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 求婚
聲音哀怨低沉，卻異常的清晰，像一把尖銳犀利的小刀，每說一個字都狠狠的在楚陵楓心上剜上一刀。
心髒，頓時血流如注。
“你說什麽？”楚陵楓又頹廢的坐下，他耳朵聽的非常清楚，可是他的心不想明白過來。
事情，怎麽會這樣？
他的孩子還沒成型，就已經殘忍的被宣布死刑了，而那個劊子手恰恰還是他自己。
當初，是他那麽狠心一推，小雪跟肚子裏的小澈澈才會受傷，才會導致小雪失去再度孕育孩子的能力，才會……讓這個無緣的孩子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孩子……保不住，對不起……”小雪掩麵而泣，終於放聲哭出來。
“不，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楚陵楓一把緊緊抱住小雪，哆嗦的雙臂越收越緊，幾乎把小雪勒的要喘不過氣來。
這個女人，因為愛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眼淚和鮮血啊。
“我的孩子……”小雪吃痛的皺起眉頭，可是她沒有讓楚陵楓鬆開，這樣的疼痛讓她心理上有種紓解，讓她覺得好受一點，隻哀戚的捂著小腹輕喃。
“別想了，我們已經有小澈澈了，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楚陵楓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神情痛苦而無奈，“還是早些將孩子拿掉吧，我聽說，胎兒越大對母體損傷也越大。”
“他還那樣小……”小雪泣不成聲，腹中的還隻是一個胚胎就讓她這麽舍不得了，“我甚至還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別想了，生小澈澈的時候一定很難很痛吧？我們已經有這個世上最好的孩子了，雖然不能再為小澈澈添一個弟弟或是妹妹覺得很遺憾，但是最主要我們一家人能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了。”天知道，他是需要多克製才能輕描淡閑的說出這一番安慰小雪的話來，可是她已經夠傷心夠難過了，自己不能在流露出傷心或是責怪的情緒，這樣隻會讓小雪心裏更痛苦。
“一家人……”小雪伏在楚陵楓肩上，喃喃自語，梨花帶淚的臉龐一雙瞳眸迷離茫然。
“是，一家人。”楚陵楓堅定而認真的說道，隨即扳過小雪滿是淚痕的臉，誠懇道，“小雪，嫁給我，我們結婚吧。”
雙眸凝著淚，透過淚水看出去的楚陵楓模糊不清，小雪就這麽怔怔的看著，沒有吱聲，好像沒有聽到楚陵楓的話，又好像是聽見了太過震驚呆住了。
長時間得不到小雪的回應，楚陵楓由篤定自信變的小心忐忑起來，輕聲試探的開口，“小雪，你……願意嗎？”
小雪嗚咽一聲，淚水再度決堤，哭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沒有戒指，沒有玫瑰，也沒有單膝下跪，一點誠意都沒有……嗚嗚……”
“哎……別哭別哭啊，戒指我明天就去買，玫瑰也有，我買一大束，不……買一屋子，明天再正式給你跪下求婚好不好？你別哭，別哭啊。”楚陵楓一看小雪的眼淚落得更凶，不由的心慌意亂起來，手忙腳亂的安慰她，替她拭去越落越凶的眼淚。
“你不能反悔。”小雪哭的眼睛鼻子都紅紅的，語帶哽咽抽噎的要楚陵楓保證。
等了這麽多年，等了這麽久這麽久，她終於等到楚陵楓願意娶她的承諾了。
可是為什麽，她卻不是開心的尖叫，而要這麽沒出息的大哭？
“好，絕不反悔，這是我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怎麽會反悔呢？”楚陵楓輕笑，伸手捏了捏小雪哭的紅通通的鼻子。
“我不是在做夢嗎？”小雪愣愣的看著楚陵楓，他深邃的眼眸燦若星辰，閃耀的令她睜不開眼卻又不由自主的緊盯著他的眼睛。
“當然不是……”楚陵楓話還沒說完，手突然被小雪拉起。
