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愛
“爸爸,你再給我們講睡美人的故事好嗎?”
我撫著悠悠小小的腦袋瓜子,蹙眉說道,“今天的故事講完了,寶貝兒要睡覺了。”
悠悠嘟起小嘴,向自己身上拉拉被子,抱緊懷裏的小熊,“那爸爸,以後就給我講睡美人的故事,我不聽其他故事了。”
我無奈的點點頭,“晚安,寶貝兒。”
“晚安,爸爸。”
悠悠摟著我的脖子輕輕一吻,閉起眼睛,昏黃的燈光下,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動,似要展翅一般,我調暗燈光,守著她直到她睡著。
好好的房間燈光還亮著,我推門進去,好好坐直身體,雙手停在鍵盤上,“Marlon?!”我不語,向他身後走去,“說過進我的房間要敲門的。”
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歎了口氣,“對不起。”
他搖搖頭,“沒關係,下次注意。”
“很晚了,還不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好好的電腦上google著關於植物人治療與蘇醒的相關信息,我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他身邊,他繼續認真的看著電腦。
“明天是國慶日,學校放假。”
我才恍然,法國的節日,這幾年國內國外的奔波,在我的世界裏幾乎沒有節日。
“明天我想帶悠悠去看媽媽。”好好輕聲說。
“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早起,吃過早飯我們就走。”
“別忘了給媽媽帶巧克力,還有白玫瑰,爸爸,我能和你一起去花房摘玫瑰嗎?”
我點頭應允,好好咧嘴笑了,我盯著他彎彎的笑眼,人們都說好好像我,我卻一直覺得他像你,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
“早點睡,明早我叫你起床。”
我起身要離開,好好擺擺手,“爸爸,晚安。”
“晚安。”
*
除夕雪夜,他被刺身亡,你亦被車惡意撞傷,重度昏迷,我質問馬鋼,為什麽要傷害你,你是無辜的,他隻是想要權利而已。
馬鋼黯然搖頭,眼裏充盈著
淚水,淺淺一笑:誰說我要權利,我想要的,別人休想得到。
原來,愛的最後,是毀滅。
遙不可及的並非是十年之後,而是今天之前……
我依然清晰的記得我們之間那個特別的初吻。
癡戀、輾轉,還沒來得及表演我的高超吻技,便被你毫不留情的咬住舌尖,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那副麵具後驚恐卻憤怒的眼睛,灼灼閃耀,瞬間照亮我的世界。
下意識的摟緊你柔弱的身體,滑膩的皮膚緊貼著我的臉頰,如瀑如絹的長發垂落在手臂上,那一刻心突然沉靜下來,這個世界隻有我們兩人,緊緊相擁,石化。
燈光和音樂聲擾亂了我們的世界,凝視,邪魅碰撞純淨,閃出火花。你的臉頰瞬間刷上緋紅,像顆熟透的蘋果,扭動著掙脫我的懷抱,猶如一隻森林中遭遇獵人的小鹿,慌忙逃竄,我的心情從天上跌至穀底,那夜喝到酩酊,蹣跚回到酒店,黑暗中回味著你的味道。
我並不是專情之人,那也隻是一次奇特的邂逅,漸漸忘記,直到真的再次和你相遇。
你是姐夫的情人,我無法忍受,嫉妒、憤怒、厭惡甚至詛咒,怨你破壞那個本是和諧的家。新年夜,我無情的將你送進死黨的懷抱,妄想用這種可恥的行為結束一切,直到那個叫佳佳的女孩兒出現,大喊著王子,講述著假麵舞會上的奇遇。
一股熱血湧上頭頂,踢碎酒店房間的門,奪下你,我對自己說,讓我來了斷一切。
我對你不好,我知道,你隱忍沉默,因為你心懷愧疚,用這種卑微的方式贖罪,也讓我更加難過。
避你不見,惡語相加,是怕我的情深,被你的無情所傷。深夜買醉,是我心存幻想,某天,徒然有了勇氣,放棄一切,和你相愛。
那夜給你戴上童話戒指,聽你講獨角獸,聽你說“我愛你”,一瞬,既是我生命中的永恒。
我一直以為你從來沒愛過我。
和胖子夫婦度蜜月,你一直盯著櫃台裏的戒指,你喜歡,卻不說,而我,偷偷買下,卻不敢送你。
我
真的很在乎你。
我恨譚柏霖,不僅僅是他得到你,更是他道破一切。
在你離開的那個晚上,在我們家的門口,他對我拳腳相加,指著我的鼻子說,“你越炫耀什麽,內心就越缺少什麽,越在意的地方,就是最令你自卑的地方。你不停的傷害她,是因為你永遠得不到她的愛。”但臨走前,他卻落寞的說你愛我。
我爛醉如泥,抱著冰箱裏唯一剩下的聖女果和青葡萄大聲呼喚你的名字,我醉死了,你心疼我嗎?
我真怕我死了,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吳姐告訴我他在禦林苑,晨光下,他握著那把鑰匙,輕輕放在床頭櫃上,轉身離開。
我知道你愛我。
這個世界不斷輪回著對我的懲罰,我們相遇,分離,再次相遇,再次分離,每一次都會傷對方更重些,你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一次一次錯過,錯過那段韶華,便錯過你。
和你在一起時,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至今仍是。
*
“爸爸,王子吻過睡美人,睡美人不就會醒過來嗎?為什麽媽媽一直睡著,還不醒過來。”
我揉揉悠悠的波波頭,深情的望著你,我是你的王子,你睡了四年,該醒了。
“媽媽在做夢,那個夢會有點兒長,有點兒累,但是一定會醒過來的。”
悠悠和好好握著你的手,你能感覺到嗎?你在做什麽夢?夢裏可有我,一定有我。
“爸爸,媽媽流淚了——”悠悠驚奇的大喊。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們說話,你很想快點兒好起來,隻是在黑暗中還沒找到出口。
抽出一張紙巾細致的擦你眼角的淚,我有沒有說過,你還是那麽美,如同初見你的時候,膚如凝脂,雙目湛湛有神,頰邊微現梨渦,俏麗清秀,不惹塵埃的仙子……
不管以後會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永不分離。
小魚,梁守信在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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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