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改名換姓



父親和小姨坐在床尾的沙發上,見我醒了趕忙走過來,小姨隻叫了聲小魚便泣不成聲,父親更是老淚縱橫,撫著我的頭發說不出話,失而複得總是讓人喜極而泣,我不知道父親和小姨為我準備葬禮的時候是什麽心情,但現在的心情卻能真切感覺得到。

“爸,小姨,我沒事兒,這不挺好的嗎。”拉著父親和小姨坐到床邊,我哽咽著說,這種重逢,神仙都要落淚,更別說我這凡夫俗子。

“小魚,你受委屈了,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我搖搖頭,“沒事兒,在山裏迷路了,一直出不來。”

小姨疑惑的看著我的身子,“這孩子……”

“小姨你別管了。”

“他們不讓你回家,為什麽?”小姨指指門口的男人,我也才剛剛看到,秉良的安排吧,我相信他。

“我都死了一次了,回去勢必要搞的天下大亂,就不回去了。”

“那你今後就住這裏嗎?”

我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爸,小姨,我可能不能常常看你們,你們要保重自己。”

小姨再次哭出聲來,“小魚,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們。”

我忙搖頭,握住小姨的手,“沒有,我都死過一次了,想過平凡的生活。”

“你這孩子命怎麽這麽苦,都是當初小姨害了你。”

小姨哭倒在爸爸懷裏,而我的眼淚早已流盡了,輕輕握著爸爸和小姨的手,心裏再也沒有波瀾。

……

那天過後秉良再沒出現過,他需要照顧那個家,他的妻子和孩子。如果我沒記錯,他的寶寶也應該有兩歲多了。手撫著肚子,我現在也有了寶寶,他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全部希望。

小姨和爸爸幾乎天天打電話給我,濃濃的親情溫暖著我的心,我想,這棟小別苑就是我和孩子的家了吧,這裏很好,我知足。

*

馬鋼來的很突然,我是這樣覺得的,進來先遞給我個牛皮紙袋,隨後叫保姆收拾我的東西。

我坐在茶幾前倒出紙袋裏的東西,護照,信用卡,駕照,保險單據。我有了新身份,看著那個名字淺淺一笑,孟瞳,秉良給我起的名字吧,曾經我說過他的眼睛像夢中的湖水,而他至今記得我們多年前的每句話。

馬鋼又放在我麵前兩張機票,目的地:新西蘭奧克蘭國際機場。孟瞳要在另一個國度開始新生活嗎?好,我不能再拖累任何人,尤其是秉良,一切安排我都服從。

臨行前我再次去譚柏霖的墓地看他,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麵,一路上準備了千言萬語和他道別,但最後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隻是平靜的擦拭著那塊墓碑,眼眶轉著滾燙的眼淚,末了坐在墓碑前的石階上,撫著肚子。

柏霖,小魚永遠陪在你身邊。

在那塊屬於我的墓碑前,一束雪白的玫瑰花在滾燙的夏風中格外乍眼,一盒好時巧克力壓在玫瑰花下麵,不用說你也知道那是誰送的,一直轉在眼眶裏的眼淚最終還是滾落下來,用這種方式結束我們之間的一切,或許對你我都好。

希望你幸福,早日得到真正的幸福,成。

馬鋼遞過一張紙巾,我擦擦眼角的淚,拿起那盒巧克力緩慢的站起身。

“走吧。”他淡淡的一句。

嗯,走了,孟瞳走了,小魚永遠的留在這裏。

馬鋼戴著眼罩倒在座位裏睡覺,但隻要我微微一動,他就驚得豎起腦袋,生怕我有什麽差池,一驚一乍的,連空姐都以為他初當父親,還要安撫他的情緒,他眼裏難得的笑意,沒有從前的邪魅、冷厲,隻是清潤如水,近乎純淨,也許在新生命麵前,每個人都沒有欲望。

奧克蘭機場降落後,一位銀發中年白人來接我們,直接將我們帶入一處清幽的別墅,走進別墅的那刻,眼淚充盈眼眶,仿佛又回到了禦林苑,雖然是縮小版,但依舊讓我激動不已。

馬鋼撫著我的肩頭,嘴角向上勾了勾,似笑非笑,又好像很驕傲滿足的樣子,“小魚,滿意嗎?”

我仰頭看著他,“五哥,你怎麽做到的?”

“嚴格按照哥給我的標準。”

“他怎麽說的?”我非常想知道秉良是怎麽表達那棟房子的,我也想知道馬鋼是怎麽做到的。

“哥說,讓小魚回家。”馬鋼意味深長的說,這一句代表了那個人對我從未改變的愛。

我再也控製不住眼淚,伏在馬鋼胸口微微啜泣,他抽出口袋裏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小魚,以後你要重新開始了,忘記過去吧。”

真的可以忘記過去嗎,讓我忘記誰,忘記譚柏霖,忘記秉良,忘記唐成,還是忘記自己,或許忘記自己最容易,我再也不是江魚了,我是孟瞳。

馬鋼捧著我的臉擦幹我的眼淚,給我介紹保姆安娜和司機維克多,隨後他拉著我向樓上走去,推開了最裏麵的一扇門,天藍色的牆壁上繪著七彩的魚,潔白的紗幔,原木色嬰兒床上掛著兒童玩具,地上鋪著軟軟的地墊,所有的嬰兒用品全部整齊的擺放在那裏。

“小魚,這個是五哥給你準備的,喜歡嗎?”

