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來親自動手
“怎樣。自己的主意反被我利用的感覺。”
滄揚的聲音太過貼近耳廓，有一種極近危險的感覺。
除了璃未、芷楓嵐等極其少數的人，並沒有人知道我曾經真的是望楓國的公主望夕澈，想上次見到我易容的麵貌，也隻當我是打算利用望夕澈的臉，來達到與現在相似的效果吧。
不禁苦笑，沒有作答。
望夕澈那張臉帶給我的震驚，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有些習慣的關係，不禁讓我想起當初為了璃澈而扮望夕澈的火兒，隻是火兒那隻是憑著一時意氣，與現在站在城牆上，立於百官之上的那位公主的演繹，根本是一個地一個天。
低頭再看人群動向，現在終於知道他們剛才臉上流露出的哀歎皺眉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芷江行刑，他，回來吧。
我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不知自己的潛意識裏竟然是希望芷楓嵐他們不要來的。
隻是事與願違，離開午時正也隻有幾分鍾的時間了，我的心也不住開始糾了起來。
我不希望事情照著滄揚預想的方向發展，但也不想芷江的死讓芷楓嵐將來自責無比。
大雪忽然停了，太陽開始將雲撥開的時候。
“啾——”
一聲鷹擊長空，我猛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啾啾，才剛剛才人群中飛躍而出，我心下一陣說不出地雀躍，睜大眼睛朝啾啾飛向空中的方向看去。
就是一眼，我笑了。
是好多好多天都不曾展露的笑容，不曾注意到此刻身邊滄揚的輕輕皺眉。
我很想出聲大叫，希望璃未可以看見我，隻是就算再衝動，我還是有些理智的，全因身邊站著的這人，讓人不得不理智些，這裏的距離，加上人群的嘈雜，他不可能聽得見我的聲音，我不住的黯然，但至少我見到他了。
昨日。
“明天便要行刑了，若是要救人，隻有那個時候。”
芷楓嵐說著，羽貉等人仔細聽著，紗朱的眼睛卻不斷開始瞟站在門口看著大雪紛飛，若有所思的璃未。
不知什麽時候，小柳站了過去，有些不確定地帶著懇求道。
“璃舞王，求你幫幫我家少爺，我家老爺。”
璃未並未多表示什麽，隻是說了句。
“我會去。”
隻是這句卻讓房間裏好些人怔了怔，紗朱最先好奇就張嘴問。
“你不是說隻管和惜夕相關的事情，芷楓嵐的事情他自己惹，自己收拾麽。”
璃未終於踏出那個門檻，站在雪下，明明應該很冷，卻像感受到了溫暖。
“我不能很明確地找到具體的依據，但是，說不定明天，說不定，會見到她。”
所有均是一怔，芷楓嵐的臉色正了正。
“憑什麽這麽說？”
璃未站在雪下，一身曾經的白衣，嘴角帶著輕輕的弧度。
“我說了，隻是預感。隻是覺得，這場死刑，並不自然，且不說朝廷怎麽想，但我認為，至少若惜夕進了朝廷，壓了百官，明日的那場行刑便不可能舉行。”
“你意思說，夕兒故意的？”
“別忘記了，她是被抓走的，怕是現在仍舊身不由己。”
“那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問題牽扯著惜夕，也牽扯著自己的父親，芷楓嵐並不能如平常那般冷靜來對待。
璃未淡笑搖頭。
“不知道。待明日吧，
”又看了一眼紗朱，“將啾啾帶上。”
今日正午不久前的那段時間，當看到王宮宮牆上站出的那絕色女子，璃未與芷楓嵐都難以抑製紊亂了呼吸，隻是片刻，他們的心裏也起了說不出的違和感，不知從何而來，隻是看著那張臉，明明一模一樣的動作神態，卻感覺不出本應該有的就算有著距離，也會存在的熟悉感。
芷楓嵐看了璃未一眼，璃未想了想，又看了看紗朱。
紗朱會意地拿出啾啾。
“他一定認得惜夕的味道。”
說著，便將啾啾放上了天空，也是那個時候天空突然裂晴了，陽光照耀下來，讓人的眼睛蒙上一層金光燦燦的金沙般，美麗了許久未見之人的輪廓。
我嘴唇翕動，差點就要喚出他的名。
卻被天空上橫飛過去，差點射中啾啾的箭羽嚇了一跳。
啾啾不斷躲著箭往前飛，隻是才飛三米就又被逼回四米的樣子，實在是接近不了王宮高牆一絲半毫。
不知道啾啾到底想幹嘛，隻好心怪現在還將啾啾放出來的幾人，每次看到箭羽險險擦過我精心照養過的羽翅時，就一陣心疼。
不禁，帶著有些埋怨卻也留戀的眼神又要去看他。
“咻——”
麵前突然橫出一把長弓利箭來。
我嗔怪地轉頭去看滄揚。
“幹嘛。”
滄揚笑著，在我看來卻是怪異得很，他看著空地行刑的方向，用眼神指向芷江。
“射下他。”
我眼睛一緊，反射地就打掉他手上的弓。
“你瘋了？！”
弓掉落地上發出沉重的一聲響，與地麵摩擦的聲音，滄揚無聲地撿起弓箭，彎腰的同時抬頭看我，居高臨下的感覺一直以為絕對不會差，隻是此時當我居高臨下地看到滄揚從眼簾裏向上抬起仿佛瞪視的眼神，我的心卻一淩，仿佛大雪還未過去，我仍置身於漫天雪地之中。
