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月下精靈



步出地牢,宇文謹揮退了冥一,隻讓他暗中跟著,自己卻步履沉穩地向書房走去。

為了讓修繕的工匠夜間看得更清晰,書房周圍的的大紅色宮燈也換成了琉璃燈盞,讓飛簷鬥拱的小涼亭,精雕細琢的假山,美輪美奐的花兒更加清楚地呈現在人麵前,別致間盡顯大氣。

夏莫然隻懶懶地坐在假山某處凸起的石頭上,雙手撐在身後,紮著馬尾的頭顱微微昂起,使得胸前的偉岸更加肆無忌憚。她漂亮的杏眸隨意地看著天上的月亮,清皎皎的月光籠在她精致的眉眼上,更讓她添了一份靈動和華美。

宇文謹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突然想到她昨夜淋成落湯雞,可憐無辜的模樣,剛才在地牢中的沉重心情奇異般地消失不見,如畫的眉目竟渲染著淡淡的笑意。

月光下的精靈似有所感,回眸刹那間被他眼角的笑意驚豔,他人身姿頎長挺拔,清潤華貴,冷峻的眉眼笑起來真正魅惑眾生,令天下女子趨之若鶩。

隻一個呼吸間,宇文謹已閃身坐到了夏莫然身邊。

隱在暗處的冥一驚掉了下巴,尊貴睥睨的爺,何時有過這麽粗俗不合時宜的舉動?

冥一摸了摸下巴,心中開始把眼前這個豔麗無雙的女子,和夏府古靈精怪的四小姐開始比較起來。

夏莫然並無驚訝之色,她向來是隨心所欲之人,何況在情報組那幾年出任務時,睡在荒郊野外也是常事。

她比較好奇的是宇文謹的武功,聽說太陰山璿璣道長武功出神入化,他座下兩大弟子在江湖名氣頗大。

一位便是昨日見過的陰無跡,號稱無上公子,當初一把折扇不知迷暈了多少江湖英姬。隻不知為何如今神智有些不正常,常常置身於自導自演的戲裏,或者本來就是無上公子的惡趣味?

另一位便是宇文謹了,因著出身高貴,為人冷漠,人稱清貴公子。

傳言他根骨極佳、悟性頗高,璿璣道長曾言他這名弟子日後武功修為定當超越他這個師傅。

當然這些都是太陰山的人傳下來的,實際宇文謹弱冠回到陵城後,組建了一支人人聞之色變的冥衣衛,之後再也沒人見他出過手。

夏莫然一向崇拜內力超強的高手,因為讓她這個自詡身手不錯的現代人感到非常挫敗,飛簷走壁啥的都隻能借助工具,在輕功了得的高手麵前簡直弱爆了。所以她隻適合近距離搏擊,若沒有櫻木為她量身打造的密道,她早就不知道被冥衣衛抓了多少次了。

陰無跡的身手昨日她已經領教過了,自己簡直毫無招架能力,就不知宇文謹比之如何,哪天讓他們打一次才好,夏莫然如是想著。

宇文謹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毫無女子的矜持,峻眉蹙了蹙,帶著磁性的嗓音便響起:“怎麽,薩姑娘還想著本王的書房還有啥好偷的?”

夏莫然聞言臉黑了,不過是擔心宇文謹又一個心血**,把紅龍珠送給了孫素雅,她便想著還是放到自己那裏比較安全,於是趁人還沒出現摸進了書房。

七王府一向生人勿進,書房所處的位置也比較偏,所以北辰弘帶了人進來到處亂放天雷彈,其他地方都被炸得麵無全非,書房倒隻受了一點波及,僅僅傾塌了一個角。

也不知因為主子不在,所以冥衣衛和王府侍衛都撤了去,還是太過自信不會再有賊人膽敢闖進來,夏莫然並沒有受到阻攔,輕輕鬆鬆就進了書房,連書房內暗藏的密室都毫無懸念地進去了。

哪知她搜遍了書房的角角落落,竟連紅龍珠的

影兒都沒見著。

一時氣憤,她順手把宇文謹珍藏的一隻玲瓏九轉月光杯,並宛和國進貢的一尊慈眉善目白玉觀音給牽走了。

你不是裝大款,錢多到龍珠說送就送麽?那姐幫你花好了,把你偷得隻剩條褲衩!

