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當家的



她端起手邊的茶水,輕輕送入唇邊,小抿了一口“林大人請放心,本宮既然能來,自然己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大人前麵帶路吧。”

“這……”林大人一愣,卻不知如何是好?

她自然明白林大人心中的顧忌,起了身至他麵前,離他一步之遠時,她頓了下來,輕輕一語“林大人隻管請放心,若是四爺怪罪下來,本宮一並承擔。”

林大人無奈,隻好點了點頭“是,王妃,這邊請。”

厚重的雲層擋住了太陽,清晨那縷帶著稍稍暖意的陽光聚然間全無,老天爺似乎還在猶豫,又似乎己經在早幾天就己經醞釀要突然來一場大雪覆蓋。

天氣越來越冷了,隨著林大人一起來到了官府的驗屍房己經覺得更冷了,驗屍房內擺著的都是一些未斷案的屍體,為了保留證據,所以屍體都被冷氣凍結起來。

一陣陣詭異,一陣陣陰森隨即而來,這剛要入內,陽春自她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袖“王妃……”

她撫了撫陽春的手,笑笑“你若是害怕,就在外麵等著。”

陽春搖了搖頭“不,奴婢與王妃一起。”

入了內,隻感覺全身聚然間陣陣涼意襲來,林大人遞來了件毛氈子,披上後,倒是減少一絲涼意。

驗屍房裏掌著燈,異常的明亮,整個空間都醞斥著陣陣惡心的惡臭味,不得不令人腹中陣陣翻轉。

待兩個驗屍房的奴才將一具屍體上的白布揭開後,陽春連忙閉上眼睛,用帕子捂著嘴,幹嘔起來。

九兒似乎不怕,麵上如水一般,異常的平靜,這活人她都不怕,她還怕什麽死了的人,她向來不相信這世間還有鬼一說,當初做為神偷之時,古墓偷盜比這恐怖幾十倍。

她伸手緊了緊陽春的手,衝她微微一笑,將她護在了身後。

“王妃,這就是昨晚貴府上送來的屍體,下官己讓人做了初步的屍檢,沒有被殺的跡象,是自盡溺死。”林大人向她闡述著他們實際步驗屍得出來的結果。

她抬袖掩嘴慢慢上前,將跟前的屍體又仔仔細細察看了一番,秀眉微蹙“林大人是說,死者是在心灰意冷的情況下尋了短見?”

“正是。”林大人點了點頭。

她沿著這具屍體又來回走了一圈,在林大人的身邊突然定住“據本宮所知,這死者如若是有心想死,死者的麵容及四肢一定不會有掙紮的跡象,對麽?”

林大人轉眸,微微一笑“王妃所言甚是。”

她也回之一笑,伸手指向屍體僵硬的雙臂“那林大人請看,死者的雖然開始腐爛,看不清她的麵容上的跡象,但是有一點還是能看出來的,這名死者的雙臂是向後伸展,乃至她沒了氣息之後,她的雙臂也是僵硬,不能恢複自然,依照她現在雙臂的僵硬度,她應該是讓人向後反押著不能動彈,被人活活溺死在水中,再看她的掌心,有指甲浸入皮肉之中的痕跡,這樣判斷,她是在掙紮做出反抗之時留下的。”

林大人驚訝一語“依王妃所言,這名死者是被殺。”

她微微點點頭,邁步來到了屍體的頭部方向“能讓本宮看看後脖勁麽?”

林大人手一招“來人,按王妃說的辦。”

“是。”

兩名當差的奴才戴著手套將屍體抬著坐了起來,陽春雙手捏得緊緊隨在她的身邊,一眼都不敢望,雙手捂著嘴,快要窒息。

她漸漸上前,細細的看了看“勞煩二位將她的後勁的發絲挪開。”

“是”

當屍體的發絲被兩個奴才挪開之後,她眸光一閃,指了指“大人請看。”

“這……”林大人一臉驚詫。

她擰了眉“這裏有多處抓痕,應當是凶手想要溺死死者時留下的。”

說罷她伸出了手,欲要靠近屍體脖勁處時,陽春突然驚叫了一聲,攔下了她“王妃,你做什麽?”

