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明的方向
我偶爾會坐在宅子的前院裏，搬張躺椅出來，對著天空發呆，漫天白雲，碧藍天空。
心裏空落落的，明明從來沒有得到過，憑什麽還是會覺得悵然若失。
每當我迷茫的時候，邱笙的笛聲總是會適時地在耳邊不遠的地方響起，我便會安心地閉起眼睛欣賞這份不知還會持續多久的平靜……
悄無聲息中，冬天就襲來。
穿得暖暖的，呼出的白霧不管在哪個時代看來都一樣，我依然喜歡努力地呼出熱氣然後看著他們消失在空氣當中。
這樣平淡平靜的日子幾乎讓我忘記身體中還有殞香的存在。
直到今天早上我剛走出房間，看見地上結的一層薄薄的冰霜，很好玩地便要過去踩，腳踏出階梯的瞬間，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有暖爐的暖和房間裏，身上沒有任何痛的地方，就像第一次昏睡過去時一樣，如從無夢的深度睡眠中醒來，臉色還紅潤潤的，皮膚光澤得不得了，自己幸災樂禍地苦笑。
隻是當看見旁邊眼睛都紅了一圈的秦沁還有一言不發站在床頭，一條手臂上卻磨破了一大片皮，還有血滲出的邱笙，再也笑不出來了。
中毒的是我，受傷心疼的卻是他們。
有了關心我的人，我的命就不再是我自己的命了。
我故作輕鬆地就著平躺著的姿勢，對還沒有發現我已經醒過來的兩人，將手伸得筆直比天高，大聲道。
“早上好！”
秦沁馬上撲上來，抱著我哭了更大聲。
邱笙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不過我看見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的樣子，想是一顆大石落了下來吧，我垂下眼笑了笑，輕柔撫著秦沁的背安撫著她。
聽秦沁說，我睡了一天一夜，她和邱笙也守了我一天一夜，到現在都沒有怎麽合過眼。
我輕輕拍著秦沁，告訴她我暫時不會再睡了，讓她安心，她不肯聽我的，硬說一定想辦法在一月中旬之前找到至少緩解的辦法，我先答應了下來，她從終於抵製不住一天一夜的倦意睡著了。
這天夜裏，秦沁還在我的屋裏睡，我早讓邱笙早些回去也快些歇著，不過後來想來想去他那受傷的手，交給他自己包又不太放心，最後走著走著就到了他房間門口。
房間的燈還亮著，邱笙沒有睡。
我倒有些不好進去了，卻注意到邱笙的門是半掩著的，他平時門都好好扣著的，看來是真的太累了，都沒有注意到細節。
眼睛往裏麵瞅去。
門縫那頭，邱笙正側對著我，臉是更加偏向房間裏麵一邊的。
我頭不自覺湊近了些，邱笙本來被背遮擋住一些的一個白玉製錦盒漸漸露出了端倪，我認得這盒子，當初離開時，好心幫邱笙拿包袱時，結果無意弄翻了包袱，從裏麵掉出一個盒子便是這個白玉錦盒，那個時候邱笙忙接過包袱又將白玉錦盒重新放好。
我當時還調笑說。
“璃未給的這東西一定值錢，沒想到你也是個貪財的人。”
邱笙將包袱安放在一邊，對我說道。
“這白玉錦盒的確很值錢。不過那錦盒裏麵的東西更重要。”
“那一定更加值錢！”
邱笙認真點頭。
“恩。”
那個時候那個白玉錦盒的出現與存在無非是我
們的一個玩笑。現在這個時候，這個白玉錦盒的出現卻讓我隱隱有些不安，仿佛是這個白玉錦盒打破了一切擁有的虛假平靜，卻說不清到底是怎樣的聯係。
本想出聲叫邱笙，可是當看到他開始伸手輕撫白玉盒子，一副若有所思的珍視樣子，聲音就抑製在了喉嚨裏，退後幾步，靜靜離開了。
這天過去，所有的事情又跟平常一樣，幾次看著邱笙，我欲言又止，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道。不過有時候邱笙也會同樣靜靜看著我，我裝作不知道看向別的地方，邱笙也裝作我不知道繼續看著我。
有一次秦沁從拐角突然的一個急刹車，沒有將自己藏好，才讓我發現了她，才知道原來我們三個人都不再同一開始那樣。
我和邱笙在重複著同樣事情的時候，原來秦沁也會躲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靜靜看著我們倆，直到我離開，邱笙離開。
原來秦沁，才是被留下到最後一個的那人。
“秦姐姐！秦姐姐！”
晚上，我看著盯著自己手上女紅發呆的秦沁，忍不住出聲叫喚。
秦沁突然回神，笑著問我。
“怎麽了？還有哪裏不會？”
我指著她的繡地香囊，故意抱怨說。
“你一邊發呆，一邊繡，原來的睡蓮都成瓜子了。”
秦沁忙低頭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忙開始動手拆線。
“今晚不早了，我們明天再繼續，明天我將樣子繡好再教你。”
出了秦沁的房間，在外麵的欄杆上坐了良久，還是不見秦沁的房間熄燈，唉聲歎氣的聲音，靜靜的傳進我的耳朵裏，每聽一聲，我的眉頭便折起一分，心裏很是不好受。
