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雨中邂逅



第二天,天亮起來的時候,生活依然繼續。繁華匆忙的白渚市,依舊的喧囂著,熱鬧著,紙醉金迷著。君承桓早上走出這棟雄偉的獨棟別墅的時候,又是那樣一副淡漠,持重,冰冷的神情了。沒有人能從他的外表上看出什麽什麽漏洞,心中的煩躁和思念,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能夠體味。

這一天早上,應彩早早地開了糖果屋的門,打掃了清潔,整理了店裏的貨物,核對了需要補貨的糖果的清單後,打了電話給供貨商約定了下午的時候送貨過來。做好這一切的事情後,便在店主的位置上坐了,拿著一本佛經來看,不用說,佛經自然是秦大媽拿來的。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應彩抱著一尊菩薩像,所以秦大媽就把她當成佛友了。

聞著一屋的糖果的香甜,看著手中讓人平心靜氣的佛經,時光像是靜止了一般,時光中朵朵白蓮綻放,讓人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悅。生活,原來也可以這樣度過,如此的靜美。

如此靜美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臨近中午的時候,秦大媽急急忙忙的趕來,提著一個保溫飯盒,對應彩說:“小彩,這一盒補湯是專門給小於的,她現在醫院裏坐月子,沒有老公也不舍得請月嫂,這怎麽行,今天我家裏來了客人走不開,你幫我把這湯給小於送去吧。店子關門幾個小時不會有事的。快去吧,省的她吃那些沒營養的。”

應彩連忙答應了下來,對秦大媽說:“好的,我這就給她送去。以後這事就交給我吧。”

秦大媽見應彩答應了,就急忙回家去忙著招待客人了。

應彩前些天和秦大媽閑聊的時候知道於姐所住的醫院及病房號,於姐生了個女兒,母女兩個在醫院裏安靜地住著,幾乎沒有人去看望。若不是秦大媽時不時的過去陪著說話,都不知道有多冷清。所以今天秦大媽一提起去給於姐送湯,應彩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坐公車來到醫院的時候剛好趕上午飯時間,提著飯盒在病房樓裏走了好幾層樓才找到於姐的病房。病房很簡單,而且還是和別人共用的,一個病房裏放了三張病床,有些擁擠。其它兩個病床的產婦的身旁,擺滿了營養品,跟著幾個親人一起照料著,唯獨於姐的床邊,冷冷清清。

“於姐,吃午飯了。”應彩小心地叫了躺在病床上小睡的於姐。於姐睜開眼睛,看了是應彩後有些驚訝。應彩見狀忙解釋說:“秦大媽家裏今天來客人,走不開,所以我就來了。不過你放心,店鋪那邊關一個多小時的門也不會損失太多。”打工的擅離職守總要給老板解釋清楚嘛。

於姐從病床上坐起身來,笑著說:“我知道。”笑容裏帶著些許的僵硬和不自在,她打開飯盒後,喝了幾口湯,終於還是開口對應彩說:“你今天來了也好,其實我這幾天一直都想讓你過來一趟。”

“有……有什麽事?”應彩隻覺得於姐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說。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她快樂清淨的日子還沒過幾天呢。

果然於姐再次開口的時候說道:“我想把那個店鋪關了,這幾天你就幫我張貼轉讓廣告到店鋪門口吧。”

“關了?為什麽要關?”應彩忍不住疑問。

於姐回答說:“我當初開那個店,是為了安心養胎,放鬆心情,現在孩子生了,過些時間我就去找工作了,你也知道那個店一個月能賺多少錢,我出去上班,收入或許會更高。不過你放心,你的薪水我會一分不少的付給你的。”

應彩不由想起糖果店裏麵的精美時光,就這樣把它關掉?心中頓時感覺非常的不舍,半晌之後她抬眸對於姐說:“於姐,那個店不要關好不好,我可以不要薪水。”

“傻子。”於姐笑了起來,一麵吃著飯盒裏麵的飯菜湯水,一麵對應彩說,“你這樣的人,還真少見,居然會舍不得那個小店,好吧,我再考慮考慮。”

應彩聞言才鬆了一口氣:“是啊,那個店鋪並不起眼,可是卻讓我過得很真實,我喜歡看那些小孩子捧著糖果愉悅快樂的笑容。”而且還能和秦大媽在店裏聊家常,自由自在的度過每一秒鍾,感覺好平淡,好寧靜,

於姐不再說話,隻是埋頭吃飯,吃過後將飯盒遞到應彩的手上,說等一下讓護士抱孩子過來,讓應彩看一看。應彩開心地答應。

還不足月的孩子,臉還是有些皺,不過是個極可愛的孩子沒錯的。應彩在病房裏陪著於姐說了一會兒話,又逗弄了一會兒小嬰兒。逗留了兩個多小時才想起來要走。若不是電話邀約了供貨商下去去店裏供貨,應彩真想在病房裏多玩一會兒。

其實她自己不是沒想過哪一天能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她自己的孩子,親人的早逝,使她特別的想重新有個親人,這樣的親人就是她自己的孩子,血濃於水,再沒有比這更親的。可是現實總是愁殺人,莊羽狠狠地欺騙了她,而君

