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到達目的地(三)



“他怎麽還不去死?”夕煙淡淡的說道,臉上竟然帶著淡淡的柔和的笑容。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大個子男人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錯了,驚訝的開口大聲問道,滿臉震驚。

夕煙湊近他的眼前,與他雙目相對,又一字一頓的強調道:“我是說,既然他都那麽愧疚了,那麽他怎麽不去以死謝罪?來懲罰自己!”

聲音是說不出的惡毒。

“你怎麽能這樣說自己的父親!他可是你的親生……”男人抬起手怒氣衝衝的朝她的臉頰,一把揮下去。

在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夕煙就一把握住了已經接近她臉頰側的他的手。

“很多年前,他就已經死了,從他將我親手丟棄在雪中的那一刻起。他隻是你的父親,而不是我的。”

“明白嗎?”

向來伶牙俐齒的高個子男人,隻能結結巴巴,卻不知道該怎麽去反駁她,隻能牽強的說道:“你……這是不孝!”

“他既然沒有盡過當父親的責任,何來不孝之說?嗬嗬。何必這麽說呢,你應該知我是會這樣回答你的。”

夕煙的一句話就讓他噎了好半天過了好久,便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是的,沒有養育之恩,無論當初是因為什麽原因,將她拋棄在這裏的時候,連生養的恩情便也斷絕了。是父親自己親自做的抉擇,也是父親自己親手做的決斷。

為時已晚,後悔又有什麽用呢?如今,再怎麽樣對過去遺憾,又有什麽意義呢?無論怎麽樣,也是回不去了。

高個子男人一時間沉默。

這時候,夕煙發現背上的人忽然抖動了一下,好像是身體**,有什麽神經部位猛的抽搐了一下。

正要將人放下來查看一番。就在她剛剛將背上的人放在雪地上的那一刻,在她身後一直潛伏不動,那位歸來宮的殺手卻忽然出手。

人影和劍影一齊朝她襲來,速度非常地快,白色的劍身,就如同夏日裏的閃電,霹靂作響。

人是熟悉的人。劍也是熟悉的劍。曾經一天可以見上七八十次,最近,借來砍了好幾枝合歡殿中的紅梅,來裝點主子的臥房。

夕煙一眼就看清了來的人是誰。

“範青,原來是你。”

夕煙怒喝著也出劍,與他對上。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將他置於死地的意圖,是那麽明顯。

她隱隱約約的看見,範青臉上出現了類似於悲傷的神色。

可是——

“你這個叛徒,居然背叛主子。”

她此生最恨的就是叛徒,這個人雖然曾經是她的同僚,但是既然賣主求榮,不可原諒,必須死。

也許要不是眼前的這個人給敵人通風報信,主子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歸來宮也不會被完全覆滅,自己的很多的同僚就不會死去。

如今,未央宮主也不知道是是死是活,應該是凶多吉少。

記得那日走的時候,合歡殿中的很多人,無論會不會武功,都被屠殺。那些一個個忠心的屬下,沒有一個人說出主子的行蹤來,即使那些人在他們身上施展了無數中那些殘忍的酷刑。

那些人有的是平日裏打掃庭院的下人,也有的是打掃書房的小書童,還有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老侍衛,他們都硬氣的撐住了,一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那些人的血,都是因為這些叛徒才會流的。

怪不得當日,自己找遍合歡殿上下也沒有見到眼前這個人。原來是跑去告密,打算從那個狼子野心的男人,手裏得到榮華富貴的許諾。

真是可惡,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

夕煙急火攻心,以至於手上的劍招破綻很多,是那種要去拚命的架勢,很多招數,都使的有點太過。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會背叛主子,主子平日裏對他那麽好,甚至有將自己嫁給他的打算,這幾日,還親自封賞了一些東西給他,裏麵的金銀珠寶,數目也是可觀的。

越想越生氣。

這時候,她的一招又使太過老道了,範青本意是不傷她,隻用他的長劍輕輕的在她身上劃了一道口子。

雖然不深,但是有血湧出來,刺傷的部位正是夕煙全身上下的命門所在地,夕煙立刻委頓到地上。

這輕輕的一劍卻讓她再也站不起身來。

昔日裏,兩人經常比劍,在一次酒醉後,範青問她,為什麽她的身體上其他地方受了傷,都可以很快的愈合,即使,那個地方是人體的致命之處?

