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擇良木而棲
隨著手上一緊，陽春微微抬了眸，皺著眉“姐姐，這件事情我……”
陽春的話終是難以說出口，眸中滿是難堪，畢竟讓錦兒喚九兒為皇嬸，這分明就是在在意三爺與九兒之間的那一層關係。
陽春雖然沒有明著說，平日裏的也沒有出現任何的不滿，九兒也了解陽春，本就不是那般愛算計的人，哪怕陽春動了這些心思，她的心裏也不會怪罪陽春，畢竟端木辰軒會如此，她九兒也有推不掉的責任，而陽春也因此而受到了傷害。
九兒的手微微在陽春的手上拍了拍，淺淺勾唇“錦兒是三爺的兒子，你是三爺的王妃，那錦兒自然是你的兒子，他再喚我母後那便壞了規矩，我就怕你多想，所以今日特意往你府上走一趟。”
這些日子，陽春一直都在為這件事情惱心，打心裏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若不是端木辰軒為了錦兒，不想留有自己的子嗣，她也用不著這般心急的讓錦兒改口喚九兒為皇嬸，喚自己為母妃，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男人，兒子麵前，她的那份自私完全是為了自保。
今日聽九兒這麽一說，心裏的那絲愧疚與難堪越來越洶湧，也許是因為九兒對她的心意從未改變過，而她，捫心自問。
那日在婉妃娘娘的幾句挑撥的話語之中，九兒在她的心裏的位子，在那一刻確實動搖了，她也確實因為那些話感到了危機與害怕。
陽春微微抬了眸，望向正緊緊的撫著她的手的九兒，在那一刻，她有太多的話說不出口，欲要解釋，卻不知如何將這自己心裏的那分害怕與危機道出口。
她自心裏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收拾起眸中的那絲慌亂與難堪，滿懷欣慰的點了點頭“多謝姐姐理解。”
九兒回望陽春，唇邊揚起了一絲溫暖的笑意“陽春，我早己把你當妹妹來看，你我相處的那些日子，你為我做的那些，我都記在了心裏，錦兒交給你與三爺，我也放心。”
“多謝姐姐，陽春一定視錦兒如己出。”陽春眸中乍現一絲霧水，濕了眼眶。
方才看到陽春與錦兒母子關愛的那一幕，她關實自心裏為錦兒感到高興，太妃娘娘的話永遠都在她的心底，揮之不去，但是端木辰軒的心思，她一向都懂得。
他為了錦兒，不想留下子嗣，那份心，她心裏深知，當然答應太妃娘娘的事情，她雖然沒有完全成，可是現在見陽春與端木辰軒視錦兒為己出，說起來，也算給了太妃娘娘一個交代。
九兒微微搖了搖頭，唇邊依舊帶著笑“你不必謝我，倒是我該謝你，這是我欠錦兒的，現在讓你替我來還，我都不知該說什麽？”
“不，姐姐待陽春恩重如山，就算要陽春的命，陽春也願意。”陽春搖頭，眸中微微閃爍的淚水沿著眼角滑過。
九兒唇邊淺淺一笑，伸手輕輕的替她拭去麵上的淚水“傻丫頭，都為人婦了，還盡說些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記住，你的命不屬於我，一直都屬於你自己。”
再次聽到有人為了她願意付出生命的話，她的心又再一次生生的痛了起來，九兒的心再也不想聽到這種類似的話，這種話對她而言不是感動與感激，而是深深的愧與疚，還有那將纏著她一輩子的苦與痛。
入夜了，九兒在三王府用了一頓晚膳，交代了錦兒一些事宜，便回了宮，待到端木辰軒匆匆回府之時，己不見了九兒的身影。
端木辰軒自南靖國回國之後，他就沒有主動去找過九兒，也許是有些話難以開口，也許他心裏的愧疚與端木辰曦一樣深。
陽春在殿中張羅著準備就寢一事，端木辰軒靜靜的坐桌前，望著陽春在他的眼前一晃一晃，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鬥響後，陽春捧著一杯清茶至他的麵前，他微微轉了眸看了陽春一眼，伸手接過陽春的清茶，問出了口“九兒今日來過了？”
陽春邊輕輕的坐下來，邊點頭道“哦，姐姐是送錦兒回府，在府裏用完膳便回宮了。”
陽春沒有與端木辰軒說起九兒的來意，此刻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端木辰軒說起，畢竟她知道，在端木辰軒的心裏，她這樣的做法，得不到他的半點同情，反而更多的是厭惡。
端木辰軒似乎也沒有多問，也許是心知肚明，也許是在想更多的事，輕抿了口清茶“你們姐妹也有些日子沒敘敘舊，你應當多留她一會兒。”
陽春微微愣了一愣，九兒的話又反複的閃過她的眼前，終是覺得良心有一絲譴責，婉轉一語“姐姐今日來是特意將錦兒交給妾身，來得倉促也走得倉促。”
陽春知道，端木辰軒的心裏自然會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換來的卻是端木辰軒的未語，見他眸中乍現一絲慌亂的轉了眸，抬起手中的茶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落杯後，便起了身。
“三爺，你這是要去哪？”陽春也跟著起了身問道。