家也狠狠地侮辱了她,她的心裏早已經疲憊,再不願去接納任何人了。

人沒有了希望,便不會絕望,現如今應彩也隻能看著於姐和她的女兒的幸福美滿,跟著她們一起歡樂罷了。

離開醫院的病房樓,朝醫院大門走去的時候,才發現天氣變了,從店裏來的時候還是很晴朗的天氣,太陽熱辣辣的,沒想到這一會就變了天,刮起了大風,天上的雲彩也黑了,一場暴雨隨時都有可能下起來。按理說這樣的天氣應該找個地方躲雨才好,可是應彩想著下午的時候有供貨商來送貨。

而且這雨不是還沒有下麽,趕一趕說不定就能趕回去了。於是提著飯盒快步朝著醫院外麵走去。夏天裏麵,除了天氣太熱,還有一點不好就是暴雨說來就來了。若是此時在店裏麵倒還好,這樣子在外麵,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公交站台上已經擠了不少人,估摸著都是想趁著雨還沒下快些趕路的。從來都沒發現,一個站台可以擠這麽多的人。應彩無奈,隻得往前走一站看看,也許下一站的人就少一些呢。

這樣的天氣驟變暴雨將至的時候,君承桓也不在塵寰帝國的辦公室,他這會兒也開著車在外麵。上午的時候,他反複想著應彩的事,決定要和莊羽見上一麵。應彩之所以會這樣一聲不響的走掉,君夫人是一方麵的原因,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莊羽的突然出現。他早點國外的時候就已經有女朋友了,那麽他還送玫瑰花給應彩做什麽,到底處於何種企圖?

莊羽那天到底處於何種企圖,隻怕這問題要當麵問一問莊羽才能知曉。所以這天下午,吃過午飯沒過多久君承桓終於還是離開了塵寰帝國想要親自去見一見莊羽。誰知道車子走在半路上就遇上了這樣的暴雨將至的天氣,趕路的人太多,導致了交通的擁堵。他不得不停了車子,等到交通的疏通。

烏雲壓頂沒過多久,大顆大顆的雨點就砸了下來,來不及躲雨的行人們紛紛四處逃串。暴雨的突襲幾乎是夏季的一道獨特風景。君承桓坐在車子裏,燃了一支煙,靜靜地看著雨刷不斷刷著的擋風玻璃外四處躲雨的行人。不知道她現在哪裏?是否也在看著這場突然來臨的暴雨?

就在君承桓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來的時候,忽然透過擋風玻璃看到路邊一個纖瘦高挑的身影冒著雨超前小跑著,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手裏還提著一個飯盒,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君承桓想要啟動車子追上她,可是前麵擁堵的交通一點好轉都沒有,車子動不了,眼看著那道麗影就要走遠了,君承桓想也沒想直接下了車,衝進雨裏,朝著那個女子跑去,身上名貴的服裝頃刻間就被瓢潑的大雨淋濕,奢侈名貴的皮鞋毫不憐惜踩進路上的積水……

追著跑出去好一段距離,終於還是沒有追上,大雨迷茫,人影綽綽,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了。暴雨迎麵澆下,君承桓渾身濕透,可是他卻淺淺地笑了起來,她終於還是出現了。她哪裏都沒去,她還在白渚市,而且鎖定今天這一代的監控錄像,不難找到她的。果然上天還是厚待他的。

夏天的暴雨除了來勢凶猛,雨量奇大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暴雨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就能過去,不像春雨秋雨那樣纏纏綿綿淅淅瀝瀝的。君承桓回到自己的車裏,啟動了車子朝著剛剛應彩前進的方向開去的時候,大雨停了,天也放晴了。交通也疏通了。

他漫無目的的開車在路上走著,忽然接到手機來電,電話裏六夜的聲音痞氣地說:“還以為桓少你這次交給我一個多麽難找的人呢,我今天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給你找到了,地址是……”

君承桓記下了那串地址後淡淡地回應六夜:“我剛才也找到她了。好了,事情就這樣,你繼續回到你的病毒計劃裏麵去吧。”

“先別急著趕人啊,我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有大嫂了?桓少,見過低調的也沒見過你這麽低調的,我可先說好了,這次是我幫你找回大嫂的,到時候免了我的紅包怎麽樣?”六夜調侃著。

君承桓才沒工夫和六夜廢話,冷冷地丟下句:“想免紅包?先把你前些天病毒計劃中撈來油水上交再說吧!”說完後掛了電話,撥了阿奈的號碼,吩咐說:“現在就去查一查,XX街018號糖果鋪的房東和租戶的消息。”

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後君承桓才掉轉了車頭回君逸苑裏去換衣服。雖然渾身濕透了很難受,可是他的心裏卻是很開心的,這一場雨淋得還是很值的。終於找到她了。

應彩一路到處找地方躲雨,一直到雨停了之後才坐了公車回店裏。洗了澡換好了衣服後,正趕上供貨商來補貨。將快要空了的貨架和陳列台上的貨品都補滿的時候,整個糖果屋就又香甜充實了。其實這個店很好啊,為什麽於姐要把它關掉呢?