我怔怔的看著房間裏的一切,從來沒這麽期待這個寶貝的到來,感謝那個愛我的人為我做的一切。

馬鋼呆了幾天,陪我體檢,買東西和適應環境,新西蘭這個國家本來就是大融合,所以沒那麽複雜,我在美國也獨立生活過,其實不用他們操心,我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何況還有細心的安娜和幽默的維克多。

我每天會坐在暖洋洋的太陽地兒裏曬太陽和看書,維克多洗車或者做些園藝,安娜則把家打理的井然有序,想家的時候,我會發短信給爸爸和小姨,雖然遠隔重洋,但卻從未感覺離開過他們,而安娜和維克多也漸漸成了我的親人。

維克多像往常一樣出去,回來時,畢恭畢敬的打開車後門,我正在秋千上看書,看見他這一舉動,不禁看過去,秉良有些疲憊的從車上走下來,摘下太陽鏡向我伸開雙臂。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在做夢,放下手中的書,緩緩站起身,秉良則大步的走了過來,把我緊緊的擁進懷裏。

“小魚,”沉默了片刻,“胖了。”

我笑了,手臂纏上他的腰,深深的呼吸著他身上獨有的淡淡薄荷香,陶醉著,“哥,你怎麽來了。”

一聲哥劃清了我們的界限,就像九荷和馬鋼一樣,我也成了他的兄弟姐妹。和譚柏霖在一起時懂得了什麽是真愛,秉良默默的守護讓我感激,我知道他一直愛著我,但我

卻變了很多,不能在最失意的時候抓住他拿他當救命稻草一樣不放。

而更重要的是我不再確定是否還愛他,他在心裏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不能再輕易玷汙。

秉良捧著我的臉默默的看了幾秒鍾,淡然一笑,“不走了,陪著你。”

他的麵孔在波光中扭曲,模糊又清晰,我再次把頭埋在他肩頭,低聲啜泣,“可是你還有——”

“噓,”他輕輕的一聲,撫著我的頭發,輕拍我的後背,“我隻有小魚。”溫潤的唇吻著我的頭發,“我的孟瞳。”

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成了孟瞳的時候,會義無反顧的再次投入他的懷抱,不要轟轟烈烈,隻平平淡淡的陪著他共度餘生,看著兒女繞膝,享受天倫之樂,完成我們未曾完成的故事。

秉良洗澡更衣的時候,安娜整理著他帶的行李,我則坐在床邊看著那本護照,梁守信。眼淚再次開閘,劈啪的落在護照上,這個名字俗氣,但配他剛剛好,七年時間,他從未失言,一直默默的守著給我的諾言,而我一次一次的自私,錯過,在絕望中又一次一次的抓住他。

他的大手扳住我的腦袋向他的腰貼去,溫柔的揉搓著我柔軟的頭發,淚水沾濕了他的睡衣,抬頭委屈的看他,他隻是淺淺的笑,抬手抹幹我眼角的淚。

“有東西給你。”

秉良走到安娜身邊,在皮箱裏掏出個小盒子,看見首飾盒,我有些猶豫,生怕他會向我求婚,心不是不為他悸動,隻是我現在不能去接受。

他似乎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將首飾盒塞進我手裏,“看看吧,你會喜歡的。”

他從不強迫我做任何事,給我的也都是我需要的,他的話我都相信,我都聽。輕輕掰開首飾盒,看著那枚戒指我一下愣住了,迅速的拿出來,戒指背麵雕刻著:LLOVESY。

和譚柏霖訂婚的那天下午,我坐在休息室裏看著這枚戒指,譚柏霖悄然走到身邊,看見我盯著戒指發呆,他擼下我的戒指,坐在我身邊仔細的看,

“瞧見沒有,ILOVESYOU。”

我當時信以為真,搶過來沒仔細看,還糾正他的語法,聲討店員毀掉我的訂婚戒指,直到譚柏霖深深吻住我,再次給我戴上戒指,

“霖愛魚啊,笨蛋。”……

咬緊嘴唇強忍著眼淚,向自己手指上套去,因為懷孕,手指浮腫,戒指戴不進去,但我依舊激動不已。

“為什麽,為什麽你知道一切。”

秉良溫婉的笑,“因為我從來沒離開過。”他抓起我的手腕,吻著那道疤痕,不錯,他從未離開過。

其實我真的不配這麽好的男人愛我,心裏翻騰著,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臉頰,“謝謝你。”

我枯竭的詞庫裏,配得起他的隻有這三個字,七年前是,至今仍是。這輩子還不清他對我的情意,但我來世願意為他做牛做馬。

“傻瓜。”秉良抽出紙巾擦我的臉,“哥哥對妹妹好,是天經地義。”

你不是哥哥,你是我永遠的愛人,我再也不能失去你。

但你要等我,等著我忘記江魚,忘記過去,做真真正正的孟瞳,梁守信的孟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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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