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驚心
和霍林博士談過,秉良的腿他並沒放棄,很快會安排二次手術,雖然幾率隻有幾萬分之一,但霍林還是保持樂觀的態度,也安慰秉良保持良好心態,手術後的康複會更艱難,是要靠個人意誌,更要靠家人的支持。
秉良和我對視一眼,緊緊握著我的手,“瞳瞳,我一定能站起來。”
我則彎腰吻吻他的額頭,我、好好和寶寶是你的堅強後盾,你一定會好起來。
霍林博士的醫療團隊剛剛離開,唐成的司機便出現在病房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站在門外等我。
秉良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手加重了些力量,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安,我彎腰擁抱他,眷戀的親吻他的臉頰,稍稍整理他的頭發,
“老公,我明天再來看你,好好見不到你也見不到我,現在肯定鬧翻天了。”
秉良柔和的微笑,吻我的手背,“好好照顧自己,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依依不舍的鬆開他的手,一步三回頭的走出病房,司機已經很焦急了,“夫人,唐先生在樓下等您,請快一點兒。”
他的步履匆匆,我也緊緊跟上去,出了什麽事,是好好發現我不在哭鬧的天翻地覆嗎?明明是司機送我來的,現在卻是唐成親自來接我。
剛到電梯門口,唐成已經衝了上來,拉住我的胳膊用力的向電梯裏一拽,“這麽久,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下次不想見他了嗎?”
“怎麽了,是好好出事了嗎?”唐成眉頭緊鎖,不祥縈繞心頭,“到底怎麽了?是好好嗎,天啊,我應該帶他出來的,我答應過再也不離開他。”我急的直跺腳,恨不得電梯能變成火箭,快點兒見到好好。
“好好沒事,和吳姐在一起。”
聽唐成這麽一說,我的精神才稍稍放鬆下來,“謝天謝地。”但唐成凝重的表情又再次讓我緊張起來,是因為我停留的時間太久嗎?可是一直沒人讓我離開,也沒規定過我探病的時間啊。
我仰頭看著他片刻,“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時間。”
唐成沒任何反應,電梯門開了,拉著我上了車。
一路沉默,我看著車窗外飛馳的景物,腦子裏卻一直處於空白狀態,直到車子駛進唐家別墅,整個人才警覺起來,怎麽又回到這裏來了,好好被唐素嚇壞了,唐成不會又帶他回來了吧。
車子還沒停穩,唐成便下了車,大步跑向台階,而我卻握緊手裏的背包,沒敢下車,唐成在台階上猛的回過頭,剛好和我驚恐的眼神對上,殺人一般的跑下石階,打開車門拉住我向房子裏走。
“幹嘛,你是不是把好好帶回來了,你姐姐……”
“砰”話還沒說完,唐成推開大門,“姐,小魚來了,你要和她說什麽,我讓她上去陪你進房間說。”
我抬頭正對上樓梯口的唐素,輪椅卡在最頂上的台階上,隻要稍稍一動,便會傾覆。
唐素和明嫂還有兩個男人僵持著,誰都不敢靠前,小心翼翼的守在唐素身後和樓梯底部。
唐成將我向前一推,我身體向前傾著走了兩步,但馬上又退回唐成身邊,向門口退去。
唐成攬住我的肩,緊緊捏著我的肩頭,“我姐姐想和你說會兒話,求你了。”他低沉的在我耳邊說,“姐,小魚來了,我現在讓她上去。”
我連連搖頭,“不要,我要回家。”
“算我求你了,我姐姐犯病了,你難道忍心看著她死。”
她才不會死,或者說,她更喜歡玩弄別人的生命。
“她死了才是種解脫。”不知為什麽,我竟然說出
一句如此殘忍的話。
唐成詫異的看著我,隨後眼裏閃過一抹冷厲,“我姐有任何損傷,他就陪葬。”
我倏地抬起頭,對上他那雙冷酷的眼睛,他說的是真的,人的眼睛不會說謊。
掙脫他的手臂,我向樓梯走去,“你要和我說什麽?我來了,你說吧。”
唐素癡癡一笑,低頭抱起腿上的枕頭,輕輕的撫摸,“善寧,搶走爸爸的女人來了,你好好看看他,你記住了她,以後替媽媽報仇。”
她的眼裏閃過一抹凶光,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手裏的枕頭立了起來,盡管是個枕頭,卻也嚇我一跳,忙扶住扶梯。
“我們進房間談談,這裏這麽多人,談話不方便。”
唐素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抱緊枕頭,隨後恐怖的一幕發生了,她用雙手按住了枕頭,就像捂住孩子的嘴一樣,那個動作讓所有的人都戰栗。
“姐,你在幹什麽?”唐成大步走到我身邊,仰頭看著樓梯上的唐素。
“媽媽馬上就來陪你,你留在這個世上隻有被人恥笑,和媽媽一起去天堂吧。”
唐成的呼吸聲沉重許多,這一幕是唐素向他陳述秉良殺害善寧的過程,如今他似乎明白了。
唐素戰抖的抱起枕頭,“上帝啊,我的孩子是無辜的,求您讓他上天堂吧。我可以下地獄,讓我下地獄。”
“姐——”
唐成向前走了兩步,唐素突然瞪大眼睛,大吼一聲,“走開——”雙手舉起枕頭,“良,你……你怎麽還和她在一起?”唐素搖搖頭,“不是,你是紫妍,你是紫妍!”她惶恐的向輪椅裏縮了一下,“你是來索命的對嗎?你……你是鬼。”
我轉過身,輕歎口氣,其實我的心裏是希望唐素出事的,她該為她做過的事情贖罪,不管是瘋也好,死也好。
“小魚,”唐成求助一樣抓住我的手臂,“求你。”
我努力讓自己轉回身,“我不是紫妍,是你的護士,你該吃藥打針了,我現在上去給你喂藥。”
我扶著扶梯向上走了兩步,“啊——”唐素嘶吼一聲,懷裏的枕頭飛了下來,剛好打在我腳邊,“善寧死了……”唐素瘋笑,嗬嗬嗬,“他活在這個世界上隻會讓人恥笑,我終於幫他解脫了。”
