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因我而碎



這一怒,兩人紛紛都躲著對方,書香殿的燭火整整亮了三個晚上,府上略顯壓抑,誰都不敢大聲說話,一直在書香殿伺候的彩蝶也是盡量小聲說話,知分寸,知進退。

就連陌璃與玉馨公主好似也安份了起來,各自在自己的院落裏,一個頭疼,一個身子疲憊。

這一轉身躲進了楓晚苑,楓晚苑是個寂靜地,離王府也有此距離。

葉紫嫣遣了興兒帶著瑤兒回後院玩,正院就坐著她們倆。

葉紫嫣對府內的詭異氣氛也知曉一二,這瞅著側王妃從入門起到現在還愁著一副臉,葉紫嫣笑了笑“可是又和四爺吵了,尋我這地兒來躲清靜了。”

她伸手靠著爐子取暖,唇邊笑著“家常便飯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與我家爺若是每天不嗆上幾句嘴,來一陣冷戰,那就真的是出大事了,隻怕到時不是往你這來躲清靜,倒要往你這來求救命了。”

葉紫嫣又起身添了些茶,微微歎了歎“府裏最近三天的事,我也清楚一些,爺這幾天也陰沉著一張臉,我看非一般冷戰,這次你們可是鬧大了?”

“不大不小,剛剛夠我們倆彼此不見,主要是怕礙著對方的眼。”她斂了笑,尋著手邊剛添的茶水,吹了口氣。

葉紫嫣瞟了她一眼“你這月子不是還有幾天麽?就不能沉住氣,這日後若是落下病根,受苦的不還是你自己。”

她微抿了口茶水“他要我舍兒子,給府裏的嫡世做嫡世子,我縱然大度,我也不能將自己的兒子拱手送人啊,嫡世之位就己經夠憋屈了,現在還要與我搶兒子,憑什麽?你叫我沉住氣,都到了這步我又如何沉?沉了氣,不就兒子都沒了。”

“四爺還不是想立你的兒子為嫡世子,這有什麽不好?你這發哪門子火啊?”葉紫嫣左右搓著手。

“這嫡世子咱兒子不稀罕,再說了,若不是那玉馨公主自己的肚子生不出兒子,她又豈會讓我的兒子淌上這麽好的便宜。”她輕輕的放下茶水,又伸手在盤子裏抓了一個蜜桔,輕輕的在手裏剝著。

葉紫嫣見著,從她手裏搶過蜜桔,替她剝著“也是,這兒子若是過了府裏王妃的門下,那你與你兒子的關係就疏遠了。”

這話聽著她又上了火,雙手都擰緊“當我死了麽?死了兒子沒人管了才過別人門下,可是我這還能喘著氣啊,你叫我這口氣往哪沉?”

“爺脾氣一向好,縱然你說什麽?他都不計較,看來這次你上火,話說得有些過了,氣著他了,傷他心了。”葉紫嫣把剝好的一片片蜜桔遞到她的手中。

塞了一片蜜桔入口,嚐著挺甜,衝葉紫嫣笑了笑“兩人不見還好,這一見必定又會吵起來,彼此冷靜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再說了,他為何躲著我?我猜他是怕麵對我。”

葉紫嫣也笑了笑“爺也就是遇見了你,情願委屈自己,也不願多說你一句,這麽些年,爺縱容你,我們可是親眼所見。”

“敢情,我今兒躲清靜找錯地兒了,你倒和他一個鼻孔出氣了,都惱我是吧!成,把我惱急了,我帶著幾個孩子消失不見得了。”她斂了笑,將手裏的蜜桔通通塞嘴裏咀嚼著。

葉紫嫣連忙遞了塊帕子給她“可別,我這媳婦都讓你帶走,我興兒豈不是每天都得鬧騰我。”

她將嘴裏的蜜桔咽了咽,一笑“可別說,你這興兒我還真舍不得,那我就趁著你夫君未歸,將你兒子卷走便是。”

葉紫嫣捂嘴又是一笑“隻怕是來不及了,我夫君來信了,今明兩日內便會歸,謝謝你的提醒,這幾日我會更加看牢我兒子還有我媳婦,包括你跟你的兒子們,你們一家大小可別想逃。”