不過這麽快的時間宇文謹就知道他的書房失竊了,說明暗處一定有人監視她,且這人武功絕對不會弱於洛寒和冥一,否則她不會一無所覺。

夏莫然還在回憶著剛才在書房忽略了哪裏,又得宇文謹說道:“聽說前陣子北辰弘為姑娘花了十萬兩黃金的,今日瞧著姑娘不像腰纏萬貫的樣子,怎麽,北辰弘賴賬不成?”

這說的是什麽話?難道是想說選花魁那夜櫻木隻嫖不付錢?真把她當成人盡可夫的低賤花娘?夏莫然氣得牙癢癢,好吧,她承認一時心血**去翠枬坊一是為了好玩,其二便是想試探一下宇文謹對她的態度,她明明有感到送解毒丸那夜他的手下留情。但是就因為櫻木親了她一口,他就認定自己是輕浮虛榮的人?

氣憤中的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純粹是做賊心虛之下的惱羞成怒,也沒有發現對方話中的酸意,隻斜睨著他冷笑道:“本姑娘就是缺錢,不似王爺這般大方慷慨,聽說孫小姐的龍珠丟了,忙命人為她向樊家討一顆來。怎麽,王爺這是想以皇叔公之尊搶侄孫媳婦麽?既如此,當初何必用本姑娘的解毒丸?直接幫她逼毒,順水推舟做了丞相府的乘龍快婿豈不更好?……”

話未盡,猛然覺得自己不盈一握的腰兒被人箍住了。

隻見宇文謹一張如鬼斧神工雕刻般的俊臉距她不足三寸,狹長的眼兒不似平素那般清冽,此刻晶亮而深邃,像是一個漩渦,看得久了,魂兒都要被吸進去。薄唇微勾,清清淺淺一抹笑淡化了他平時的高不可攀,卻也更加讓人心神蕩漾。

夏莫然感受著他噴灑在自個臉上的旖旎熱氣,隻覺得腰上那塊被他手掌握住的地方灼熱得快燃燒起來,腦子頓時變成了漿糊,哪還記得自己跟他拌嘴來著,磕磕巴巴地問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想做什麽?”

問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從八年前就千方百計想爬上他的床,以他的心性,生米煮成了熟飯,他定不會再推拒自己,做夏家四小姐時她一直不得其門而入,如今以雲安山女妖的身份好不容易有些消融他堅硬的心了,自己矯情個啥?

夏莫然真想拋開女子的矜持,直接撲倒他得了,可在這關鍵時刻,她就是不爭氣地卡帶了,手還裝模作樣地推拒著他的胸膛。

好想哭!

宇文謹不知她的內心獨白,隻覺得她羞紅的臉在清皎的月光下更具勾魂攝魄的嬌嫵,輕咬的唇鮮豔欲滴的像狂野而奔放的玫瑰,勾惑著人不顧一切地上去磋磨一番。

原來他多年來的清心寡欲都是假的,實際心裏住著一隻隨時脫籠而出嘶叫怒吼的野獸。

他完全忽略掉胸口作亂的小手,箍住她纖腰的手更加用力,使她離自己更加近了些。

冥一臉一紅,默默的轉過身去。非禮無視,爺一定不想自己看見接下來一幕。可他為什麽腦海裏突然想到了四小姐身邊的二丫頭呢?

