練的一句。

我一愣:“扔了?”一時渾不解意,看著他的眼睛眨了一眨。

皇上在這時鬆開我的手,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膀、側身往一旁的繡墩處走:“是啊,怎麽了?”雲淡風輕的又補一句,即而把身子坐下。

我仍舊愣在當地裏,繼續眨眨眼睛:“那不是皇上最滿意的一幅作品麽?”瞧見他過去,我也抬步跟著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皇上的麵色似乎被這話撩撥的動了一下,不多時他忽然轉目重新看定我,雖是展顏,但麵目嚴肅、口吻鄭重:“朕時今最滿意的,是這一幅……你的畫像。”目光往牆上我的畫像處一指後,再度回轉了來。

我這一顆心此刻時而跳動緊密、時而恍若僵在原地不能動一下了!但伴著暖意溶溶的一股清泉流淌包裹,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愛意填充,又好似我是沉溺在了這一條愛河裏一點點的往下墜。

康順帝精通筆墨丹青,這也是他平素閑暇時得著空子的最大愛好。先前那幅畫是他所繪就的最滿意的作品;而時今掛著的這一幅我的畫像,則是他現在最滿意的一幅作品……

“愛妃……哎,怎麽又發了呆?”他忽又喚我,斂了三分笑,餘光瞥見他眉心淺攏了一下。

我動了明眸流了三分綺豔顏色,這樣認真的看著他,頷首微微、唇畔勾一莞爾卻掩蓋不得口吻中的一痕肅穆:“臣妾再也不會把陛下讓給任何人。”聲音不高,可這句話言出的時候似乎我的血脈裏湧蕩出一道呐喊,那種慨歎彌深、發乎於心滋長於魂的呐喊!

皇上麵目間也寫了動容,他是被我感動了,又興許也是被我們之間這份愛情感動……

不過他的惡魔潛質總會時不時的流露出來,就一如我的惡劣潛質一向都是藏不住的一樣。

“愛妃,你怎麽知道先前那幅畫是朕最得意、最滿意的一幅作品?”他忽然道,眉峰一挑

、勾唇笑的有些邪佞。

瞧吧,美好的氛圍就非得要我們兩個中的一個人來打破!這可真是在造孽……嘖。

但我一時給愣住,倘我當真無辜那麽我一定會回複。但這個消息是我在秀女宮時刻意的打聽,因心虛的緣故,我一下給愣住!

“瞧,朕早就說過你是有心刻意打聽了到!還不承認你暗戀我!”我驟地跟我調笑起來,眼角眉梢充盈了一脈得意,神色瀲灩、口吻輕快之餘有些痞氣,全然失了九五之尊該有的那些威嚴陣仗。

這叫我忽然就很想打他……

但是我克製住了:“你!”隻把這拳頭在半空揚了揚,掂量起他的身份與我時今的身份,我隻得又緩緩的放下來。

可他卻給來了勁:“嘖嘖嘖,美人兒著急的模樣都這樣有風情這樣楚楚動人!不愧是朕的愛妃!”他朗聲笑起來,半點兒不收斂。

於是我終於克製不住,一拳就擂在了他的肩頭!但在拳心落下的那一刻我還是回了回神,於是我放柔了力道,於是這又一下就變成了愛人之間含情脈脈的小曖昧。

待我第二下才要落定時,皇上忽而擒住我的手腕,就勢重新把我掛懷。

我就這麽被他擁著,我心甘情願淪陷在他的懷抱、心甘情願被他的帝王威儀所征服。我知道,其實是一樣的,他也同樣心甘情願被我所征服。即便他是帝王,一旦陷入情海,在這一條不歸路上便沒有了帝王庶子,誰都是一樣的。

於是這麽靠著彼此、依偎一處說情話:“臣妾好歹也在這後宮裏住了兩年,關乎皇上的一切自然要做到所謀唯恐未詳盡!禦書房裏美人圖畫的事情,當然是要知道的。”我已回了理性,這樣虛與委蛇。

他也心照不宣,不再提及舊話的重新轉了另外一重話鋒:“那幅美人圖,又怎麽敵得過吾愛琳琅的畫像?”頷首抵著我的額頭軟發,他似有染醉,“你的畫像,又如何能敵得過你的人呢!”

