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居心叵測



冷月西移,月殘天晚,小池裏幾絲清脆的蛙聲,試圖打破這夜的死寂。

殿內昏暗的燭火下,兩道黑色的影子映襯在窗戶上,這樣的夜,又有幾個人和他們一般心情沉重?

九兒的黛眉顰的愈來愈緊,這種陰謀,到底是誰想出來的,真是夠狠,這府裏又有誰會動這樣的心思,這一次,她能全身而退麽?

“是不是弄疼你了?”

起風了,微風透過簾子,將九兒額前的發絲吹得飄然若絮。

她斂回了思緒,搖了搖頭,自心裏沉了口氣後,微微開了口“你信我麽?”

“長姐的巴掌甩過來時,也不知道躲一下。”他的臉上有一抹深深的沉痛,手撫上她紅腫的玉臉,那樣悲憫。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眸光急切“先告訴我,你信我麽?”

此時的端木辰曦是沉靜的,也是靜默的。

他緊抿著薄唇,不說話,隻是靜靜望著她半響,而後緊了緊她的手“這件事情,我會調查的。”

麵對他眸中的靜默,她鬆開了他的手,唇邊自嘲一笑“就是說,你也要調查後才能做出判斷,對麽?”

他依舊保持著那一分鎮定,沉靜,眸光直直的絞著她,卻終是不語。

她卻是苦澀一笑“你沉默了,我知道,你一定和長公主一樣認為,我是居心叵測,原本我就是這麽一個居心叵測,心機算盡的女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你才讓人揪著了辮子。”端木辰曦淡淡的接著她口中的話。

她極其驚詫的看向他,眸間泛上一絲霧氣,迅速理清了自己的思緒,顫音道“你信……你信我是被陷害的。”

他起了身,麵向窗外,一絲深沉襲上眉宇間“該說你什麽好?你再狠,再毒,也不至於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單憑這一點,我就信你。”

她凝著他的背影,隻感覺麵上淌著淚“謝謝……”

他又轉了身,見她淚流滿麵,那一刻,他的眸中滿是痛苦之色,俯身替她抹去那一絲淚,自牙縫中痛苦的道出那一句話“早點歇著,今夜我得去玉馨公主那。”

她微微垂了眸,抿了抿唇“你應該去。”

隨著門一聲咯吱響,他離開了,留下一片寂靜給她,她默默的承受這分死寂與害怕。

碧波殿

己到深夜,今夜是水痘期最危險的前三天。

殿中雖然恢複了一絲平靜,但是依舊還沉靜著一絲壓抑。

端木辰曦倚在門口,透著輕沙,依稀可見那張絕世姿容的玉臉之上平添了無數紅點。

她雙目空洞的靠在床沿,眼神沒有任何的光彩,那般無助,那般淒慘,玉手緊緊的撫在平整的腹間。

一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去了,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念想,在那她的玉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端木辰曦心內一片悲憫充盈,抬腳邁進了步子,太醫慌亂的欲要說什麽的時候,隨著他的揚手,殿內所有人都己屏退。

當他抬起垂簾之時,床榻之上的玉馨公主有了一絲異動,驚慌的擋著臉,顫音道“不要過來……求你不要過來……我不要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不要……”

端木辰曦沿著床邊坐了下來,將她撫上玉臉的手扒下,緊在手間。

隨著他的這一舉動,玉馨公主顫抖著的身子,漸漸恢複了一絲平靜,微微抬起那雙己紅腫的雙眸,眼前頓時浮現了一層水霧。

他緊抿雙唇沒有說話,手上一用力,將她擁在了懷裏,輕輕的撫摸著她如水的發絲。

玉馨的淚水就如決堤般的洶湧來襲,頓時浸透了他的衣裳“四爺,我們的孩子……孩子沒了……沒了……”

聲音穿越空氣令人痛,令人心碎。

他安撫過後,出了門,強忍著喉間的幾絲輕咳快速了走了幾步。

下一個瞬間,隻見他低頭,猛垂向胸口,身邊的墨棋掏出錦帕遞給了他,連咳幾聲後,一口血在錦帕上散開一絲鮮紅。

“爺,求您了,還是讓太醫瞧瞧吧。”墨棋眸光閃爍的望著他,眸中滿是擔憂。

他拽了拽手中的錦帕,忍著喉間的難受“本王無事。”

