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千麵的心意
九兒心痛的搖了搖頭，在這一刻，連她自己都無法體會青鸞心中對千麵的愛到底有多深，她抿了抿唇“青鸞，你做的這些，你犧牲的這些，都是為了他麽？你怎麽會愛上他。”
青鸞微微轉了眸，淚顏之上竟帶著淺淺的笑“娘娘也許不知，就連青鸞自己也弄不清楚，青鸞帶著娘娘的臉的那些日子裏，是青鸞這輩子過得最溫暖，最開心的日子，青鸞知道他我當作了長琴郡主，又或是娘娘你，但是青鸞卻不在乎，甚至青鸞都快忘記自己的過去，隻記得那些與他共度的日子，雖然日子短暫，但是深深的印在了青鸞的心裏，青鸞隻要閉上眼，便是他的身影，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了他，可我依舊記得皇上對青鸞恩情，也記得皇上對青鸞的信任，所以我一直在克製自己，一直在提醒自己，直到那日，我本可以在冰妃的幫助下離開這裏，回到東晉，可是在我即將離開的那晚，我看到他安詳中帶著笑睡在了我枕邊，我又猶豫了，我甚至想自私一回，結果，真讓我找到了自私的理由，我懷上了他的孩子。”
聽著青鸞對千麵的情意，九兒終是忍不住心中那些怨言及想法，她緊著青鸞的手，歎惋道“可是你明明知道，他的心裏隻有長琴郡主，他不會愛你，也不能給你幸福，你為何這麽傻？非要淪陷。”
青鸞抽泣了一聲，唇邊苦苦一笑“娘娘，你也是愛過的人，你也知道愛上一個人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也同樣注定要承受愛中的痛苦，我選擇了去愛，是因為隨心。”
是，她知道愛上一個人是多麽幸福的事情，也知道愛上一個人是多麽痛苦的事情，愛中的有樂必有苦，有笑必有淚，她試過這種愛的滋味，一旦愛上，那就永遠也回不了頭。
九兒的淚水順流直下，滴至唇邊，微苦，她使命的搖頭“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如此，不，應該說是長琴這張臉。”
青鸞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小腹，似乎在感覺腹中孩子給她帶來的美好，轉眸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九兒，輕輕一歎“娘娘，你錯了，我看得出，他在意的並不隻是長琴的這張臉，他在意的也有你這個人，甚至還有你的心。”
九兒麵上怔怔，手猛的一抖，不知該看往何處？眸光呆滯的搖頭否定青鸞的話“這不可能。”
青鸞又緊了九兒的手，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娘娘若是早在五個月前與青鸞說這種話，青鸞會相信他隻是為了你這張臉，可是自你走後，我易容成你的模樣守在他身邊之時，我發現，他心中所在意的不隻是這張長琴郡主的臉，還有你這個人，你的心，長琴郡主己死，這己是事實，想必他也在遇到娘娘你的時候，早己在心中接受了長琴郡主的死，他的心慢慢的傾向了娘娘你，他為何會給娘娘換上長琴郡主的臉，我猜想，是娘娘走進了他的心，他害怕自己會辜負長琴郡主，所以他想這種方式留住你，也留下長琴郡主。”
青鸞的話字字在理，九兒定下心來，仔細回想了一番，千麵縱然泠血，縱然無情，可是對她，卻從未傷害過，甚至在這些冷血無情背後，卻是他另一種方式的保護。
九兒一直以為千麵活在長琴郡主的死中，無法自撥，她甚至從未想過，千麵的接近，千麵對她的好，中單單隻是為了這張臉，還有她這個人，她的心。