心裏開始埋怨邱笙那個臭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麽！秦沁都成這樣了竟然還有空找我麻煩！
“哎……”
不知不覺，連我都開始歎氣了。
“怎麽歎氣了。”
被嚇了一跳，大抽泣一聲。
回頭一看，原來是邱笙站在背後。
“天黑不要嚇人好不好。”
我沒有好氣地抱怨道，隻是看得清邱笙的身形大概樣子，卻看不透徹他的神情，端賞片刻，身後突然沒有了亮光，才發現秦沁房間裏的燈熄滅了，聲音也突然沒有了。
隻是剛才的動靜，我確定是能夠傳到房間裏去的……
我皺皺眉頭，站起身來，拉著邱笙。
“小笙，走走。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拉著邱笙，拿起家裏唯一放著的一壺掌櫃送的酒給兩人各自斟了一杯，喝一口。
多少次都是一樣的辛辣，第一口讓人恍然醒悟般，多喝幾口就借不了這種滋味，反而更加沉醉。
第一次喝的酒，便是這種滋味……是情……
我回頭看邱笙一眼，他這才垂眸也小啜了一口。
“是好酒。”
頭上月亮正好，夜裏很安靜，說一句話都能成為焦點，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
都說醉酒壯膽，我猛地喝了一口酒。
“小笙。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邱笙愣了一下。
“什麽？”
又是猛然一口。
“就是你幹嘛一直沒事瞅著我幹嘛呀。”
邱笙別扭了一下，道。
“我隻是怕你又突然倒下去。”
“那璃未送你的那個錦盒裏到底裝了什麽呀。那天晚上你幹嘛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它……”
我眼睛一迷糊，眯了眯，錯過了邱笙的表情，又眯了眯，邱笙從三個又變回了一個，我憨憨地笑了笑。
邱笙扶住我，無奈道。
“小惜。你醉了。”
我最後掙紮著大叫道。
“你究竟怎麽想秦姐姐的呀，你就算擔心我也不能太過呀！你不知道秦姐姐這兩天一直魂不守舍的？你擔心我也不能讓秦姐姐擔心我們倆有什麽呀，女孩子心最細，最容易受傷了，特別是秦姐姐這樣的女孩子……小笙你，究竟是怎麽怎麽想秦姐姐的呀！”
眼睛越眯越緊，自顧自喃喃看著臉特別近的邱笙，無知問道。
“小笙啊……你，怎麽變得……”
眼睛又眯了眯，頭歪了歪，後麵喃喃了什麽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邱笙說了什麽。
“我當她是……”
是什麽？關鍵的地方沒聽清楚，不能再說一遍麽。
第二天在自己的床上醒過來，頭還昏昏沉沉的，不過出了房間的大門，卻看見一幅奇景，真的樂得我笑的合不攏嘴，麵前一對才子佳人如詩如畫的樣子啊，兩人十分和諧地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呼出的白氣交織在一起感覺特別溫馨。
看來昨天晚上我估計發的酒瘋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說醒了邱笙這個小呆子，雖然根本忘記自己說過了什麽，不過應該是些讓人茅塞頓開、發人深省的大道理吧。
心情頓時極好，頭痛的感覺也散去了許多。
我眉開眼笑地走到兩人身邊，趁其不備地極有精神地拍了邱笙的後背。
“天氣不錯啊！”
秦沁臉紅了紅，倒是邱笙十分大方地回答我說。
“是個好天氣。”
這腔調就是很有腔調嘛，掩嘴竊笑，秦沁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適合而止，看她那嬌羞的樣子，嘿嘿，我笑得是更歡。
我打著自己的主意，將兩人帶到了凝冰樓。
掌櫃的見我們這星期已經是第三日來了，馬上明白過來我們定是來這裏花錢的，馬上讓夥計有禮地帶我們去了二樓方位挺不錯的雅座。
頭一次以客人身份關顧這裏，發現的確不錯，菜好，人好，樂好，基本上是挑不出什麽瑕疵的了。
我還特地中途找借口離開放秦沁與邱笙兩人獨處。
我去找了掌櫃，掌櫃聽我說了之後，眉開眼笑自然連連稱好。
一曲終，沒有如往常一樣馬上接上，就在客人們開始有些不滿**的時候，發現有丫頭將舞台梁上的攏紗慢慢放了下來。
很多經常光顧凝賓樓的人馬上眼神變了變，綻放了一些些光芒，他們自然知道背景音樂與專門表演的不同。
我從後台走進攏滿層層薄紗的台上，然後聽到了樓下稍顯嘈雜的討論聲，因為平時都能從層層紗幔中看到三個身影，這次隻有我一人，難怪他們會覺得奇怪，還從來沒有聽過兩箏一笛的獨奏吧。
奏什麽，自然是為了秦沁與邱笙這個特別之日所奏，不能馬虎。
流傳於四國之中，家喻戶曉用來祝福新人的情歌“意取”。
手撫箏，喉開嗓。
“一笑一行，一言一動。傾心相互，餘生相伴。眸深情濃，意取不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