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帶我去見靈夜朔
璃未見我沒了聲音，便自己說起了靈夜朔的往事。
隨處可見的一個國家的皇子與另一個國家的公主相遇的過往。
如童話故事般，王子陷入了愛河，迷上了漂亮無比的公主，隻是因為皇家的事情一次匆匆的相遇，一起玩耍的短暫，之後馬上的分開。
尚且年幼的望夕澈沒有放在心上地許了一個再見的承諾給靈夜朔，很天真沒有任何責任地答應了靈夜朔一個終身的許願。
望夕澈或許早就忘記了，所以之後才會這般肆無忌憚地對芷楓嵐投諸感情，然後再可悲地死去。
不過靈夜朔卻是將那個約定想了、念了十四年。
十四年？是喜歡的感情多一些，還是隻是沒有得到的執念多一些呢。
到頭來全部還是望夕澈，不是林惜夕。
靈夜朔他喜歡著的，並不是我。是望夕澈啊。
我動搖了。
靜默地抬起一點頭，不讓璃未看到，看著他的側臉，靜靜地。
是不是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一句惜夕，就讓我以為璃未看到的是望夕澈身體裏麵的我。其實一直都是望夕澈，其實我在這裏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曾擁有過。
靜靜地看著，悲哀地自憐。
眼淚，無聲無息便劃過臉頰，滴進小溪裏，甚至掀不起一點漣漪的沉寂。
微弱的聲音被璃未聽見，他轉過頭來看我。
一怔。
隨即麵目變得凝結，漸漸扭曲，帶著怒氣帶著傷痛。
那表情好像在說。
麵前的，明明是自己最珍惜的東西，卻因為嫉妒慌亂而不能控製自己想要去傷害的不能自已，就算在最後發現等著自己的隻有心痛自責都難以抹滅的後悔。
我身子不自覺往後退了又退。
璃未似乎察覺到我的意思，猛地抓住我的手。
用近乎絕望地語氣，嘲弄自己般地冷笑道。
“或許，到最後，你最該防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我！”
我一驚。
清楚地認清此刻眼前的璃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所有理智都瀕臨滅絕的璃未。
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變成這樣。
但是我現在腦子裏剩下的隻有璃未開始不斷接近的臉，不斷靠近的身子，他透著一種絕望的呼吸，還有自己不斷顫抖的害怕。
麵前的人是誰！
“怎麽！知道靈夜朔的感情感動得哭了！還是想起了從前，發現至今為止其實自己都愛錯了，為自己不甘可悲，才會悔恨到流淚？！”
“不是……呀！”
來不及辯解，身前忽然一涼。
璃未猝不及防地就一把扯開我衣襟，我害怕地繼續往後退，卻被他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璃未突然滯住了動作，眼睛緊緊盯著我的胸前。
我仍舊有些慌亂失措，低頭看去，是芷楓嵐送我的戒指。
璃未看我一眼，馬上錯開對視的眼睛。
“好好收著？就是貼著自己的心放著？！嗬嗬！”
他的聲音太傷心太痛苦，才明白了他。
我想要說話，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是太害怕，還是太心酸。
原來不止是我，而是我們兩人都入局太深。
我與他在一起，他與我在一起，我對他的感情深種了，他對我的感情何嚐不是緊埋了。
我緊緊閉上眼睛，已經不想再去多聽多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都已經無所謂了。
我會因為他的行為受傷害，是因為我太愛他。
他會因為我的反應傷害我，是因為他太愛我。
我們彼此傷害著，卻也彼此深愛著，或許直到遍體鱗傷的那一天，便可以傷痕累累地相擁流淚。
隻是這一天，注定不會是今天，也不會是明天，也許也不是明天的明天……
璃未粗魯地拂去我臉上的淚痕，卻好像怎麽也擦不幹淨似的，直到將我的臉頰弄得通紅，還是不停地擦拭著，似乎怎麽也不滿意，弄得我生疼。
他竟然不設防地突然伸出舌頭輕輕沿著流淚的痕跡舔去，卻仿佛最終納入了什麽髒東西一般，神情不悅地撇過頭不留情地吐出了一股鹹澀。
對我冷聲道。
“怎麽。芷楓嵐的皇後做過癮之後，這次又打算去做靈夜朔的攝政王妃麽？”
肩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璃未褪去，還在慢慢滑落。
他看不見我的心，隻有我略帶顫抖的平然映在他的眼睛裏。
“為何不睜開眼睛看我，你肯為他們淚流，為什麽不肯多看我一眼！”
我還是緊閉著眼睛。
我怕我一睜開眼睛，我的心會壞掉，背叛芷楓嵐的好，背叛邱笙的自責，背叛邊境所有死去的人，怕我睜開眼睛的瞬間，會不顧一切去抱住一定是滿臉悲傷痛苦的璃未……我還沒準備去承擔一切。