“我一定是在做夢，楚陵楓，你掐我一把，讓我看看有沒有感覺。”小雪傻氣的拉過楚陵楓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不用掐了，我跟你保證是真的……哎，啊……”話還沒說完，楚陵楓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痛嗎？痛嗎？真的痛嗎？”小雪瞪大雙眼，一臉期盼的求證。
楚陵楓瞪著自己被咬的紅腫的小手指，看了許久才鬱悶的吐出一個字，“痛！”非常的痛，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受傷的是他？
“那就是真的了。”小雪終於破涕而笑，整個人被喜悅和甜蜜所浸染。
一下子，楚陵楓的鬱悶就消散了，能得小雪的展顏一笑，哪怕是手指頭被咬下來也值得了。
“傻丫頭。”楚陵楓又好笑又好氣的揉揉小雪的頭，眼中是滿滿的無奈和寵愛。
“楚陵楓，我們回S市去吧，去找賀子寅，看看有沒有辦法保住這個孩子。”小雪忽而哀傷道，話題一繞，又重新繞回原來的地方。
“好。”楚陵楓心痛的抱著小雪，除了說好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第二天，楚陵楓跟小雪將小澈澈送到陸雲舟那裏，請他們先代為照顧小澈澈，當天下午就坐飛機回S市了。
可是，得到的答案卻讓他們倆更加的沉重和絕望。
楚陵楓也是到了這一刻，才深刻的體會到了小雪當初生小澈澈時的痛苦和艱難。為了順利將在腹中受傷的小澈澈，醫
生采取剖腹產的時候不得不將腹部和子宮的口子開的更大一些，方便小澈澈順利取出。這也造成了小雪後期血崩，加上血小板偏低的她幾乎無法止血，生命一度垂危。
好不容易憑借著過人的毅力挺過難關，可是小雪的子宮卻再也不適合孕育孩子了。
為了能讓小雪取出孩子而不損傷母體，兩人在S市足足待了一個多月，胎兒要滿四十二天才能自母體取出，要不然無法確定終止妊娠，或許以後還得早動一次手術。
術後，小雪整整臥床休息了一個星期，這段時間都是楚陵楓在盡心盡力，任勞任怨的照顧小雪，幾乎是寸步不離。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小雪和楚陵楓每天都會給小澈澈打電話，以安撫他不安的心靈。
“走吧，我們回去吧，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楚陵楓溫柔的保證，但是說的話有些沒頭沒腦，弄的小雪困惑不解。
“說話古裏古怪的……”小雪也一時說不上來哪裏怪了，思緒又被楚陵楓的下一句話所吸引。
“雖然還沒求婚，不過婚禮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楚陵楓溫情款款一笑。
小雪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側首沉默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致，楚陵楓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嘴角一直掛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心情似乎挺好卻又不說是為了什麽，神神叨叨的。
楚陵楓手握方向盤，心情就如嘴角抑製不住的弧度一樣，一路飛揚。
小小的空間裏流淌著寧謐的氣氛，有些人之間，相處久知道彼此心中所想，即使安靜的不開口也不會覺得尷尬。
眼看著就要到家了，相比較小雪的淡然，楚陵楓倒是越來越緊張了。
眼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預定好的情節，楚陵楓隻覺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幾乎就要從口中跳出來了。
車子經過市區的時候慢慢緩下速度，楚陵楓狀似無意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隨後看著旁邊座位上的小雪像是臨時起意般的開口。“小雪，中午了，我們吃完飯再回去吧。我沒通知管家今天回去，免得麻煩我們還是在外麵吃頓大餐吧？”
楚陵楓絮絮叨叨的說的很羅嗦，態度也很小心翼翼，生怕小雪不同意，那他定好的計劃就無法實行了。
