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那些往事（九）一定要收藏哦！
許清如環視了一圈屋子，老木屋，陳舊的木料，暗沉的光線，狹窄的空間還不到五十平米，客廳和臥室隻用一塊布簾子隔開，既沒有廚房也沒有衛生間。院子裏有一個公用的洗浴間。房簷下放著鍋灶，那裏就算是廚房了。看著這簡陋的舊屋子和為數不多的幾件家具，許清如隻覺得又難受又生氣。難受的是自己疼愛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兒子現在居然過著這樣的苦日子，生氣的是他寧願為了這個女人吃苦受罪也不願向自己低頭，不願回林家。
“你這幾年過的就是這種日子嗎？這裏能住人嗎？”許清如有些生氣地質問林仲雅，然後又恨恨地瞪了一眼藍寶珠，若不是因為這個女人，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如此。對她的恨意不覺又深了幾分。
“這種日子是什麽日子？如果你指的是簡陋的房子、清貧的生活，那麽正如你所看到的，我過的就是這中日子。”林仲雅緩緩開口，語氣有幾分生硬，心中很是矛盾。初見母親既驚訝又歡喜，三年不見，見到她是開心的，可是聽到她的話心中又很失望，她始終還是不懂自己。他頓了頓，接著說，“可是，這幾年我生活得很開心、很幸福。每天回到家可以吃到妻子親手做的飯菜，可以和自己的女兒一起玩耍。雖然苦，卻很甜蜜也很溫暖。”他說著，溫柔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寶珠，握住了她的手。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現在是要向我證明你翅膀硬了，有出息了，即使離開林家也能生活的很好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事實的確證明我並不是離了林家就活不了。我也可以活得很好，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照顧得很好。”
“仲雅，別這樣。”寶珠拉了拉他的袖口，小聲地說，她不希望他們母子兩一見麵就針鋒相對。
“你閉嘴！我和我兒子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藍寶珠愣了愣，沒想到許清如居然不領情，看來她心中還是很怨恨自己的，不覺有些難受，便不再開口。
“這是我家，是寶珠的家，她在自己家裏說話有什麽不對？倒是你，作為客人，對主人大呼小叫似乎不是客人該有的禮節。”林仲雅對母親有些失望，三年多沒見，沒想到她依然這般囂張跋扈。
“你，我，看看我養的好兒子！為了一個女人不惜頂撞我，為了這個女人居然和林家決裂，一走就是三年。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顧念母子之情嗎？”許清如說著說著不覺悲從中來，竟有些哽咽。
“仲雅，有話好好說。她畢竟是你的母親。”藍寶珠又拉了拉林仲雅，然後抽出一張紙遞給許清如，“媽，您別難過！是我們不對。”
“別叫我媽，我受不起！”
“你……”林仲雅本想發作，但寶珠對他搖了搖頭，又見母親淚眼婆娑，心中也是不忍，不覺放軟了語氣，“不管你承不承認，寶珠都是我的妻子，而且永遠是我的妻子，我這輩子認定了她。媽，您大概還不知道吧，您已經做奶奶了。我們生了一個女兒。”
“奶奶？女兒？”許清如有些茫然，但立刻就反應過來，當初兒子就是因為藍寶珠懷了孩子才離開林家的，而且這兩年傳回林家的消息也有說到
孩子。
藍寶珠走到床邊，把孩子抱過來遞給許清如，小寶貝正在午睡：“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許清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孩子。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小臉粉嫩粉嫩的，小手胖嘟嘟的，紅彤彤的小嘴旁邊有些口水印子。也許是被人抱來抱去，擾了好夢，她皺了皺眉頭，嘟噥了一聲。許清如看著這個孩子，心中不覺生出一些憐愛，麵色也緩和了些。
“給孩子取名了沒有？叫什麽？”
“取了，叫林璦藍。”
“林璦藍，嗯，女孩兒叫這個名字倒也好聽。”許清如點點頭，突又意識到什麽，生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聲音也變得尖銳，“林璦藍？你就這麽愛這個女人嗎？連給孩子取名字都不忘對她表白！”
或許是她的聲音太大，驚到了孩子，不等林仲雅有反應，她懷中的小璦藍就睜開了眼，眼中睡意未褪，帶著迷茫，看到一張陌生臉後，眨了眨眼，然後癟癟嘴，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許清如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拍著孩子的背哄道：“寶寶不哭，寶寶不哭。是奶奶不好，奶奶嚇到你了。”這孩子倒也聽話，幾句話便不再哭了，隻眨巴著眼，好奇地看著許清如。許清如笑了笑說：“這孩子倒是乖巧！”
提到自己的孩子，林仲雅和藍寶珠也是滿臉笑意。仲雅說：“這孩子一向聽話，從小就不喜歡哭鬧，倒是讓她媽媽和我省了不少心。”
“多大了？”
“快兩歲半了，二月份的生日。”
