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孝不義



齊雨回到謝水居,巧奴正好出去,看著她麵色灰敗的樣子,齊雨不屑地撇了撇,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賤蹄子,我花費了這麽的精力,又犧牲頗多,才讓夫人高看一眼,你以為憑 你三言兩語就能取代我的位置?真是個蠢的!

待進了屋,見唐穎正麵色不鬱地在貴妃椅上窩著,齊雨便道:“左右不過一個賤奴,夫人看著不喜打死不論,何苦為她難為自己?”

唐穎對身邊伺候的麵甜心苦,不知處死了多少人命,也隻齊雨待的最久,衝著她這份忠心,及為了好向眾位長老、洞主交代,不是她狠毒,實是那些奴婢不是好的,唐穎對齊雨在謝水居也是獨一份,信任不說,隔三差五就有賞賜下來。

知她知曉了巧奴的事,唐穎倒也沒隱瞞,陰沉著臉道:“仗著在本夫人身邊伺候了幾天,便生出別樣的心思來,本夫人怎能容她?哼,本夫人在她身上下了誘蟲粉,遣她去密林尋紅果子了。瞧著她這一去也回不來了,你費些心思,再為本夫人拔兩個丫頭上來,醜些笨些無妨,隻是人要本分,別淨是那些心思齷齪的本夫人瞧著就生氣。”

在主子說到誘蟲粉、密林時,齊雨便打了個咯噔,那誘蟲粉是燕回最普通的藥粉,味道卻最是讓螞蝗等吸血蟲喜歡,密林蟲蛇極多,想必不出兩個時辰,巧奴便會被吸幹血而死。

唐穎說了半天的話也沒聽她應一聲,回頭見她神情恍惚,一副不在狀態中的樣子,不覺冷了眸子,嘲諷道:“怎麽?你替那小蹄子可憐?”

齊雨心中一驚,連忙跪下道:“奴婢生死與夫人攸關,巧奴那等沒臉沒皮的,奴婢何曾會可憐她?便是千刀萬剮也使得。”

唐穎聽到她表明忠心,麵色稍霽,齊雨說的原也沒錯,唐穎會如此放心她,也是因為她早就服用了一種唐家特製的蠱丸,每月需要服藥一次才行,否則便會生不如死,齊雨是萬不敢背叛的。

卻又聽齊雨道:“奴婢恍神,是因為在回來的路上聽到文奴說聖女來了,宗主正在犀香院招待,也不知道這午膳宗主會不會來謝水居用。”

唐穎和赫連雄唯一的兒子赫連昊因為身子緣故,隻能在僻靜的院子休養,齊雨每日上午去探望一番,赫連雄事務繁忙,便中午來謝水居用午膳,順便問問兒子的情況。

唐穎自身體敗壞了之後,赫連雄便很少與她同床共枕了,赫連雄等閑也沒空,這中午的時光便是唐穎親近他唯一的機會了。

如今聖女來了,赫連雄便不能來謝水居用午膳了,唐穎如何不恨?聞言便把手邊的茶杯掃落在了地,人也氣得咳個不住。

不肖說,齊雨這招禍水東引的計策還是蠻成功的,順利地揭過了巧奴那一茬,她膝行幾步跪在唐穎麵前,邊幫她撫胸拍背,邊佯裝懊悔道:“夫人何故如此?倒是奴婢多嘴了……”

唐穎咳了一陣恨聲罵道:“那也原是個騷狐狸精,整天端著高貴聖潔的模樣,骨子裏卻壞透了,不誦經祈福,成天淨想著如何勾引別人的丈夫,如今把他勾得連兒子的死活也不顧了!”

說聖女勾引別人的

丈夫,殊不知她自己就是從親姐手中把姐夫搶過來的,說赫連雄不顧兒子的死活,齊雨回來,她也沒問一聲兒子的情況。

齊雨目光微閃,臉上的神情卻越發懊悔,苦口婆心勸道:“正因為如此,夫人更應該保住身體才是,否則有個好歹落下這份家業,讓別人撿了便宜豈不虧?”

赫連雄雖有雄心壯誌,但赫連胤是他同胞哥哥,本也沒想使那凶殘的手段弑兄奪位,是唐穎從中挑撥使計,這才有了十幾年前的那場恩怨。

唐穎想到那些,目光裏現出堅定來,沒錯,她好不容易從殷蓮的手中搶到一切,如今怎能坐在謝水居裏自怨自艾呢?她當初能把事事要強的殷蓮打壓得如喪家之犬逃離了燕回,如今還 鬥不過一個小小得楊家落魄女?

想著便扶住齊雨的手站起身,神色間已恢複了從容,隻嬌媚的眼中還閃現著惡毒,譏誚道:“聖女大駕光臨,想必有什麽要緊事,本夫人身子不好,無法為夫君排憂解難,為他們整治一頓豐富的午膳卻是可以的。走,咱們也去犀香院瞧瞧。”

說著便率先往屋外走去。齊雨趕忙爬起來跟上,眼中閃過惡意的興味。

那個楊秋彤她早便看不順眼了,憑什麽自己戰戰兢兢,隻能做個伺候人的奴婢?憑什麽她楊秋彤隻因生了一雙像那人的眼,便能做高高在上的聖女,享受著燕回百姓的敬仰和香火,還能讓宗主處處高看一眼?

