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襲擊(五)
男人當然不知道夜長歡心中在想什麽,雖然覺得她的精神力明顯不穩定,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再加上她臉上的表情有一些變化,並且是詭異的變化,搞得男人有點兒莫名其妙,隻覺得心中一頭霧水。不過,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在拖延時間,在等人來救她們,要不然就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和他動手,或者逃出去。
男人很好奇,在這盟軍大營之中,在一切都在他操控之下,有誰會來救夜長歡這個女人?誰還有能力來從他的身邊將她救走?誰敢在老虎麵前拔胡須?哈哈,他對於這一點也很好奇,非常好奇,簡直對於即將出場的英雄好奇的要命,當然,同樣對即將上完的英雄救美的遊戲很是期待。況且。情敵一次性全部都殺死了,完完全全的一次性除去了豈不是甚好?
所以,當男人察覺到夜長歡的心思的時候,夜長歡就不是一個等待,在拖延時間,而是,男人也在等待,也在陪她一同拖延時間。
不過,男人覺得這樣的等待雖然讓他覺得有盼頭,讓他心中充滿了好奇和興趣,但是,因為,等了這麽久的時間,外麵的喊殺聲此起彼伏,一波過去又一波,他們兩個人一齊等待的人居然還沒有來,這樣讓男人又不由得覺得十分的無聊。畢竟,隻在自己的身體中和夜長歡這個女人玩精神控製的拔河遊戲,還有偶爾趁著那個女人不注意突然對站在他身旁的白亦然那個男人搞一些襲擊,觀察觀察夜長歡的表情,猜測猜測她心裏在想什麽,說實話,還真是有一些無聊,尤其是,三個人站在地上,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開口說上一言半語的,讓男人更是感覺到索然無味。
男人想找一些刺激,更想找一些樂子,當然,這個並不是什麽色情遊戲,會讓一個男人感覺到興奮的,除了女人,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譬如說血腥和征服感這個刺激和樂子必須讓他覺得有趣好玩,全身上下血管中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讓他覺得三個人如同木頭樁子一樣站在這裏,不再是那麽的無聊加滑稽可笑。
不過,男人想,他有點兒後悔了,他應該一開始就解決了白亦然這個頭號大情敵的,然後,帶著這個還在和他比拚精神力的女人離開,回雪山上,該治病治病,該過日子過日子,該逍遙快活就去逍遙快活,那也是相當好的一件事情,簡簡單單而又沒有什麽大的變數,一切朝著正常的軌道方向發展。
不過,如今,雙方對峙,各自懷著或是肮髒,或是殘忍的不同的心思,這樣才有趣,不是嗎?雪山上的日子,除了白雪就是梅花,沒有夜長歡在的時間,幾乎都沒有人陪他說說話,或許是因為他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吧。
在他和夜長歡的那一場大戰之中,祭祀台被毀去了大半,搖搖欲墜,隻剩下一小
塊的台子仿佛下一刻就會坍塌。不過,最近祭祀台修好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他一邊清除歸來宮之中大反對他的勢力,一邊雇傭了雪山下的幾千名工匠,進行對祭祀台以及對周圍宮殿原樣原貌的複原,他命令這些人日夜趕工,在三四天之內必須完成,就算是完成不了宮殿的複原,也要完成祭祀台的修繕。
一時間,這些工匠叫苦連天,整日累的要死要活,他這一命令下達,可謂是勞師動眾,頗有點兒勞民傷財的意味。因為,他出任歸來宮宮主的大典,必須要在祭祀台舉行,倘若,那個時候,祭祀台還沒有修好的話,就必須在其他地方舉行歸來宮宮主接任大典,那麽宮中的人,尤其是那些一直反抗他,都不好好聽話的人必然會說一些他坐上這個宮主這個位子,名不正言不順,這些流言隻是稍微有一點兒他也不怕,可是倘若鬧大了的話。
再加上宮中他才剛剛立足,還沒有站穩腳跟,因為這麽小小的一件事情,以至於在緊要關頭出了岔子,真是對他沒有半點兒好處。更何況,聽他麵前的這個女人說,這個在祭祀台讓新宮主接任上一代老宮主的位子,這個規定是曆來的規矩,據說是歸來宮的第一任宮,剛剛上任的時候,就定下了。
男人記得,記得那一天,他接任從未央宮主手裏奪來的位子,他站在歸來宮宮主就任的高台上,下麵無數匍匐在地麵上的身影,他知道這是歸來宮之中的宮人。他們這些人一個個跪在雪地上,仿佛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要不然,那個時候,男人想,他們跪在這非常厚冰冷的雪地上,他們怎麽就感覺不到疼痛呢?
