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雨露均沾



月華如水,月明星稀。

黑暗中響起一絲熟悉的聲音,一道偉岸的身影漸行漸近。

“爺……”陽春微微福了福,攔在了他的身前。

他稍稍往後推了一步,伸出推開門的手帶著一絲猶豫的收回負於身後,眸光帶厲,驀然的盯著她“怎麽?”

陽春眸光一動,卻不敢抬眸,隻是微微輕聲回話“王妃……王妃說她己經睡下了,讓爺今夜去……去別的地。”

說完口中的話,她瑟瑟的抬起了顫抖的眸,聚見爺一雙黑鷙的利眸,一瞬湧上震驚和氣憤。

這可是第一次王妃將爺拒於門外,而且還是交由她來傳達,這顆心己是七上八下,有些站不住腳。

他的眸光定在殿內那絲黑暗之中半響,沉沉的吸了口氣,轉了身,聲音聚然放大了幾分“稟告王妃一聲,明日本王會早一個時辰過來,讓她等等本王。”

“是”陽春自心裏長長一歎,好再虛驚一場。

殿內的她襲著那絲黑暗坐在桌前,聽著外麵的一絲動靜,唇邊泛起了一絲苦笑。

第二日,暮色降臨,帶著些許朦朧。

借著暮色淺淺的光線,陽春今日拉著杜念心守在了殿門口,雙手擰得緊緊,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攔在爺麵前時,她還要故作靜態的將王妃所交代的話,一字不露的向爺字字道來。

正在兩人惶恐,徘徊走動之時,爺的身影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們的麵前。

兩人互望了一眼,微微福了福“爺……”

他卻沒有看向正在行禮的兩人,躍過她們的身軀,麵對那張緊緊關閉的殿門,他輕輕一歎“又睡下了。”

陽春低了頭,一隻手輕輕的扯弄著杜念心的衣角。

杜念心心上一緊,身子有了一絲僵硬,微微抬起了眸,這還是她獲得新生過後,第一次這般近的看著他,心裏竟還有那麽一絲悸動。

掩掉那瞬間不合事宜的情緒,穩了穩,走向前來,輕輕一笑“王妃說了,她這幾日身子不便,請爺這幾日去別處。”

他捏緊了雙手,悶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尋著端木辰曦離去的背影,杜念心伸手推開了殿門,輕輕的躍過王妃的身軀,掏出袖中的火折子,掌了燈。

隨著殿中一亮,她微微動了動眼波“走了麽?”

杜念心吹掉手中的火折子,轉身輕輕一歎“爺己經走了,王妃你這又何必呢,這樣對爺,你不怕失了爺的心。”

她起了身至門口,尋著那絲方向,眉宇間略顯幾分淡然“他若是心裏有我,我又怎會因此而失了他的心呢?”

杜念心也跟了上來“可是這眼看著,玉馨公主還過兩月就要生了,若是真生個小郡王,那可如何是好?”

她轉了眸,看向杜念心,唇邊苦苦一笑“她生下的是不是小郡王根本就沒什麽區別,我何必憂心自擾。”

杜念心聞知垂了眸,沒有再說話,半響,耳畔響起了她的話“行了,念恩你退下吧。”

日複一日,這己經是第五日了,加上前麵二日,七日不見,很多事情依舊淡然而過。

夜涼如水,夜色如墨,更深人靜,長夜漫漫。

今日依舊兩道身影候在殿前,守著那張緊緊關閉的殿門。

而向她們緩緩而來除了平日裏偉岸身影,竟還……

陽春與杜念心見狀,呆站在原地“爺您……”

小郡主偎依在他的懷裏正一瞬一瞬的看著眼前的陽春與杜念心,卻沒有說話。

端木辰曦眸光怒目有些異常“方才小郡主哭成這樣,你們是怎麽照顧她,若不是本王來了,小郡主還不知哭到什麽時候?”