“爺……”墨棋擰了眉,欲要再相勸,誰料,端木辰曦竟怒目一掃“不用多說了,交代你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墨棋抿唇回道“府裏眾人隻知王妃從外帶回了一對母子,卻不知這對母子究竟來自哪裏?恐怕這些隻有王妃自己心裏清楚。”

墨棋的話令他又陷入了一絲思緒當中,這對母子竟是在府裏人不知鬼不覺情況下帶入府中,她意欲何為?千絲萬縷又再一次襲上心頭。

夜深人靜,今夜的府裏到處都透著壓抑,府裏出了大事,玉馨公主小產,染上水痘一事,己是鬧得沸沸揚揚,有指責,有憐憫,甚至還有一些難以入耳的傳言。

偏殿亮著燭火,今日長公主在昔婉殿大肆責罰王妃身邊喜兒的事也是眾人所知。

府裏下人也在紛紛議論,玉馨公主的小產到底是何人所為?

“哎喲……”聲音痛苦的自偏殿中聲聲傳來。

杜念心用冰塊輕輕的敷在陽春的玉臉之上,去腫。

“你忍著點,你這臉若是不消腫,呆會兒會更痛。”

陽春吃痛的微微半眯著眼,伸手猛的拽住了杜念心的手,眸光帶著一絲冰冷。

被陽春拽得生疼的杜念心,微微欠著身子,擰了一絲眉“陽春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陽春依舊狠狠的絞著她的麵容變化,一字一句開口“這件事是不是你幹的。”

杜念心心上一緊,眸光帶著一絲閃爍“我不明白陽春姑娘的話。”

“杜念心,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裝可憐守在王妃的身邊,就是想趁機再次陷害王妃,對不對?”陽春怒目以對。

杜念心沉沉一歎,眸間泛起了一絲水跡“陽春姑娘,你誤會我了,這麽多天,你都看見了,我是真的感激王妃的大恩大德,而且我現在心中別無雜念,一心隻希望錦兒平安無事,現在這般安逸的生活是我那暗無天日的三年裏所期盼的,現在重見天日,我又怎會這麽傻,親手去斷送呢?”

杜念心知道這件事情大家第一眼便會懷疑到她的身上,那一刻,當長公主道出玉馨公主染上水痘小產一事之時,她便從王妃的轉眸中,看到了王妃對她的不信任,雖是她極力搖著頭,但這顆心終是不安。

陽春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從她手中奪過冰塊,撫著生疼的玉臉,眸光卻依舊帶著一絲肅殺“說得好聽,就你這眼淚水在禍害人,當初若不是王妃見著你眼中的那絲淚,今日她也不會落寞於此,況且錦兒染上水痘一事,早被爺封鎖消息,這府裏除了你我,還有王妃與爺,宮中的太醫,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水痘這一事,如若不是你,難道還真是王妃不成。”

杜念心抿了抿唇“這件事,我也覺得蹊蹺,但是陽春你想想,我現在是錦兒的娘親,現在府裏出了這等大事,我與錦兒都脫不了幹係,依四爺的性子,定會從我們母子入手調查,如若這件事情真是我所為,那我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錯,這件事絕不是她所為。”一絲熟悉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當她們兩人轉頭望去,月光下,門口一抹淒美的倩影。

“王妃……”陽春眸光閃爍的望著她步步靠近。

杜念心抹了麵上一絲淚,讓了讓身子,九兒微微坐了下來,接過陽春手中的冰塊,輕輕的替她敷著。

陽春臉上的巴掌印泛著紫紅,想必一定很痛,九兒眸中瞬間襲了一絲悲憫“陽春,你受苦了,念恩,你也受苦了。”

兩人紛紛搖頭,淚光盈盈“不……我們不苦,最苦的還是王妃你。”

九兒微微垂眸,深吸了口氣,伸手拉住她們倆的手,字字道來“這件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放心吧。”

陽春抿唇點了點頭,而杜念心眉宇間似乎若有所思,緊在九兒手中的玉手還在微微泛著抖。

九兒有了

一絲察覺,眸光堅定的看向她“念恩,你也不要擔心,縱然四爺查出了什麽?我也一定會護全錦兒的。”

杜念心微微抬起了眸,那一刻,她的心裏無數道不盡的感激,眸中己是泛濫一片,淚水浸入唇片,一絲苦澀“謝謝王妃”

陽春似乎也對杜念心的誤解有了一絲改變,尤其是見到杜念心麵上的那一絲淚,讓她心漸漸變軟。

她轉了眸,緊了緊王妃的手“王妃,你可有想到是何人所為?”