她白了葉紫嫣一眼,輕輕一歎“今兒個好不容易擺脫了府裏的那兩個,現在又來一個端木辰曦的眼線,我隻怕是逃不了了。”

府裏的青鸞與紫絮是她好不容易擺脫的,若不是她這次發了火,殿中奴才都不敢吱聲,隻怕這次出門的機會都沒了。

葉紫嫣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小口,抿了抿唇“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夫君是爺的人,那我與我兒子自然也是爺的人。”

她狠狠的掃了葉紫嫣一眼“說得好,敢情明兒個起,你這地兒,我不來了。”

葉紫嫣笑笑,起了身,沒多久手裏端著兩盤桂花糕來了。

“你若是不來啊,那可不行,我這地兒可是留了不少桂花糕,若是不趁著這麽些天吃完,隻怕又要糟了這些糧食,嚐嚐,看味道如何?”

她眸光一亮,笑了笑“早說有桂花糕嘛,看在桂花糕的份上,我就不與你一般計較了。”

說罷揪著一塊桂花糕入口,細細的嚐著“對了,墨棋這段時間去了何處,你就不怕他在外帶個女人回來?”

葉紫嫣小心翼翼的分著盤裏的桂花糕,欲要給後院的兩孩子送去。

一邊分著,一邊笑著回了她的話“他若是能帶個西域女子回來,那也算是他的本事。”

葉紫嫣的話讓她手上一僵,放下手中一半未吃完的桂花糕湊了上來“墨棋去西域做什麽?”

葉紫嫣頓了頓,端起盤子笑著道“爺讓他去一趟西域,他可沒與我說去做什麽?你也知道,他與爺就一個性子,都不喜歡女人太多事。”

“這王府裏還真不是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呆的地兒。”她繼續拾起未完的桂花糕塞入了嘴裏,心裏卻在細細的琢磨著墨棋去西域一事。

揪著她的話,葉紫嫣揚了揚眉“你這話倒又是像要離家出走的意思。”

她笑著搖了搖頭“不走了,走了我們娘兒幾個靠什麽吃活啊?”

“你不是府裏的側王妃麽?這撈些油水足夠你們娘兒幾個過活一輩子了。”葉紫嫣這無心開口,倒是提醒了她。

她突然起了身,用帕子拭了拭手“你這話倒提醒了我,走了啊,瑤兒今兒個就留你這了,明兒個再上你這來接她,順便討些點心吃。”

葉紫嫣一愣,也起了身“怎麽剛說著就走了啊,再坐會兒唄。”

她邁著步子,朝後揮了揮手“不坐了,聽你一言,我得急著回府多撈些銀子,改明兒,這王府裏若是沒了我們娘兒幾個的一席之地,離了這府,我們還不得餓死,現在我得做些什麽?為我那兒兒女女找個棲身之所。”

這出了楓晚苑,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才露個臉,紫絮就迎了過來。

見著紫絮,她沒有說話,隻是輕歎了一聲,便躍過了紫絮的身軀。

這月子未滿就出去走動,日後必然會落下病根,她不說話是因為不想聽見紫絮口裏那一連竄嘮叨的話。

這府裏連著三天沒了動靜,除了她這院裏兩個兒子哭鬧的聲音,就無其他,走在書香殿不遠處的那條青石路上時,她頓了頓腳,書香殿的燈還未熄。

紫絮小心翼翼的道“爺下了朝就入了書香殿,這個時候連晚膳都沒用。”

她唇邊絲絲苦笑,調了頭前往錦兒的殿中。

推門入了殿,殿中奴才微微福了福,見她揮了揮手,所有的奴才都退避了。

端木錦在奶娘的懷裏乖乖的用著膳,見她的到來,歪嘴笑了笑,用那不清的聲音喚了一聲“母妃”

“錦兒乖,到母妃懷裏來,母妃抱抱兒子。”她伸向正在用膳的錦兒。

錦兒連忙丟掉手中的點心,湊了過去。

錦兒才一歲多,很多話都說不清,不過長得像極了杜念心,這臉蛋瞅著倒像個女娃子。

懷裏的錦兒突然伸著小手緊緊的環著她的脖子,一點都不想放開。

隨著脖子上的一緊,她一愣“怎麽了?這是……”

身邊的奶娘眸中含笑道“錦兒小主這些日子不見側王妃來看他,他興是害怕側王妃離去,所以才會有此舉動。”

聽奶娘這麽一說,錦兒擁得她更緊了,她突然鼻子一酸,這些天與他置氣,連錦兒這都忘了來了。

她輕輕的撫著錦兒的小腦袋安撫道“兒子乖,是母妃不好,這幾日沒來看你,母妃向你保證,往後天天都會來陪錦兒,好麽?”

