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軟弱少了習慣
“殞香這種毒出自望楓國，唯一的解藥藥引也是同樣生長在望楓國的楓香草，毒解之後楓香草的藥力一直殘留體內，再不受殞香毒之害。且此草隻有於春初竄頭，春末長成，現在節氣雖然不對，但是楓香草可入香，許多調香鋪子裏都有存貨。”
靈夜朔拍手兩下，叫進來兩個仆從，吩咐了兩句，結果我的空前危機就在兩聲拍掌聲中結束了。
隻是我到現在還沒明白自己怎麽會中毒的，我明明規矩得很啊。
“夕澈。”
“啊？”
我呆呆地回話，才發現自己盯著門口方向發呆，手裏有些薄汗，我有些尷尬地勉強笑笑，很不自然，重新問靈夜朔有什麽事情。
“你去宮中的時候吃過什麽，碰過什麽。”
我的腦子一團亂，想的隻有門什麽時候會開，我的楓香草什麽時候會來，嗯了老半天沒回答出一個有用的字。
“王爺。且聽堯藥一言。”
“堯先生請講。”
“夕澈小姐的毒以指腹沾染最多，聽聞前幾日宴會，她在大殿奏曲後眩暈，是否屬實。”
“不錯。”
“那恐是箏上有毒。”
“此話何解。”
靈夜朔眉頭緊皺，為了安全，宴會時所有表演器具均是宮中所有，如果真能在箏上抹毒，問題就嚴峻了。
“咚咚。王爺。”
話說一半，門外響起了侍從的叫喚聲，我一個箭步上去就把門拉開。
我看著他空落落的手。
“草呢？”
他恍然回過神，馬上跪了了下來。
他這一跪，跪碎一地的是我希望。
靈夜朔走至我身後，看著顫悠悠跪地上的下人，皺眉冷聲道。
“東西呢。”
底下人抖了抖，片刻，大喊。
“王爺恕罪！我們已經派人去過所有調香店鋪，也去了可能有楓香草的地方。隻是……”
那人頓了頓，直到被靈夜朔放出的寒氣一嚇。
“隻是什麽。”
“隻是……所有的楓香草已在數日前便被一個不知名之人全部收購一空。”
靈夜朔眉頭擰地更緊了，沉思起來帶著我往屋裏走，走到一半，掃向沒有動靜的門外。
“還待在這作什麽，還不
快去剩下三國尋草。”
“是！”
我絕望地看著關上的房門，苦笑出聲，竟然有了開起玩笑的興致，眼神卻空洞地不知該看向哪裏，四下張望，這種時候我還想看到什麽？有些好笑。
“我大概，會死吧……”
“堯先生在這。你不會死！”
“九王爺不讓死的人，就算閻王來了也走不了。”
話音剛落，堯藥手臂上原本幾乎藏於衣袖中的一排銀針，突然大亮，顯出了全貌，不等我反應，銀針如飛鏢一樣直接往我手臂等等地方準確落下。
我一時不習慣，吃痛地皺眉，卻隻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手臂上已經橫躺了一排的銀針上，那些針紮進肉裏的又是刺痛又是麻麻的感覺全都一下子匯聚一起，著實不好受。
一刻後，堯藥將手臂針套上少了一半的針一根根插了回去。
“暫時止住了毒性，能拖三月。如果三月內沒有拿到楓香草便再施針，隻是每施針一次效果便差一次，隻能險險撐到春末直接去望楓國采集，不過那時候夕澈小姐的身體怕是已經經不起長途跋涉。不過雖然拖延了殞香的毒發時間，殞香原本會帶來的症狀還在。”
“會突然昏倒？”
靈夜朔問。
“不錯。殞香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它致人於死的方法，突然暈眩昏倒的時間間隔越發見短，沉睡時間越發見長，就如臥病美人。最後死時卻是在某一次突然昏睡中長睡不起，而根據下毒分量被毒之人體質，這一次誰也不能確定是哪一次長睡。而死時，臉色極佳根本不似死亡之人該有的麵色便是在殞香中香消玉殞之證。”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下毒之人，將楓香草全部購去之人，不是下毒人也定脫不了幹係。堯先生剛才說箏上有毒是以什麽為根據。如果隻是讓指腹沾毒最多，方法並不是沒有。”
“殞香的毒，無色無味。就算是平時探脈，若醫術不佳，或是稍有不仔細也會誤診，中毒當時的症狀也與風寒極為相似。唯一明顯辨認特征便是，殞香在中毒之後的兩柱香不到時間裏定會第一次毒發而突然昏倒，夕澈公主的毒發時間計算下來雖早了些時候，不過多半是本來就有病在身的關係，而這期間她唯一碰到的事物隻有大殿中的那把箏而已。”
“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的，堯先生，我有話和夕澈
說，你先回去休息吧。”
堯藥走後，靈夜朔向我走近兩步，用一種讓我覺得不好了的眼神看著我。
“不會有人會想去毒一個小小的樂伶，唯一可能的便是你的下毒人知道你的身份。靈郡國內先不說，其他兩國根本不知道望楓國的公主在靈郡，說不定連望夕澈不在望楓國境內都不知道。四國藥理毒藥向來不外傳，也保護極為嚴密，就算下毒的是宮中細作，但供毒的必是望楓國人。望楓國竟然有人用自己國家的毒藥妄圖毒害他們自己的公主，這意味著什麽？”
想起當初在得到身體時，在望夕澈客棧房間裏那瓶毒藥，若是那時沒有想得那麽簡單……我是不是就不會遇上這種事情。
是不是也不會遇上已經在心間經過的眾人……
這個身體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想知道，隻是無解……
靈夜朔看著我，我有些心虛地回望過去，看起來一定很不安的樣子。
“望夕澈。你到底為何會一個人出現在靈郡。望楓國，發生什麽了。”
我始終緊抿雙唇不肯說話，隻搖頭。
靈夜朔看著我，越逼越近，就差一點額頭就要碰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深歎口氣。
“算了。你不想說便算了。若你想對靈郡不利，他們也不會來毒你。”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沉默，靈夜朔又遲遲不走，有些尷尬。
我便提及起了剛才離開的堯藥。
靈夜朔說，堯藥雖然看起來才十二歲左右。但實際上已經二十九了。他之所以會是現在這模樣，全是因為醫術還未成熟的時候試藥誤食了返童草，若找不到還老花這輩子也就別想變回來了。
知道自己身體不再成長的時候便丟棄了大部分感情，一心研究藥理，如果不能找到還老草，至少希望有一天能夠讓自己能像正常人長大。
“若是能找到就好了。”
我垂眸。
“你現在該擔心自己。”
靈夜朔輕歎，正欲離開。
“璃未在哪兒。”
每次落淚總是被他看盡，這次卻連淚都落不下來，我現在需要的或許不是其他，正是一個能夠讓我的眼淚找到歸宿的事物或是人。
靈夜朔沉默，神情難懂。
離開，輕道。
“我會讓他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