那時候,她正抱著一整壇窖藏十年的老酒,仰著脖子,大口大口的朝裏麵灌著,喝的心都滾燙滾燙的,不經意間就將自己此生最重大的秘密說了出來。

當時,也覺得沒什麽,因為,她一直認為,他們兩個可以一直做朋友,直到他們都死去。即使,這個男人喜歡她,她並沒有嫁人的打算,但是,他們也可以做一輩子的知己,好朋友。

等夏曉和眉黛都去嫁人了以後,他們那樣陪伴著也是不錯的,兩人之間沒有愛情,但是,彼此為伴,還有那永遠也不會變味的友情。

從那時候起,一直到現在她都是這麽想的。

本來打算把主子安頓在這裏治療,她再回歸來宮一趟,拚了命也要將未央宮主和他兩個人救出來,以後,跟著主子或是東山再起,或是浪跡天涯再做打算。

範青或許從來不直達她有這個想法,隻是覺得她一日一日的在疏遠他,在很多地方,都故意的避開他。

“嗬嗬”夕煙忽然笑了笑,手捂住身上的傷口,看著遠處長劍和大鐵錘飛舞的景象,忽然笑了,笑的悲涼無比。

算了吧。隻是覺得胸腔裏的鈍痛非常清晰,一下接著一下,仿佛是在被刀子剮著上麵腥紅的血肉。

原來,被人出賣是這種滋味,這麽痛,卻無法哭出來,也無法叫出來,這發泄不出來的疼痛,一時比一時疼痛,悶悶的好像不能呼吸。

如今,他不隻是用她告訴的她的秘密傷害了她,也是用親手將她的一顆心擊的粉碎。

範青此次來的目的,夕煙早就看出來了。其實,隻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看的出來。

他並不是來殺死她的。他必然是接到了那個人親自下達的緊急命令,在主子進盟軍的大營之前,將她們截住,趁機帶回他們一直共同守護的人。

不,不是。可能自己的主子從來不是他要保護的人,一直對主子忠心不二的人,隻有自己,也僅僅有自己一個人。

就連夏曉那個小丫頭片子,都為了那個男人背叛了主子,完全不顧念主子這麽多年對她的養育之恩。

當然,範青也必然是想拿主子的人,去向那個人領賞,好換的金銀錢財,得到應有的權利。

哼哼,你們一個個倒是打的好算盤。可是,想得美。

她是絕對不會讓他的目的達到的,讓主子回去再見到那個人,再被那個人用的殘忍的折磨,一想到那個畫麵,夕煙想如果真的到了無論如何,也留不住的時候,還不如自己親自了結主子和她的性命呢。

一起死去,省的故人相見,彼此都痛苦,情怨糾纏不休,苦的還是身在局中的人。

那邊的戰況在開始的時候,勉強可以打成平手。但是,範青畢竟是歸來宮訓練出來的殺手,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屠宰場中出來,並且,未央宮主專門讓他在夜長歡身邊呆那麽多年,必然不是弱手,再加上這麽多年為夜長歡所殺的各種各樣高手,無論,是對敵經驗,還是自身本身所具備的武功絕對在大個子男人身上。

更何況,剛才範青親眼看見,麵前的這個正在和他交手的男人,對自己一直心愛的女人,不禁口頭下流的調戲了半天,而且,還又摟又抱的碰觸著她。

他早就恨的牙癢癢了,下手不由得就比平時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這個女人這麽多年,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沒有想到今日居然被人捷足先登,自然是怒火攻心,牙咬的咯吱咯響。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雖然,大個子男人很無辜的受到牽連,擔上了這個虛名。

但是,兩人的拚命還是必不可少的。

一個為了利益和感情,另一隻是為了親情。

大個子男人隻是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雖然武功不比範青差上多少,但是嚴重的缺乏對敵經驗,漸漸的處於下風,身上也帶了不少傷口。

夕煙看著不遠處的靜靜地臥在雪地裏的那個包裹,身子一向旁邊一倒,曲起胳膊朝它所在的方向爬去。

胳膊陷入深厚的積雪中,冰冷而僵硬,每當從裏抽出來向前揮舞的時候,又到覺到麻麻癢癢的脹痛,身體將腳後的雪地上拖拽下一道很深很長的痕跡。

打的不可開交的兩人似乎沒有剩餘的精力可以照顧到她,如今高個子男人完全我運用了拚命的戰術,正急得雙眼通紅的完全沒有章法的胡亂揮舞著劍。

範青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用這種打發,急紅了眼睛,一時間,非但沒有將他製服,反而還差點傷到他的那個巨大的鐵錘下,被砸斷幾根骨頭。竟然沒有辦法,無法招架,連連後退。