那隻是個枕頭,可我仿佛看到了秉良的善寧,身患殘疾的善寧滾落樓梯的一瞬,唐素真的好狠毒,竟然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令人發指。
我猛的抬起頭,怒視著唐素,她瘋了,現在是值得我憐憫的,可我卻怎麽也提不起一點憐憫之心,甚至希望她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哪怕是用自殘的方式。
“來討債了,她來討債了,孩子還給你。”唐素惡狠狠的說,一聲大吼後,巨大的悶響,那是輪椅滾下樓梯的聲音,我站在扶梯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滾動的身體和隨之砸下來的輪椅。
“小魚——”唐成大喊一聲,抱著我的肩向樓梯下跑去,閃到了一邊兒。
唐素緊跟著滾到樓梯下麵,大家都驚住了,待回過神兒來,唐素已經到了我們腳邊,樓梯上也是騰騰的腳步聲,唐成鬆開我蹲在唐素身邊,抱起她。
“姐,姐,叫救護車——”他絕望的抬起頭看著我,而我卻異常冷漠和平靜。
明嫂匆匆跑到沙發前,抓起電話,篤篤篤的撥著號碼,顫抖的說要120急救車,有人失足落下樓梯。
我木然的向門口走去,“對不起,”唐素微微的聲音,“小魚,對不起。”
唐成立刻轉過頭,“小魚,我姐姐在跟你道歉,原諒姐姐,你原諒姐姐
吧,小魚。”
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一張死嬰的青紫色臉孔,瘦小不協調的四肢,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卻又驚恐的黑眼睛……
扭頭看著唐素死灰一樣的臉,突然感到大腿上一股熱流,低頭看下去,連衣裙下**的大腿上一抹鮮紅,手顫抖的摸上去,“我的孩子,”看著指尖的鮮紅,“良——”
*
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昏黃,黃昏還是早晨已經分辨不清,隻有一室的雪白,讓我知道自己置身在什麽地方,手背上插著輸液針頭,我猛坐起來,拔下針頭,無論是什麽藥物,都可能給我腹中的胎兒造成負擔,我在盡力保他,不能讓他受一點兒傷。
警覺的看著病房外,護士低頭忙碌,沒有熟悉的身影,於是謹慎的挪到床邊,撫著肚子向門口走,不動聲色的拿起我的病曆,提著的心才放下,身體沒有大礙,胎兒也很穩定,並沒有出血症狀,我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情形,唐素傷的很重,很可能是她的鮮血噴濺到我身上,讓我產生了幻覺。
我四周看了看,沒發現唐成的眼線,便向電梯走去,我要回嘉城公寓,好好還在那裏,我要去接他。
剛進家門,好好便撲過來,抱著我大腿撒嬌的看著我,“媽媽,你怎麽才回來,我想你。”
我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領著好好向臥室走去,吳姐正躲在角落裏給誰打電話,應該是向唐成匯報我的行蹤。
“好好想見爸爸嗎?”
我關住臥室的門,邊掏衣服邊問,好好興奮的跳起來,“想。”
揉揉他的腦袋,換了件輕便的衣服,拿了兩件好好的衣服,領著好好向門口走。
“你要去哪兒?”吳姐見我拎著手袋領著好好,忙堵在門口。
“帶好好去看他爸爸。”
吳姐麵露難色,“小魚,這樣吧,我讓司機送你去,好好我幫你看著。”
她欲上前抱好好,我忙將好好護在身後,“我知道他在哪兒,我自己能去。”
向前隻走了一步,吳姐便死死拉住門閂,站在門前沒動,“我……小魚,我不能讓你走。”
“吳姐,他還在病床上,連動都不能動一下,你認為我會帶著好好走嗎?”
“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我也有我的難處,太太剛剛過世,唐先生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個時候你帶好好出去,他不知會對你做什麽,我是在保護你。”
唐素死了?!
“你說……”我緊張的吞咽了一下,慌亂的不知看向何處,“唐素她……”
“小魚,這個時候不止秉先生需要人支持,我覺得唐先生更需要你們,他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麽堅強,他更不如秉先生那麽冷靜,你真的帶好好走了,我真的怕他會做出什麽傻事,更怕他會傷害你和秉先生。”吳姐懇切的說。
旁觀者清,太多事情讓我早已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記了唐成現在的身份,他已經做了龍幫的爺,翻手是雲,覆手為雨,雖然我並不是想帶著好好逃,但在這個時候,隻要做哪怕一點兒有違他心意的事,便會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而我最怕的就是他阻撓秉良的手術……
門鎖嘩啦嘩啦的響起來,我一驚,吳姐也和我一樣嚇了一跳,迅速奪過我手中的提包向房間裏跑去,而我則拉著好好坐進沙發裏,
“好好乖,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們要去看爸爸,否則爸爸會生氣打你的屁股。”
好好倏地捂住屁股,隨後又捂住自己的小嘴,重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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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