青鸞定定的絞著九兒眸中的情緒變化，唇邊淒美一笑，接著開了口“娘娘的角度與我不一樣，娘娘隻要跳出長琴郡主這張臉的陰影，娘娘便可看到他對你的心，他的心早就屬於了娘娘，隻是娘娘一直沒有靜下心來去讀懂他的心。”
九兒不知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起身，轉身，離開這個雪苑，她隻知道青鸞的話似乎在那一刻己注入了她的心中，就像一根刺樣的深深的紮了進去，一旦想起，那根刺就會向她傳來刺痛。
太後宮中，正上方的太後娘娘雍容華貴透著憂心與焦慮，接過一杯宮人奉的清茶。
外麵內侍尖細的聲音一路傳來“皇上駕到！”
殿中奴才紛紛行禮請安，千麵步入殿中間行了一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後娘娘一改方才的滿臉憂心，化作滿臉洋溢著自豪的笑意“皇上來了，快，快坐。”
千麵慢慢的坐下，立即有宮人奉上茶，輕輕的喝了一口“母後近來身子可好？”
“皇上還記得關心哀家，哀家甚是高興啊。”太後娘娘唇邊似笑非笑。
千麵微微抿了抿唇，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兒臣近日國事繁忙，無暇分身，所以今日才來給母後請安，還望母後贖罪！”
“皇上是一國之君，理應以國事為重，隻是國事固然重要，也要時刻注意身子。”太後娘娘笑著說道，卻笑得苦澀。
千麵伸手探上太後娘娘的手，緊了緊“兒臣年青，身子硬朗，母後盡管放心。”
“那就好！”
母子兩人無話，繼續品茶，太後狀似無意地提起“婉靈
不懂事放下如此之大的錯，皇上可有想清楚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隨著太後娘娘的這一句問話，千麵冷俊的臉聚然間變得有些陰沉，終是自唇邊擠出這樣一句話“請給兒臣些時間，兒臣自當會給母後一個答複。”
太後將手從千麵的手下抽出，身子往後一靠“此事，皇上不宜一脫再脫，哀家雖然不理政事，但是哀家得知探子回報，東晉帝己率三軍而來，身邊還帶著婉靈，此次是我國理虧，哀家希望皇上能夠和平處理此事。”
提到婉靈這個名字，千麵堅定的轉眸至太後娘娘“母後放心，婉靈是兒臣的親生妹妹，兒臣一定會救她的。”
太後娘娘搖了搖頭，長長一歎“哀家讓你救的不是這個逆女，而是天下百姓。”
話落，太後娘娘撫胸猛咳了幾聲，引得千麵與身邊的奴才都紛紛慌亂起來“太後娘娘……”
“快專太醫……”千麵焦急的一聲低吼。
太後娘娘揮手揚了揚“不用了，哀家隻是一口氣提不上來，無須請動太醫來此，好不容易能見到皇上，哀家想把話與皇上說完。”
“母後身子重要，切莫動氣。”千麵現在無心聽太後娘娘與他說這些，他此刻掛念的是太後娘娘的病情。
“怕哀家撒手人寰，就認真聽哀家把話說完。”太後強忍著胸口的起伏，強忍著喉間的腥鹹。
千麵無奈，隻好俯身遵命“兒臣遵旨。”
太後娘娘麵上一絲欣慰的笑了笑，忍著咳聲開了口“皇上是一國之君，不再是那個存活在先皇羽翼之下的太子，哀家想請皇上站在南靖國百姓的角度好好的斟酌此事，婉靈擄來東晉皇後己是罪該萬死，掀起兩國戰爭，置天下百姓於水生火熱之中，更是罪加一等，皇上對東晉皇後的心思，哀家看在眼裏，但是哀家奉勸皇上收起這些兒女情長，以國家社稷，以黎明百姓為重，避免這場戰爭，哀家以南靖國太後之命，懇請皇上將東晉皇後安然送回東晉帝身邊，並呈上南靖國的歉意，咳……咳……”
話落，太後娘娘撫著胸口，白色的絲巾之上一抹紅，被太後緊緊的捏在了手中，身邊的奴才見著了，連忙迎了上去“太後娘娘……您不要再動氣了，身子要緊啊。”
待到太後娘娘好不容易順了口氣，千麵依舊沒有做出任何的正麵答複，隻是轉身丟下了一句話“母後，別再說了，你先歇著，兒臣告退。”