九兒淺淺勾唇“這府裏有誰最恨我,那就是誰?”

陽春收緊指尖,自牙縫間狠狠一語“一定是陌璃那個賤人。”

九兒斂了笑,沉沉一歎“無憑無據,我們又能將她如何?”

杜念心抹了麵上一絲淚,抬眸,眸光帶著一絲冷絕“她這一招可真是絕,讓玉馨公主沒了孩子,斷了嫡世之位,讓長公主將矛頭指向王妃,一石二鳥,此等計謀也隻有她才想得出。”

九兒點點頭,頗為無奈“這幾年,她壞事沒少幹,可我依舊拿她沒辦法,本以為我恢複身分,便可將她狠狠的整治一番,誰知道她竟用瑤兒體內的毒來要挾我,現在瑤兒無事了,我卻被她牽著鼻子走,沒想到這些日子的安分,她是在想盡方法對付我。”

杜念心眸色一閃,擰眉問道“王妃體內的毒還是沒有找到解藥麽?”

九兒費力的笑了笑“陌璃的醫術堪稱一絕,連宮中的太醫都不及她,她研治出來的毒藥亦是難解。”

這些日子,她為了擺脫陌璃對她種下的毒,她翻閱過不少的醫書,甚至還見過不少的大夫,大夫自脈看來,都認為她體內沒有中毒的跡象。

可是一到月十五,月圓之夜,她就發覺自己的眉宇間有一絲黑氣籠罩,上次她故意晚了一個時辰去向她取藥,那一個時辰正是毒發的時辰,那種痛豈隻是撕心裂肺,簡直是沒有一絲忍力能夠控製。

所以到如今,她依舊還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陌璃是西域人,她的醫術深不可測,用毒也是一流,隻怕這全東晉,無一人能與她抗衡。

陽春生生咽下心中的那絲氣餡,口裏呢喃道“若是冰衣在的話,王妃的體內的毒興許會有法子可解。”

九兒斂回思緒,衝她笑了笑“你是想說,讓千麵為我醫治是麽?千麵縱然有辦法,我也不會讓他醫,我不想再欠他什麽,也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

隨著九兒的話,陽春欲要說什麽的時候,杜念心扯著她的衣角,衝她搖了搖頭,殿中陷入了一絲冷寂之中。

她固然知道,千麵一定會有辦法醫治她體內的毒,但是她卻不願去找他,因為他們彼此間己互不相欠,她曾說過,他們再見是敵人。

時間過得有些意料之外的快,三日己過了二日,今日最後一日了。

端木辰曦還是沒有查到任何的頭緒,如若在明日天亮之前,還是無法找到這個為九兒洗脫罪名的證據,隻怕九兒將要被大理寺帶走。

一旦進了大理寺,不管他端木辰曦有多大的權力,如若沒有有力的證據,那都是枉然,九兒都無法全身而退。

“聽墨棋說,這些日子,你都沒有闔眼,喝了它吧,今日好好睡一覺。”她的聲音自他的耳邊響起。

當他抬眸看向她時,她的唇邊帶著笑,他見到那絲笑容,心卻在痛。

抬手撫上太陽穴,揉了揉,聲音帶著低沉“陸太醫那,我己經查過了,所有的用品都是經他的手帶回宮中清理銷毀,府裏又怎會有遺落,還讓有心人做了手腳。”

見他如此費心,如此難受,如此亂了章法,她心上一痛,慢慢的靠近他,伸手扒下他的手,輕輕的替他按著頭,一字一句開了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不怕進大理寺。”

話落,手上一緊,他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抬眸沉痛的看著她“能告訴我,那對母子究竟是何人麽?”