端木辰軒腳下一頓，可是沒有回頭“突然想起來，與皇上還有些事要說，你先歇著，不用等本王了。”
端木辰軒在陽春的眼皮底下拉開門離開了，月光下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陽春反倒心裏沉了一口氣，似覺沒有那般難受了，雖然話沒有一一向他道明，可是終是將這些說出了口，而端木辰軒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去，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這一夜，端木辰軒返回宮中，直入禦書房，端木辰曦與端木辰軒在冷月之下，譴了所有的奴才，兄弟倆把酒至天明，誰都不知他們倆說了些什麽？
清晨起來，陽光溫柔的灑了進來，入秋的風清冷透著涼意，微微睜眸，便見紫絮推門了入殿。
“娘娘，奴婢有好消息稟告。”紫絮一臉的笑意，手裏似乎還捧著些什麽東西。
九兒微微清了清嗓子，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坐至銅鏡下，看著鏡中的自己，細數著這是回宮的第二十一日了，離自己心中一個月期限，還有十日。
九兒輕輕的梳著自己如水的發絲，淡淡的問道“莫不是寒如沁之事有了進展？”
紫絮看著銅鏡中的皇後娘娘，斂了笑，微微點了點頭“正是。”
然後自九兒的身後向她遞來了一手裏的一本帳本，湊到九兒的耳邊，說起了什麽？
九兒邊聽著，眸中邊透著淡淡滿意的笑意，待紫絮離開她的耳邊之時，她在心裏盤算了半響，回了頭，眸光直入紫絮的雙眸之中“紫絮，這件事情你得悄悄的進行，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紫絮抿唇一笑“娘娘放心吧，奴婢知道怎麽做了。”
蘭寧宮
夜色入幕，初秋的涼風徐徐，輕輕的潛入殿中，燃著的燭火在燭台之上，一顫一顫，微微透著弱不禁風。
殿中兩道身影，在燭光的照射下，彼此麵容之上都顯得沉重。
“紫絮姑娘這麽晚了還來本宮這，可是皇後娘娘有何交待？”寒如沁翹著修長的蘭花指輕提著茶蓋，眸光卻不離紫絮的眼睛。
紫絮微微轉了眸，唇邊淡然一笑“娘娘是聰明人，那麽紫絮便不用拐彎抹角，今兒個就直接與娘娘開門見山把話給說了。”
而後，紫絮便從衣袖之中拿出一本藍色的本本遞向寒如沁的麵前“這是皇後娘娘最近得到的一本帳本，這上麵皇後娘娘隨意翻看了一下，發現這上麵似乎記載了些關於寒學士這近年來的事，這些事情畢竟關乎寒學士，皇後娘娘也是念著寒學士是兩代朝臣，為東晉國也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此事皇後娘娘還未向皇上稟明，今兒個，便命紫絮拿來給寒妃娘娘您好好瞧瞧。”
寒如沁手上一顫，就連手裏的茶杯也微微動彈劃出一絲清脆的響聲，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紫絮手中的藍色本子，抖著手一頁一頁的翻看著，越來越快，直至將整本都看完，抬眸之時，連臉色都布滿了陰沉，眸中數不盡的害怕與慌亂。
“你們怎麽會有這樣？”寒如沁將手中的帳本狠狠的甩至桌麵上。
紫絮微微一笑，便上前一步將桌上的帳本收在了衣袖之中“依奴婢之意，現在這種狀況，娘娘應當不用關心皇後娘娘為何會得到這些，娘娘應當關心的是寒學士的這本帳本，咱們該如何處治？”
紫絮的話說得輕巧，就連寒如沁也裝作聽得輕巧，唇邊冷冷一笑“你給本宮看這些，又能說明什麽？家父是兩代朝臣，在朝中那也算得上是功不可沒，還會受此等威脅麽？”
紫絮抿唇點了點頭“寒妃娘娘說得正是，寒學士確實是功不可沒，就連先皇也得敬重學士大人幾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咱們皇後娘娘也說了，這帳本在她的眼裏，也就根本算不了什麽？隻是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可是這本帳本若是呈給朝庭的某些官員，那隻怕就小題大做了。”
寒如沁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她心裏清楚的知道皇後娘娘的做法，雖然家父在朝中立了不少功，也攏絡了不少人脈，可是也樹下了不少的敵人，若是這本帳本落到與她父親作對的那些人手裏，也就正如皇後娘娘所說的小題大做了。
寒如沁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慌，顫著手端起了手邊的茶杯，小飲了一口，眸光卻沒有一絲光芒的交際。
待杯中的茶水飲盡過後，重重的放了下來，轉眸望向紫絮“說吧，皇後娘娘要本宮如何做？”
紫絮滿意一笑“寒妃娘娘果真是聰明人，一點便通，皇後娘娘還說了，隻要寒妃娘娘與她合作，那麽這本帳本，皇後娘娘自會當作從來沒有見過，至於皇上那裏，皇後娘娘隻字也不會提起。”
寒如沁手裏緊緊的揪著絲巾，在這深宮之中的日子，她小心翼翼的處理的任何一件事，就是為了不讓任何