小雨瑤掩嘴望著父王笑著,惹得杜念心與陽春一陣莫名,還未待她倆回話,隻見端木辰曦輕輕的恰了一把小雨瑤的小臉蛋,寵溺一笑“瑤兒……”

小雨瑤轉著眸子,探了探黑漆漆的殿內,別臉衝著殿內故作大哭起來“嗚嗚……嗚嗚……”

陽春與杜念心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互望一眼後,也生生的掩嘴偷笑。

而杜念心笑中卻帶著一絲常人都難以看出的憂慮心緒。

門突然“咯吱”一聲響,如他所願,闊別幾日不見的玉顏急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瑤兒……”

話落,隻見小雨瑤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父王你輸了,都說了姐姐會出來見瑤兒的。”

她心下一沉,眸中聚然轉化為了一絲怒意,正直衝衝的盯著他。

他察覺到了她眸中的怒意,輕輕一吻小雨瑤“瑤兒乖,先回殿歇著,父王明日再來看你。”

待小雨瑤竄入陽春的懷中過後,九兒轉了眸,順手欲要帶上門。

誰知速度終是沒有他的快,一陣咯吱聲,被他大手的出擊而隱寂。

她無奈隻好鬆開了手,轉身不語的朝著殿中走去。

杜念心知趣的在殿中掌了燈,而後又知趣的留給了他們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帶上門的那一瞬間,心又是莫名的一痛,她漸漸的邁起了腳下的步子,她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她隻是念恩,而不是杜念心,她以為她可以做到,但終是難逃心中的那分感覺,極力的穩著自己內心的情緒,令自己更加淡定的麵對這一切,不容她多想,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待杜念心走後,他漸漸靠近她,自她身後,低沉一語“還想將我關在門外麽?今日又想找什麽借口,躲著不讓我進殿。”

她轉了身,他眸光微微一動,才幾日未見,她竟消瘦了一些,瞬間一絲憫柔襲上心頭。

她沒有多看他幾眼,轉眸間帶著一絲冷意“你就這般利用自己的女兒達到自己的目的,你還真是個好父王。”

他唇邊淺淺一笑“誰叫你閉門不見我,我也是逼不得己,這都是因為我太想見到你了。”

他以為她的麵上會有一絲動容,誰料她的麵色更沉了幾分“現在見到了,是不是該走了,我想歇息了。”

話落,她難以控製眸中的那絲水跡的衝動,轉了身。

身前突然一道身影而過,他竟邁步尋著她床榻的方向,邊走,邊輕歎“唉……我都累了一天,懶得走動了,今日就歇你這吧。”

她上前猛的攔住了他“不行……”

他微微一怔,眸光直直的絞著她“怎麽不行了?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夫君要歇在夫人這,天經地義。”

“四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夫人,那東院,西院住著的不是麽?為何單單要歇在我這?”她的情緒聚然間更加激動起來。

麵對她的情緒變化,他心裏泛起了一絲漣漪,伸手拉上了她的手,緊了緊“這是怎麽了,非要拒我於千裏之外麽?”

她眸色一痛,猛的甩開了他的手“四爺是王爺,應當做到雨露均沾。”

“學大度了是麽?”他的聲音輕卻有力。

她伸手推至他堅硬的胸膛,沒有看他,隻是推著他一路向後,直至到門口時,她抬了眸“為皇家開枝散葉,既是我做不到,那也有人能做到,四爺為何不去那些個願意為你生孩子的地,非要來為難我。”

話落,她沒有去注視他麵容之上的表情變化,伸手將門持在了手間,欲要關上之跡,門瞬間被他的大手鎖住,一動不能動。

隨著他的力道,她凝望向他,他的眼神一望無底,那裏仿佛是傷,又仿佛是怒“你……你不要後悔。”

她就這樣看著他,沒有怨恨,沒有一絲猶豫的雙手賦予了一絲力道,將兩道門欲要漸漸合上,將他擋在殿外。

“雨露均沾,好……我如你所願。”他眸色越來越痛,沉了口氣,一把推開了那張欲要合上的門,丟下了一絲痛惜,僵直了身子轉身離去。

如你所願,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就如噩耗一般,當她決意閉上雙眸時,猛的乍現。

這一夜又注定無眠,她躺在床榻之上翻來翻去,睜大了眸,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麽?

