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獄和天堂
人世即是地獄,人世即是天堂。人世到底是什麽,誰知道呢。
同樣是生活在這座白渚市裏的人,有的人像是受刑一樣的在這裏苦苦煎熬,而有的人在這裏卻可以呼風喚雨,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主宰萬物。
應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從那個時尚雜誌的攝影室裏走出來,隻知道這一次的活兒接不下來了,因為她拒絕了那個據說在時尚圈很有地位的男人的曖昧邀請。從前她總以為隻要自己努力,總會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兒。從前她不知道,一個人的生活竟然可以窘迫成這樣。
應彩落寞的走在大街上,有些自嘲地想著,當初爸爸給自己取應彩這個名字,一定是寄予了很美好的希望吧,應彩,應該精彩。可是所有想要的精彩生活在遇上人民幣的時候,統統都變成滑稽的笑談。她很窮,她沒有錢。所以她精彩不起來。
女孩子麽,都有過自己夢想的職業,比如空姐,比如說,模特。
應彩當初過五關斬六將考上模特的時候,以為整個世界都亮了,以為自己今後的生活將會非常的精彩。可是所有的事情,也隻是以為而已。心裏想的和現實中遭遇到的事情,總是相去甚遠。
模特?整個白渚市的模特好幾萬人,正式的,非正式的,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開放,打著模特的幌子,找人包養才是實在的。
好好地模特市場硬是被攪得烏煙瘴氣,到頭來像應彩這樣正規的職業模特卻窘迫的捉襟見肘。走一場秀幾百塊錢,拍個雜誌封麵更是機會難求,接很多活的時候尚且養不活自己,何況是現在接不來活。
應彩不知道今天可以做什麽,沒有活可以接的時候,總是有大把的垃圾時間。她在一個星際豪華酒店的大門前停車場的綠化小花壇旁站了,掏出一支煙來點上。滿腹愁腸地想著妹妹住院的醫療費用該怎麽辦。
應彩的妹妹住院了,一種家族遺傳病,當初應彩的媽媽就死在這種病上麵,現在又輪到了妹妹。應彩指尖夾著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煙霧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打開相冊,妹妹從小就乖巧,不像別家的姐妹從小吵架鬥嘴,妹妹總是特別聽應彩的話,曾經還不無驕傲地對別人說:“我姐姐是模特呢,可了不起了。”
應彩看著手機上妹妹的照片,二十歲,美麗,青春,含苞待放。她看著妹妹的照片,無聲地笑了,心裏暗暗地發誓,妹妹,再堅持一段時間,姐姐一定想辦法賺錢給你治好病!當生活有了奔頭,有了責任和希望的時候,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應彩倚在身旁的半人多高的園藝花壇旁,默默地抽著煙,想著心事。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應彩微微皺起眉頭,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沒有敢多遲疑,接聽了電話。電話裏傳來冰冷的公式化的聲音:“你好,這裏是
XX醫院,你妹妹今天早上割脈自殺,確診已經死亡,你父親受不住打擊,心髒病突發目前正在搶救之中。”
“自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應彩覺得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絲陽光,竟是連讓她努力的時間都不留給她?
隻聽到電話裏的聲音繼續公式化的說著:“上次繳納的住院費醫藥費差得太多,請盡快帶齊費用來醫院辦理手續……”
帶齊費用?帶齊多少費用,怎麽帶?應彩的心理一陣陣沉悶的鈍痛,她所有的家當加一塊也就幾千塊錢,因為不適應潛規則,不適應模特圈子的生存法則,固執想憑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道,應彩的模特事業一直都非常的慘淡。
沒有一鳴驚人的實力成為名模,也不願放下自尊出賣肉體,微薄的收入支持窘迫的生活尚且勉強,哪裏有錢往醫院這樣的無底洞地扔?應彩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僵硬地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盡管電話那頭早掛斷了電話。妹妹自殺了,父親在急救,自己沒有錢。這一刻她看到自己是多麽的無力和渺小,她的親人在生死線上掙紮,她卻什麽都做不了。
人類,何止在自然災害的麵前是脆弱的,在這樣殘酷的生活麵前,同樣的脆弱。應彩忍不住想,若是把自己這個人論斤賣掉,換些錢來給妹妹和父親,也是好的,總好過現在什麽都做不了的強啊。
可憐應彩站在原地快要絕望到塵土裏的時候,周圍的人和事物並不理解她的哀傷。這不一個看守停車場的保安走了過來,語氣還算是和氣:“小姐,對不起,這裏不允許抽煙。”
保安的話讓應彩從心裏悶悶地鈍痛中反應過來,她機械地收好手機,看到指尖的香煙已經燃了大截,都快要燒到手指了。長長地煙灰隨時都有跌落的趨勢,就像現在的她一樣,隨時都有癱倒在地的趨勢。
“小姐,這裏不準抽煙。”保安一絲不苟地履行著自己的工作職責。
應彩踩著徐晃的步子走到幾步遠的垃圾桶旁,丟掉了指尖的煙頭。轉過身來的時候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眼前是一座豪華的高聳入雲的大廈,白渚市最頂級的酒店“祥渚大酒店”。看啊,這棟大廈多麽的氣派,這個城市多麽的繁華,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多麽的美麗,這裏的紙醉金迷多麽的夢幻。可是為什麽卻獨獨給不了她一個活下去的渺小希望。
見到應彩跌倒了,保安這才意識到這位女子的不對勁,上前詢問:“小姐,你沒事吧?”
