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40章 睡美人
唐穎到犀香院的時候,正巧把楊秋彤和赫連雄頭靠頭在一起的情景看在眼中,當即氣得頭腦發脹,雙目通紅,待那兩人分開時,正好看見她眥睚欲裂地瞪著兩人。
赫連雄看著便不喜起來。
他初識唐穎時,便為她溫柔婉約的形象著迷,又因為母親給他挑的未婚妻比他大兩歲不說,還是大哥挑剩的,這讓心性要強的他如何喜歡的起來?
待接觸殷蓮久了,果然發現她極為要強有主意,娶妻取賢,誰喜歡娶個母老虎似的妻姐回來?
因此唐穎沒怎麽一勾,他便徹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又因她為自己惹了搶姐姐未婚夫的罵名,也就處處憐惜於她。
直至時日久了,他才知道隱藏在一張溫柔可人的美人皮下,是一顆善嫉狠毒的心。
還不如當初那人直來直去的性子讓人看著舒服。
但赫連雄即便早和自己的夫人生份了,極好麵子的他還是給了她應有的體麵,人前做足了恩愛的樣子,況且唐穎也確實因為給他生孩子傷了身子。
因此外人都道燕回宗主及夫人鶼鰈情深、恩愛非凡。
楊秋彤見唐穎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覺目露尷尬,笑著解釋道:“屬下因為祈月節的事特來跟宗主報備的,剛才實乃屬下的頭發不小心與宗主的衣襟扣子糾纏在了一起,夫人千萬別誤會。”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唐穎越氣。
祈月節有什麽事?每年都是固定的套路,還有什麽需要報備的?
況且兩人那麽親密地靠在一起,楊秋彤都解釋了,身為她的夫君,連一個字都不說一聲,分明沒把她放在心中。
再看楊秋彤一雙肖似殷蓮的眸子,唐穎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覺得她就是來跟自己示威搶夫的,剛才那一出也是知道她要來,故意表現出來的。
她就知道赫連雄後悔娶她了,否則憑楊秋彤一介落魄家族的女子,如何能做上燕回聖蓮無比的聖女?還不是因為她和殷蓮出自同宗,兩人又長了一雙相同的眸子,看人的時候,還沒有說話,先把人的魂魄勾去了三分!
赫連雄他自己可能也沒發現早就對殷蓮有情了吧?否則當初怎麽會聽從自己的挑撥,輕易幹下弑兄奪位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不就是看不得殷蓮那個賤人為赫連胤生兒育女嗎?
若不是對殷蓮有情,又怎麽會沒對她趕盡殺絕,這些年來不但保持著殷蓮住的楹蓮居原樣,還不停地派人去找尋她?
如今連個替代品都能越過自己頭上,這犀香院想來就來,他們夫妻共進午膳的時間,說占用就占用,唐穎氣不打一處來,一言不發上前便打了楊秋彤一個巴掌。
楊秋彤早在她欺上前時就已經有所覺,但瞥見赫連雄緊皺的眉頭,還是硬生生受了,白皙的臉頰上頓現五指深痕。
一掌受完,她卻是吭都沒吭一聲,隻一手捂著臉,低垂著頭,雙肩抖動,一副泫然若泣的弱女姿態。
要說楊秋彤本是唐穎的堂妹,年
歲上相差無幾,也是坐三望四的人了,但她因為沒有嫁過人,容貌身材保養得極好,一雙肖似殷蓮的眼眸時常閃現楚楚可憐之姿,正是赫連雄喜歡的。
當初殷蓮的美貌在燕回是無人能匹及的,赫連雄不是不驚豔,隻是她身為殷家家主,身上有著其她女子雖沒有的棱角和銳氣,這恰巧是赫連雄所不喜的,因此起初沒把她放在心上。
等到漸漸品味出自己的心意時,殷蓮已經離開了燕回,而唐穎也給他生下了孱弱的孩子。
這時楊秋彤的出現恰好彌補了他心中的缺憾,溫柔如水,翦水秋瞳,恰好滿足了他對心目中女子的一切幻想,這才不顧其他長老的反對,硬是把她按在了聖女的位置上。
好似這樣,那個愛憎分明的女子,那個鮮衣怒馬的女子,便還在。
平時楊秋彤還與赫連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因此唐穎雖然知道自個的丈夫對聖女心思不純,但當著他的麵還能維持表麵的賢良大方,今兒竟在她麵前大大咧咧地上演一出親密戲,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唐穎焉能不失了分寸?即使楊秋彤被她打得臉麵全無,她也認為對方是在做戲,目的是想求得赫連雄的憐惜。
唐穎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氣得不輕,哪還顧得上丈夫的臉上有多難看,伸手欲再打狐狸精幾個耳刮子,哪成想手指還沒碰到楊秋彤,手腕便被人緊緊地捏住。
赫連雄本不是個好相與的,見她膽子不小,當著自己的麵都敢行凶,且落了自己作為男人、丈夫的尊嚴,不覺怒火中燒,衝動之下手勁便大了些,直捏得唐穎麵色發白。
晚了一步到的齊雨隻看到主子搖搖欲墜地半掛在宗主胸前,宗主麵露凶狠,似要吃人的模樣。聖女一臉懼怕地癱坐在一旁。
齊雨腦袋“嗡”的一聲亂了,哪還看不出來唐穎徹底惹惱了赫連雄?她雙腿打顫,恨不能奪門而出,但她還知曉此行是自己慫恿主子來的,若她臨陣脫逃,恐怕下場會比彩奴、巧奴還要不如。
因此撐著膽子上前跪倒在赫連雄腳邊哭求道:“夫人身子骨不好,剛才小憩片刻又夢到了死去的嫂夫人,她才亂了心神,不是故意惹宗主生氣的,您放了夫人吧……”
這嫂夫人可不是赫連胤的妻子、唐穎的大姐殷蓮?果然如魔咒般,赫連雄心神一恍手便鬆了。
唐穎一下子軟到在地上,靠著齊雨的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以剛才赫連雄的手勁,他是當真要捏斷她的手骨的!