風漸起,折起窗戶陣陣的響聲,令她心煩意亂,她翻身下了床,持著寒冰簫,旋律在指尖響起。

簫聲飄遠而深邃,讓她想起了齊雲山莊的生活,想起了小島上的那些日子,唯獨隻有在這深府中的一幕一幕開始混亂,開始模糊。

雲香殿

殿內一下由於端木辰曦的突然竄入,眾人都變得手忙腳亂起來,陌璃緊緊守在他的身邊,他的到來讓她驚詫,讓她瞬間心跳不己。

“夫人熱水來了,醒酒湯來了……”

她接過丫頭手裏的醒酒湯,轉眸看了一眼床榻之上一臉醉意的端木辰曦,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

待殿中所有奴才退下後,她將他扶了起來,輕輕的持著手中的醒酒湯送入他的唇邊。

突然手上一驚,被他緊緊的扣在了手間“雨露均沾………好一個雨露均沾……”

隨著他的舉動,陌璃心上一緊,心上聚然有了一絲心悸。

陌璃欲要說什麽的時候,誰料他竟眸光直直的盯著她,帶著醉後的朦朧,手上攥得她生疼,聲音帶著令人害怕的冷峻“你說,你是不是也是這般想的,告訴本王……”

她麵色一怔,一手撥開他緊攥的手“四爺,你這是怎麽了?來,將這醒酒湯喝了。”

“拿開,本王沒醉。”一聲低吼,一記揮手,“哐當”一聲響,醒酒湯打倒在地。

陌璃心上一愣,突然眸中泛起了一絲心思,醒酒湯倒了就倒了。

“好,四爺若不是喝醒酒湯,那妾身先替爺將這身衣裳換了吧。”

陌璃羞澀的伸手至他的衣領,這還是第一次與他這般親密的曖昧的接觸,雖然嫁給三年了,但是他從未碰過她,因為她知道,在他的心裏,終是隻有那個女人,這麽些年無論她怎麽做?他都不會正眼瞧她一眼。

她將小雨瑤捆在身邊,就是想將多找機會接觸他,說到底他終是男人,雖然心不在她的身上,身體生理這方麵也一定有所需求,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突然手上一緊,他醉眼朦朧的看著她,邪邪一笑“你是陌璃?”

她麵上一紅“爺,妾身正是陌璃,你先放開妾身,讓妾身為你寬衣。”

他冷冷眯上了眼“連你也想讓本王放開你,你們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今晚偏不放。”

話落,他將她壓在了身下,那一刻,他確定自己是清醒,他清楚的知道,身下躺著的不是九兒,而他此時的行為正在如九兒所願,他想看看是不是雨露均沾後,她真的就那麽不在乎。

陌璃麵色羞澀的一瞬一瞬的看著他,從他的眸中她絲毫沒有看到欲火。

見他僵持著身子,好似沒有下一個動作,心裏漸漸泛起了一絲不安,眸光微微一動,嫵媚妖嬈一喚“四爺……”

他眸光有了一絲回應,卻是冷淡得令她窒息。

“雨露均沾,本王如你所願。”他眼神冷淡,沒有興奮,沒有烈火,伸手扯開了她的上衣,露出鮮紅的肚兜。

窗外夜色正濃,輕風潛入,卷起縷縷床縵揚起,殿中的門卻是緊閉著,不經意能聽見女人的喘息。

輕紗誘袍此刻卻被淩亂地拋在一旁。

“爺,容妾身將燈滅了吧!”陌璃媚勁十足的聲音響起。

他絲毫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舊撕扯著她的衣裳。

雲香殿與昔婉殿相隔不是很遠,九兒站在窗前苦澀的笑笑。

方才殿中奴才來報,他如她所願,去了陌璃的雲香殿,還支走了所有的奴才,說是今夜就歇於雲香殿。

她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寒冰簫,仿佛眼前出現了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清晰到可以看見女人的上杉已被扯開,露出裏麵豔紅的肚兜。

男人雙手不停在女人身上遊移,四處透著春光,透著曖昧。

女人的嬌柔輕喃一聲聲逸出,流泄於出窗外,散至那綠叢中,飛旋開來。

她將手中的寒冰簫漸漸送至唇邊,將窗戶拉得更開了些,倚靠在窗邊,迎著雲香殿的方向,手指隨意地輕輕跳動。

她不知為何,此時的心情會如此的不平靜,就連簫聲也起伏不定,令人輾轉反測。

夜色已寂,簫聲肆意,她的所舉意欲何為?她到底在等什麽,在看什麽,在想什麽,在做什麽?自己竟渾然不知,好似整個人的思緒己凝結,那顆心悲涼的不再有任何的感覺,不再屬於自己。