錦兒依舊不鬆開她,反而擁得她更緊,連小手也在發著顫。

她這心裏又是一痛,貼在錦兒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兒子乖,你再勒緊一些,母妃可讓你勒沒氣了,往後隻怕就再也不能來看你了。”

錦兒鬆了手,淚光閃閃的看著她,兩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嘟著嘴,話不清的說道“錦兒乖乖的……母妃要來……來……”

她輕輕的捏了一把錦兒的小臉,在錦兒臉上輕輕一啄“好,母妃丟誰,也不會丟了你。”

這錦兒的殿中,喂他用完膳,又給他洗了個熱水澡,花了好長時間,哼著歌,才哄著他睡著。

抽身出了殿,夜色己高,琢磨著這個時候的時辰也不早了。

她邊走邊問道“爺用膳了麽?”

紫絮一歎,搖了搖頭“還沒?”

她腳下一頓,轉了身“你幫我去帳房取些帳本過來。”

紫絮一愣,擰了眉“側王妃這麽晚了還要看帳本麽?”

她揚了揚手“你先取來,我若是累了,困了,就留著明兒看。”

“是”

所有的帳本都在她的手下翻完了,她輕輕的揉了揉腦袋,覺著脖子有些酸痛,推開了門,有意的望去,那邊殿中的燭火還亮著。

她輕喚了一聲“紫絮,給我拿件毛氈子。”

紫絮遞了毛氈子,還是忍不住想問下“側王妃這麽晚了這是要去哪?”

“我去書香殿走一趟,你不必跟著,覺得累了,下去歇著吧。”她交代後便出了門。

“是”紫絮也沒再跟著,想著這個時辰讓爺與側王妃單獨聊聊也好,熄了殿中的燭火,她也出了門。

九兒出了殿,這才剛到書香殿的門口,就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

隨著牆角,九兒頓了腳步,借著那道門縫向裏望去,端木辰曦的身影己被滿書案折子遮掩著,隻能見著他半個頭,卻不能見著他此時的表情。

玉馨公主微微福了福,聲音帶著絲柔和“爺,你這一天都未用膳了,國事固然重要,可是這膳還是得用啊,妾身在殿中備了夜膳,你與妾身過殿一同用膳可好?”

不出她意料,他必然沒有任何反應。

玉馨公主身邊的青蓮開了口“夜膳是公主花了很長時間親手做的,連手上都被劃了好幾道口子,爺一句話也不吭,這算什麽?”

這話剛落,隻聽見玉馨公主慌亂的低斥了一聲“青蓮,住口。”

青蓮噘著嘴,這麵上又長了一絲氣餡“青蓮非要說,就算爺今兒個把青蓮殺了,青蓮也要說。”

“青蓮,你給我住口。”玉馨公主揚著手裏的絲巾低吼道。

“讓她說。”聲音聚現低沉,卻沒有動怒的跡象,像是帶著一絲倦意。

玉馨一愣,回眸,隻見爺丟下了手中的折子。

青蓮張了張嘴道“這爺與府裏側王妃鬧了不悅,非得讓全府上下都連著受累,受氣麽?好呆公主也是府裏的嫡世,親手做了夜膳,爺一句話都沒有,這是要置公主,置朝陽國於不顧麽?我國皇後娘娘這才回國,爺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公主是爺的妻,不是爺的受氣包,也不是這府裏的奴婢,爺怎能可以愛理不理?”