她早就己猜到,他會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杜念心的身上,那日,她瞞天過海,將杜念心母子倆安排在自己的身邊,以為這件事情隻要不出亂子,便不會讓人察覺。

現下,出了水痘這一事,還讓人做了手腳,禍害到了府裏玉馨公主腹中的孩子,他自然會調查清楚,她不能讓他得知那孩子的身分。

她穩了穩情緒“我早己跟四爺交代過,他們是清清白白的可憐人,這件事情隻要四爺相信不是我所為,那自然與那對母子沒有任何的幹係。”

“平日裏你做什麽,我都不會過問,可是今日是最後一天,你難道還要瞞著我麽?”他的眸色漸痛。

麵對他眸中的那絲痛,她不知該說些什麽,轉了眸,端起茶水遞至他的麵前“先喝了它吧,好好睡一覺。”

他眸光移至她手中的茶水之上,自心裏長長一歎,沉了口氣,接過她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他抿唇卻沒有看她,聲音帶著痛“你不願說,我不會勉強你,我隻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為你洗脫罪名的線索,我好不容易,才將你護在了身邊,我以為這一切都會過去,誰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湊上前吻住了他。

她的吻,溫柔纏綿悠長,伴著她的淚冰冷淒涼流淌,殿內光線黯淡,流淚的眼,視線有些模糊。

待他雙眸閉上的那一刻,她輕輕的放開了他的唇,將他扶至床榻之上,替他提了提被子,她撫著他的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這三天時間,他真的憔悴了不少,就連睡著了,那道劍眉依舊皺著,伸手輕輕的替他撫平,移至他的唇邊,將他的嘴唇稍稍向上提了提。

就是這絲笑,這絲笑讓她難以忘懷,她多麽希望他多笑笑,每天都這樣對著她笑。

雲香殿

夜深了,丫頭柳兒攙扶著陌璃回到殿中,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心突然猛的多跳了一拍。

“你……”

一道偉岸熟悉的身影坐落在她的殿中,還在細細的品著茶,見她道來,殿中的端木辰軒麵上依舊是平日裏的那一絲笑“丫頭,好久不見,這嫁給了四弟,連我這個爺都不識得了麽?”

陌璃朝門口的柳兒使了個眼色,邁進了殿。

柳兒隨手帶上了門,掌亮了燭火。

陌璃尋著端木辰軒深夜到來的心思,微微一笑“三爺這麽晚了,進入陌璃的殿中,有些不妥吧。”

端木辰軒帶著玩意味的看了她一眼,依舊淡薄一笑“這有什麽?你還未嫁給四弟之前,我們不就是同住一個屋簷下麽?”

陌璃麵色一怔,瞬間眸中泛上了一絲不合事宜“三爺有事可否明日再說,夜深了,陌璃想歇下了。”

說罷,她便起了身,欲要拉開門之時,身後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竟還帶著一絲質問“那日,我見著你入宮了。”

陌璃手上一僵,心漸漸不安,自心裏穩了穩情緒,轉了身,輕輕一笑“三爺說的是哪日啊?這些日子母妃身子不好,我都有入宮,不知是哪日被三爺瞧見了。”

“玉馨公主小產的前三天,你去了太醫院。”他歪著頭,眯眼注視著她的麵容變化。

陌璃瞬間斂了笑,神色緊繃,眨了眨眼,故作一歎“原來三爺說的是那日,那日是母妃犯了頭疾,陌璃去太醫院取了些藥材。”

“取了藥材過後,你又見著了陸太醫。”他神色自若,搖晃著手裏的銘品。

她擰了雙手,自他的身邊而過,又坐回了桌邊,替他滿上了茶水“隻是碰到,閑聊了幾句。”

端木辰軒唇邊依舊帶著笑,突然湊到了她的跟前,淡淡一語“據我所知,那陸太醫正從四弟的府中而歸,藥箱裏還留有一些欲要清理銷毀的物品。”

“你……”她張了張嘴,神情緊張的卻道不出什麽話。

端木辰軒斂了笑,眸光帶著一絲冷意,狠狠的將杯子甩在桌麵上,憤怒的拉上她的手“跟我回大理寺,把事情言明。”

“放手……”她慌亂的甩開了他的手。

垂眸細細的琢磨了半響後,撫手隨意侍弄了髻,抬眸直直的絞著他

,理直氣壯道“我為何要與你回大理?三爺莫要忘了,這東晉國可是講究證據的,那日我見著了陸太醫,我與陸太醫閑聊了幾句,三爺覺得有何不妥?”