簫聲依舊,雲香殿的喘息聲漸去,傳來卻是陣陣哭泣聲,好似壓抑了許久的哭泣聲。

端木辰曦一身整齊的出了殿,而陌璃卻是長發披散的坐落在床榻之上,尋著他的背影,眼中暴出隱隱的憤恨,泣聲漸漸放大。

出了雲香殿,他聞著這絲熟悉的簫聲定在了隔她不遠處,靜靜的凝著她倚在窗前的淒美的身影,直到簫聲殆盡,窗戶緊緊的關上的那一刻,他轉了身,沉重而悲涼。

天色漸漸泛白,清晨的陽光略帶著些刺眼,竟是一夜,一夜不睡,也覺得不累,隻是這顆心依舊落空。

拉開門的尋一瞬間,墨棋一臉憂愁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王妃,屬下求你去看看爺。”墨棋單漆下跪。

九兒清了清喉嚨“他怎麽了?”

墨棋微微抬了眸“爺今日在早朝過後連聲帶咳好一陣子,咳中還帶著血,他不讓傳太醫,還不讓告訴任何人?屬下擔心爺的身體,還望王妃對爺多上些心。”

他病了麽?昨日不是見他還好好的,而且還留縮在了陌璃的殿中,她明明告誡自己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可總控製不住。

“他現在何處?”

“爺現在正在書香殿。”

她傳了些潤喉的清茶,推開了書香殿的門,書案上滿滿一摞折子將他的俊臉埋沒了一半,隱隱約約見他一手持著筆專心致誌的寫了折子,另一隻手中正握著白色錦帕,那帕上還粘有一抹血紅。

她慢慢靠近,直到手中的清茶發出響聲,飄逸出茶香之時,他抬了眸,眸中驚現一絲慌亂,掩了掩手中錦帕之上的那一抹紅。

她刻意轉了眸,不再看著他手上錦帕上的那一抹紅,端起了手邊的茶水遞至他的麵前“喝了吧,養身潤肺。”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了茶水,輕抿了一口,起了身,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眸光帶著清冷的深深凝著她“滿意了。”

他拽著她的手,有些生疼,她極力的掙紮“你先放開我的手。”

她沒有正麵的回答他的話,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峻,昨夜他留縮在雲香殿的事實又再一次襲上心頭。

見她眸中帶著慌亂,帶著那束隻屬於他的眸光,他又是冷冷一語“原來你還在乎。”

她抬起了眸,緊緊的凝著他,沒有怨恨,隻有悲涼“我在乎還有用麽?我還有這個資格麽?”

她一手甩開他的緊著的手,一絲清淚漫上,眼睛不知為何會濕潤得這麽快。

隨著淚水打轉的頻率,她才清楚原來自己遠比想象中要在意,所以才會如此介意他昨夜留縮在陌璃的殿中,介意他的生命中又多了與他合二為一的女人。

他低了眸,試圖遮掩那一抹生疼,聲音仿佛帶著傷“如若你在乎,我大可以……”

“不要……不能,我也不會讓你那麽做,你是王爺,日後將是這天下的主,你的生命裏又怎會隻有我一個女人,也許隻有不愛上才不會痛,現在可好,愛上了卻無法割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學會大度,學會去習慣這一切所不能習慣的事宜。”

他的眼神一望無底,聚見幾絲閃爍,她抹了那一絲清淚,轉了身,跨出門的那一刹那,被一股力道撞至了他的懷中。

他緊緊的接著她,懷裏的瞬間還是那般的溫暖。

“爺……不好了,公主……公主她……”青蓮的話還沒有說完。

隨著腰上的一鬆,他的溫暖聚然離她而去,尋著他沒有回頭的背影,他腳下的那一絲慌亂,她自心裏自嘲一笑。

回了殿,隻

覺得身心疲憊,倚在軟榻上,不去想,不去在意,也許這樣痛與累會漸漸少一些,漸漸的,不知不覺竟就這般睡著了。

夢中一片安詳,遠離這片不安的土地,整個人都像被釋放了一般,自由自在。

不知睡了多久,感覺這個夢有些短,耳邊陣陣嘈雜。

她微微睜開了眸,晃了晃神,起身欲要拉開門,隻見麵前一股力道直衝她而來。

“啪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莫名的響在了她的玉臉上。

她隻感覺到臉上一痛,回過神來,眼前的端木汝陽怒氣衝衝的欲要再甩上她的玉臉。

“王妃……”隨著端木汝陽身後被抓著的杜念心與陽春的一聲尖叫。

她甩手將端木汝陽的手緊在了手間,狠狠的往旁邊甩去。

力道之大,端木汝陽隨著她的甩手晃了兩下,踉蹌不穩被甩倒至身後李嬤嬤的懷中。

“公主……”