唐穎深恨,觸及楊秋彤譏笑鄙夷的目光,氣得更加兩肋生疼,差點閉過氣去。殷蓮那賤人當真那麽好,自己隻不過打了一個像她的女人罷了,赫連雄就拿自己當仇人般看待,真是好的很!
偏巧楊秋彤驚呼一聲:“夫人您沒事吧?都是屬下的錯,還您和宗主生了齟齬。”臉上懊悔無限,哪還有剛才的得意與鄙夷?變臉比翻書還快,唐穎隻覺喉嚨口一甜,生生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赫連雄今天本也是心緒不穩,隻剛才楊秋彤和他在一
起討論的便是殷蓮,為她求情,說她隻不過早年愛而不得,因愛深恨,衝動之下才嫁給了赫連胤為妻,處處與赫連雄為難。赫連雄早便知曉自己真正的心意,聽了這番話如何不心旌蕩漾,悔不當初?楊秋彤又有意無意說是唐穎破壞了兩人的婚事,再經唐穎這麽一鬧,赫連雄不發作才怪。
隻和殷蓮的憾事已經無法挽回,唐家又早就取代殷家成了燕回第一大家,赫連雄即便不為麵子,隻為地位穩固,也不可能對唐穎如何,如今見她吐血,更加發不出火來,隻抬腿一腳踹在齊雨的心窩子上,怒道:“還不快扶夫人回去!”
齊雨少不得忍著顫意和劇痛爬起來扶著唐穎灰溜溜地回了謝水居,果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偏生謝水居離犀香院極遠,一路上主仆倆的狼狽叫下人看了個遍。
唐穎自覺失了麵子,再加上赫連雄的薄情,又氣憤又傷心,回了謝水居便病倒了。
赫連雄這邊因為兩個半老徐娘的爭風吃醋鬧得不安生,殷蓮和殷月卻如火如荼地奔走著,事情安排了個七七八八。
而夏莫然自從知道宇文瑾插手進來,便把一應事務都交給了冥四,宇文瑾的能力她還是十分相信的,不若做個甩手掌櫃的好,反正有什麽進展、如何行事,冥四都會向她稟告。
這日殷蓮等人都打著訪親問友的名義出去了,赫連敏和白十九自是相隨,家中隻剩邵氏、丁誠和雅月。
殷月原是以為殷蓮母子三人盡數亡故,這才讓孫兒姓了殷,算是給殷蓮留下一絲香火供奉,如今得知殷蓮未死,兩位小主子都活著,殷蓮執意讓殷誠恢複丁家的姓氏,殷月也就順水推舟,讓孫兒叫回丁誠。
吃罷午膳邵氏帶著丁誠回屋歇午覺了,雅月和夏莫然因為宇文瑾的緣故並不親近,與她說了幾句話也便回了屋,隻剩夏莫然一個人搬了凳子懶懶地坐在院中曬著太陽。
小七淘氣地在中間菜園子裏嬉鬧,這小家夥自從在離瑩房吃了閔衍許多蠱蟲後,竟似上癮般,到處找小蟲子吃,一如當初迷上喝酒。
雖說蠱蟲是燕回特有,但也不是滿大街遍布,況且育蠱極難,哪有那麽多蠱蟲給小七吃?再說那東西惡心吧啦的,夏莫然自是不允許小七養成這樣的愛好,這幾日都拘著他,不叫他趁人一不注意就往殷蓮房中溜。
午後的太陽曬的人本就昏昏欲睡,再加上邵氏哄孩子睡覺的歌聲時有時無地傳來,讓夏莫然很快閉上了眼睛。
她入睡沒多久,丁家連接前廳和後院的穿堂便出現了一道頎長的人影,本是往左邊廂房去的,見到右邊院中半躺著一個睡美人,這心神一蕩,人就拐了個灣,直接往這廂過來了。
那人悄無聲息地推開籬笆,悄無聲息地一步步逼近睡美人,卻在離她三、四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抬眸往她身後的廂房中看去。
那目光似含著雷霆萬鈞般的警告,讓在窗戶後偷看的雅月驀然一驚,死死捂住唇才壓下喉嚨口的驚呼,隻是再也沒膽子站在窗邊偷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