夏莫然看著宇文謹的薄唇離自己的越來越近,胸口心跳得如雷似鼓,滿心滿眼隻有他疏冷清俊的臉,一如當初掉在他懷裏的感覺。

她美麗的眼兒漸漸迷離起來,輕輕呢喃著“阿瑾……”

萬千努力隻為獲得一個光明正大喚他名字,與他比肩而行的機會。

但她隨即感覺到箍住自己的手臂一僵。

這聲“阿瑾”,猶如魔咒,一下子打斷了宇文謹心中的旖念,狂熱的眸漸漸清明起來。

低頭瞧見他懷裏的女妖豔麗明媚的眼兒上已籠了一層媚色春情,他低低一笑,漸漸鬆開了她,另一隻手卻毫不猶豫地碰上她的唇,輕輕揉搓起來。

對上她疑惑的眸子,他隻道:“髒。”

夏莫然終不可抑止地心頭一片黯然,並沒有深想他話中的“髒”是什麽含義。

被其他男人的吻過的地方,髒得很,需多擦擦才好。宇文謹做著男女之間不合時宜的舉動,偏偏眉眼間一派清明,讓人想多想也不能。

見他收了手,夏莫然譏嘲一笑:“七王府灰塵太多,也不知哪個賊子,竟有這等膽子,連權傾朝野的七王府也敢炸。”

宇文謹眸子微眯,並不解釋他的便宜並不是那麽好占的,炸了七王府,北辰弘也要付點代價才好。

夏莫然逞了口舌之快,心頭暢快不少。

天雷彈呢,這個時代造這些東西可不容易,能把七王府炸成這樣,最起碼耗費十幾枚天雷彈,看來櫻木為了救玉翠娘下了血本了。

她動作矯捷地爬了起來,一拍手掌,豪爽地說道:“走吧,你不是想知道雲安山的秘密嗎?我現在帶你去。”

雲安山這個基地,是她當初和櫻木共同建造的,其中大多數是她收留的流民或孤苦無依者,由她提供訓練方案,櫻木推薦的右使訓練,以期助櫻木奪位時派上作用。

當初櫻木並沒有奪位的野心,是她慫恿攛掇的,也商量好雲安山實際由她操控,如無她的意願,他不可輕易動用裏麵的人。

如今想想倒是她天真了。

能成立組織嚴謹的翠枬坊獲取情報,擁有朝廷都沒有的天雷彈,櫻木會是沒有野心的人嗎?況且據宇文謹的說辭,翠枬坊與前朝少主北辰弘有極大的關係,櫻木會是北辰弘嗎?

見宇文謹並無動作,夏莫然看著他笑道:“不是說好用雲安山的秘密換玉翠娘一命的嗎?這會不想去了?傳言不近女色的七王爺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她今早在宇文謹的別院醒來,才恍然想到昨天答應櫻木救玉翠娘的事,想著兩人熟識一場,幫他這次也算全了兩人之間的情誼,以後也不會再助他奪位了。

於是離開別院時她留了紙條,托陸嬤嬤交給宇文謹,答應用雲安山的秘密換玉翠娘的命,反正以後雲安山也隻會成為那些無家可歸的人的居所,不會再參與到皇儲爭奪戰中去。

宇文謹對她的調侃並無半絲羞惱,亦站起來撫了撫有些皺褶的衣角,說道:“本王改變主意了。”

夏莫然沒工夫理會他類似強迫症一樣的舉動,欲哭無淚道:“你不會還想殺了玉翠娘吧?”

他應該知道玉翠娘相當於情報機關的負責人,翠枬坊已毀,她也翻不起風浪來了,用整個雲安山來換她微不足道一命,劃算得很。

宇文謹看著她此刻迷糊又嬌俏的樣子,心中甚是愉悅,雲安山他勢在必得,不過若能掌控了她,又何愁雲安山拿不下?

既然她如此在乎玉翠娘的生死,不若用她換取更大的籌碼。

“雲安山本王自會另想辦法,玉翠娘今晚也讓你帶走,條件嘛……日後再告知薩姑娘好了,你隻要記得自己欠本王就好了。”

夏莫然看著他高深莫測的模樣,脊背一陣發毛,八年前他把自己賣給了侄孫,這次呢?不會賣給宇文奎做皇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