端木汝陽慌亂的在李嬤嬤的懷裏蹭了蹭,立住後,整理著額前的那一絲紛亂,怒目一掃“反了,反了……你竟敢對本宮動手。”

九兒兩側漸漸泛起了巴掌印的紅,抬起了眸,眸中帶著一絲委屈的水跡“長公主不分青紅皂白,上門就甩九兒巴掌,九兒隻是想弄清楚來由。”

端木汝陽己是咬牙切齒,眸光一絲狠唳貫穿全身“你這惡婦,自己造了何孽,動了何心思,難道還要本宮一一道明麽?”

九兒心上頓時襲上一絲不安的預感,雖然不明白事情的來由,但是從長公主的語氣,舉動來看,她明顯能夠感覺到事情的嚴重,長公主雖然麵上威懾,但是終是一個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人,一般不會在眾人麵前那麽輕易的暴露自己的心中的怒氣,想法,那日初見,再加上那次晚膳,她己見識到了長公主笑裏藏刀的本事。

朝陽國深宮之中,她隻是一個異國公主在朝陽國能爬上皇後之位,穩固自己的地位這麽多年,不單單隻是憑見幾分容貌,朝陽國皇帝的寵愛,東晉國公主的身份,一定還有她過人的心思,過人的手段。

九兒眉宇間泛起了一絲憂慮,穩了穩情緒,微微垂了眸“九兒愚鈍,還請長公主賜教。”

而對九兒的冷靜,淡然,又甚似不可一世,端木汝陽的怒氣更烈了幾分“好,本宮就讓你死個明白,馨兒還過兩月就快臨盆了,本宮左防右防,卻終是沒有防住你,本宮以為上次的警告還能讓你安份幾日,誰知道你竟玩著花樣,讓馨兒不能生下小郡王,不能坐上嫡世之位,你竟這般大膽蓄意謀害皇嗣,本宮今日定饒不了你。”

端木汝陽的話引得她心上一顫“長公主,你這話是何意?九兒不懂,玉馨公主到底是怎麽了?”

端木汝陽氣得冷冷一笑“還在裝,本宮倒想看你還能裝到幾時,你將染上水痘的陌路人帶回府中,好心相救,卻私底下動著馨兒腹中孩子的心思,竟然將染上水痘者的用過之物,偷偷的放入馨兒的殿中,好讓馨兒染上水痘,現在太醫都說了,大人與孩子隻能保一個,終是達到你的目的了。”

九兒咬著下唇,隻覺得心口犯疼,忐忑不安的感覺像浪潮一般湧了上來,到底是誰想陷害她,這錦兒出水痘一事,整個府裏就隻有端木辰曦和昔婉殿的幾個貼身的奴才知情,這分明是一場有人故意陷害。

她定了定心上的那絲慌亂,眸光微微瞟向了被抓起來的杜念心。

杜念心向她搖了搖頭,從杜念心的眸光中,她可以看得出,她不可能這般做,現在她不隻是孤身一人,她還有錦兒這個束縛,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做出這等事,但她絕不會不顧錦兒的性命。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確實能看得出杜念心的真心懺悔,杜念心一心隻盼著能夠安生度日,她也絕不會這般做,不是杜念心,那又會是誰,除了她身邊的人,府內其他的人都不知錦兒出水痘一事。

越是這樣,這件事就越讓她害怕。

她極力的抑製自己心裏的不安,帶著坦坦蕩蕩毫無畏懼的神色望向端木汝陽“長公主單憑這一點,就能認為此事是九兒所為麽?”

