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亞瑟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飛兒有些無力地說，“她是我們的朋友呀。”這個朋友，剛剛還在關心自己，要讓自己入股呢。可是，轉眼，自己便成了她的情敵。飛兒心中有些難受。

“飛兒，楚楚沒那麽脆弱，真的。”李毅柔聲說，“她能夠一個人國外生活兩年，足以證明她有多堅強。若換成你我，恐怕都未必做得到。而且，我們的事，我想，她也許早就知道了，隻是一直不願意麵對。如今，我們，也不過是讓她麵對罷了。她總要麵對的，隻是時間問題，不是嗎？所以，你不用太自責。”

“可是，她一定很傷心，也很生氣吧。她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飛兒就難過得想哭，“我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會沒事的，飛兒。”李毅握住飛兒的手，“我想，楚楚也不願意失去你這麽好的朋友。飛兒，相信我，楚楚，她會想通的。你們，還會是好朋友。”

“但願如此吧。”飛兒歎了口氣，“我們走吧，回去吧。”

※※※

喧鬧的機場，一個纖細的身影，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不時抬手看看時間。剛下飛機的旅客，三三兩兩走了出來。那女子，在人群中搜尋著，突然抬起手，用力地揮著。

“亞瑟，”那是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這裏。”

一個高大的金發男子，快速走到那嬌小的身影麵前，給她一個結實的擁抱：“艾米麗，我的天使，我們又見麵了。”這個男子說一口流利的中文，但發音卻不夠標準。

“亞瑟，你的漢語，越說越好了。”女子笑著說。

亞瑟開心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是嗎？那都是，你這位老師教的好。”

“我教得再好，那也要你這個學生有足夠的悟性才行呀。”女子也笑著說，“不過，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被你抱得透不過氣了。”

“噢，對不起。”亞瑟一臉無辜地說：“我太高興了，一時忘了。親愛的，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念你。現在看到你，真的是太激動，太開心了。這樣的擁抱，都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思念，我其實很親吻你的。”亞瑟說著，居然真把臉湊過去，就要親吻女子。

那女子一個閃躲，避開了亞瑟，嚴肅地說：“亞瑟，這裏是在中國，可不是法國，你要懂得入鄉隨俗。我們這裏，可沒有親吻這種禮節。朋友之間，一個擁抱已經很足夠了，而且，我們還是異性朋友。”

“好吧。”亞瑟有些無奈地說，“既然你發話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我對中國的禮節，知之甚少，你以後可要多教教我。”

“你謙虛了。”艾米麗笑了笑，“連知之甚少這樣的成語，你都能隨口說出來，可見，你對中國文化的了解有多深了。”

“那還不都是為了你嗎？”亞瑟有些撒嬌地說，那模樣，讓人有些想笑，“親愛的，既然要入鄉隨俗，那我以後還是叫你楚楚吧。這是你的中文名字，不是嗎？”

“這個隨便你。”楚楚點點頭，“我們走吧。”

“那麽，我也取個中文名字吧。”亞瑟歪著頭，一副很認真的表情，“叫什麽好呢？不如，你替我取一個吧。”

“你想要什麽樣的名字？”楚楚轉頭看亞瑟，“我總不能隨便給你取名吧。”

“要夠響亮，要有內涵，還要好聽。”亞瑟說，“哦，對了，最重要的一點是，要和你的名字相配。”

楚楚翻了個白眼，說：“那得找個高人替你取名了。”

亞瑟嘻嘻一笑，說：“可我隻想讓你替我取。”

楚楚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走吧，先去賓館吧。”說完，率先上了出租車，並對司機報了個地址。

亞瑟跟在楚楚身後，抱怨道：“噢，楚楚，你就不能不這麽獨立嗎？連替你開車門的機會都不給我。”

“嗬嗬，”楚楚被亞瑟別扭的表情逗得笑出了聲，“行了，我以後記住了，一定讓你替我開車門。這樣行了嗎？”然後，又正色道，“說正經的，亞瑟，你這次來中國是為了公事，還是？”

亞瑟難得的認真：“既是為了公事，也是為了私事。不過，說到底，其實都是一回事兒。”

楚楚疑惑地看著亞瑟：“怎麽說？”

“我辭職了，現在是無業者。所以，我需要找份工作。聽說，楚楚大師要自立門戶，我就來了，希望可以在你這裏找到工作。”亞瑟眨了眨眼，然後含情脈脈地看著楚楚說，“至於另外一個原因嘛，是因為，我心中的女神，在這裏，我是追隨她的腳步而來的。”

“你是認真的？”楚楚看著亞瑟，滿臉嚴肅，“我是說，辭職的事，還有加入我工作室的事。你是認真的嗎？”