人抓住把柄，隻是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般的快。
寒如沁微微抿了抿唇，生生的咽了咽口氣“皇後娘娘何時也用得著本宮來相助於她了。”
紫絮微微睜大了眸“寒妃娘娘心知肚明，又何必裝傻？從您入宮起，玉妃娘娘就視寒妃娘娘一直為棋子，現在皇後娘娘安全回了宮，斷然不會將避暑山莊的那些事情置之不理，一旦皇後娘娘查出了什麽？寒妃娘娘現在不妨好好試想一番，玉妃娘娘為了自保，為了達到目的，就連身邊的青蓮也不顧，青蓮的死，紫絮相信在這宮中，沒有人會比寒妃娘娘更清楚，更明白，寒妃娘娘如若還選擇與玉妃娘娘同聲同氣，那就容紫絮多說一句，現在的您，在紫絮看來，就是當初的青蓮，甚至……”
紫絮的話沒有再說下去，甚至不用她多說，眼前這位寒妃娘娘早就己經想到了將來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寒如沁起了身，走動了幾步，腳下的步子有些慌亂與沉重，也許在這幾步之中，她得從頭到尾將紫絮方才的這一番話，好好的琢磨琢磨。
玉妃娘娘那個女人，她早就知道不是可靠的主，隻是在入宮之時，她的父親受朝陽皇後所托，要助玉妃一臂之力。
可是這段時間，她盡心盡力為玉妃做事，可是玉妃不是羞辱她，就是小瞧她，甚至從來沒有信任過她，與其伴著一隻狐狸，每天提心吊膽，為何現在不懂得看清楚局勢，擇良木而棲，畢竟現在也容不得她想那麽多，保住父親的那本帳本才是明智之舉。
寒如沁心下一橫，轉了身“勞煩紫絮姑娘回去稟告皇後娘娘，就說本宮願意與她合作，但是也請皇後娘娘牢牢記住我們之間交換的條件。”
紫絮心下一覺，唇邊微微一笑，起了身“是，紫絮一定將寒妃娘娘的話帶到，紫絮告退。”
攬月樓西廂房在漆黑的夜晚，一道身影在門外敲了幾聲，便自殿中伸出一隻玉手將那道黑影從門外扯了進去。
隨著一聲咯吱聲，殿門被緊緊的關上了，殿內的窗戶也是半掩著的，大概有一個人高，如若殿中發生了什麽？有心人便能將屋裏的情景通通收在眼底。
黑夜之中，殿中的那一幕，令人眼紅心跳。
床榻之上女人一絲不掛，男人在女人身上機械的做著運動，兩人之間的那份親密，宛若己將外界所有的眼光都己摒棄，完全淪陷在**之中。
“明兒起，你就不能再來我這了？”漸漸從殿中傳來女人的聲音，這絲聲音也正是源於林心雅。
林心雅一邊穿著衣裳，一邊眸中透著淚，突然肩膀上一緊，一雙大手不舍的擁住了她“到底發生了何事？”
林心雅係好身上的一絲衣帶，轉眸望向曾興，微微一笑“你不必擔心，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危險，但是皇後娘娘己經向我警告了，這段時間，我們的關係不能再維持下去了。”
曾興落下了緊在了她肩膀上的手，重重一歎，聲音裏滿是埋怨“這樣的日子，我們還要持續多久？當初我就極力不同意你入宮，若不是你一意孤行，現在，我們倆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你在怨我？”林心雅的聲音在顫抖，眸中乍現一絲淚光。
曾興抬眸望向她眸中的淚光，擰著眉伸手又緊上了她的手“我沒有。”
林心雅胸口悶著一口氣，用力甩開了他的手“你分明在怨我，你難道不知，當初僅憑我一人之力如何拗得過父親的決定，而你當初還隻是碌碌無為的一名書生，如若我選擇不入宮，依父親的性子，他定會將你趕出府，我不願你在回到深山之中的生活，也不願從此再也見不到你，所以我選擇入宮，一則是為了守住父親在朝中的地位，二則是為了你，我知道你滿腹才氣，可是沒有父親舉薦，你入朝為官，那也是一件難事，隻有我入宮了，才能保住你在父親心目中的位置，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機會相見。”
林心雅話落，當初的一切都盡在她的眼前，從他們的相遇，相識，相知，再到相愛，再到那生生的離別，己灼傷了她的眼，隻覺得一絲清淚自眼角滑落。
曾興心上一痛，伸手至她的麵上，輕輕的替她拭著淚，滿是心疼的不斷的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
林心雅灑淚搖了搖頭，伸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深深的吸了口氣“曾大哥，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皇上的心思你我都看得到，都了解，在這後宮妃子之中，他的整顆心都給了皇後娘娘，也絕不會再對任何的女子動心，隻要我能夠深得皇後娘娘的信任，一邊保住父親在朝中的地位，一邊你也能在朝前獲得皇上的欣賞與信任，隻要你步步高升，隻要你能坐上丞相的位子，我們便可以助皇後娘娘一臂之力，到時，我相信皇後娘娘會理解我們之間的那份感情，她一定會成全我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