夕煙的手裏還握著那把劍。很快她就爬到了包裹的旁邊,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將它抱在懷裏,兩條胳膊緊緊的纏繞在上麵。

因為,裏麵的人不隻是在發抖,而且不斷的發出含糊不清的痛苦低吟聲。

夕煙明白這不是她因為寒冷在發抖,而是傷口又開始發作了。這幾日幾乎每天這種狀況都要發作幾次,每次她都這樣用力的抱著她一會兒,發抖的動作就會慢慢的停下來。

希望這次也能夠管用,雖然,她明顯的感覺到懷中的人這次發作似乎要比前幾次厲害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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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人接近盟軍的大營,可是,盟軍裏麵居然隻是稍微**了一會兒,就又安靜下來,並且,比往常要安靜上許多。

隻有一雙眼睛還在透過那隻鑲金鉗玉的望遠鏡看著這邊事態的發展。

那個人的臂彎裏是剛剛那個站在他的身後,雙目通紅的狠狠地瞪著他的人。如今這個人也不是很安分的躲在他的懷中,而是,似乎是被眼前的男人強行拉到他的懷中的,這人正在使盡了鄉間婦人撒潑打滾的功夫,對阻擋在麵前的胳膊,又是掐又是咬的,不停的折騰,滿臉怒火。

圈住他的男人卻不為所動,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一邊緊緊的摟住他,由著他使盡各種辦法胡鬧,一邊看著營外的事態發展。

“你放開我,快點兒。”

終於撲騰累了,也折騰夠了,男人知道要是眼前的這個滿臉無所謂的男人,不主動親口說放他出來的話,他是無法出來的。

自己不就是瞪這個男人的時候,被正好轉過身的他看見了麽,還對上了那時候他正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麽,至於這樣麽?

那人懷中的男人這時候,又偷偷的探出去腦袋,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在這座雪山上駐紮的很多人,雖然,盡量維持著臉上平靜無波的表情,雙眼也在看著外邊的事態發展,但是,他知道,他們根本看不見外麵正發生著什麽事情。

他很明白他們做出這種樣子的原因,從他們時不時偷偷看向他的鄙視的眼神和滿臉的不屑中就可以看的出來,這一切都是一個掩飾。

他們真正是在看他,觀察他有哪裏能夠得到身後的這個男人青睞?或者,說從哪裏可以看出來他居然是個兔兒爺?又或者對他們這樣大白天摟摟抱抱,毫無廉恥的作風,又是好奇,又是鄙夷。

總之,藏在肚子裏沒有說出來的話,必然不會是什麽好聽的話,還可能極盡侮辱下流之意,畢竟這些人都是一些在這沒有暖床的女人的軍營裏生活了很久的正常男人,早就憋的都快上火了,估計,在還沒有見到他的時候,就整日裏惡劣的傳那些風言風語,一邊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覺得惡心,一邊又以此不正常的事情來刺激自己,從而解決自身快要憋的死去活來的欲望。

從這些人各色各異的眼光來看,實在是讓人恨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們這些看到和那些聽到的,甚至是這些人心裏想的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實,都是這三個越來所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情比他們看到的更加過分。

雪山上的這兩個人,一個是白亦然那和不成器的風流弟弟白天道,正是虧了天道這個好名字。

那個被他欺負並愛慕著的男人,也就是另一個人,想當然是才白亦然的貼身仆人,也是從他幼年就一直陪伴他的心腹青竹。

如今,在被白天道強行摟在懷中的青竹,身體裏的肺都快要被批炸了。

這大庭廣眾之下,這個男人就對他親熱到如此程度,並且,他的一切反抗無論是否激烈,無論是否合理,這個我行我素的男人都不搭理,隻是任由他在那裏去撲騰著做一些浪費食物的運動。

他這個不會武功的人怎麽能夠掙脫一個會武功的人呢!即使兩個人都是男人,但是,就算是同類,也有很大不同的之處。

他現在又是無奈,又是憤恨,這麽多人看著,並且又越來越多的人朝他們這邊,頭雖然不動,但是眼睛斜著,有的還歪成一個扭曲可笑的弧度,但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他們眼中的好奇和興奮,還有更多的就是排斥異類的輕視。

完了丟了這麽大的人,以後還讓他怎麽見人。他估計至少還要在這軍營裏呆上好幾個月呢,難道要一直受著別人的冷嘲熱諷言語,和頂著別人戳脊梁骨的手指頭,一日一日,低著頭做人,挨著活下去嗎?

