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睡不起的婚禮
生日的前一天，邱笙跑來找我，看來成親的事情雖然辦得低調，都是最後一天晚上了，不可能不知道吧。
他拉著我，打算帶我直接離開的樣子倒讓我感覺他有些反應過度了，此刻在我麵前的若是璃未，我一定會二話不說便跟著他走。
可惜我看到的不是他的臉……
我拉了拉邱笙，搖頭道。
“小笙。你什麽時候變這麽笨了，這裏是望楓國，而我是望楓國的公主，我能去哪裏。”
邱笙臉色不是很好看，他看著我。
“你知道明天，你要嫁給芷楓嵐麽。”
我點頭。
他臉色又沉了一分，甚至隱隱帶了些怒氣。
“你真的要嫁給他？你是認真的嗎！”
看邱笙這生氣的樣子，我不知該怎麽應付，隻好假裝輕鬆地去與他勾肩搭背，朝他笑嘻嘻的。
“小笙，不要生氣了。昨日之日不可留啊，璃未既然選擇了離開，就是說他心中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把他當花，他把我當草，不是很悲哀麽，人家不都說，被愛的才比較幸福嗎，這些日子你也看到芷楓嵐怎麽對我了。和他在一起的話，我若是草，他就是雨，潤物細無聲的愛，永遠是最令人感動的。”
邱笙卻一副堅定地不得了的樣子，盯著我看，斷言道。
“感動不等於愛情。我隻是不希望你後悔。”
我衝他笑笑，用手撐起他沉下的臉，掰出一個笑容來，道。
“小笙。如果璃未他真的在乎我，他就一定會來望楓國。一切的對錯到那時或許就明白清晰了。”
不知道繞這麽多圈有沒有彰顯出自己的深沉，多半隻是廢話，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要說的。我隻是不想到時候後悔而已。
邱笙拗不過我，最後無言地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發呆良久，回過神來，卻不記得自己剛才究竟想了些什麽，隻知道，很多很多的甜酸苦辣……
初見生辰這日的情景和想象中還是出入不太大的，總之就是往盛大裏的想，熱鬧裏的套。
一大早被起來脫啊穿啊，穿了再穿的裹了一層層不同紅色的嫁衣，最後的外衣是緋紅色的，頭頂的垂簾紅紗掛著細細的紅寶石般的珠子，蕩下來被掛進頭發兩邊的簡單典雅的發飾上。
臉上的妝是自己上的。
以前璃未神經兮兮突然抹花我臉的那次，現在想起來，原因其實很明顯，有些想偷笑，卻又想起今天要嫁的人不是璃未……雖然不至於哭出來，但笑中難免苦澀。
身邊的小宮女問我是否因為終於可以成婚了，反而擔心。
我才知道，原來以前的望夕澈愛戀芷楓嵐的事情真的是搞得人盡皆知，我這麽穿來了一趟，好像真是攪亂了一池春水，愛的人不愛了，不愛的人卻愛上了……
在未出房閣前，邱笙來看我了。
我已經穿好嫁衣，薄薄紅簾垂下。
我衝他笑笑，打趣說。
“小笙。你姐姐好看吧。”
邱笙不說話，隻是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不能總是等他。
我帶著笑與他擦身而過，沒有再看仍舊站在原地不動的他。
我任宮中的老嬤嬤攙著一步一步在皇宮上下站滿的人群中，一步一步往大殿最上方的皇座方向走去。
望楓王，望夕澈與我的父王便坐在禦座上等我過去向他行禮，然後牽起站在他身邊的芷楓嵐的手。
我出乎意料的平靜。
說不清現在的心情，或許是因為站在那裏的人不是璃未，也或許是因為知道今天的這一切華服紅衫、喜慶歡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但明白的是，我現在的一步，一步都是踏在芷楓嵐的心上……
大殿很寬很廣，除卻站在大殿內滿滿的人，其實還是有位置的，隻是邱笙隻是站在高大敞開的大門外，遲遲不肯將步子踏進來，遠遠地看著我緋紅緋紅的嫁衣背影。
知道我今天嫁人，他開心嗎？
我嘴角一抹苦笑。
大概不開心吧。
現在真想回頭，笑著問他。
你不進來觀禮麽，可以看得清楚些，我今天難得這麽漂亮，不看不是太浪費了麽。
不過我還是任旁邊的老嬤嬤攙著一直向前麵走去，直到她將我的手交到望夕澈與我兩人的父王手裏，父王再將我與芷楓嵐的手放到一起為止。
宣詞，拜父王，拜天地，然後對拜。
我與芷楓嵐側過身來麵對麵站著彎下腰的時候，透過殷紅的麵上攏紗去偷偷看門外的那角。
隻來得及看到因勁力十足的轉身而掀起的衣擺的最後一角從門的另一邊漸漸消失。
父王將我兩人扶起，有些欣慰、有些放下心地看著我。
“從今天起，你們便是夫妻了。”
接著，輕輕拍了拍手，他身邊的侍從恭敬地遞上一卷聖旨，我與芷楓嵐都呆愣了，明顯是沒有料到這一出。
父王又看了我一眼，帶著笑容，揚長而去，隻留下宣讀聖旨的那個從不離父王身的貼身侍從。
“……將軍芷楓嵐即日登位，三公主望夕澈登位皇後，祝新帝共治吾國。”
