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回來了嗎



我看著身邊的雪堆,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低頭開始仔細打量自己,白色的雪絨大衣,及膝的衣擺底邊上來不及洗掉的昨天不當心沾到的火鍋醬料,還有黑色今年最流行的雪地靴,久久不能回神,這是我在現代失去意識之前穿的衣服!

“你聽到了麽?”

跌坐在雪地上的女孩突然注意到什麽似的回頭看向遠方。

我被從第一次連魂帶人一起的穿越訝異中一驚,不解地看著她。

她將耳朵貼在雪地上不一會兒,臉色變了變,又變了變,猛地直起身子來。

“不好了不好了!”

我剛想問,她匆忙跨上駿馬,扔下一小袋東西,說得很急。

“這裏麵是半天份的食物和水,你往東邊一直走下去就會看見我們族裏人了。剛才把你從雪堆裏挖出來的恩,下次見麵記得報答我。”

說著叫我報恩,朝我天真爛漫一笑,便風風火火拍了馬屁股揚起一場小型風雪而去。

女孩的策馬身影馬上就要在白茫茫一片中消失的時候,我聽到反方向有馬蹄聲,有些淩亂,看來不止一匹的樣子,不多時,遠方出現五個騎著駿馬的人。

決定趁還沒染上麻煩前離開,剛要站起來,左腳踝刺刺地劇烈一痛,馬上又讓我跌了回去。

三個看也沒看我從我身邊狂風般地掠過,還有兩個慢慢放下速度來我的麵前,一左一右將我圍了起來。

他們高高在上的看著我。

一個俊俏的二十來歲男子,眼睛又大又長,雙眼皮深深的有兩三層,鼻子挺挺的,明明是白雪天但是他看起來卻更是白淨許多,上唇嘴角處地弧度長得有些勾起,就算現在不笑看起來也一副很好相處似地樣子,一副惹人喜歡的樣子。

而其中另一個右眼上麵有一條一指長度刀疤、大約四十來卻長得有些煞氣的中年獨眼男人,他冷冷地看著我,眼神很銳利,沉聲問道。

“你不是我們族裏的人,你怎麽到這的?”

我看看身邊的雪堆,無語地幹笑兩聲。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滾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駿馬上兩人聽到我的回答均是一愣,年輕男子更是怔愣地看著我,像是看到了什麽神奇的東西。

“哈哈哈!”

刀疤男忽然大笑,我驚奇地看著他,不禁出聲。

“豪邁啊~”

結果不知為何,感覺聽到刀疤男的笑聲又響了些,年輕男子也跟著“嗬嗬”自顧自笑起來。

女孩揚長而去的方向突然傳來的馬蹄聲,側頭一看,一臉不情願、看上去有些賭氣的女孩正被三個男子圍著向這邊走來。

刀疤男子看了看他們,對著身邊的年輕男子叫了聲。

“羽貉。”

年輕男子會意地點點頭,我還沒明白過來,就被他一把從雪地上抓了起來,在感歎他與外貌截然不同的大力氣時,才發現自己很不人道地,被像行李一樣橫跨在他的白馬背上,來不及抗議,馬剛走幾步,胃裏就一滾一滾的。

我有預感一開口說話一定不得了,就這樣忍了十步,我想我小聲得應該沒人聽見那句很深很深的歉意。

“不好意思了……嘔!”

隻是我確保最後那個,一定所有人都

聽到了……

不知道是胃被虐待得緊還是羞恥感讓我不想麵對之後的事情,我幹脆兩眼一翻,兩腳一蹬。

我聽到遠處有人在哼小曲,看來心情不錯,然後是說話聲。

“羽貉,你不去給末風洗澡,跑這來幹嘛?”

“來看看敢往我馬上吐東西的那個女人。”

我感覺我得馬上恢複清醒,然後離開這個地方,眼睛剛睜開就要坐起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木屋的門一驚被推開一條縫,我一驚馬上躺回去,裝睡。

然後,兩個人對話的聲音越來越近。

“紗朱,你最好不要再想著離開塞邦去那了,劄莫已經生氣了。”

“哼!你自己明明也很想去……不要說你不想紗奇,我不相信!”

兩人的聲音這時候已經到了耳邊,他們應該站在了我的床邊,談話聲停了一段時間。

“她的衣服怎麽這麽奇怪。她到底哪來的?”

羽貉問起身邊的紗朱。

“我怎麽知道?”

“不是你第一個發現她的嘛。”

“我隻是把她從雪堆裏挖出來而已。你和劄莫不是也問過她怎麽來的嗎,結果呢?”

“她說不知道是怎麽滾過來的……”

兩人又是片刻的靜默,突然聽到羽貉的由輕變重,似乎想到什麽好笑事情的笑聲。

紗朱的聲音有些鄙夷。

“沒事笑什麽呀?”