見陽春嚇得白了臉,她一笑“放心,我不會碰她,我隻是比比而己。”

“你在比什麽?”陽春麵容一絲抽觸。

她又是一笑,眸光落在屍體那幾處抓痕之上“比手掌大小啊。”

“王妃為何要比手掌大小?”林大人不解的問道。

她抬袖捂了捂嘴後又抿了抿唇“依照這名死者的脖勁的長度,凶手如若手掌大留下來的抓痕應該是這個位置,如若凶手手掌小,抓痕留下來的位置就是這裏。”

聞知,林大人恍然一笑“王妃一語驚醒了下官,這名凶手一定是女子。”

她卻搖了搖頭“不是一名,是三名。”

“對,反押死者雙臂的應當是兩名,後腦勺的抓痕又是另一名女子。”林大人又笑著點了點頭,眸中一絲欽佩之意。

大家都說當朝四王妃心思縝密,今日一見,著實讓他不得不歎為觀止,話中推測條條是道,字字有理。

她出人意外的笑了一下,瞬間揚了揚手裏的帕子“行了,本宮覺得有些惡心了,先回府了,這名死者的死因就交給林大人了,若是林大人將本宮府上的凶手緝拿歸案,一懲本宮府上的惡風氣,想必四爺一定會重重有賞。”

“是,下官一定歇盡所能,盡快查出凶手。”林大人雙手一禮。

這出了驗屍房,實在是忍不住了,陽春就在一旁吐個不停,躍過幾道路,九兒又突然回了頭“對了,本宮今日隻是來看看而己,為了不讓四爺怪罪,還請林大人為本宮……保密。”

“是,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這出了官府,己經到了午時了,再不快馬加鞭趕回府,隻怕那不省心的兩孩子又該吵著要見她了。

這一路上,她讓馬夫加快了速度,昨晚一夜未睡,今日又舟車勞累,倒覺得有些乏了,小眯了一會兒,醒來時,還見陽春在胃裏反複。

“說了,不讓你跟來,你非要來,現在遭罪了吧。”

“奴婢哪知道會這般遭罪,奴婢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這麽多死人,你今兒個倒是讓奴婢開了眼界。”

“讓你長了見識才對,呆會兒回府,你給我精神點,要千萬別讓爺看出了端詳。”

“奴婢知道了。”

馬車沒過多久便停了下來,這剛回府,還未邁進府坻,管家就跌跌撞撞迎了上來“王妃,你可回來了?”

她理了理衣裳,對管家笑了笑“怎麽?管家你急成這樣,是爺回了麽?”

管家擰了眉,一臉的沮喪“回了,見不到您,爺就挨個訓了你殿中的奴才後,又被兩小主子拉著一同在前殿用膳呢?就連玉馨公主也被兩小主子鬧了個頭疼,現在還在屋裏躺著呢?”

聽著管家的一番話,這去了前殿,免不了一番責怪,稍稍與陽春對望了一眼,便邁出了步子。

繞過幾條道,一陣陣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前殿傳來,正是她那兩個不省心的毛孩子。

她似乎己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深吸口氣,笑著推開了門“喲……爺三不等我,都在吃著呢?”

她不敢看他,眸光停留在一桌子所剩無幾的幾個盤子上。

瑤兒一見是母妃,跳下了椅子,上前拉上了她的手“母妃,你回來了,去哪裏玩了?也不帶上瑤兒與錦弟弟。”

她伸手捏了一把瑤兒的小臉“你書念完了麽?”

瑤兒無辜的閃著大眼睛“還沒有。”

她低低一笑“那母妃怎敢將你帶出府去玩啊,到時你父王怪罪下來,母妃豈不是要與你一起受罰。”

“出府不帶上瑤兒,你總得帶上個護衛吧,你這身子漸重,又不能動武,若是出了何事?急死,嚇死的還是我。”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她剛一抬眸,就見他怒目直直的絞著她己明顯的腹間。

她自然不敢與他對視,衝著奶娘懷裏的錦兒笑了笑,伸手將錦兒抱進了懷裏,逗樂著“這小家夥可是越來越沉了,小臉上的兩小酒窩笑得真甜,這若是個女娃,日後隻怕又會迷倒萬千。”