我不鹹不淡，已然直起身看著我，問。
“你真的不想射？”
我不禁後退了一步。
“既然你不想射下芷江，那我便再讓你選好了，你可以選擇射死我的手下，”我一怔，完全不知道麵前這人究竟在想什麽，直到他繼續說下去，“想知道我在百姓中，埋了多少的手下麽，至少在你掛心的每個人周圍都有數十個，我們來打個賭，是你一箭射中芷江的速度快，亦或是你射下我數百個屬下的速度快。”
滄揚的語氣裏帶著無比的危險，我的手顫抖著終於將弓箭舉了起來。
我的眼睛看向人群，人頭聳動，我有一時沒一時地看著人群中的他們，仿佛一個鍾擺有節奏地逼緊著我。
不能顫！不能！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心亂則箭亂，我不想真的成為殺死芷楓嵐父親的凶手。
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口中散開，眼前瞬間的黑色，回過神來，被恐懼擔憂代替的是痛感，卻讓我的手不再顫抖。
箭的勁風剛出。
滄揚就仿佛預示到最終落點一般，帶著些冷冷的笑意。
“你射偏了。”
隻是一個瞬間的時間，在我看來卻像過了世紀，一根空中飛去的箭羽牢牢紮在芷江的胸膛之上，心下輕輕呼出一口氣，但也難受地很。
“這麽遠的距離，射偏半寸你也能怪我？”
滄揚轉身欲走。
“走吧。這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做你終於屬於這邊的見麵
禮送於你，我可以讓那些人安全離開。”
放下箭羽在桌上，十分不舍，卻又無比心痛地看了人群一眼，隻是已經找不到他們的位置了，不知是他們動了位置，還是我的動搖了心。
我留下的隻有一個倉惶的背影，卻不知仍舊被人深深映進了眼瞳深處……
“不行啊，啾啾這樣肯定進不去，怎麽到她身邊去確定呢。”
紗朱皺著眉頭，甚是擔心著天空上奮發向前的啾啾，若是啾啾有個什麽萬一，那紗奇豈不是從此消失了線索。
璃未等人的眉頭皺著，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就在這時，風中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縫，一道存在感極強，勁力十足的箭羽破空而出，眾人未來得及反應，刑場方向寂靜一片，“嘩”地一下炸開了，芷江痛苦卻倔強著臉，但胸膛上的殷紅不斷滲透出，就這樣倒了下來。
芷楓嵐眼睛一緊，便不顧一切衝了出去。
王宮宮牆上的望夕澈，不知何故，在芷江中箭時片刻的凝滯呆愣，卻沒有人看出來，隻是在她的一揮手，宣布結束，該散了的時候，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卻隻能謹遵吩咐讓侍衛等都退了個盡。
留在芷江一動不動的身體，跪在那裏，隻有頭垂了下來，發絲淩亂。
芷楓嵐不顧四周指點議論，已經有些人認出了自己，隻是抱住芷江，滿臉悲愴。
“爹，楓嵐來……”
話至一半，芷楓嵐觸在芷江脖頸上的手卻一頓，眼神閃了閃，深了深，頓時想起什麽似的，看向了那根箭羽。
“啾——”
璃未看著天空上啾啾仿佛感覺到什麽似的，迅猛地改變了方向，他也如有預感到了什麽，猛然轉頭，朝著箭射出的方向看去。
也終於知道了曾經的違和感為何，若曾經以為的連正麵照麵都沒有過的惜夕真的是自己的惜夕，因為一根箭矢就能識得味道的啾啾，又怎會尋不到人。每每當有了惜夕的線索，隻是擦肩而過，前後一步的落差，不想原來隻是按照義虎那人的步調，被人給引進了都城內。
既然已經入局，那為何現在為止仍舊平安無事？既然已經中計，那為何對方又罷手地如此幹脆？
惜夕，你為何要射出那隻箭？
腦中思維迅速運轉，最後一個問題浮出腦海的瞬間，終於在遠方一個酒樓的窗口，看見了那個稱不上清晰的背影，還有那個離開窗戶已然有些距離的男人側臉。
她的背影顯得孤寂無助，彷徨不安。
璃未的拳頭握緊，也隻能看著惜夕背影從遠處變得更遠，直至完全走離透過窗口能看到的範圍。
義虎這名字，不，更可能是假名，隻是這人，他真的記住了。他的權勢地位絕對在自己聽說的那赤束之上。
棕黑色的眼瞳裏，剩下的那抹背影，看起來如此單薄，卻能一箭穿過那樣的距離，到達這裏，射穿自己父親的胸膛。
芷楓嵐的眼裏，不可能不複雜。
畢竟這箭，是她射的。
隻是周圍的**不讓他再有任何沉思的機會。
人群的一方漸漸出現了一條路，到了盡頭走出來卻是一個大約十幾來還稱不上少年的老陳男孩，還有不知情的人好奇一個男孩怎會有這般讓人自動讓路的氣場，下一秒就看見那男孩下手狠快。
竟然芷江的屍體上隨便紮針。
芷楓嵐與堯藥互看一眼。
堯藥淡道。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