“皇上……”太後娘娘撫著胸口，追著千麵的身影呼喊道，可千麵依舊沒有回頭。
回到殿中，青鸞的話依舊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九兒心中所有的思緒都己被打亂，怎麽也理不清。
“娘娘，皇上來了。”春桃推門而入，輕輕一語。
九兒思緒漸漸收起，揚了揚手“春桃，你先退下。”
春桃點點頭“是”
千麵的到來，讓九兒並不吃驚，可是他此時的做法，倒是值得九兒去深思。
千麵已經默然地坐了很長時間了，沒有與九兒說一句話，甚至也沒有看她一眼。
九兒深陷這種氣氛之中，隻覺得周圍的氣氛壓抑地讓她有些受不了，極其不喜歡這種感覺。
青鸞白天的話主讓腦子夠亂了，此時再看呆滯一旁的千麵，她的腦子更加的亂起來。
忽然，千麵命人備了琴至殿中，而後，他又輕輕起身，坐於琴前，就像當初一樣，他手指輕輕的在琴弦之上拂動，一曲隨之而溢出，飄逸在殿中。
九兒不知今日千麵為何會在她的麵前有了撫琴的雅興，陣陣琴半音悠悠傳至耳中，令九兒開始細聽起來，細聽之下，他彈奏的曲子竟是《漢廣》！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這《漢廣》原本出自詩經，是一首單相思的哀歌，據說這首曲子是一位青年才俊的樵夫所作。
他這一生鍾情一名美麗的姑娘，卻始終難遂心願。情思種種圍繞糾纏，無以擺脫，麵臨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這首悅耳的詩歌，傾吐了滿懷惆悵的愁緒。
千麵的琴聲，她是聽過，彈的極好，纏綿悱惻，無限惆悵。
就在這一刻，九兒聽著這絲絲琴聲，她的眼前產生了一種錯覺，她仿佛看到眼前的千麵就是那位青年樵夫，愛而不得，顏不由心，琴聲裏透著濃濃的哀傷無奈淒美之意。
這首曲子是因為他懷念長琴郡主而彈奏的麽？長琴郡主己死，他以此曲來追憶，這份情意，實屬讓人同情。
這種愛而不得的滋味，九兒亦曾經深深體會過，又豈會不知道，情之為物，最是傷人，千麵為情所困，但是又有多少女子因他而為情所困。
一曲在九兒滿腹的思緒之中，漸漸終了，千麵遲遲沒有起身，似乎還沉浸在那青年樵夫愛而不得的愁緒之中。
此進的
氣氛，該說些什麽好？這是九兒現在腦子一閃而過的問題，今日一見青鸞，她的心裏己經知道了千麵的心意，方才的這一曲，她的心裏是模糊的，眼前的千麵是為長琴所奏，還是為她，她實難猜透。
“能免青鸞一死麽？”半響後，竟然說出口的是這樣的一句話。
千麵分明摒棄她的話，答非所問“這首曲子是長琴畢生最喜歡聽我彈的一曲，她過世的這些年，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彈這首曲子。”
九兒麵對他的話，不知如何回答，抿了抿唇“倒成了我的又一個榮幸。”
“我記得，你曾與我說過，死者己矣，但是在我的心中依舊還能記得長琴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千麵意味深長的一語，似乎給九兒設下了一個無法回答的困境。
九兒不語，靜坐一旁，千麵倒撿起了她的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做起了回答“你想救她？”
九兒麵上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千麵口中的這個“她”是指青鸞。
九兒微微抬了眸“青鸞懷了你的孩子，難道就不能夠將功贖罪麽？”
“隻要能替我懷孩子的女人，是不是就可以在我麵前為所欲為。”千麵唇邊似笑非笑，甚至可以看做是一絲苦澀。
“你明明心裏清楚，青鸞會冒此危險懷上你的孩子，其一因為我，其二，她愛上了你。”