小雪覺得有些累，身體懶洋洋的也不想動，但是聽楚陵楓的語氣似乎挺想在外吃飯的，也就不忍拂了他的意願。
“好，你想吃什麽？”小雪靠著車窗沒動，隻懶懶的開口。其實她什麽都不想吃，隻想躺床上去好好歇息。
“這附近有一家法國餐廳的法國菜不錯，要不我們去嚐嚐？”楚陵楓試探性的問道。
還好，他事先做了好幾個備選，要是小雪不喜歡法國菜他還可以換泰國菜，粵菜之類的，反正各國美食應有盡有，就看家哪餐廳能拔得頭籌了。
“隨便。”小雪不甚在意的說道，沒有胃口吃什麽真的無所謂，要不是看楚陵楓興致高，她早就潑冷水了。做了一晚上的飛機，又做了一上午的車，她真的累的快散架了。
“那好，我們就去法國餐廳吧。”楚陵楓樂嗬嗬的笑道，隨即又問，“反正是中午的點，不如打個電話問問陸雲舟，把小澈澈帶出來一起吃飯吧，今天剛好是周日。”
“嗯。”小雪淡淡的點頭，隨楚陵楓愛折騰。
“喂，陸雲舟，哦……”楚陵楓的語調高揚，令小雪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真的？你們就在附近？好好，我們剛回來，正想過去吃法國菜呢，真的太巧了……”
楚陵楓剛放下手機，小雪就好奇開口，“陸雲舟他們也在吃法國菜？”光聽楚陵楓驚奇的聲音和隻言片語她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嗯，真是太湊巧了，他們帶著小澈澈剛到沒多久，我們趕緊過去吧，他們會幫我們留位置的。”楚陵楓收好手機，雙手熟練而快速的打著方向盤。
停好車子，楚陵楓牽著小雪的手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接受行人或妒忌或豔羨的目光，從沒覺得這樣的坦然和踏實。
小雪默默的被楚陵楓牽著往前走，十一月的天氣風吹在臉上有明顯的寒氣，掌心傳遞的溫暖，讓她有種感動與羞澀相交織的感覺。
剛踏進餐廳的大門，小澈澈歡快的笑聲就送進耳朵，小雪隻聽見耳邊一聲親熱的“媽咪”就下意識的蹲下身子張開手臂去抱迎麵奔來的小小身影。
可是預期中的溫暖衝撞並沒有傳來，小澈澈的力道被楚陵楓巧妙的接走，等小雪回神的時候小澈澈已經被楚陵楓抱在懷裏了。
“乖寶貝，你媽咪很累抱不動你，爸爸抱你好嗎？”
“嗯，好。”小澈澈興高采烈的摟著楚陵楓的脖子點頭，“爸爸，媽咪，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們哦。”
楚陵楓一手抱小澈澈，一手牽著小雪的手走向靠近餐廳中央的一張八人桌的大桌子，大家都笑著打招呼。
已經有了四個多月身孕的梧桐已經顯懷了，孕味十足，穿著寬鬆孕婦裝，清新甜美之餘更添沉靜和穩重。
陸雲舟依舊帥氣斯文，隻是經曆了歲月的沉澱和洗禮變的愈加的沉穩淡定了。
四人就這麽坐一桌，有了小澈澈的熱鬧，經過了往昔那些風風雨雨的日子，倒也沒
覺得有尷尬的感覺，大概是事過境遷，心境早已不同了吧。
用餐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餐廳裏安靜下來了，緊接著空氣裏流淌著一首輕快跳躍的小舞曲，帶動著所有人的心情，氣氛瞬間熱絡起來。
小雪抬起頭，看到周圍的客人都在看著廚房的方向，裏麵有一個戴著高帽子的廚師和餐廳經理推著一個三層高的奶油蛋糕。
蛋糕的邊綴著粉黃色的拉絲奶油，表麵鑲著淺粉色的小花，遠遠的看著就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蛋糕徑直送到小雪麵前，小澈澈歡快驚喜的叫起來，周圍也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蛋糕大師親自將蛋糕放在小雪麵前的餐桌，遞上切蛋糕的透明塑料刀示意小雪切第一刀。
小雪雖詫異，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接過刀，眼神掃過小澈澈歡快期盼之色的可愛小臉，楚陵楓含笑深情的俊臉，還有帶著祝福笑意的陸雲舟和梧桐……
“今天是誰的生日啊？”小雪不解，按說別人過生日也不該把切蛋糕的刀遞到自己手中啊。
