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天擦黑的時候，村子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因為小年到了，不管開心還是不開心，各家都要放鞭炮表示慶祝，馬鐵在外麵放鞭炮的時候，小絡和詠蓮在廚房忙著煮肉，炸油條，不一會兒，鞭炮聲中響起了三毛的叫聲。小絡便對詠蓮笑道：許是小繹回來了。不一會兒，果真看見小繹背著個大背包，站在廚房門口：“媽，姐。”三毛在他腿邊蹭來蹭去。小絡發現他又長高了，以前他要比廚房的門框矮點，現在卻要比門框兒還要高了。
“快去把東西放下來，洗把臉，馬上就可以吃飯了。”詠蓮道。
“哎。”
“今天冷不冷。”馬鐵也從院子裏過來，幫小繹取下後麵的背包，又問道。
“還行，坐在車裏麵也不怎麽覺得冷。”
“你這包裏都裝的什麽，真沉。”馬鐵拎著小繹的包在前麵走，小繹在後麵跟著。似乎孩子包裏的東西比他想象得要重，馬鐵的胳膊不免猛一下沉，小繹見了趕緊要去接那包。隻聽小絡在後麵笑道：“除了書還會是什麽。”
小繹扭過頭笑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然後又要接過父親手上的包，但是父親執意要拎，小繹就隻好放棄了，俯身摸了摸腿邊三毛的腦袋：想我沒呀。然後跟著父親進了屋。
一家人一年到頭難得聚在一塊，現在總算聚齊了，邊拉著家常，邊其樂融融地吃著飯，電視裏放著小年晚會，更加增添了家裏喜悅的氣氛，三毛在桌子下麵，啃著主人扔來的大大小小的骨頭，或是肉，肚子都鼓起來了，還是不停地吃。
而在阿惠家裏，氣氛可沒這麽融洽，倒不是為了給阿惠說媒的事，對於季曼拒絕上門說媒的人的事，阿賢沒發表任何意見，他倒是希望妹妹嫁到越近越好，隻所以沒反對，是因為心中早有一個人選，這也是後話，此時餐桌上不那麽愉快也是因為季曼嫌阿惠礙眼，臉色就不好，她是家裏的核心人物，她臉色一不好，全家都不開心，倒是玄玄，因為期末考得不錯，得到了姑姑的獎勵，心裏一直樂嗬著，看見媽媽不開心，倒也影響不了解心情，一塊肉接一塊地吃。
吃過晚飯，全家圍著火盆一起看了會兒電視，就散去睡了，而小繹姐弟倆的臥室其實是同一間，隻不過在倆人的床之間隔了布簾子，這都是因為家裏房間有限，很小的時候，倆人還睡一張床，稍大點，馬鐵就找人把姐弟倆從小睡的那張大床改成了兩張小床，一人一張，放在房間的兩邊，靠窗的地方是倆人共用的一張桌子，對麵是倆人共用的一個衣櫃。
小繹正在把背包裏的東西整理出來，小絡拉開中間的布簾子，拿出了給他買的黑色短款羽絨服和織的藍色的圍巾。
“來試試，看怎麽樣。”
“給我買東西幹啥，你掙錢也挺不容易的。”
“你好好讀書，將來是要還我的。”小絡笑道。
小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脫下已經很舊了的藍色棉服，穿上嶄新的羽絨服。小絡從前麵看到後麵，然後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不錯，我弟弟穿上好衣服也是很帥的。”
小繹也忍不住笑了，然後道：“姐，我記得你以前最不喜歡黑色，怎麽想起來給我買黑色的羽絨服了。”
“你皮膚白，穿黑色好看，顯得人精神。”小絡趕忙道，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給弟弟挑衣服的時候，竟然不經意間選了最不喜歡的黑色，林遠一不是最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嘛，她懊惱起來，然後拿出圍巾。
“來把圍巾圍上看看。”她想幫小繹圍，但是發現夠不著，小繹便道：
“我來吧。”她又一下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林遠一的情景。不過她趕緊搖搖頭，看著小繹把圍巾圍好，道：
“恩，不錯，不錯，這下更加帥氣了。”
小繹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似乎臉紅了，小絡見道，便逗他道：“小繹，在學校可有女孩子追你沒。”