“可我情願現在你不是代表她來與我說話，而是代表你自己。”千麵此時的眸光己不似往日那般清冷，聲音卻是低沉。
九兒隨著他的話落，微微轉了眸，他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這後宮之中沒有一個嬪妃能懷上他的孩子，唯獨讓青鸞懷上了，這不允理解，當初的青鸞易容成她的模樣，所以在他的心中，能為他生下孩子的不是青鸞，而隻有她九兒。
九兒隻覺得心裏慌亂的難受起來，眼前乍現端木辰曦的身影，隨即淡淡一語回答了他的話“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九兒，你可知道我……”千麵的話還沒有說完。
“千麵，好好想想青鸞，現在我們討論的是你願不願意免青鸞一死，其他的，我不想聽到。”九兒麵上一怔，連忙打斷了他，似乎很害怕從他口中說出那些她不願聽到，聽到了又不願去琢磨斟酌的話。
話落，突然肩膀上一緊，千麵雙手緊上了她的肩，急切的搖晃著“你心裏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對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九兒眸中己失措，不願去看他。
“那這樣呢？”千麵說罷，伸手捏起她的下頜，湊上前，吻上了她的吻，這是第二次吻她，第一次要挾，這一次是強吻。
九兒心上一顫，狠狠的推開了他，心中的情緒錯宗複雜，還怒了眸“你這是做什麽？”
千麵唇邊苦苦一笑，隻留淒美“還記得在那個小島之上麽？你滿腹仇恨，可是你的心卻是熱的，那一晚在禁地，是你救了我，你也是這世間第二個見我煉功走火入魔的人，第一個是長琴，她己經死了，而你當時見到那樣的我，不隻不害怕，還選擇要救我，給我的感覺仿佛讓我又看到了長琴，先後你的一舉一動開始撞入了我的心裏，我記得你每晚都會在三更天的時候才入睡，睡著的時候，你總是淚流滿麵，總是口裏夢囈著一個名字，在我第一次聽到你夢囈叫出那個名字之時，我的心隨著你的夢囈開始融化，甚至還湧上了從未有過的酸楚，我不敢確定，是因為長琴，還是因為你，可後來，我選擇將你的麵容換為長琴的麵容，是抱著一己之私，也抱著是否能將你與長琴都留在我心中的僥幸心理，因為長琴，我一直不敢確定心中對你的那份情意，直到你那次決定回到東晉國複仇，從我身邊走過之時，我己然明確了自己的那顆心，因為那顆心會為你複仇而擔心，甚至我還害怕，從此再也不能看到你，可現在你與近在咫尺，你的心卻離我很遠，我隻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也困擾了我許久。”
方才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意外，出自千麵口中的這番話也很是讓她意外，她雖然從青鸞那裏了解到了千麵對她的心意，可是卻從未想過親耳聽著千麵向她告白，自己能做出怎樣的回答。
現實告訴她，她己為人婦，她一眼想到的也隻有端木辰曦。
但終是不忍傷害此時的千麵，抿了抿唇“你想問我什麽？”
千麵的眸光乍現某種情愫在蔓延，一字一句的開了口“在你心裏難道沒有一丁點屬於我千麵的位置。”
這話讓九兒又陷入了一個困境之中，她該怎樣回答他的話，如若說有，那麽就代表她對端木辰曦的心開始動搖，如若說沒有，為何此時怎麽也張不了口。
“我……”九兒一字未成語，在喉間久久徘徊。
千麵突然眸中一絲閃爍而過，轉了身，丟下了這樣一句話“我心中己經有答案了。”
這個所謂的答案到底是什麽？他真的心裏清楚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