端木辰軒搖了搖頭,眸中帶著失望“你偷偷的換了陸太醫藥箱中染上水痘之人用過的物品,而又帶回了四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你又將所用物品放入了玉馨公主的殿中,乃至玉馨公主染上水痘小產,那日玉馨公主小產,你特意讓人去宮中傳來了陸太醫,因為隻有陸太醫才知情這府中有水痘傳染源,這樣一來,你便間接讓長姐以威懾從陸太醫口中得知九兒帶回一對染上水痘的母子,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九兒,好周密的計劃,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那日讓我見著了你的動機。”

他的話令她背脊冒著冷汗,麵色怔怔,顫抖著唇際“這完全都是三爺為了替府裏王妃推脫罪名的猜測而己,我何時這般做過?為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日我己經解釋過了,我與陸太醫隻是閑聊了幾句,而且那日陸太醫寸步不離你所說的藥箱,如若真如你所說我換了藥箱中的物品,那陸太醫一定會知道,為何陸太醫隻字未提,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三爺的猜測完全不屬實。”

“你……”端木辰軒怒目掃過,眸光泛起一絲難以置信,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短短三爺的時間,竟判若倆人。

陌璃伸直了脖子,唇邊淡淡一笑“陌璃知道,三爺的心裏一直都還愛著九兒王妃,隻可惜九兒王妃從未正眼瞧過你,她的心裏一直隻有四爺,把你也隻是當作哥哥而己,你為了她,做了這麽多?她又何時看到過。”

“住口”隨著端木辰軒的一聲低吼“哐當……”一聲響,端木辰軒推開了桌麵上的茶具,碎片亂飛。

候在一旁的柳兒,麵色蒼白的連忙蹭下收拾殘局。

他喘著胸口的那絲氣餡,半眯著怒眼指著她“陌璃啊陌璃……當年那個清憐的丫頭哪去了?你……你自己好好瞧瞧,你看你都變成了什麽樣?連我都快不認識你。”

陌璃站起了身,幾乎咬牙道“是,我是變了,是變得更加理性了,更加懂得愛一個人就要去爭取,不像三爺你,一直委屈自己將心中的那份愛埋得越深,你的心更會越痛。”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試圖要將他看個通透,當年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他的口中,心裏念著都是那個女人,卻要委屈自己裝大度,學放手,結果讓自己傷得體無完膚,而她不想學了他,也不想再這般死守著心裏那分愛,默默的等下去,她知道隻有自己去爭取,行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隨著陌璃的步步靠近,端木辰軒轉了眸,好似她的一番話撞進了他的心裏,胸口隱隱作痛。

隨著冷靜半響,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伸手扳住了她的雙肩,眸中帶著痛“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你根本得不到了什麽?你再這般下去,你隻會毀了自己。”

陌璃冷笑著甩開他的手“我不在乎,如若不能呆在四爺的身邊,我跟死了沒什麽差別,當年在懸崖上,一棵天山雪蓮,就讓我芳心暗許,我以為我隻要治好了如妃娘娘的病,皇上一定會如我所願,沒有想到,他竟為了一個杜念心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拒絕娶我,我認了,後來我想盡辦法留在三爺的身邊,是想時常有機會看到他,與他說說話,我就覺得夠了,這樣的時光,一晃五年時間,他仍沒有正眼瞧過我,直到那次你帶回了那個傻子九兒,我才發現,四爺這一生並非心裏隻能容下杜念心一人,他對一個傻子都能那般的體貼備至,那麽我呢?我就一定會有機會走進他的心裏,那一刻起,我覺得我的機會來了,我不再隻是單想著,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她應該想著早日站到他的前方,讓他能看到我,現在不是很好麽?我己經做到了。”

她這席話,仿佛是積了許久的暴,積了許久的委屈,咬牙帶著切齒,情中又帶著恨。

端木辰軒眸光從未離開過她,劍眉緊蹙“既然如你所願,你為何還是不能放過九兒?”