“好一條朝陽國的走狗,在本王府裏,豈有任你這條朝陽國的走狗囂張的地,看著心裏不悅,在這府中過得不舒坦,大可滾回你的朝陽,休要在本王麵前狐假虎威。”

“咣當”一聲響,他將手中的茶杯甩袖飛了出去,碎在玉馨公主主仆二人的腳前。

主仆二人身子一顫,彼此攙扶著向後挪了挪,青蓮嚇得臉都白了,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方才的囂張氣餡渾然不見,隻見額頭亮了一片。

玉馨公主撫著胸口,心裏狠狠一痛,兩側淚水一並擠出,哭著跑了出去。

“公主……”青蓮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是個人都聽得出端木辰曦方才的話中帶話,明著罵奴才,實際卻是在賣這朝陽國的主子。

九兒隨著這張殿門反複的咯吱聲音,她邁入了殿,尋著茶杯碎的地方望去,再回眸看向他時,他似乎沉著一張臉又陷入了那些折子之中。

她不知道眼前這摞得高高的折子都寫了些什麽,依照這書案之上的一絲雜亂,還有這些折子疊得歪歪曲曲,料想這些折子中都是令他煩心的奏章。

她彎了腰,將這碎了一地的碎片輕輕的一片一片的從地上拾起。

“那是府裏奴才做的事情,你伸個什麽手。”這絲聲音終於傳出來了,怒中還帶著些許關心。

她手上一愣,稍縱即逝,穩了穩情緒,淡淡一語“我心疼這茶杯,感覺這茶杯是因我而碎,收拾著,看能不能複原。”

“碎了就碎了,再複原,那也始終端不上台麵。”他輕歎出聲,這絲歎息拉得極短,絲毫不想讓人察覺。

她似乎無視他的話,也許正想利用這彎腰拾碎片的時間,好好的處理自己心中的思緒。

她知道,他的眸光正在她的身後某一點,而她卻很難站起來。

三日冷戰,終是有些難以麵對,她此次前來,也正是因為葉紫嫣的話與錦兒的那一抱,讓她心中有了計劃。

恰巧遇到玉馨公主這一鬧騰,他那口中句句辱罵朝陽,辱罵玉馨公主的話,讓她的思緒開始混亂。

“爺,不好了,這王妃在殿中鬧著要自殺,奴才們勸都勸不住。”門外是管家的聲音。

她聽著手上一僵,碎片又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響,身後還是靜靜的,沒有他的聲音。

“爺,你就動個身去看看吧,你再不動身,這王妃可就沒了。”管家明顯揚了聲音。

他仍是沒有動靜,這個時候他竟按耐得住,是因為她在這殿中麽?

不管是因為什麽?現下也容不得她去揣策,她拾起方才遺落的那一塊碎片起了身。

他仍靜靜的坐在那裏批著筆下的折子,她朝心急的管家揚了揚手,管家退了下去,還帶上了門。

她靠近他的那一刻,他頭都沒抬,桌上有幾本己經翻開的折子,上麵的每一字每一句深深的撞入了她的心裏。

她手裏緊緊的握著這些碎片,抿了抿唇“為何拒了這些大臣的提議?你心裏不正也是這般想的麽?”

他轉眸,注視她的目光帶著痛“兒子是你的,你不同意此事,此事誰說都不算。”

她將手中的碎片,全部放在他的麵前,兒子的事,她不願再提起,也不願再去爭取些什麽?

“茶杯碎了,始終端不上台麵,這層關係可不比這茶杯,緩口氣,這女人都是心軟的料,好好哄哄,與朝陽國的關係便可複原。”

話落,她沒有再看他的表情變化,轉身推門離開了。

這一夜究竟是怎樣拉上的帷幕,她決意不再去想,也不再去探聽,她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這三天的冷戰,她一刻都沒睡好,她擔心,他會不顧一切將她的兒子從她的身邊奪走。

當她再見那些折子上的字眼時,這些顧忌似乎己完全消失,終於可以睡個安心覺,她清了耳根,靜靜的度過了這一夜。

一早起來,看了幾眼兩兒子,讓人上葉紫嫣那接了瑤兒回來,竄入殿中欲要陪著錦兒用早膳,路過之時,那書香殿的門依舊還是緊緊的關著。

她心下一歎“爺昨兒夜裏去了麽?”

紫絮搖了搖頭“沒有。”

她心上一緊“那人死了麽?”