“覺得她很有趣而已。和劄莫麵對麵一點不害怕,還敢在我馬上吐出來的,估計就她這麽一個女人,哈哈哈!”

紗朱似乎想了一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能讓我被嚇到的她還是第一個,的確挺有趣!哈哈哈!”

兩人笑一塊去了沒一會兒,紗朱突然靈機一動似地叫道。

“對了!既然她這衣服沒見過,說不定是那邊過來的人。”

羽貉也停了笑,聲音認真了些,結果話題又繞了回去。

“紗朱,別再想著去那的事了。”

“可是……紗奇在那裏啊。”

“就是因為紗奇擅自出去沒有再回來,劄莫才更不可能讓你離開。”

“所以我要去找到他,然後把他帶回來啊,這樣劄莫就會高興了。”

“我可不會認為會在冬天的時候準備越過白江去凝城國的你聰……”

“什麽?!凝城國?!”

聽到凝城,我想也想,猛地坐起來。

叫紗朱和羽貉的兩人被我嚇了一條,驚訝地看著我。

不顧兩人的眼神,我一口氣一個勁得隻顧問我自己的問題。

“除了凝城國,這裏還有望楓國?璃舞國?曾經還有靈郡國?”

兩人點點頭。

我一震欣喜,我回來了嗎?

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去找璃未!

……等等,萬一他那個時候並沒有來找我……不要先打聽清楚那個時候的事情……

剛準備詢問麵前兩人,可是腳剛落地的一陣刺痛,讓我跌倒在地。

紗朱與羽貉兩人看到忙過來攙我起來,把我重新帶回床上。

羽貉笑笑,嘴邊的弧度有待考究,他說。

“你醒的時間可真是準

得可以,”他想了想,又一臉疑惑道,“不過,你為什麽說靈郡國是曾經?”

我一愣,心裏一慌。

“現在是什麽年月?!”

“永曆八年十二月初五。”

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想象中那樣回到過去的荒唐。

事實證明這裏過去的時間是與我在現代度過的時間成一比一正比的,也就是說,我用望夕澈的身份消失在這個世界之後,已經過去了兩年。

隻是,明明已經過去兩年多了,這裏的人竟然連靈郡國早在兩年之前便滅國了都不知道。

曾經聽說過四國時期,四國與虞邦的交流很差,或許甚至延續至今,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而隨之湮滅的,就是我想要向他們詢問璃未消息的想法。

我才問出口,羽貉就解釋給我聽說。

“我們與四國……現在是三國,與三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從來不互相交流,不過必要的消息每三年還是會有人帶回來,如果那邊的國家或者國與國之間有什麽大變動,我們也會知道。”

“為什麽每三年?你們都不會覺得時間太長嗎?”

羽貉看上去嚴肅了些,說。

“三國與我們外邦之間有條急流,過白河是極其危險的,既然彼此不插手,那邊的事情自然無關緊要,沒必要為了那些在白河上丟了性命。不過每隔三年春天的時候,白河有一段時期的潮水會變得溫順寧靜,如果要渡河,就隻有那個時候。”

靈郡過滅國是在我來到這裏的一年,而之後又過來兩年,事情還沒有傳到這裏來的話,那就是說我去的那年正好是三年的交接點,而這個冬天過後的春天,便是另一個三年。

“那下個春天就可以渡河了?”

“怎麽,你想在明年春天渡離開?”

說著,看向身邊的紗朱,忽而牲畜無害地一笑,卻突然給了她的腦袋一記不輕不重的棒槌。

“她才聽說就知道要挑好時間渡河,你怎麽就這麽蠢,偏偏挑這個時候找麻煩。”

紗朱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表示不滿委屈,可惜見羽貉不理睬她,於是便來將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吃痛地捂著腦袋問我道。

“你不是三國那邊的人嗎,怎麽會不知道白河,那你到底是怎麽過來這裏的?”

“額……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不如你們先告訴我看看,如果現在就想渡河的話會怎麽樣?”

羽貉朝我笑笑,我很確定是朝我笑的,有紗朱的前車之鑒,我覺得此笑容極為不詳,他就說。

“必死無疑!你真的想的話,可以拖上我旁邊這個今天剛好就想去送去的去。”

說完,看也不看紗朱,又直接一個手肘送給她,紗朱自知自己不對,隻好吃痛地委屈看看羽貉,又看看我,朝著空氣訴苦。

我咽了一口口水,意識到,事實上我的確不會遊泳,如果渡河的時候真會翻船,十死零生。

我勉強笑笑。

“暫時不必了。我還想多活幾十年。”

就在我籌謀著自己之後怎麽辦的時候,羽貉突然湊近我,朝我笑笑,仍舊是那種讓人感覺十分友好,但非常不好的笑意。

“你剛才吐得挺豪爽,現在該收拾殘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