“我們的生日，今天，慶祝我們的愛情重生，慶祝一切重新開始，這一天就定為我們倆的生日好不好？”楚陵楓誠懇的說道，接著單膝跪下從懷裏取出一個紅色正方形小絨盒，打開，一枚閃耀的鑽石戒指就呈現在小雪的眼，鑽石折射的光與小雪閃耀的淚水連成一片旖旎絢爛的光彩。
鑽石並不是誇張的鴿子蛋，而是一般規格大小，精致高貴中透著一絲冷豔的氣質，迷離閃耀的光芒中還隱隱透著一絲低調的藍色光芒。
小雪因為一下子太過震驚，除了伸手捂著張大的嘴巴已經完全沒有了其他的反應。
“小雪，嫁給我吧。”楚陵楓深邃的眼眸中深情款款，清雋完美的臉閃著動人溫柔的光芒。
小雪愣愣的看著，除了能感覺到急劇跳動的心髒一陣陣緊縮之外，她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感覺。
楚陵楓久久的等不到小雪的回應，篤定自信的表情漸漸有了裂痕，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自信的輕聲開口，“小雪，你願意嗎？”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周圍的人在陸雲舟梧桐的鼓噪下，都笑著一邊鼓掌一邊齊聲喊著。
“媽咪，你嫁給爸爸吧。”小澈澈跑到小雪身邊，拉扯著小雪的衣袖小聲說道。
小雪張口，卻發現自己已經激動到發不出一丁點聲音了，心跳一下重過一下，咚咚咚的敲在心髒上，沉重的連帶著耳膜也被敲得嗡嗡作響。
楚陵楓他……居然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跪下跟她求婚，他那麽要麵子那麽注重個人形象那麽高傲自負的一個男人，居然會當眾下跪求婚。
天哪，這是不是又是她做的虛幻的夢？
小澈澈的拉扯讓她回神，卻愣愣的，說了一句大煞風景的話，“沒有花沒誠意，你明明說要給我一屋子的玫瑰花的……”
轟然，一屋子的人都笑開了。
“小雪，你看看四周，不是滿屋子的花麽？”楚陵楓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敢情這丫頭迷糊了，他費了那麽多精力設計布置的上萬朵花小雪一朵都沒看見？
小雪茫然的抬眸朝四周看去，滿屋子都是花，紅的，粉的，整個法國西餐廳早就被成千上萬的玫瑰花點綴成花海了。
難怪，剛剛蛋糕被推出來的時候她聞到了玫瑰花香味，她還以為那是蛋糕散發出來的味道呢。
收回視線，尷尬的看了跪在自己麵前的楚陵楓一眼，哦，他還跪在地上等著自己的答案呢，可是自己居然還在發呆神遊，搞出這種烏龍。
“小雪，嫁給我吧！”楚陵楓再一次抬起頭，清朗的聲音傳遍整個餐廳。
誠摯而真心的請求，再一次博得大家的一致掌聲和附和。
“我，願意。”小雪深吸一口氣，想要壓製住自己狂跳的心，緩緩朝著楚陵楓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
楚陵楓深情一笑，取出錦盒中的戒指，慎重而虔誠的套上小雪的無名指。當戒指套到手指根部，楚陵楓低頭溫柔在小雪指尖輕輕一吻，深情而溫柔。
“小雪，從今天開始到生命的盡頭，你一直一直是我的妻子。”楚陵楓珍重的說道，他不信來世，所以他隻想牢牢抓住這一世的幸福。
“快起來吧，大家都看著。”小雪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起來了，羞澀的想要馬上從被這圍觀的人群中逃出去。
“恭喜你們。”陸雲舟由衷的恭賀。
“祝你們幸福，有情人終於成眷屬了。”梧桐也是笑的一臉開心，一手下意識的撫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甜美婉約的臉上閃過一絲為人母的聖潔光輝。
“哦，媽咪跟爸爸要結婚嘍。”小澈澈興奮的歡呼。
“謝謝，謝謝。”反觀小雪的羞澀不知所措，楚陵楓帶著喜悅落落大方的接受這眾人的恭喜祝福。
小雪含羞一笑，帶著戒指的左手始終被楚陵楓牢牢的握在手中。
兩人的婚禮定在來年的春天，楚陵楓體貼小雪身體虛弱需要休養，雖然婚禮準備的差不多，但還是決定多等一段時間。
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可以慢慢等。小雪都等了他這麽多年了，現在換他等幾個月也是應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