應彩掙紮著想要站起身,可是她感覺好難過,好累,她一直都在掙紮,掙紮著生存下去,掙紮著為妹妹治病,掙紮著活得像個人樣……可是這一刻,她真的絕望了,不想再掙紮了。於是她就這樣癱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從小拉扯她長大的父親現在就在醫院裏等著救命錢,可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蒼天啊,人活著
難道就是為了來遭罪的嗎?
那又何苦要來人世走一遭?直接下地獄多好啊……
此時此刻,祥渚大酒店的大門裏一個器宇軒昂的戴著茶色墨鏡的俊朗男人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態度沉穩謙和的助理,助理恭敬地微笑著匯報工作:“桓少,那兩個記者被我打發了,我保證,以後這樣的事情再不會打擾到桓少你。”
君承桓邁著矯健修長的雙腿朝他的車子走去,平穩卻又帶著淡漠冰冷的聲音安排道:“今天晚上‘蟠龍國際’的會安排到‘流欲夜總會’。”
助理男忙點頭笑著應道:“是,我這就通知下去。”說著快走幾步準備幫著老板打開車門。
這時聽見一陣淒慘的哭聲傳來,竟然有人這麽當街大哭?助理男不由皺了皺眉頭,真是太不長眼睛了,自個兒關起門來哭死都行,跑到這裏號喪,萬一弄壞了白渚市黑白兩道的帝王桓少的心情就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了。
君承桓的步子略微遲疑了一下,俊逸濃黑的劍眉略微皺了一下,顯然他也聽到,並且看到了不遠處的園藝花壇旁癱坐在地捂著嘴哭得悲痛欲絕的應彩。匆忙地掃了一眼,不打算理會這些,半個小時後他在塵寰帝國大廈裏還要召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他的時間有些趕。
君承桓走向他的車子的幾步遠的距離中,忍不住又掃了應彩一眼,這個女子看著挺順眼的。不論身材還是臉蛋,都挺順眼,她若是沒有哭得這樣絕望,興許會看的更順眼。
當然順眼了,好歹應彩是職業模特,就是為了讓人看得順眼而存在的。
助理男看到君承桓掃了幾眼那哭成一團的女子後,心情並沒有被影響,忍不住替應彩捏了把汗。要知道,招惹上這位桓少的人,下場可都是很慘的。別看這桓少話不多,內斂持重,可是行事的手段卻是比那地獄的鬼差還要狠戾三分呢!
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大的隱形財團,塵寰帝國的掌權人,行事低調,內斂,持重,高深莫測,頗有謙謙君子之風,同時又是十幾個國家地盤上的黑道教會蟠龍國際的終極首腦,行事狠辣,血腥,凶殘,驚天泣鬼,頗有雷霆之風。白道上的謙遜儒雅與黑道上嗜血狠毒,完美結合於一人之身,這,便是君承桓。
世界範圍內僅此一輛別無其它的頂級跑車,帝君跑車,啟動了,幹脆利落地離開了祥渚大酒店的停車場。停車場恢複了安靜,仿佛剛才那位鮮為人知卻又尊貴得宛若天君的男人並不曾出現過一般。
應彩痛哭了好一陣隻感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嗓子又幹又痛,眼睛腫痛不堪,肉體上的一切難受,隻要能緩解掉心中一絲一毫的傷痛,便都是值得的。哭了一陣,心裏也緩過勁來了,她不能再這樣哭下去了,父親還在醫院裏等著她去繳費呢。她耗不起,多耗一分鍾就等於將父親往死神那裏多推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