她不服氣,故每每聖女來,她都會在夫人麵前不動聲色地挑撥一番,讓她倆水火不容,雖然她得不到實質性的好處,可她就是覺得平衡、痛快!

唐穎怒色匆匆地往外走,剛出了院子便與自個的母親殷雀碰了個正著。

看著殷雀雞皮鶴發、姿態老邁,唐穎心下嫌惡,但到底是生養她的親母,不可叫人尋了錯去,於是耐著性子行了一禮道:“阿母怎的來了?也不遣人來說一聲,我好叫人去接你。”

這話說的客氣,實際是在指責殷雀沒規矩,沒讓人通稟一聲就自作主張跑來了。

可是母親想見女兒哪還需要那麽多規矩?殷雀目露尷尬,不自在地說道:“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殷雀年輕的時候任性慣了,自以為找的了真愛,便拋家棄女,臨老夫家不待見,夫君又與自己分了居,唯一的念想便是唐穎這個女兒了,可是女兒若無事從不主動找她,她心裏還是很受傷的。

這話一說,果然見唐穎不耐煩起來,殷雀心神一正,連忙說著此次前來的緣由:“順道來問你和姑爺討個主意,唐家既然不肯讓軒兒過繼到殷家,你二叔祖的意思便是讓殷臻做家主……”

可能是年紀大了,唐家又待她不慈,殷雀總算是想起死去的父親來,不想讓興盛了幾百年的殷家就此敗了,便也漸漸把殷家長輩的話聽到了心中,想來侄兒來繼承家主之位。

這些年殷家在唐家的打壓下早便不複當初的光景了,唐穎作為宗主夫人,唐家多有巴結,利益是與唐家一致的,也就認同了唐家把殷家打壓打底的主意,且那殷家是殷蓮的母家,可不是她的

於是柳眉一挑,眸中含了戾光道:“阿母是老糊塗了不成?什麽二叔祖?我的二叔祖在唐家正頤養天年呢,如何會跟你說出那番話?阿母別忘了,你當初既然拋棄了殷家嫁給阿爹,你便是唐家婦,休還想著殷家的事!”

一番無情無義的話,把殷雀說的搖搖欲墜,當初的殷蓮可是對她孝順非常的,隻是她和後頭的夫君琴瑟和鳴,自把兩人的女兒當做掌中寶,又想著殷蓮自有老父親看顧著,不缺吃穿不缺愛,也就沒放在心上,如今才念著她千般萬般的好。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殷雀即使到現在還為唐穎找著借口,認為她是因為自己二嫁沒臉,這才讓她耿耿於懷的,於是小心翼翼道:“你別惱,我也是沒辦法,二叔早就對我心生不滿了,若再不依他……”

唐穎一心想去犀香院抓緊,哪還有心思聽母親長篇大論?一揮手,竟是把殷雀身邊一個伺候的婆子打翻在地,把殷雀弄得一怔,話也就止了。

唐穎察覺到過往仆人驚呆的目光,對母親的怔忪非但不覺愧疚,反而覺得她礙事,若不是她前來胡攪蠻纏,自己何故會當眾毀了多年保持的溫柔形象?

一眼掃過去,齊雨立馬乖覺地上前一步,指著那地上的婆子便斥責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老夫人麵前亂嚼舌根,壞了老夫人和夫人母女情分!念你初犯,夫人饒你一命,現在還不快扶著老夫人回去,累著了老夫人怎麽辦?”

唐穎不待她說完,已腳步匆匆地往犀香院去了,齊雨連忙跟上。

隻留下目瞪口呆的殷雀,看著女兒絕情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那婆子掙紮了一番才爬起身,見主子身子抖得厲害,連忙上前扶住她安慰道:“夫人事多,老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她忙完了自會來看您。”

殷雀哪不知她說的是安慰話,不覺老淚縱橫,哭訴道:“這還是我的女兒嗎?竟連蓮兒一半都不如,這麽些年我是白疼她了!為了夫君,為了這個女兒,我愧對父親,愧對蓮兒,竟是都錯了嗎?”

到底顧念著唐穎的名聲,不敢放聲大哭,隻敢趴伏在老婆子的肩上小聲地哭訴著,那淒惶的樣子,讓她更加顯老了幾分。

主仆倆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謝水居,唐穎卻不知自己的母親除了來找她商量殷家繼承人問題,也是來告誡她殷家有異動的。

殷雀雖在婚事上犯渾了一些,為人卻是精明幹練的,否則當年也不會讓殷家棄其他男丁,選她一介女子做家主,殷蓮的出色便是隨了母親。

殷蓮為了推翻赫連雄少不得要利用殷家,最近殷月頻頻與殷家的長輩和管事接洽,身為家主的殷雀如何沒有察覺到此番異動?

不僅如此,此前與赫連胤有關的人也蠢蠢欲動,殷雀雖然沒想到這番舉動跟大女兒有關,卻直覺不是什麽好事,這才踩著飯點來謝水居,也是想趁著女婿在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們多加防範。

所以說唐穎傷了身子根本不是偶然,是她不孝不義,連老天也看不下去,給她的懲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