“你……放開我!”青竹抬起頭看著這個男人白皙又形狀美好的下巴,對著那幾根幾日才沒有刮就長出來的,稀稀落落的青色胡渣,火氣十足的說道。

白天道不搭理他,隻是看著外麵事態的發展,連一個眼神也吝嗇於施舍給他,沒有任何一個動作。

青竹氣結,狠狠的瞪著那幾根可憐無辜的胡渣,隻想要是眼睛可以噴出火來,別說眼前的這一點兒毛發,就連眼前的這個男人也不知道被燒死多少回了,化成灰燼多少次了。

不,就算他化成灰燼了,他也一定不會讓他舒舒服服的當灰燼,絕對不。他會狠狠的在上麵吐兩口唾沫,並且,在上麵每天踩無數腳。

然後等他那一天厭倦了。就將他撒向大海,隨風和水流飄去。

哼。這個應該下地獄地男人。

“你……快放開我……”

“快放開……混蛋!”

“放開……”

青竹覺得自己就快要失去理智了。周圍這麽多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他,他感覺自己緊張要喘不過氣來了,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是麵前的這男人,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就像大人對待正在哭鬧不已,撒著嬌的孩童一樣,雖然沒有明著來批評,倒是,從這臉上浮現出來的愛理不理的神情就可以看的出來,他們是用沉默來對抗他們的哭鬧,其實,仔仔細細品味一番的話,可以發現裏麵含有一中無形的卻如有實質的不愉快責備意味。

白天道不理他,甚至連眼睫毛也沒有給他一點兒反應,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青竹看見他這個樣子,心中更加生氣。

“你不理我是吧?!”

“看你還理不理我!”

他怒火中燒的問道,和想象中的一樣,這個男人仿佛沒有聽見,依舊是那副樣子,不鹹不淡的。這本是意料之中,也更接下來的行動。

青竹忽然低下頭,張開口用力的朝男人沒有咯牙的硬邦邦的肌肉上咬下,並且,不隻隻在一處下口,還在很多地方下口,反正他挑選的這些地方,都是人體上,一旦受了傷,要比其他地方疼上好幾倍的柔軟組織,而且,很快就會見血。

果然,白天道被身上傳來的各處疼痛,刺激的小小的抖動了一下眼皮,但是,也僅僅是這樣而已,他再沒有其他的反應。

青竹抬起頭看著他,像個從地獄裏偷跑出來的,吃了人類的小惡魔一樣,嘴角還掛著一絲血痕,看到男人這個樣子,越是怒火,便越是神情冷冷,隻聽他冷漠的說道,“不疼嗎?那我繼續。”

他就不信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鐵打的,不怕疼痛的。他不會武功,沒有什麽刀啊劍啊的,就算有了也肯定不會用,可是他有牙齒,這東西也可以傷人,它豈不是人與生俱來的武器?雖然不鋒利,倒是從古至今,也有不少用它將人至於死地的例子。

有本事,你接下來也別喊痛,看我不咬死你,將你的身體咬成馬蜂窩。青竹心中惡狠狠的想,腦中不由得開始描繪那個殘忍的畫麵,心中血腥邪惡的思想不住的的膨脹。

當時,腦中也沒有想到,要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讓著他,他這個不會武功的小男人根本連他的一根頭發都碰不著,還馬蜂窩?真是想的太美了!

在青竹對男人手上和手腕上的地方沒有興趣的時候,他開始打量著男人,以尋求合適的地方下口,最後目標定在了脖子上。

想當然,對白天道任性慣了的青竹,根本想也沒有想那些根本不用考慮的後果,因為那些血腥的後果是給除他之外,冒犯這個男人的所有人的。

因此,在這個時候,他想也不想就跳起來,一口死死的咬在男人的脖子上,加上他倒掛在白天道身上的下墜的重量,差點兒將馬上麵的一塊皮肉給真的拉扯下來。

血如泉湧,這是如今這個男

人的狀態,當然,最主要的是指脖子上,因為,那裏是傷的最嚴重的地方。

“看你疼不疼!還放不放開我!”