觀禮的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甚至忘記了呼王上聖明之類的話，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天的驚喜這麽多，這麽突然。
連芷楓嵐都是一副沒有料到的樣子，有些木訥地接過聖旨後才漸漸恢複過來。
禮成之後還要招呼到場的大臣真是很累，我笑得都快僵硬了。
麵對這麵前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肥豬，心裏想著不知道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吃了多少斤肥豬肉才會看起來像豬精，不過臉上卻還要優雅笑著，端起酒杯敬酒。
我笑笑，向他舉起酒杯，便把杯口對準自己嘴要往下倒。
“叮！”
“公主！公主！”
“夕兒！”
杯碎酒撒。
還好地毯是軟的。
我被芷楓嵐橫抱進懷裏的時候周圍已經亂作一團，喊禦醫的大叫，吃驚的大叫，在遠處什麽都還沒弄清楚情況的也跟著瞎起哄的大叫。
被芷楓嵐輕柔地放在一大片鮮紅的新房床榻上，來了個又是山羊胡的禦醫，細細為我號脈。
一會兒一個。
“哎……咦……啊……呀……”
心髒不好的真的馬上被嚇死。
禦醫搖搖頭，什麽也沒說，出去了。
一屋子人全都離開，唯獨留下芷楓嵐一人守著我。
他靜靜地看著我，用手溫柔地我撫了撫摔亂的頭發，一直坐在床頭，靜靜地，靜靜地。
不日。
望楓國公主望夕澈在與將軍府二子芷楓嵐成親當日突然昏倒，診斷竟中了本國隕香，而望楓國少了楓香草竟然束手無策，此次一睡怕是再也難起的傳言迅速蔓延。
伴隨著我一睡不起的傳言四起，望楓王，我的父王自婚宴過後再未露麵的事情也是搞得所有人猜測紛紛。
所有的槍頭當然指向了剛與我成婚，接受了登位旨意的芷楓嵐身上，隻是礙於芷家兵力，還有名正言順地登位並無人敢站出來，芷楓嵐在兩件事情發生之後也沒有很大的動作，除了公主沉睡，舊帝不見，所有都如以往一樣。
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裏，芷楓嵐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除了婚禮那天晚上之後被人匆匆叫出去後，還有平時為了處理朝政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其他時候就連奏章也是在我們未來得及收下的紅色新房裏批閱。
沒人知道，在芷楓嵐離開的第一個晚上，邱笙其實來看過我。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就算睡著也一定很漂亮。緊閉的眼睛因為用過炭筆勾勒更顯細長，睫毛本來就濃密修長，白皙的皮膚不知因為是腮紅還是隕香的關係，泛起漂亮的淡淡粉紅，嘴唇上是我用粉色的花瓣做的唇彩。
所以邱笙才會在沒人在的新房裏肆無忌憚地撫摸著我的睡顏，最後還輕輕地將唇印了上來，他親我的時候一定是吃到了花蜜，所以嘴唇才會有些甜的勾起。
他說。
“我後悔了。”
說完，就開始從懷裏掏什麽，是一個白玉製錦盒。
錦盒鎖剛解開，門外突然傳來的腳步聲，然後，邱笙不見了，真是不能相信芷楓嵐曾經說的，沒有內力，不會武功，那能走那麽快麽。
芷楓嵐走了進來，看著被風吹起的窗戶片刻，又坐回床邊來，靜靜地看著我。
就在三月初四這天快要過去的時候，芷楓嵐從袖子裏掏出似乎早已準備好的一隻水藍色水晶鑲嵌的戒指帶到我的手上。
“生辰快樂。夕兒。”
拉起我的手，輕輕吻了下去。
幫我掖好被子，將我的手放回被子裏，芷楓嵐得意也似的笑了，一如當初他自信地對著我的笑，斷定我不是望夕澈般向我逼近時的笑。
他是不是看到了想要的結果呢？
芷楓嵐如此不假人手地一直照顧著我，進食就在我一旁，睡覺命人搬了一張臥椅在我的床邊，晚上就在那上麵小歇，他在屋子裏的時候總是我們兩人，房門總是關得好好的，外麵絕對看不到裏麵，他吩咐過，也沒有任何人敢冒冒失失闖進來。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我安穩地睡在床上，眼睛輕輕地閉著，臉上的妝身上的嫁衣還是原來的樣子，屋子卻讓芷楓嵐一天天地整合回普通的樣子，怎麽說都有點違和的感覺。
芷楓嵐突然伸出手鑽到薄被裏來，爬上我的脖子。
“咚咚！”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芷楓嵐收手正坐好。
“什麽事。”
“王上。上朝的時間到了，大臣們都等急了。”
是小柳的聲音。
“知道了。就去。”
芷楓嵐站起身看了我一眼，離開。
隻是芷楓嵐走後沒過多久，房間的門竟然又被打開了，除了芷楓嵐沒人敢進的這間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