難道,冰冷的雪對他們格外的柔情,敢情一到了他們這些人的身上,就變成了滾燙滾燙的的白開水?還是,他們這些人真的如同表麵上那樣對代表著神之力量的歸來宮,那樣的懼怕,把這座宮的主人當做神一樣對待?要不是他聽見下麵的人,一句一句念著古老的文字的,臉上是那種混合著恐懼和崇拜的表情,他真的以為這是一群死人,如同他一樣的活死人,不,或許是一些愚蠢的人,將一個從未了解被神話了的宮殿,還有那個宮殿神秘的主人,當成一種信仰的行屍走肉罷了。
當時,不得不說,他忽然覺得有點兒寂寞,他一個人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也僅僅有他一個人,身邊沒有一個人陪在他左右,雖然台下有很多人,但是,仿佛在他們之間有一層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透明薄膜將他們隔開,他們屬於不同的世界,誰也無法帶給誰他們自己想要的歡樂,就連一絲一毫也不可以。他一個人站在那裏,聽著祭師和台下的人大聲吟唱著他聽不懂的神聖歌曲,仿佛這些聲音從天地交接的遠處傳來,讓他覺得他自己的情形就如同這歌曲一樣,空曠的讓人心慌。
可能,主要是因為,他的身邊沒有那個女人吧。還可能是因為那個女人在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接下他那一劍穿心,他是擔心她的,擔心她會不會死去,心裏擔心她,擔心的要命,更加擔心這個女人去找那個男人,會不會真的就如同她離開時所說的那樣,將他徹徹底底的忘記,然後,她還是他至交好友的妻子,而他永遠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是朋友,是師兄,抑或更差的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在他對那個女人刺出那一劍以後,意料之外的聽見女人痛苦的悶哼聲,一聲一聲壓抑著斷斷續續的從她的喉嚨之中發出來,然後,隨著這些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的聲音,他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把神擋殺神,佛擋誅佛的黑色寶劍,如同一個漫長的時光歲月一樣,緩慢地一寸一寸地插入女人單薄的胸口,可是他無法挽回。因為,當時等他醒悟過來女人竟然沒有絲毫反抗,甚至體內沒有用任何的內力,自尋死路般的讓他刺中心髒。所以,當時,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那寶劍的黑色劍尖從他的後背透露出來,而劍柄一點一點的靠近女人的胸膛,最後停住。
那個時候,他前所未有的痛恨他自己手中的這把寶劍,這把劍是這個在他麵前被刺客兩個透明窟窿的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個女人曆經三個月,在祁連山連綿的雪山山脈之中,九死一生,和眾多高手對決,最終尋的的寶劍,她送給了他,這些年這把劍救過他無數次的性命。如今,這把寶劍仿佛著了魔,不,男人想應該這是一段因果,她親手得來的東西,送給自己的此生最深愛的男人,最後,男人和這把劍卻是傷害她的致命武器,一同將她致於死地。
男人想到這裏,不由得歎息幾句,世事無常,人與人之間因因果果,因果循環,總是這樣報應不爽,也總是這充滿了規矩,但是它的不定性又讓人覺得新奇和奇妙。
夜長歡當年去為他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為他準備一把她自認為他配的上的極好的寶劍,那個時候,她在雪地之中奄奄一息,不但要應付同樣來奪寶的中原武林同道的偷襲,還要提防山中猛禽將她作為腹中餐,她幾乎拚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才得到這把曠世奇兵,她肯定沒有想到這把劍最後會要了她的性命,不應該說是差點兒。
倘若,當時他沒有急中生智,將劍招稍微偏上幾分的話,倘若,夜長歡還可以現在這裏,那麽,她必然是同他一樣,逆天改命,是脫離六道輪回,世間萬物,每日隻能靠著活人身上的血液才能活下去的活死人要真的是那樣的話,恐怕這個女人會立刻毫不猶豫的結束自己的生。
因為,這個女人,被世人所傳心狠手辣,殘忍暴戾的女人,其實是一個有點兒婆婆媽媽,心軟到極點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