他似乎沒有理

會她的話,伸手將瑤兒抱在了懷裏,又在瑤兒嘴裏塞了一塊糕點。

邊替瑤兒擦著嘴角的糕點瀉,邊沉聲道“你一上午不在府上,你女兒,你兒子可是把人家公主鬧得躺在了床上,這時連午膳都沒用。”

她將錦兒放在自己兩腿之上坐著,轉眸衝他一笑“爺若是心疼人家,就去看看她唄,再說了,我女兒,我兒子不也是你女兒,兒子麽?人家躺上了床,盼著的可是你去陪陪她,慰問她幾句,可不是我。”

他劍眉一皺“別不識好歹,人家可不欠你的。”

她白了他一眼,自嘲一笑“你怎麽知道她不欠我的。”

他歎聲轉了眸半響,又改了話題“一上午丟著咱孩子在府裏,獨自一人是去哪了?”

她瞅著逗著錦兒小半響,想起了他的怒言相對,緩了緩後,意味深長的一語“唉,我總覺得這府裏滿是血腥味,呆著怪難受的,所以就出去透透氣唄!”

“下次要出府,讓人通知我一聲,我陪你。”

“好啊。”她答得很快。

正在他欲要說什麽的時候,突然管家竄了出來“爺,官府林大人求見。”

隻見他臉上一沉“讓他在前殿候著,本王速速就來。”

她飛快的轉了眸,抱著懷裏的錦兒向瑤兒招了招手“瑤兒吃完了沒,吃完了就帶上弟弟,咱娘三回院子玩毽子去。”

“好哎……玩毽子哦……”瑤兒嘴裏塞得滿滿,邊笑著叫好,還不望伸手從盤子中多抓一塊糕點,從父王懷裏跳了下來,在奶娘帕子上擦了擦手後又拉上了母妃的手。

“小心點,把自己當個母親行麽?”他的聲音帶著關心的語氣自身後傳來。

她回了頭,笑著揚了揚手“行了,我無須把自己當母親,我本就是一個母親知輕重,爺有事,快去吧,別讓人家林大人久等了。”

一手拉著瑤兒,一手懷裏抱著錦兒,有些使不上力,陽春見著向身後的奶娘使了眼色,奶娘將瑤兒拉至了身後。

“王妃為何要瞞著爺,你去過官府一事?”陽春邊從她懷裏接過錦兒,邊問道。

她順手捏了一把錦兒的小臉蛋,笑笑“爺不是不喜歡聰明的女人麽?我何必惹他惱呢?”

“可是……”陽春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半眯著眼看著陽春“行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該準備著當新娘了才對。”

陽春羞澀低了眸“不是還有幾日麽?”

她努了努嘴“才幾日而己,明兒個,尋個時間我陪你去街上置辦些嫁妝。”

陽春連忙抬眸搖頭“不用了,奴婢不需要這些。”

她麵色沉了沉“怎能?那蜜兒姑娘可是母妃身邊的人,母妃為她準備的嫁妝,我可是看了個仔細,你嫁過去可是三哥的側妃,嫁妝怎能弱於一個填房,讓人看輕呢?初到三王府,日後你打點的地方定會不少,我得替你好好琢磨琢磨。”

“奴婢虧欠王妃實在是太多了,這輩子隻怕是無法報王妃大恩大德了。”陽春滿是感動的淚花。

她抿了抿唇,眸光卻停在了陽春身後瑤兒的小臉上,漸痛的蹙了蹙眉心“我做這些也抵不過你三年前對瑤兒所做的一切,我知道,若不是你,瑤兒指不定還要遭那毒婦更多的罪,陽春,謝謝你。”

陽春斂了眸中一絲淚“不,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

她突然轉了眸,眸中閃過一絲濕潤“這世間沒有該做不該做,也有沒有誰欠誰的,你若是真要報答於我,那就幫我好好照顧三哥,要說有欠,這輩子,我們隻欠三哥的,欠他的隻怕還也還不清。”

“嗯,奴婢一定謹記王妃的話。”陽春含淚點了點頭。

幾人又邁起了步子,沒走多遠,隻見不遠處一名奴婢匆匆走著,在離她好幾步之遠的地方,頓了下來,低頭行禮“奴婢見過王妃。”