青竹看到他脖子上的慘狀,雖然對自己造成的情況有點兒心虛的感覺,下意識的就伸出手去,用手指按壓他的傷口,來進行止血,心也崩的緊緊的。但是,一想到剛剛那些看他的眼神,跟他見過的眼前這個男人曾經看那些夜夜陪睡的妓女沒有什麽不同的時候,就心中一氣,將張口道歉的話咽到肚子裏,脫口而出的也絕對算不上好話,隻不過是目的明確而已。

隻是他剛剛說完,雖然開始幾個字惡狠狠的,但是後來,聲音越來越弱,語氣上明顯的氣勢不足。

青竹剛說完一抬起頭就看見白天道盯著他的眼神,那樣殘忍的神情,如同要將一頭老虎撕裂的一隻凶狠的豹子,這一刻就要張口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一口口的將他的肉也咬下一塊來,並且,將他慢慢的咬死,然後拆吃入腹。

青竹被狠狠的給嚇了一大跳,頭皮發麻的趕快低下頭,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男人要怎麽樣處置他。

果然,是這樣的。

這位白家的小少爺和自家的主子是同胞血親兄弟,雖然他一向看起來沒有,如同主子那樣給人一種不得不臣服在他的腳下的強大的壓迫力,但是,兩人血濃於水的親情擺在那裏,誰也不能否認他們基因中除了臉蛋長得很像以外,連性格也是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至少,這種每當有人冒犯他們的時候,給人的這種巨大的壓迫力上,就可以看的出來。

白天道是理他了,還用兩隻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可是,青竹知道,男人盯著他的兩個眼珠子,不僅僅是通紅的,並且是處於用力過猛好像快要瞪出來的狀態。

不過,這並不有損他的樣貌,青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把眼珠子瞪成這樣的男人,還可以如此的好看,甚至,少了平日裏那些浪蕩不羈、沒有個正形的樣子,全身上下的多出來是一種特別的氣質,非常吸引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特質。

青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位小少爺的眼中的神情應該是那種,睥昵眾生,神擋殺神,佛擋滅佛的霸氣,讓他都感覺自己像個小姑娘一樣忍不住,心跳加速,腦袋發熱的開始傾慕了。

青竹在那裏低著頭一邊擔心自己的下場,一邊偷偷的不知道胡思亂想著什麽不著調的東西。

白天道卻疼的很想將眼前的這個剝了褲子,狠狠的打一頓屁股。

這個兔崽子,居然膽大包天的將他咬成這樣,誰給他的膽子,作死麽?被他這樣一個不會武功的男人傷著,如今,他居然被他咬成這個樣子,讓他以後怎麽還有臉見以前那些整日欺負別人的朋友呢,早是自己知道被一個下人傷了,還怎麽在武林中和世家子弟中混下去。肯定,在暗地裏會被那群狐朋狗友們笑死的。

這個混蛋,屬狗的麽?不,是他這發火的樣子,還真像一隻受到欺負的小狼崽子,也有點兒可愛呢,以前對他從來都是那種口不對心恭敬,要不就是那種毫無理由的凶巴巴的模樣,還從來沒有表現出這種樣子。說起來還真是挺新鮮的。

過了一會兒,忽然,白亦然伸出手,將青竹的腦袋緊緊壓在胸前,順便在那個他認為可愛的不得了的腦袋上,狠狠的蹂躪了好幾下,直到他上麵的頭發成了亂糟糟的樣子,有點誰也目睹不下去的狀態,才放開他。

青竹的心總算徹底放了下來,知道懲罰算是結束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隻是瞎擔心,眼前的這個男人,就算是自己被千刀萬剮也舍不得,讓他受一絲一毫的皮肉傷,他純粹是瞎擔心。

緊接著而來的是,在心間一直壓抑著的強烈的愧疚,洶湧的湧上腦中,開始爆發。

“疼不疼?”青竹一邊從懷中掏出手絹來給他擦脖子上的血跡不過他還是將青竹狠狠的摟在懷中。

眼角冷冷的掃了一遍,不住的朝這邊探頭探腦的那些窮極無聊的武林人士和正在訓練站崗的士兵們。

這些整天不打架,就一副閑得渾身好像要長黴毛的江湖中人,無論有時間,還是沒有時間,無論有沒有重大的事情,都總是在尋找可以在嘴皮子上和精神上,樂上一樂的好玩的事情。

其實,他早就發現這些人了,在那裏偷偷摸的看了,邊看還邊和旁邊的同伴指指點點的低語,說上幾句下流的話,那都是以他們兩個為中心所開的關於什麽兔兒爺,之類的玩笑。

真實可惡的要死。

既然,連不會武功的青竹都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更何況是他這個武功高強耳,聰目明的的江湖人呢。