亞瑟聳聳肩：“當然。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可是，你應該知道，這條路很難走。我沒名氣，也沒有雄厚的財力，要創立自己的品牌很難。連我自己都沒有多少把握，你何必來攤這灘渾水呢？更何況，你在法國，已經有了基礎，以你的才華，不用多久，一定能成為大師的。到了中國，以前的努力可能就都白費了，你可能要重頭開始。這樣，你還想來嗎？”

亞瑟看著楚楚，一雙湛藍色的眼睛顯得格外認真：“我已經來了，不是嗎？”

楚楚笑了笑，伸出右手，說：“既然這樣，歡迎你加入。”

“合作愉快。”亞瑟握住楚楚的手，愉快地說。“我說，楚楚，今晚，你要把我安置在哪裏呢？”

“我已經替你找好賓館了。”

“可是，怎麽辦呢？”亞瑟可憐兮兮地說，“我不想住賓館。住賓館，我會失眠的。”

楚楚抬頭看亞瑟：“不住賓館，你要住哪兒？放心吧，我替你找的賓館，環境很好的，很安靜，沒有人會打擾你。”

“再好也還是賓館。”亞瑟搖頭說，“楚楚，其實，我可以將就一下，住到你家的。”說完，又抬起右手說，“我保證，絕不會影響到你。我會很安靜的。今晚，你就收留我吧。”

楚楚看了亞瑟一眼，說：“可是，我自己也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我如今也不過是寄人籬下，你要我怎麽收留你呢？我總不能把你帶到我父母家裏去吧？”見亞瑟一臉失望，又接著說，“好了，亞瑟，別鬧了。今晚，你就將就一下吧，等明天，我們再去找房子。既然你打算在中國長住，就租個房子吧。”

“我們合租吧。”亞瑟高興地說，“反正，你現在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不如我們合租吧，像在法國時一樣。這樣，也方便工作不是嗎？”

“亞瑟，我再強調一次，這裏是在中國，不是在法國。”

亞瑟有些天真地眨眨眼，問：“在中國，不能合租嗎？”楚楚無奈地歎口氣，決定不再和亞瑟糾纏這個問題。

“好吧，既然這裏不能合租，那就不合租吧。”亞瑟一臉失望，“不過，我們可以租在一起，以後就做鄰居。”

楚楚點頭：“這個主意還不錯。做鄰居的話……”楚楚話沒說完，就停住了，亞瑟抬頭看她，隻見她怔怔地看著車窗外麵。亞瑟順著楚楚的目光看去，不遠處，一對男女，手牽著手，在路邊等紅燈。那男的緊緊握著那女孩的手，麵色溫柔，紅燈換成了綠燈，那男子一手拉著女孩的手，另一隻手卻輕輕放在了女孩的背上，一雙眼，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護著女孩過馬路。

亞瑟轉頭看楚楚，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怎麽了？”亞瑟看著楚楚問道，“就是他嗎？那個讓你魂牽夢繞的人，那個讓你放棄自己的理想，回到中國的人？可是，他好像已經移情別戀了。”

楚楚的身子僵了一下，雙手緊握成拳，有些生硬地說：“別問。亞瑟，什麽都別問，求你了。”

亞瑟哈哈一笑，說：“說真話，楚楚，我覺得，他沒有我帥呢。不如，你考慮一下我吧。我覺得，我比他可強多了。比他高，也比她帥，最重要的是，我心裏隻有你。”

楚楚勉強笑了笑，說：“亞瑟，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真的。”

“我不是開玩笑。你知道的，我很認真。”亞瑟的雙眼閃著迷人的光芒，“他不懂得珍惜你，可我懂。我對你的感情，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嗎？楚楚，以前，你因為他而不願意接受我，如今，他已經有了別人，你還有什麽理由拒絕我呢？我覺得，你應該放棄了，不該再為了他傷心。畢竟，他已經不屬於你了，他現在，屬於別人。”

“誰說他屬於別人？”楚楚突然沉聲喝道，“他不屬於別人，他是我的，永遠都是。他說過的，他自己對我說過的。說過的話，就要做到。”楚楚抬頭看亞瑟，“你不相信嗎？你等著看吧，我會把他搶回來的。”

亞瑟有些擔憂地看著楚楚：“楚楚……”

“好了，別說了。”楚楚打斷亞瑟，“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這件事，你最好別管。我和他之間的事，任何人都管不了的。亞瑟，你如果真的想幫我，就替我把工作室搞好。這樣，我會感激不盡的。”說完，轉頭看窗外，不再看亞瑟。

亞瑟歎了口氣，說：“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你知道的。不過，我既然來了，就會留下來，無論什麽事，我都願意為你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