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海邊談話
夜，還不深,卻很靜謐。天上有半個月亮，還傍伴著些許星光，雖然微弱，但也照得海麵閃著微光。白色的海灘一直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
兩人並排走著，速度不快，似在散步。月光投射下來，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海風吹來，濕濕的，鹹鹹的，還有點兒腥味。三月末，天已回暖，但夜晚的海風依舊清冷。飛兒自來怕冷，又隻穿了件薄毛衣，晚風吹來的時候，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雙臂交叉，環抱著自己。心裏卻突然想到了李毅，想到自己每次和他散步都會挨得很近，這樣便會覺得很暖。想著想著，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直到一件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飛兒才回了神。那是卓爾凡的西服外套。她轉頭看他，想把衣服還給他。
“好好披著，不要著涼了。”卓爾凡還是一貫地略微帶點霸道的清冷語氣。
“可是這樣，我擔心著涼的會是卓先生。”
“嗬嗬，你是在擔心我嗎？放心，我沒那麽脆弱，不過就是吹點海風而已，不會生病的。倒是你，如果生病了會讓我很內疚的。所以，好好披著，別脫下來！”
飛兒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樣霸道，什麽事都要自己做主！這樣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是已經太習慣發號施令了吧。飛兒心裏明白，即使和他爭辯，也不會有結果，幹脆就放棄了，任由他的衣服披在自己肩上，反正也確實有些冷。
“那麽，卓先生，我們現在可以談正事了吧？”飛兒幹脆轉換了話題。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想知道，我們現在以什麽身份來談話？”
“什麽意思？”飛兒不太明白卓爾凡的意思。
“我是說我們現在的關係。”卓爾凡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飛兒。
“我們能有什麽關係？不過就是兩個萍水相逢的人。當然，我必須承認，我欠了卓先生……”飛兒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詞，欠他什麽呢，錢嗎？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鮮花、戲票、餐點、還有今天的晚餐，應該不是一筆小數目。可是像他這樣的人會在乎這點兒
錢嗎？況且，直接說錢感覺既突兀，又矯情！沒有人會在送了別人東西之後，又等著別人還錢的。“很大的人情。”飛兒最終用了“人情”這個詞，她覺得這至少比“錢”要好些。
“沒什麽關係嗎？既然如此，我們之間似乎也沒什麽可談的。你要知道，我是個商人。商人是絕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毫無關係的人或者事上的。”
“卓先生……”沒想到他會這樣，飛兒有些急了，剛開口卻又被他打斷了。
“再走走吧，這樣的夜晚，放下瑣事，在海灘漫步也是一種享受。”卓爾凡說著便往前走。
“卓先生，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我真的很有誠意和你談一談。你不妨直接告訴我你想要怎樣。”飛兒不死心地開口，既然來了就不能無功而返，必定要把事情解決好，她真的不希望上班的時候再麵對那些鮮花、餐點和流言了。
“我想要怎樣？其實也不想怎樣，不過就是想等我們之間不再是不相幹的人時再談。我有這個時間，也有這個耐心。”
“好吧，你希望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他有耐心，她卻沒有。飛兒覺得若要談判，恐怕十個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幹脆直接點好了。
“飛兒，我們認識有一個多月了吧？你覺得我們能不能做朋友？”卓爾凡不答反問。
“我，我不了解你，朋友之間應該是相互了解的。”
“沒關係，隻要你願意，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相互了解。”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麽我會試著和你做朋友。對我來說，這其實沒什麽損失，多個朋友總是好的，而且還是卓先生這樣的朋友！”雖然可以不必理會他，可以直接說完想說的話，然後轉身走人，但這樣一來原本的目的一定達不到，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就這樣放棄，之後隻怕會做出更誇張的事。倒不如先順著他的意思，把事情解決了再說。
“既然要做朋友，是不是應該先把稱呼改一下？哪有人稱呼朋友為‘先生’的？你如果真的有心和我交朋友，可以叫我爾凡，或者凡。”卓爾凡把最後那個“凡”字拖得
有點長，聽起來多了幾許曖昧。
“這樣的稱呼我一時還習慣不了。”凡？飛兒打了個冷噤。這種稱呼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叫出口的。但總不能為了這個稱呼而僵持不下吧？她想了想又說道，“叫你卓爾凡吧，連名帶姓，不會太生疏，也不至太親昵。”
卓爾凡看著她不說話。其實自己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對於飛兒這樣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若把她逼急了反而適得其反。
飛兒見他不說話，心裏有些著急，生怕他再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於是又開了口。
“我也是這麽連名帶姓叫李毅的！我和李毅是多年的朋友了！叫你卓爾凡並不是沒有誠意和你交朋友，隻是個人習慣如此罷了，我不習慣太親昵的稱呼。”飛兒隻是想解釋一下，卻不知道這番話聽在卓爾凡耳裏卻有另一番感受。
李毅！卓爾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眸暗了暗，但很快又恢複如常，飛兒當然沒能看到他這輕微的反應。
“那就先叫一聲來聽聽吧！”卓爾凡笑看著飛兒。
“呃，”飛兒一愣，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如此，但馬上便反應過來，“卓爾凡！”
“嗬嗬，”他輕笑出聲，心中竟有些愉悅，同樣的名字，同樣是這三個字，從她口裏叫出來卻別有一番風味。那聲音不甜不膩，不嫵媚，不嬌柔，但卻清脆婉轉，幹淨而清冷，就像炎炎夏日裏的一陣涼風，“走吧，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可是……”正事都還沒說，怎麽就要走呢？
“有什麽可以在車上說，這裏風大，再呆下去我怕你真的會著涼。”他的聲音很輕，甚至有些溫柔，說完便轉身走了。
飛兒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有些悶。自己果真不是他的對手！想想也是，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又怎能和他這樣在商場叱吒風雲的人相敵呢？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是敵人。若有這樣的敵人，那才真是可怕。一個林子豪，一個林家已經讓自己很頭疼，若再加上他那就真的再無寧日了。但，今後必要事事小心謹慎才是，無論是對林家還是卓爾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