她回神凝著那奴婢懷中拽著一竹簍,竹簍裏塞著些東西,奴婢的身子好似在發抖。

她突然眸中透著一絲好奇,稍稍上前問道“這是……”

那名奴婢沒有抬頭,顫音答道“回王妃的話,這是府裏秋水的一些遺物,嬤嬤……讓奴婢拿下去……火化了。”

隨著奴婢的話,突然她眼前一亮,眸光落在了那一抹紅上,她欲要伸手去拿起來看看時,那奴婢向後一躲“王妃不可,這是死人的東西,你碰著不吉利。”

陽春上前一聲低斥“知道不吉利還不趕快拿走,快……”

“是,奴婢這就走。”奴婢抱著竹簍戰戰兢兢的跑著走開了。

她依舊尋著那奴婢的身影,漸漸襲上了一絲莫名的疑慮,直到瑤兒伸手拉著她衣袖晃了晃時,她才反應過來,順手牽著瑤兒朝院子走去。

書香殿

回殿,陪兩孩子玩了一會兒,她倒真是覺得累了,這懷著身子笨重,好睡,昨夜心裏伴著事沒睡,現在殿中兩孩子好不容易安靜了,她也尋著個空閑的時間睡了一會兒。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時,隻覺得天還是亮著的,察覺自己應當還未睡多久。

尋來陽春問了一下,大概睡了一柱香的時辰,心裏掛念著那林大人的事,琢磨著這個時辰應該林大人己離府了。

“爺現在在何處?”

“方才爺來過,見你睡得熟,怕吵著你,便回了書房殿。”

披了衣服站起來,推門出去,一陣風襲來有些涼,吹在臉上把最後一絲倦意也弄得無影無蹤。

回應了陽春一聲,獨自一人去了書香殿,走到書香殿口,四處望了望,突然殿門開了,走出來一個人。

她連忙一閃,忙退後一步躲在牆後,探頭出去,那人正是秦天,方才他們是否在議事,還好沒有冒然的闖進去,不然又得受他怒眼。

待秦天走後,她這才現出身來,理了理衣裳欲要走出去時,就被身後的彩蝶喚住。

見她手裏正端著懷熱茶,想著也是,進去找他總得尋個理由吧。

她笑了笑“姑娘可是要入內送茶給爺?”

彩蝶微微福了福,“嗯,王妃可是要見爺?隻不過現在可能不行,爺正在議事,不能被打擾。”

“我知道爺在議事,隻不過方才我見著門開了,人也剛剛走了,想著爺也應該議事完了,本宮確實是有急事找爺,要不這樣,本宮在這裏等著,你幫我去通報一聲,不過勞煩姑娘要快一些,本宮覺得這身子有些挨凍了,呆會兒要是落下個風寒,隻怕這身子又得受罪了。”她故意抖著雙唇,搓著雙手,一副挨凍的模樣。

彩蝶是個機靈的丫頭,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誰不知現在她可是懷著身子,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彩蝶麵上微微一笑“不用了,既然王妃都說議事的人己經走了,那就無須通報了,這大冷天的,怠慢了王妃,若是有個閃失,爺怪罪下來,奴婢又得受罰了。”

見彩蝶讓了讓身子,她剛要邁出步子,又轉了身,輕輕一笑“本宮反正要入內,姑娘就將手裏的茶水給本宮,本宮代姑娘送去可好?”

彩蝶稍稍猶豫了下,連忙將手裏的茶水遞至她的手上“那好,那奴婢就偷個懶,先行告退了。”

推開了門,呼吱一聲響,似乎絲毫沒有打擾他的思緒,也許己經習慣了彩蝶奉茶,她都快要靠近他了,他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直到她放下茶水之時,隻聽到他沉沉一語“這彩蝶是越來越沒了規矩,現在都讓你送起了茶。”

她手上一頓,他不是沒看她麽?又怎會知道是她?

管不了那麽多了,笑著淡淡應了一聲“我這不恰好遇到了她麽?這大冷天的,我替她搭把手,難不成你還要責罰人家?”

他端起了茶水,微微小抿了一口,放下之時,輕輕一歎“有事麽?”