璃未沒有停手。
一手拉著我的腰帶，卻低下頭頭來輕輕地吻我，他的嘴唇有些顫抖，喉結在滾動。
“惜夕……”
“小惜！”
我與璃未均是一驚，璃未一瞬的動搖之後並沒有停下動作的意思，反而更加靠得更加不顧及。
而我猛地睜開眼睛。
看到我剛才站過的位置下，已變回我熟識麵目的邱笙一臉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驚訝表情看著我們倆，然後他抬腿就衝過來，狠狠地推開璃未抱住我。
一片混亂中我似乎看到璃未吃痛地皺了皺眉頭，我以為是邱笙太過用力。
邱笙脫下換好的幹淨外套披在我身上，心疼歉意地看著呆呆看著他的我。
邱笙橫抱起我，不管身後的璃未，帶我往來路返回。
離開前，邱笙轉頭看向跌坐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一個人似失神似鬆了口氣的璃未，大聲責叫道。
“璃未！你怎麽可以對她做這種事？！”
我從邱笙的懷裏往後看去，璃未隻是坐在那裏，一手撐地，另一隻捏著自己胳膊，看著抱著我的邱笙的背影，遠遠望過來的深深黑瞳仿佛在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消失的黑夜中，我沒有看到他緊緊地捏著的手臂上，寬大的手掌再遮掩不住的鮮血浸染了衣襟。
邱笙自責地說。
“小惜。對不起。我沒想到他……”
我搖搖頭，將頭的重心放到他的肩上，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我沒事。”
邱笙見我還算平靜，有些猶豫，吞吐道。
“小惜，你別責怪他，璃未他最近……”
我伸手輕輕堵住他的話。
“沒關係。不用說了，沒關係的。”
邱笙靜默，不再說話，我們誰也沒有。
將我帶到馬車上坐好，邱笙拿出馬車裏原先有的一套男裝
讓我換上，看來是他的衣服，我穿上有些大。
見我換好衣服從馬車上下來，邱笙坐回趕車的位置，道。
“我送你回去。”
我拉著他拖住韁繩的手，搖頭道。
“送我去靈郡。帶我去見靈夜朔。”
邱笙臉色馬上變了變。
我也不想坐在馬車裏麵了，總覺得悶悶的，需要透透氣，於是爬山趕車位置，坐下邱笙旁邊。
可是邱笙卻遲遲不駕車離開。
“怎麽不走？”
邱笙沉著臉說。
“邊境那裏怎麽說也在打仗，很危險，你不能去。而且……你是望楓國的皇後，根本就不應該去見敵軍的最高統帥。”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跳下馬車。
邱笙焦急地追上來。
“小惜。你去哪兒？”
我有些傲慢地聳聳肩，腳步沒有停下。
“既然你不肯送我去，那我就自己走過去好了。雖然遠了點，累了點，路上說不定還會餓，運氣不好，萬一遇上留下買路錢這種晦氣東西就更糟糕了。不過這樣挨上個十幾二十幾天應該也能到了吧。希望不要剛到邊境就被流箭射中死掉……”
我說了一堆，看了看邱笙越來越動搖，越來越開始妥協的臉色，更加奮力地邊說邊走。
邱笙終於一咬牙。
“上車，我送你去。”
我咧嘴笑了笑。
“好。”
爬上馬車。
“這樣多好。你送我去，萬一有什麽你還好保護我。”
我隻是隨口開得玩笑，不過邱笙說的那句話，卻讓我心跳了跳，他沒有看我，也隻是用很平然的語氣，卻有些笑意地說到。
“小惜。就算有萬箭齊發，也絕不會有一根射中你。”
一瞬間奔湧出得心疼，邱笙這麽講義氣，又善良，騙我的時候一定比我原來想象的還要難過上好幾倍。
我看了邱笙好一會兒，我以為他不知道。
直到邱笙猛地轉過頭去，看著他紅透的耳根才知道原來是在裝作若無其事。
我被逗樂似的笑了。
“對了，小笙。剛才下車的時候忘記說了。”
邱笙還是沒有轉頭，我帶著笑意看著前麵的路，繼續說。
“我早已經原諒你了。”
邱笙猛地轉過頭來看我。
我笑了。
要去靈郡邊境還有些遙遠，駕馬車趕過去十來天左右也是一定要的。
這段時間，讓邱笙給我說了說那邊的具體戰況形勢。
靈郡國的軍隊興兵打仗在於數量，望楓國的軍隊則在於策略力量上，孰輕孰重一時間真的糾纏不下，幾次交手都是兩敗俱傷，不勝不負的狀態。
不過就邱笙看來，根據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望楓國說不定會占上風。
我又問起邱笙前段時間璃舞軍隊忽然撤兵還有璃未突然搞失蹤的原因。
邱笙欲言又止，最後隻說是和邊境的戰爭沒有多大的關係，是因為璃舞國內的事情，卻沒有多說，看來是屬於未公開的絕密消息，我也不好多問。
越是接近邊境，我越是隻能想到一句話。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知道初中的語文老師知道我現在竟然背起古文來會是多麽欣慰的臉色，隻是我現在在別人臉上看到的隻有悲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