真是的,要是過幾天和昆侖山開戰的時候,這些人還是和現在這樣,多事有無聊的話,也不介意讓兄長將這些人發配到第一衝鋒的位置上,去和那些昆侖上上的魔宮拚殺,解一解整日不碰刀劍的狀態,以及造成的手癢之類的毛病。

不過,要是,那時候的話,這些人無論武功多麽的高強,同樣,也是很不幸的。至少是有一大半的活著的機會,是掌握在閻王手裏了,他們的命運就算他們拚盡關全力,也隻能用手牢牢的抓住一小半而已。

哼。這些人就是應該好好的懲罰一下,越來越沒有一點兒規矩了,連自己的事情都敢整日在宮中傳來傳去,上沒有一點兒遮攔,實在是欠揍的要命。

不過。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因為,他聽了以後還是一笑置之,並且,也覺得新奇有趣。就連一直對他強行的和青竹在一起的大哥,也沒有說什麽話,隻是在聽到手下的人來報告的事情的時候,那時侯,他也在場,兄長隻是微微的笑著看了他一眼,提醒他要收斂點兒,不要再讓別人看了笑話,要是傳回名將城老家,被母親知道了病倒了就不好了。

聽到兄長用母親來,提醒他的行為要收斂點兒,他隻好撇撇嘴應承下來,雖然心中並不怎麽情願,倒是,還是決定最近不去騷擾青竹那個臭小子了。

這本來也沒有什麽,等那些人新鮮熱鬧的傳上幾天,看不見他再去找青竹,想必就會慢慢的冷淡下去,過幾天,估計也就沒有什麽事情了。

自己和青竹以前咋樣過日子,到時候,也沒有什麽分別的過下去就是了。雖然,說是兩個男人他們之間的日子過得卻並不驚奇,實際上是非常平淡的,平淡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倒是,白天道倒覺的在這雪山上整日和青竹下下棋,鬥鬥嘴的日子,過得很有趣,簡直要比他在江南過那些每天飲酒作樂的日子還要快活和開心上幾十倍。

不,其實是不能想比的。

白天道覺得自己以前那些花天酒地的日子,與一群陌生的狐朋狗友,叫上幾位美麗的姑娘作陪,你推我飲,一醉方休。每當夢醒之時,也實在覺得荒唐,也實在覺得寂寞,也實在覺得有點兒難過和心酸。

雖然,當時他並不知道,明明溫香滿懷,美人熟睡在側,一副非常應該大笑幾聲得意的在心中誇讚幾聲自己豔福不淺的詞語。但是,那時候,他時常卻會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那時候,他認為這種感覺很是奇怪。可是,自從他和青竹整日的生活在一起,吃飯在一起吃,睡覺也在一起睡,當然,有時候,兩人上茅廁也是一起的,想當然青竹是很不情願的。他越來越明白,以前的生活和現在的日子,這兩者是不能互相比較的。以前之所以覺得落寞,隻是因為身邊缺少一個人。一個完全陌生卻又深愛自己的人,同樣,也是十分關心自己,有時候,他覺得青竹雖然對他經常使性子,罵罵咧咧,偶爾還會像個女人一樣抓咬個沒完沒了,吵架也吵個大半天,但是,他能感覺到,他對他的心意,還有那股猶如老母雞護著小母雞的保護姿態,即使他並不需要一個不會半點兒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來保護。

不過,很明顯的能夠看的出來,青竹對他的愛,有時候已經超過了他的對他自己本身的愛護。

雖然,青竹沒有發現在這點兒,但是,近來他似乎隱隱約約的也感覺到了,他自己的不平常,正有意的疏遠自己。每當他一靠近他,他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扭曲,眼睛也睜的很大,裏麵滿是驚恐的神情,好像他是會吃人的妖怪似的,招呼也不打,轉身就逃,不知為什麽,他親眼看見,青竹轉過身逃走的那一刹那,臉上的表情立刻又恢複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是有點淡漠的。

似乎故意要給人一種感覺,他不認識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並且,已經生活了很久的這個男人。

​主要的那些討論兩個大男人在一起怎麽做,誰上誰下,怎麽怎麽惡心之類的話,傳到了懷中這個還在撲騰不已,腦袋在他胸前怒氣衝衝動來動去的小男人的耳朵裏,就變成了如今的這樣,一個怒氣衝衝,一個愛理不理,這種尷尬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