她抬了頭,一板一眼的看著他“敢情我沒事就不能上你這來了。”

他轉了眸,眸光回到了手下書卷之上“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次都是我

主動去看你,你若是主動來找我定然是有事。”

“爺這次還真沒有完全猜對?”她白了他一眼,自他身邊尋個位置坐了下來,有意無意的用手比著他書案之上的那些摞得高高的書卷。

“那是有事還是無事?”他放下書卷,又是輕輕一歎。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看著她,眉宇間還透著些憂慮,方才見秦天形色匆匆出了殿,她就料定肯定有事,若不是因為林大人的上報,那就肯定是因為齊王的動靜。

她頓住了手下的動作,湊到他的麵前,看了半響才淺淺一笑開了口“我來之前是沒有事,隻是醒來後聽喜兒與我說,你去了我殿中,見我睡著了,便回了書香殿,想著我也得回個禮,過來看看你,這一到這裏,我就遇上了某人心事重重的模樣,還連著歎了兩聲氣,所以我這心中便有了事?不知爺是為何事歎氣啊?”

他表情突然有了一絲僵硬,似乎有些不悅,又似乎是在回想方才他在那一句話的時候歎了氣,讓她連著察覺出來了。

見她還淺笑絞著他,他突然轉眸伸手端起了茶,大飲了一口後,又放下。

這時眸光瞬間變了樣,拿起手下書卷,翻開那一頁時,用了很大的勁,隻聽見書卷珊珊作響。

“揣著你這些心思,好好養著胎,別老是操心這操心那,這府裏又不是沒人,不是還有我這個當家的在麽,你就省些心。”

這話一字一句的飄落至她的耳中,帶著一絲譴責之意,她似乎無視,起了身“是,妾身知道,若是當家的想找我聊聊的時候,隨時歡迎。”

這剛要邁出步子,隨著手上一緊,他手上的溫暖遞至她的手上,轉眸時,發現他的臉上稍稍有了一絲動容。

“你又準備去哪?”

她怎麽突然感覺鼻子間一陣酸楚襲來,說出來的話也是酸溜溜的“回殿啊,當家的都說了,我不宜太操心,我自然隻有回殿養胎的份啊!”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順手從他的書案旁拿起了他的毛氈子披風,抖著緊了她的身上“披著,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出門,也不瞧瞧自己這雙手,我就沒見你暖和過,整天涼得像塊冰,這殿中的奴才隻怕都是讓你慣壞了,竟然將你照顧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這個月都不想要響銀了,你也是,整天操心別人的事,何時才能將這份心思放在自己的身子上,不讓我操心。”

這帶著責備的話卻讓她心裏暖暖的,眼前的男人將來是一國之君,在她這個小小的女人麵前,似乎他每次都毫無辦法。

她尋著毛氈子上的溫暖,似乎還有他的味道,深吸了口氣後,衝他笑了笑“誰叫我是當家的的女人呢?”

他輕輕的替她係著領口的衣帶,緩緩說道,神色中竟有一絲落寞,那絲落寞讓她心中一刺“是當家的的女人,就應該凡事留給當家的來操心。”

她低頭眸看著他溫暖的大手在她的領口細細的係著結,忍不住抿著唇歎了口氣“你的話,我聽得進去,隻是有些事我若是不操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怕有朝一日反倒被人算計了。”

“算計?”他輕哼了一聲後,又抬眸看了她一眼“你現在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有你想不到的事,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這句話我倒是愛聽。”她隨意尋著句話來噎他,見他眼底深陷,透著怒氣上升,她連忙說道“我以後盡量多聽當家的還不成麽?”

他的臉色稍緩,口氣還是透著一絲淡淡的責備“行了,若是閑著呆在屋裏慌,我讓人送去幾本育兒寶典,你好好琢磨琢磨,比起你操心的那些事,我倒是更擔心你腹中咱兒子。”

在他鬆開手的那一刻,她伸手環上了他的脖子“放心吧,咱兒子在我腹中好好的,隻要我不想動他,誰都別想讓他離開我。”