紫絮還是搖了搖頭“也沒有。”

她麵上有了些自然,轉身邁著步子“府裏為何平靜了,不再鬧了。”

她方才出殿之時,己經察覺了府裏的動態,眾人又紛紛陷入了平靜之中。

紫絮抿了抿唇,邊跟著,邊應聲回道“王妃昨夜暈倒了,說是氣急攻心,傳了太醫入府,這太醫守著一夜,待王妃心緒穩定後,天亮才走。”

她笑了笑“暈得好,暈了府裏就平靜了。”

紫絮擰了眉“側王

妃不去看看麽?這個時候,府裏的陌夫人一早就過去了。”

她頓了步子,輕輕一歎“我去了豈不是又要刺激她再尋短路。”

“不去也不太合適吧,說到底她也是府裏的王妃。”

她又邁出步子“你代我去吧,提些東西去走走,就說我在月子中,不宜探病。”

“是”

都有些日子沒有陪兩孩子用膳了,錦兒長大了不少,可以自己慢慢的學著瑤兒的樣子用膳了。

看著兩孩子一邊吃著一邊打鬧著,她靜靜的守在一旁笑了,似乎見著他們的開心樣,似乎己經更加堅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都在用著呢?”門外一絲聲音傳來,屋裏的奴才紛紛行禮。

瑤兒與錦兒包著一口的膳食笑著喊了聲“四伯好。”

“好。”端木辰軒笑著走了進來,伸手就捏了一把瑤兒的小臉,指著桌子上的膳食問道“有四伯吃的份麽?”

瑤兒挪了挪盤子“錦弟弟吃不完的就給四伯吧。”

瑤兒的話惹得身後的奴才掩嘴笑著,卻不敢笑著出聲,九兒坐在一旁也隻是笑著沒吱聲。

端木辰軒斜了一眼九兒,轉眸抿了抿唇,嘟著嘴道“瑤兒,你就這麽待四伯的?”

瑤兒咽了咽膳食,抿嘴道“四伯來用早膳也不知打聲招呼,母妃不讓我與錦弟弟浪費糧食,每天備的膳都是按著我們的飯量來的,所以四伯來了,也隻有吃剩的份。”

瑤兒的話惹得端木辰軒一噎,他白了九兒一眼,歎息坐了下來“你這嘴巴可真是隨了你母妃,分毫不差。”

這話剛落,錦兒乖乖的持著塊點心送至端木辰軒麵前,端木辰軒麵上一樂,咬著錦兒小手中的點心,笑著道“還是錦兒好,來四伯抱抱。”

塞了點心,將錦兒抱在懷裏又是親,又是捏的“好小子,又沉了不少啊?”

九兒伸手替錦兒擦著小臉,淡淡一笑“看來三哥還真喜歡孩子,都有些天沒見著三哥了,難不成三哥這些天還真急著在府裏生兒子。”

他也不氣,反而拿話來噎她“這事說到底還是因為你,不是我不來你府中,而是你這府中最近有些窒息,見著四弟那張沉著的臉,我連朝上都不敢與他多說幾句,我哪敢來啊?”

她白了他一眼,從他手中奪過錦兒交到奶娘手裏,讓奶娘帶著錦兒下去洗把臉收拾高興,瑤兒也跟著去了,這一桌子殘渣,兩人移了個地。

奴婢們上了茶,都退了下去,她擰眉問了問“陽春今日怎麽沒跟著過來。”

他抿著茶水,麵上帶著笑“我最近讓她在府裏學著管理帳目,她這一天忙到晚的,哪有時間來看你,我來就好了。”

聽著他的話,她心裏一喜,麵上笑了笑“看到你們好,我就心安了。”

隨著她臉上這一笑,端木辰軒突然斂了笑,眸中晃著些什麽“你倒還心安,聽說昨夜你府中可是又鬧了一出,母妃一大早就傳了他入清揚宮,隻怕這個時辰正在挨訓。”

她手上一愣,稍縱即逝,放下茶杯,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消息也未免太快了些吧,這些人又怎麽傳我來著。”

“傳你不就占著生了兩兒子麽?連府中嫡世也不放在眼裏,簡直就是有恃無恐。”他意味深長的學著那些傳言。

她倒不怒,唇邊一絲苦笑揚起“有恃無恐也好,囂張跋扈,受寵若嬌,目無法治也罷,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弄我不死,也隻能利用這些口水來淹死我,習慣了。”

他的心好似隨著她的話稍稍起了一絲痛意,眸中閃過一絲憫柔,他知道現在她己不需要他來保護,也不需要他來撫慰。

他微微垂了眸,手裏緊捏著茶杯,深深吸了口氣“若是你在這府坻容不下了,不還有我的府上麽?大不了我厚著臉皮接了你們娘兒幾個。”

她白了他一眼,自嘲一笑“接納就不用了,多給我們娘兒幾個一些銀子就好,有了銀子,還怕離了這府,活不下來麽?”