陌璃心上一緊,眼前浮上了那晚端木辰曦棄她而去的情景,本來她可以如願的成為他的女人,是因為那個女人吹起的簫聲,她恨得那個女人,恨得牙癢癢。

她逼迫自己穩了穩情緒,眸光帶著一絲楚楚可憐“三爺為何老是咬著我不放?我都說過了,這件事純屬三爺的猜側而己,陌璃沒有做過。”

他眸光漸冷“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可不要怪我狠心。”

而陌璃的眸中卻是毫無畏懼“三爺若是有證據,證明此事是我所為,那直接將我帶回大理寺即可。”

“你……”怒指陌璃的手,懸在半空中,卻又狠狠擲了下來,聲音寒冽到極致“你不要太狂妄。”

端木辰軒轉了身,拉開門,促步離去。

陌璃尋著那絲背影,那雙瞳孔依然黯沉,聲音卻帶著一絲挑釁“陌璃恭候三爺大駕。”

“夫人……”

隨著身邊柳兒的輕輕一喚,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是落下,隨著柳兒的攙扶漸漸入殿。

“夫人,三爺現在盯著我們不放,若是查出了什麽?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柳兒終是忍不住問道。

陌璃聞知,麵色一怔“慌什麽?大理寺可是講究證據,今夜一過,那個女人就會被帶進大理寺,隻要入了大理寺,定會受不了裏麵的刑法,不出三天自然會招供,到時就算三爺查出了什麽?那也是枉然。”

她盼著的這三天,終會在明日雞鳴之時,畫上一個句號,到時,府內又是風波再起。

次日

雞鳴而起,東邊旭日有了一絲光亮,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早晨,帶著清新降臨人間。

靜謐的清晨,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溫馨的潛入殿中之時,他揉著發脹的頭,睜開了眸,隻覺得頭痛,欠了欠身子,周圍一片安靜,不見了她的身影。

抬手,他的手臂之上還遺留著她的發香,卻不見了她的身影,一向貪睡的她,這還是第一次比他起得早。

不對,突然他眸光一閃,不禁一陣大驚,理了理情緒,昨夜他們倆的談話曆曆在目,好似話至一半,他便沉沉的睡去了。

茶,定是那杯茶。

“來人……”他連喚著奴才,邊持著床沿之上的衣裳,劍眉微微蹙著,穿衣之時,連著幾次都未將腰間的玉帶係好。

待到候在門外的彩蝶跌跌跌撞撞竄入之時,他己將衣裳全數穿戴整齊。

彩蝶襲著他麵上的一絲冰冷微微福了福“爺……”

“王妃呢?”他擰眉問道。

彩蝶垂了眸“王妃天還未亮,便入了宮。”

他麵色一怔“她入宮?為何不叫醒本王?”

彩蝶雙膝撲通一聲,跪地吱唔道“王妃交代,爺……爺身子不適,讓爺……讓爺多睡會兒。”

“混帳……”

丟下一句話,他躍過彩蝶的身軀,匆匆離去,衣裳在清晨的輕風裏卷漫。

他的整顆心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狠狠的揪成了一團。

昨夜的她與他說過的話,最後那突如其來的吻,支離破碎地襲上心頭,吻中帶著纏綿,痛苦卻夾雜著甜蜜的感覺,是那樣深刻地印在了腦中。

他依稀記得,她吻中帶著淚,他極想要撫上她的背脊之時,雙手卻無力抬起,隻覺得眼前隨著她的吻,越來越模糊。

她麵上的淚,那樣淒楚,幾乎令他心碎!

端木辰曦搖了搖頭,一股濃濃的悲哀在心頭湧起。

心裏默默的念著,傻女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他知道,昨夜她遞給他的茶水裏,一定加了安神藥,他昨夜那晚才會睡得那般死沉,那般舒適。

她入宮,是不想令他為難,她知道,他一定會在那一刻緊緊的護著她。

一邊是他長姐賦予他的壓力,另一邊是她,他很難抉擇,麵對朝野上下,律法不可亂,在沒有找到任何的利於她的證據之前,她不想使他為難。

也隻有在他沉睡的那一刻,她才能勇敢的走入大理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