又過了一日,他昨晚留宿在了碧波殿,聽說是這玉馨公主連夜又犯了病,傳了太醫來,便說隻要好好休息便好。

也許他是認為是白天兩不省心的孩子鬧騰了她,才將玉馨公主拖累了,在端木汝陽的威懾下,他不得不留在碧波殿。

在她起床之時,她聽陽春說起,爺還未天亮就早早離了府,陽春還一邊嘲笑著,一邊樂著說“這爺在玉馨公主的殿中實在是呆不住,這天還未亮就離了府,這若是換作歇在王妃你這啊,隻怕他都這夜太短了。”

“不是我說你,你這都快嫁人的人了,竟還說這些是非,若是讓人聽著了,你這不是給人家添堵麽?”她麵色稍稍沉了沉,心裏其實還是在意陽春的話的。

陽春雙眸無辜的閃了閃“我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己,這玉馨公主那日那般挑撥王妃與小郡主母子倆的關係,氣得你吐血,還差點傷了腹中的孩子,我說她幾句又怎麽了?”

她起了身,輕輕一歎“這事不是過去了麽?你怎又提起了。”

陽春努了努嘴,沒腦子的一口冒了出來“還別說,上次你讓人投藥一事,我還真懷疑這人就是這溫婉佳人。”

“住口……”她低斥了一聲,嚇得陽春掉了手中的玉梳,連忙低頭請罪“王妃息怒。”

她緩了緩情緒,放眼環顧了四周後,聲音稍小了幾分“陽春,日後可千萬別這般口無遮攔,縱然你快要嫁入三王府了,還有很多事情你得在心裏隱忍著,學著點。”

陽春麵上一緊,擰了眉“王妃,這事你早就猜到了。”

她雙眸一瞪“不是說了麽?沒有證據情況下,可千萬要沉得住氣,況且這件事是不是她,我無法確定,也許這件事另有他人。”

“是。”陽春點了點頭。

“行了,讓人去通報一聲爺,就說今日我要出府一趟,為你置辦些嫁妝。”

陽春出了殿,她便馬上去了瑤兒的殿,從頭到尾都安排了一遍,昨日出個府,府裏讓這兩小主將玉馨公主鬧病了,今兒個說什麽也不能出事了,否則,她一定會讓端木辰曦禁了足不可。

這出了府,馬車周邊還跟著幾名護衛,終是不怎麽習慣,為了出來,也隻能將就將就了。

到了好幾家綢緞店都覺得沒有她想要找的綢緞,這一路尋來,己經是第十二家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邁入店內,希望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這剛一抬眸,就見著一名貴婦手裏正捏著一款綢緞,在手上身子比了比。

最後老板報了價,貴婦隻好棄了手中的綢緞,瞅著一副臉出了店。

“不識貨,買不起就不要瞎折騰嘛!”老板一邊整理著手裏的綢緞,一邊沮喪著一副臉抱怨道,估計是一樁生意沒有做成。

她在陽春的攙扶下笑著走了進去,四名護衛很自覺的在她不遠處把守著。

她慢慢的靠近那自言自語的老板,輕輕問道“老板,你手裏拿的可是姑墨國的綢緞?”

老板隨著她的聲音,手上一頓,半天才笑著回過神來“夫人好眼力,可真實貨,這可是我店上好的綢緞,正是從姑墨國而來。”

老板笑著迎了上來,心裏琢磨著剛跑了一單不識貨的生意,竟又來了一個識貨的,這還未仔細瞧瞧,一眼就識得他手上的綢緞是出自姑墨國,看來這單生意是有望了。

她笑了笑,順手在老板拿著的綢緞之上,輕輕的來回摸了一圈,終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輕輕的收回了手,尋著個位置坐了下來“早聞姑墨國的綢緞出名,我可是找了多處,這才在老板店裏找到,今日也不枉我走這一遭。”

老板見著連忙交代店裏的夥計上茶,一臉笑意的解說道“不瞞夫人說,這全京城就隻有我這家店有姑墨國的綢緞賣,也隻有像夫人這樣的貴人才識貨,一眼就認出這是產自姑墨國。”

她又是一笑,這眸光依舊落在了老板手裏的綢緞之上“我也隻是略懂一二,見身邊有人穿過這種綢緞,便試想著今兒個出來找找,看京城是否有得賣?聽老板這麽說,全京城隻此你一家,看來這全京城的貴婦可都是在您這裏購買姑墨國的綢緞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