端木汝陽眸中帶著一絲深深的沉痛,揮袖怒指向她“不是你,還能有誰,這府中除了你還能有誰有此動機,你窺視馨兒的嫡世之位,你害怕她生下小郡王,你害怕自己的女兒成為馨兒的孩子,所以你將感染水痘的孩子帶入府中,意圖將水痘傳染給馨兒,令她失去腹中的孩子,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一手遮天了麽?本宮早就提醒過你,你若是敢委屈了馨兒,本宮斷然不會放過你。”

說罷,她怒氣衝衝的向身後的禁衛軍發號命令“來人,將這個惡婦給本宮抓起來。”

“你們敢,王妃可是四爺的妻子,豈能容你們如此對待?”陽春顫音叫器道。

音未落,玉臉之上的巴掌聲卻在端木汝陽的手上響起“啪啪……”

陽春麵上頓時泛起了一絲紅腫,嘴角淌著血,九兒見狀,心急之下,欲要衝上去護著陽春,誰知卻被端木汝陽的人攔下。

“李嬤嬤還愣著做什麽?此等奴婢竟敢在本宮麵前指手畫腳,給本宮掌嘴,打到她往後不能開口說話為止。”

“是”

李嬤嬤得令,伸手朝著陽春的麵上又是狠狠的兩巴掌,陽春的右側瞬間一抹血跡泛起,正在李嬤嬤將陽春的臉扳正,再補上幾巴掌的時候。

九兒一聲怒吼“住手。”

李嬤嬤手上一僵,回頭看向長公主。

正在長公主欲要使臉色讓李嬤嬤再動手的時候。

九兒出手甩開了身前的兩個丫頭,怒目以對“長公主不要忘了,喜兒是九兒身邊的奴婢,奴婢不懂事,理應由九兒來責罰,縱然長公主認為九兒是害死玉馨公主腹中的孩子之人,那也得調查清楚才可定罪,說到底,九兒還是四爺的王妃,這殿中的主,這裏隻怕還輪不到長公主做主。”

端木汝陽呼吸一滯,瞳孔頓時緊縮,拍著手,啪啪作響“好,很好,終是原形畢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然是你王妃,本宮也有權將你繩之以法,來人,將此惡婦,帶入大理寺候審。”

“住手。”聲音壓抑而嘶啞,好似年久失修的古琴,卻叫響了整個殿。

欲要伸手襲上九兒的兩名禁衛軍,紛紛麵容失色的退下,所有人紛紛行禮“見過四爺”

夜有些昏暗,在他漸漸向九兒靠近的眸光中帶著沉靜與落寞,她清楚的看得出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深沉的疼痛,那樣的憫柔。

他立住之後,疼惜的看了她半響,轉眸,深邃的黑眸直勾勾鎖住了端木汝陽“長姐這是做什麽?”

端木汝陽麵色一怔,抿了抿唇“難不成四弟還想包庇這個惡婦,馨兒腹中的孩子難道就這般枉死麽?”

端木辰曦臉色一變,冷凝壓抑的氣氛像無聲潮汐般漸漸蔓延在室內,周遭的空氣也仿似被凍結。

九兒眸光一瞬一瞬的凝著他的側臉,一瞬間都不想放過他麵上的神情變化,他是信她,還是不信她,這個問題她似乎又再次開始關注,開始在乎。

他突然轉了身,一步一步向九兒漸漸走來,站定,四目相望,咫尺之間,兩人好似在那一瞬間做著心靈的交流,他緩緩的向她伸出了手,眸中深不見底。

她手指漸鬆漸緊,猶豫了半響後,還是將手放至了他的手中,那一刻,握著她柔軟冰冷的手,他唇邊泛起一絲笑,那絲笑卻如陽光般的溫暖,這是信任,還是安撫,她此刻有些不明。

他轉了身,緊了緊她的手,眸光直直的絞著端木汝陽,一字一句的開了口“長姐誤會了,說到底這是臣弟的家事,又何須動用大理寺,臣弟定會秉公處理此事,若是此事真如長姐所說,臣弟一定會給長姐,玉馨公主一個滿意的答複。”

端木汝陽怨恨的看著他們兩人緊緊扣在一起的手,抬手撫上了胸口,顫音開口“好……既然四弟都這麽說了,那長姐就給四弟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如若還如長姐所推理,那長姐……隻好入宮求見父皇,請父皇出麵……秉公處理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