“姐，你說什麽呀。”他也不敢去看小絡的臉，自己坐在床上，繼續收拾自己的背包。
小絡見了，心裏偷笑，像個木瓜似的，還沒開竅呢，將來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能使自己的傻瓜弟弟開開竅呢。卻問他：複習得怎麽樣，心裏緊不緊張。
小繹道：“還行，發揮正常的話，考一類的學校是沒問題的，緊張是有的，但是問題不大。”
小絡見他自信的樣子，心裏也是倍感安慰。然後在自己的床邊坐下來，拿出手機，翻出相冊，給小繹看手機裏拍的小貓崽兒的照片。
“真是可愛呀。”小繹邊看邊道。
“可惜，你晚回來一天，昨天媽拿去送給鎮上的蘇姨了，讓蘇姨幫我說媒，對方也答應見麵了。”
“哦。”小繹木然地答道，心裏有一絲失落：姐姐就要相親了，說不定很快就要結婚了。
“姐，你也願意和對方見麵？”小繹整理好了書包，在床上坐下來，和小絡麵對麵地說話。
“我要是不答應，爸媽就會一直擔心，你也知道外麵的人一直說我什麽，所以我願不願意也無所謂了，倒是覺得別人一個大學生會看不上我呢。”
“姐，你也不要太為難自己了，我會努力讀書，將來找個好工作，萬一姐姐找不到合心意的人結婚，我就養活姐姐一輩子。”
“你這說的是什麽傻話，你不成家？不結婚？讓爸媽聽到你說這話，也該
責罵你了。”小絡覺得弟弟真是傻得可以，就忍不住笑道，心裏卻暖暖的。
“姐，我說的是真的，我真這樣想。”小繹認真地盯著小絡道。
“好了，真的，就真的，我要睡了，不和你說了，我已經答應相親了，萬一真的看對了眼，很快就會結婚，就不用你來養我了。”然後起身去廚房倒來開水燙腳。
再次進來的時候，小繹正靠在床頭看書。
“姐，小林先生他現在怎麽樣了，胃病有沒有好點。”小繹抬起頭問正在洗腳的小絡道。
小絡心裏一驚，小繹竟然也知道林遠一有胃病：“你怎麽知道他有胃病。”
“是他那天晚上和我一起打遊戲的時候，突然倒在地上，用手捂著胃部，我當時很擔心他，問他需不需要去醫院，他說有藥，不用去醫院，還叫我不用擔心，說是老毛病了，然後他進自己的臥室服了藥，又出來和我聊了會兒天，就去睡了。”
“那你為什麽當時不告訴我他有胃病呀。”
“我以為你知道。”
“我也是後來阿惠告訴我，我才知道的，他好像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有胃病，當時怕我發現他患有胃病，還把裝胃藥的瓶子換成維生素的瓶子。”
“真是奇怪，他患了病為什麽不願意讓人知道呢，就連姐姐你也瞞著，你不是他保姆嗎，最應該知道才對呀。”
是呀，他說他需要保姆，一直以為他是因為患了胃病才需要保姆，但是為什麽要瞞著作為保姆的自己呢。小絡突然記起，當初他說過他沒有這個時間這樣的話，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不過她立馬搖搖頭，停止了足以讓自己嚇出一身冷汗的想法。
她邊拿過床邊的毛巾擦著腳，邊道：“咳，不管了，人家患了什麽病自然有未婚妻操心，我們在這裏瞎操心啥。”
“我覺得小林先生把你當做朋友看待，你也應該把他當做朋友，多關心關心他。”
這個傻弟弟，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小絡在心裏無奈地想，但是又不想告訴小繹林遠一平常是怎麽捉弄自己的，就道：“他那個人太自戀了，我要是多關心一下他，他就以為我喜歡他了呢。”
“可是我覺得喜歡小林先生這樣的人沒什麽不好呀。”
“算了，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吧。”小絡出去把洗腳盆放在堂屋，然後進來拉上簾子脫了衣服躺下去睡了。小繹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起書來。
躺在床上的小絡，心裏突然期盼起相親來，如果這次相親成功，她就可以下次再想起林遠一的時候，理直氣壯地對自己道，我就要結婚了，他怎麽樣與我無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