這麽聽著,我心中自是喜悅的,但我由著性子跟他刻意撒嬌:“嘖,感情皇上是寵誰愛誰便要畫了誰的像掛起來?前遭那美人又是哪裏的貴人,真心不知道時今流連在何處!”

“呦嗬,分明是你暗戀我,此刻卻要反咬一口?”皇上被勾了興致,湊趣依舊,“哪裏有什麽美人,那不過是朕年少青澀時對心愛佳人的憧憬……可自從遇見了你,朕才發現一切憧憬根本就是幻影!再真切的憧憬在沒有遇到你之前,也隻能是蒼白無力、一觸即碎的死板啞物。”後邊兒的話他語氣落的越來越輕,似乎是陷在自己的思緒裏。

我當然相信他的話,且我也為這樣的話所感動。曖昧感已在四周漫溯迂回個不停止,我忽也覺的自己是醉了。把曼妙的身段又向他懷心裏靠一靠,後仰起頭、凝了眸,嘟唇在他麵頰落下一個吻,即而以唇緩緩的滑移了開。

就在即將全部移走的瞬間,又一下被皇上匡著後腰的與他靠緊、跟著他的唇就湊上來!

我的檀唇被他重新捉住,他根本不待我

完全反應,舌尖已經輕車熟路的突破了我的唇兮、抵著銀牙一磕便進了去,即而開始瘋狂肆意的汲取。

這心跳陡然就加快!很快的我這身子就軟款下來,被這個狂野奔放又不失溫情柔愛的吻作弄的一點點、一下下的軟下來。這雙眼睛徐徐闔住,與他相吻一處。

很快的,兩個人的呼吸漸趨粗重,這身子也體溫滾燙、不能自持。視野跟著被晃了碎,世界都被晃了碎,周遭一切一切變得分外模糊起來,搖搖欲墜、又惝恍似飛……。

冉幸一邊為我梳理長發,便隨口打趣道:“見到了皇上,娘娘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從菱花鏡裏,我瞧見她麵上含著的泠淙笑意,心中也是一朗闊,抿了抿唇、隻笑未言。

此刻我剛自皇上那邊兒回來,沐浴後便由著冉幸梳頭,心情正快慰著。又因方才與皇上之間一段柔情蜜意的滋養,此刻頓有種拋開撇下一切煩惱、渾然忘憂的莫名感覺。不過稍稍回一回神,我瞧著冉幸後又有詫異:“怎麽是你為我梳頭,夏至呢?”

夏至素來手巧,最是擅於梳頭。一般都是她為我綰發的,偶爾的時候也有春分來梳發。可方才冉幸好像退了她們,由她自己為我梳頭。這便很讓我費解,略一動心後我知道這是冉幸有了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冉幸停一停,將那檀木梳子往妝奩上一擱置:“方才,漱慶畫芷那邊兒的禮答應過來了。”

“哦?”我明眸一定。

冉幸換了細密的紅牙梳子為我把披肩發理順:“她為娘娘,送了一盒桃李蜜餞。”

我心一定:“桃李蜜餞?”不由疑問諸多。

這好端端的,那位與我並無交集的禮答應怎麽為我送了東西來?且還送了什麽桃李蜜餞……

忽地一下我起了不祥!

“桃李”,斜音“逃離”,這……

“莫非是她欲知到了什麽,私心勸我逃離;亦或者是說她自己想要逃離?”蹙眉微微,我且思且這樣道了句。

“嗯,娘娘且寬心,奴婢倒不是這樣想的。”冉幸瞧見我的驚惶,忙安撫住我。她行至我正前方頷首認真道:“桃李,桃李,投桃報李……”

我再一定!

前遭就端淑女、慧答應、禮答應這三個人的爭執,我叫春分和夏至去為她們每一個人賜了件衣裙從而告一段落。如果這也能算是“投桃”的話,如此的舉手之勞,卻委實是被這位禮答應小題大做了!

不過投桃報李卻也是情理,無論我投不投這個桃,她都是會考慮投入我的陣營、與我一處的。這宮裏頭時今說明白了就兩大陣營,一為我榮妃,一為陳皇太後。

往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有太多不好說。而眼前事,良禽擇木,聰明人不會死守著一棵樹。這位禮答應的意思倘使我們沒有曲解,那麽她是在向我表明心跡、在撇清她與太後之間的關係。

一場看不見硝煙卻從未停止過的胭脂角逐,她把寶,押向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