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阿盡的巧遇



阿盡是喜歡瓊花的。

瓊花是忍冬科落葉或半常綠灌木。枝廣展,樹冠呈球形。葉對生,卵形或橢圓形,邊緣有細齒,背麵疏生星狀毛。花序周圍是白色大型的不孕花,中部是可孕花。核果橢圓形,先紅後果。花期四月。果期十月到十一月。一般四、五月間開花,花大如盤,潔白如玉,晶瑩剔透。聚傘花序生於枝端,周邊八朵為萼片發育成的不孕花,中間為雙性小花。十、十一月果實鮮紅,樹種誘鳥。

可是,冬天最遺憾的事情,便是沒有瓊花。

今夜,無月無星,濃密厚重的烏雲籠罩了整個天空。

揚州城在下著傾盆大雪。

這個季節總是多雨,這樣多雨的季節總是讓人從內心深處覺得有股淡淡的哀傷。

阿盡又在喝酒,喝的還是女兒紅。

她這次喝酒的地點已不在船上,而是在床上。

這也不是她的床,而是揚州王府裏的靠南麵屋子裏的床。

在一個時辰前,那時候天空還是很藍很清澈的。

阿盡在一條很寬廣的大街上閑逛。

雖然,如今阿盡是個女人,已經為人婦,但是,她是個閑不住的人。

就在她覺得無聊得要命,想找個能舒舒服服喝酒,喝醉了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的地方時,她眼睛一瞟,就看到了揚州府那兩扇很豪華很氣派的朱紅大門,還有那刻著據說是老皇帝親筆禦賜‘揚州王’三個字的燙金牌匾。

光看這兩樣東西的排場,她就知道有了好去處。

阿盡找一張好床的本事,並不比偷酒的本事差多少,所以,她剛翻過院牆到了王府的後院裏,一眼就瞄上這間屋子。

從外觀上來看,這間屋子的外表實在很普通,比起府裏的其他房子,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寒酸。

但是夜阿盡有個直覺,很強烈的直覺,這間屋子裏的床一定很不錯,絕對適合喝醉了睡個美覺。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準確。

這間屋子的床實在夠大、夠軟,還有種很香很清新很幹淨的味道。

所以,她一倒下去就不想動了,連一個手指也不想動。

她相信任何人睡到這樣的床上,都會舒服的動不了。

但是,她必須動,因為有這麽一張好床,不喝醉了呼呼大睡一覺,豈不讓人覺得可惜。

因此,她從腰間解下裝酒的葫蘆,開始慢慢喝。

她一點都不急,人生苦多,好時光就應該慢慢享受。

她的這個

葫蘆很特別,整體上看起來要比市麵上平常用來裝酒的葫蘆起碼大三倍,在金黃色的表麵上用彩漆繪著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衣正在彈琴的男人。

它似乎被人用手撫摸過很多遍,這個男人的臉上,有許多地方的漆已剝落,樣子看起來很模糊,隻有他那雙低垂的眼睛,似乎帶有絲絲說不盡的纏綿和溫柔。

阿盡癡癡的看著這雙眼睛,感覺自己就要醉了,並不是因為肚子裏越來越多的酒精,而是,因為這雙眼睛,也隻有這雙眼睛。

她就要醉死在這雙眼睛裏了。

突然,門外隱隱傳來車輪在地上碾過的聲音,過了會,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這個人似乎在外室四處翻找什麽?

吱吱的車輪聲一直響個不停。

在揚州王的王府裏,能夠坐著輪椅自由出入,從來不讓屬下陪伴在側,喜歡獨來獨往的人,隻有一個。

阿盡當然知道這個人,天下不知道這個人的人也沒幾個,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名,更何況他們兩人還有一次交過手。

她握著緊緊的抱著那個葫蘆,用手指,輕輕的摩挲著上麵的那個眉眼低垂的男人,慢慢覺得心裏有一股巨大的悲傷如同魔鬼張開的那張血盆大口,就要把她自己整個吞下去。

阿盡突然‘嗤’的笑了一聲,滿含嘲諷的喃喃自言自語道:“你真讓人同情,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可憐更可悲又可笑的人了。”

她的聲音雖然小如蚊鳴,但那個人還是聽見了,並且,那個人似乎被嚇了一大一跳。

隻見,他轉過頭朝著臥室,吃驚的大聲喝道:“你是誰?你怎麽在我的屋子裏,你想幹什麽?”

阿盡的聲音雖然小如蚊子叫,但是顯得理直氣壯,隻聽她慢悠悠的說道:“我是誰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當然是偷偷跑進來的,我隻是想借你的床睡一覺而已。”

那人的心情似乎已平靜下來,淡淡的說道:“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無論你是誰,你都最好不要碰,否則你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阿盡歎了口氣道:“那實在是不巧的很,也對不住你得很。”

聲音裏滿是真誠的歉意。

那人十分疑惑問道:“怎麽了?”

阿盡想不想的就從實招來,語氣淡淡的說道:“就在剛剛,我不但睡了你的床,而且,我還在上麵喝了半天的燒刀子,如今,你的被窩裏臭哄哄的都是酒味,想必你是討厭得很。”

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平複心中的惡心的感覺

,隻聽那人厭惡的說道:“的確如此。”

阿盡忽然又歎了口氣。

那人對她的舉動很疑惑,問道:“你歎什麽氣?”

阿盡說道:“做錯事總要付出點代價,才可以記住教訓。那你要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那人道:“把你的舌頭留在這裏,讓你再也嚐不到酒是何種滋味”

阿盡道苦笑道:“這個處罰太毒,讓我喝不成酒,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你可不可以換個其它處罰?”

那人道:“不行,你你弄髒了我的被子,沒有比這更讓我解氣的法子了。”

阿盡道:“我有。而且,我敢保證你欣然接受,因為我的法子,會讓你不但很解氣,而且會獲益終生。”

那人道:“我不信,半點也不信。如果你知道我是誰,你也不會信。”

阿盡道:“我不但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十七歲那年,是什麽人讓你變成一個瘸子,隻能終日坐在輪椅上的瘸子。”接著,又慢慢的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誰?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那人沒有說話,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好恨,恨得要命。

任誰從一個活潑健康、四肢健全的人,突然,變成一個再也站不起來殘廢,都會恨。恨命運,恨老天,恨那個造成這一切的人。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什麽人。

所以他的恨無處發泄,一天一天的在心裏聚集壓抑,似乎張口就能吐出血來。

那種恨意就像一根堅硬鋒利的魚刺,將他的喉嚨哽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過了會,他才說道:“你一定是故意到這間屋子裏來的,你一定是專門為了等我,說吧你想要什麽?”

阿盡又歎了口氣道:“我說出來你一定不信,但這的確實個巧遇,我並不知道這間房子是你的,我真的隻是想找個床好好睡一覺而已。要是我知道這間屋子是你的,就算是別人拿十壇三十年的好酒引誘我,我也是絕對不會來的,我一點也不想和你碰麵,真的一點也不想。”

這個人不止夜長歡不想遇上,江湖中,許多人都不想遇上。

因為,自從老揚州王東方將,也就是他的爺爺到揚州郊外的一座山清水秀的山上過著避世的生活後,他掌管那人似乎覺得她很有趣,笑道:“你說話真直接,不過我喜歡,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別人跟我這樣說話了,無論你要什麽,接近我有什麽目的,我現在都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