“都兩歲半了！日子過得真快，你離開林家已經三年了！”許清如有些感傷，當初林子豪和自己都以為他支持不過半年就會向林家低頭的，可誰想到他一走便是三年，這三年，無論再苦再累都撐過來了。“孩子再大點就該上學了。你有什麽打算？”
“我已經在T市三中工作了，寶珠也在家裏教一些孩子拉小提琴、畫國畫，我們的收入足夠開銷的，孩子上學也沒問題。”
“上什麽學校？那些三流學校嗎？林家的孩子當然要上最好的學校。”許清如看了眼林仲雅，又繼續說，“帶著孩子回來吧！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而且，隻有回到林家才能給孩子最好的！”
“將來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當初離開的時候鬧得很僵，尤其林子豪說出了狠話，林仲雅雖然性情還算溫和，但卻是很驕傲的人。如今，自己雖然熬過了三年，為自己爭了口氣，可是日子過得也不算太好，這種時候回去就等於變相的認輸。
“你還想要怎樣？當初大家都在氣頭上，說了些狠話，可是如今我主動來找你，讓你回去，你還想怎樣？難道還要我和你父親向你低頭嗎？”許清如語氣不覺重了些，“這次，你父親雖然沒來，可是我來，他既沒有表示讚同，但也沒有反對，算是默許了。對於你父親這樣的人，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你最好見好就收，不要真的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而且，對孩子來說，回林家也比在外麵好。你即使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孩子想想。”許清如看了眼懷中的小璦藍，她正睜著一雙純真無邪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自
己，一隻小手含在嘴裏，另一隻攀著自己的手臂，那表情既天真又可愛。許清如忍不住衝她笑了笑，她居然也咯咯地笑起來。“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回去了。這是我住的地方，想好之後來找我。”
說完，她拿出一張寫了字的紙放在桌上，準備離開，想了想卻又停下，取下手上的水晶手鏈，戴在孩子手上，“我來的急，也沒給孩子準備禮物，這個就當是見麵禮吧！有點大，不過拿去店裏弄一下也勉強可以戴。等孩子回到林家，我再給她準備其他禮物。”
“這不行，這太貴重了，孩子還小，不合適！”藍寶珠見那條手鏈晶瑩剔透，猜想一定價值不菲。
“又不是給你的，我是給我孫女的，你多什麽話！”許清如冷著臉說完便把孩子遞給林仲雅，“我走了，不用送了。”
※※※
離許清如來訪已經三天了。這三天，林仲雅隻字不提許清如，也不提林家，他不提，寶珠也不提，就仿佛這個人從未來過一般。可是，寶珠知道，仲雅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為這件事煩惱著，這幾日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睡的也不安穩。
半夜，寶珠醒來，身旁的仲雅卻不見人影。她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嬰兒床邊看了眼睡的正香甜的璦藍。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門外，林仲雅正一個人坐在台階上抽著煙。寶珠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你怎麽出來了？孩子醒了嗎？”
“抽完這支就別再抽了，抽多了傷身體。”寶珠靠在他肩上，柔聲說。他以前是不抽煙的，可這兩年累的時候偶爾會抽一兩支，每次都到門外抽，怕嗆著她和孩子。
“嗯，不抽了。”林仲雅將煙滅了，“走吧，進去吧，外麵涼，一會孩子該醒了。”
“坐會兒吧。孩子睡的很熟，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寶珠拉住仲雅，衝他笑了笑，“你看，月亮開始變圓了，過兩天就該十五了。以前每天都忙生計，我今天才知道這個院子居然是賞月的好地方。”他們租住的是庭院式的老房屋，院子很大。
“是呀，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仲雅也點了點頭。
“再過兩個月，就該是中秋了！”寶珠有些憂傷，“我想我的父母兄長了。中秋節本該和家人團聚的，可現實經常是月圓人不圓。”她歎了口氣，又繼續說，“回去吧！去看看長輩也好。我知道你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放不下的，畢竟是至親，陪伴了你二十年。我也是想家的，想回家的，可是，這輩子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再說吧！我們進去吧，一會兒孩子醒了看不到我們該哭了！”
“仲雅，別讓自己後悔！不管你去哪，我和孩子都會一直陪著你的！”寶珠看著他，聲音輕柔，眼中也滿是柔情。
他瘦了，也黑了，與當初剛認識時相比更成熟了，但也多了幾分滄桑。這些都是為了她們母女才留下的痕跡，他本是豪門少爺，卻為了她甘願混跡市井。這一生，遇到他，足矣！不願他再受苦，也不願他將來後悔。所以，回林家是必然！
林仲雅愣了一下，艱難地點了點頭。不是不想回去，隻是有太多顧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