應彩一麵整理

著店裏的各色糖果,一麵揣摩著今天醫院裏於姐的話,難道她缺錢?有可能,糖果店一個月的營業額出去房租水電,好像也沒多少。哎……為什麽美好的生活都是短暫的?假如糖果店關了門,自己要去哪裏謀生?一個連證件都沒有的人,一個閑了這麽久的人,能在這樣的大都市裏找一個怎樣的工作?

不管找什麽樣的工作,都不可能有在糖果屋裏麵的生活過著自由了。算了,人活著,總有路可走的。

第二天,應彩在糖果屋裏整理各色糖果的時候,秦大媽走了進來說:“小於那邊快要出院了,她讓你過去一趟。”

“於姐叫我?”應彩直感覺不好,知道這個店要關門,可是也不用這麽快吧。雖然有些不舍得,可是這個店畢竟是人家於姐開的。隻得回應秦大媽說:“好,我等一下就關了門去醫院見於姐。”

依舊是中午的時候,依舊是這間病房裏麵的這張病床邊,於姐一麵抱著孩子喂奶一麵對應彩說:“糖果店我決定不關了,隻是要全權拜托你了,我決定了出院後就離開白渚市,我把你的薪水漲到五千,這個店所有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應彩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關糖果店了,還要漲工資?還一次性漲這麽多?她想了好半天才開口問於姐:“這怎麽好意思?糖果店一個月的淨利潤除去給我的五千就沒有多少了啊,這下豈不是錢都讓我賺了,於姐你怎麽辦?”

於姐忍不住笑了:“小彩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實誠?別人遇上這樣的好事高興都來不及,你卻推三阻四。我實話給你說了吧,我前夫,也就是我女兒的爸爸,得知女兒出生後寄了一大筆撫養費過來,所以我的經濟就沒那麽緊張了。糖果店這邊我就當做額外的投資所得吧,平常店鋪你在打理,給你多些薪水也是應該的。”

應彩想了一下,這樣似乎也說得過去,而且於姐就要離開了,去別的地方過她自己的生活,好在她還留著這個糖果店,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於姐見應彩沒有反對,便接著說:“我會給你一個賬號,每個月糖果屋出去一應開銷後的淨利潤,你留下五千,剩下的拿到那個帳上,有多餘的就打,沒有多餘的就算了,反正我也是當做一份額外所得,有沒有都沒關係。”

現在得糖果店,等於是營業執照的登記人是於姐的名字,其餘的事務就都交給了應彩,而且於姐連店鋪的所有權都沒有,能每個月拿到一些錢,已經很不錯了。如此看了,這一場合作很公平合理。應彩想了一下後就答應了下來。

在病房裏坐了好一會兒,問了於姐具體離開的時間後,應彩就回到了糖果店裏。現在這個店她有了絕對的自主權了,忽然覺得生活變得充滿了希望,隻要經營好這個小店,自己以後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了。

三天之後,於姐順利在醫院裏坐完了月子。帶著寶寶出院了。當天下午的航班,離開白渚市。應彩和秦大媽一起來機場送她。分別在即,憑白多出許多的離愁。

於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從肩上挎著的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手機包裝盒,交到應彩的手上說:“你這個人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現在那個年輕得女孩子不是行走抱著個手機玩,偏你就不要手機,好幾次店鋪的電話打不通還要麻煩秦大媽傳話。這個手機送你的,拿好了。裏麵有我的手機號,以後有什麽困難了給我打電話。”

應彩看著於姐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不要的話太不領情了,就把手機收了下來,想著以後好好地經營店鋪,多掙些錢回報於姐也是一樣的。

見應彩收下了手機,於姐又轉向秦大媽:“大媽,我給你訂了一張按摩椅,今天晚些時候就能給你送過去了。”

秦大媽立刻推辭:“這怎麽可以,按摩椅那麽貴,我用不著拿東西,你快讓他們別送了。”

“大媽,也不貴,我在醫院裏麵坐月子,你幾乎每天都去看我給我帶營養餐,比我親媽都還要好。其實在進醫院之前,我已經把我的那套房子賣了,現在手裏有錢,你不用擔心錢的事,年紀大了有個按摩椅還是舒服許多。”於姐解釋道。

“你把房子賣了?難怪你非要在醫院坐月子也不會回去。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和我們這一輩不同了。算了,你去了別的地方好好地過吧,有什麽困難了一定要給大媽打電話啊。”

機場裏好一陣道別後,於姐便抱著孩子登機了。這個時代,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這樣別離,漂泊的場景。

機場裏回來後,應彩開始籌劃著如何將糖果屋經營得好起來,人總要做一些事情,付出一些努力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和實力。付出自己的努力,賺到屬於自己的錢,才是最踏實的,假如是從別人手裏拿來的錢,再多也不會覺得自己是有錢人,這滋味應彩是嚐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