“敢情有意離開了。”話雖帶著挑趣,他的眸光卻含著一絲痛的絞著她。

她回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我離開,還真不是時候。”

“成,若是想離開了,叫上我,我同你們娘兒幾個一起離開。”他說得極其認真。

隨著他的話,她回眸笑著瞥了他一眼“若是拐了堂堂的三爺走,那這世間還有我娘兒幾個的平靜日子麽?少折煞我們了。”

他也笑了,這絲笑卻帶著些許不安心,兩人就這樣閑聊了一上午,天南地北什麽都聊了一番。

有了端木辰軒的這一出現,她這沉靜了幾日的心仿佛又生出了一絲活躍,其他的她好似都不願再想起。

夜深了,府裏有人來報,這爺從宮中回來了,晚膳是用了,而是傳到了書香殿。

這府裏王妃昨夜自盡未成,這府裏的爺也不去關心關心也不像個樣,這顆心依舊還是掛念著這事。

還有她自己的事也該得己解決,披了件毛氈子端著杯熱茶來到了書香殿,門口的彩蝶今日竟出奇一般的沒有攔住她。

推門而入,第一句話,她竟說的是“回了?”

他點了點頭,沒有看她,依舊動著手裏的筆,批著折子。

她將茶水從茶托裏取出,放在他麵前問道“母妃身子可好?”

他稍稍手上一頓,瞬間又動起了筆來“還是反反複複。”

她也尋著位置坐下來,歎了歎“去看看人家公主吧,母妃本就身子不適,府裏這些事就不要惹得她再動怒了。”

“批了這些折子我再去。”他依舊沒有抬頭,隻見手裏的筆動個不停。

她起了身,又將書案上的茶杯向他麵前挪了挪“你先停會兒,我和你商量個事?”

他放下了筆,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她,等著她說話。

她抿了抿唇“借我些銀子。”

他沒有開口說話,眸光聚現深沉。

被他就這般盯著,終是有些不適,轉了眸“別這麽看著我,這些銀子我會還你的,隻是暫借而己。”

他移回了視線,抬手,他卻遲疑了下“沒銀子花,找帳房取去便是。”

她轉身退回方才自己坐的地方,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數量太多,沒你的應允,我去取,隻怕管家會為難。”

他果然愣住,似在思考,又像是猶豫,半響後他小抿了口茶水,依舊味苦,放下茶杯一問“多少?”

“十萬兩。”己下定決心的要說出來的話,她當然毫無猶豫的脫口而出。

他有些微微的錯愕,但隨即恢複出一臉的淡漠,眉頭微微一皺,輕輕勾起一抹笑“想卷款離開麽?”

麵對他的淺笑,我歎息出了聲“終日在府裏,也惹著有些人心煩,倒不如找些事來做,清了有些人的耳根。”

他似乎在無視我的話,又端起了茶杯,最後得出一句話“允了,明日我讓帳房取給你。”

他允了,她笑笑,起了身“爺忙,我退了。”

就在她轉身欲要離開時,他也起了身,先了她一步,左手在瞬間攥箍住她,竟有了溫度。

當她回眸,他的右手伸向她麵前,掌心一隻小小的木盒“這個拿去。”

“這是什麽?”她緊緊的盯著他,眸中泛起一絲不解,試著猜想這盒子裝的是什麽?

“可解你體內的毒。”他依舊麵無表情,甚至聲音還是帶著那絲常有的冷卻。

她聞知,麵上一驚,心狠狠的抽觸了下,伴隨著的是痛。

“這解藥是墨棋帶回來的,至於陌璃母子倆,我還得留著。”他說著,輕輕的握上了她的手,將手中的木盒輕輕的放置她的手裏。

順著木盒在手心的感覺,她終於明白了墨棋離開這麽久,去往西域的原因,她似乎也明白了陌璃為何會在軍營懷上孩子,到現在為止,他一直都未向她提過一字。

眼前這個男人究竟還有多少事,她是不知道的,究竟還要給她多少驚詫,那一刻,她眸中透著無法猜透他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