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網打盡,陳西寧完蛋
嚴府占地極大,聽說曾是前朝親王的府邸,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比之皇子府亦不遜色多少。
靈霄閣在嚴府最清淨的角落,倚竹林而建,清幽飄遠,頗有幾分蓬萊仙島的感覺。
說是閣,看起來更像是獨立的農家小院,進了門是一條青石鋪就的小道,嫋嫋向前,盡頭站一男子,白衣烏發,背對著眾人在吹簫,簫聲縹緲綿長,使人迷醉。
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傳遞出淩淩之光,看之更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人。
“小姐,就是那公子請的你來。”靈霜說道,眸中泛起癡迷之色,如煙如霧,忍不住輕聲問道:“那公子到底是誰?”
八皇子宇文哲,亦是前朝少主北辰弘。
溫潤如玉,淡雅如菊,夏莫然一直看不透他,覺得他這樣一個人並不適合做出顛覆皇朝之舉。
忽然,簫聲止,男子回眸一笑,當真讓天地失色,不為無雙的容顏,隻為那高山遠雪般的出塵氣質。
他臂兒輕輕一抬,朝夏莫然遙遙一招手,似蠱惑,似引誘,幽幽目光直達人心底。
靈霜臉上沉迷之色更濃了,就連芝晴都顯出幾分迷茫。
夏莫然眉頭輕蹙,邁著輕靈的步伐跟隨靈霜向前。
背後的門無聲無息關上。
還未走近,靈霜已抑製不住心底的迷戀情緒,“咚”地跪倒在青石地上,似不知曉疼痛般,匍匐在地不住地磕頭膜拜:“主人,靈霜願把一切都獻給您……”
宇文哲紋絲不動,沒有理會靈霜,隻定定地瞧著夏莫然,伸出的手堅定無比。
連芝晴都快要溺斃在那溫柔繾綣的目光中。
可夏莫然卻不為所動,甚至嗤道:“雕蟲小技!”
說著右手一甩,袖中的飛鷹爪如銀龍般淩厲地襲向宇文哲。
柔情似水的男人似乎沒料到會有這一變故,臉上痛苦之色盡顯。可飛鷹爪卻沒因此停下來,仍直直地朝他襲去,很快穿透他的身體。
迷霧般的氣氛嘎然截止,路的盡頭空空如也,哪還見攝人心魄的男子?淺淺的悶哼聲響起,空氣中漫過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靈霜仍保持著一動不動的跪拜之姿,芝晴眼中也還是迷茫一片。
夏莫然不以為意,掃了一眼周圍,並沒發現什麽異常,好像剛才的悶哼聲是人的幻聽,她清冷譏誚地說道:“本小姐已經來了,陳五少還不現身麽?”
無人應答,並陷入突如起來的寂靜中。
就在她不耐煩時,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四小姐果然名不虛傳,連我的迷幻陣都奈你莫何。”
隻見其聲,不見其人,好像那聲音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讓人捉摸不定。
“一切都是虛妄,有妄想,便會陷入陣中不可自拔,本小姐清明一片,當然不會上當。”夏莫然淡淡地說道。
陳燕亭似乎一頓,桀桀笑了兩聲,才又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看來八皇子錯付了一片癡心了,四小姐對他並無情。”
夏莫然沉吟了片刻:“我清明,是因為我懂他,今日人多,他必不會使這等手段叫我為難,你用不著在此挑撥離間。”
“哼,四小姐看得到透!”那聲音頓了頓,“不過四小姐似乎得意得太早了,看看你身邊的兩個婢女,相信你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莞爾一笑,“你是說誘靈蠱麽?”
陳燕亭沒想到自己的伎倆沒拆穿,十分疑惑:“你如何得知的?”
“既然想要對付我,如何不打探清楚?”
“你沒中蠱,怎麽會?”
夏莫然笑道:“五少對燕回蠱毒這麽有研究,可真是難得,但凡事並不是努力就有用的,有時候要靠機遇和運氣,誘靈蠱麽?我是不怕的。”
說著從袖中放出了小七。
被悶在袖子裏這麽長時間,小七早就憋壞了,一出來便疏懶地抖了抖肥嘟嘟的身子,察覺到異樣,他朝不知名的方向一陣齜牙咧嘴。
空氣中似有一陣翅膀撲簌的細微聲音,接著靈霜和芝晴恢複了清明。
陳燕亭不可置信:“這是什麽東西?如何能製服燕回的蠱?”不過人仍然沒有現身。
夏莫然沉默不語,小七是一隻老鼠,在現代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龍貓”,卻又與她所熟知的龍貓有些差異,在這時代正好是蠱蟲的天敵,不過也是她得到引蠱蟲後偶然間發現的,別人並不知,她也不知道宇文哲如何捕獲的他。
夏莫然沒有答,陳燕亭也沒有再問,且他始終沒有露麵。
芝晴抽出腰間軟劍,護在主子身邊,靈霜爬起了身,簌簌發抖地哀求:“有鬼!小姐我們快走!”
夏莫然搖了搖頭,同情地看著她:“走不了了。”
若不是嚴家這種荒唐事太多,靈霜也不會覺得一男一女私相授受正常,也就不會被陳燕亭騙著來引自己,自然不會受此等無妄之災。
不過,她秉性還算良善,自己盡量保她性命就是。
靈霜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接著直直地倒了下去。芝晴也如她一般昏迷在地。
接著“啪啪”兩聲,隱在暗處的冥蘭冥秀也滾落了地。
“十香軟筋散,不知道這小東西還能幫你麽?
”十香軟筋散,藥性極強的秘藥。
夏莫然拍了拍小七,示意他自己先找個地方玩,她慢悠悠地說道:“十香軟筋散是死物,小七沒辦法,但我……天生不懼毒,陳西寧沒告訴五少?”
話落,陳燕亭似乎沒了耐心,周圍突然出現飛身出眾多蒙麵死士,揮動著淩厲的劍襲來。
夏莫然眸子一凜,手中飛鷹爪縮短至三丈,揮舞著抵擋。
飛鷹爪輕巧並方便隱藏,她又不習慣使用別的武器,那晚去看宇文哲回來被襲擊了一回後,夏莫然就把飛鷹爪略做了改動。
死士還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但比上次難對付了許多,她低咒一聲,程序升級了麽?
靈霄閣遠離其它地方,這裏就算打破天都鮮少有人發現。
十幾人圍攻一個,夏莫然即便仗著忍術和飛鷹爪不至於受傷,但也不能拿那些死士如何,可恨宇文謹還是沒來。
她知道她懶,缺少鍛煉,但再打下去她快要累屎啦。
又應付了一陣,夏莫然靈光一現,假裝不敵,臂上被某個死士看中一刀,又被一腳踢中跌落在地。
十幾個死士舉劍上前,危險一觸即發,她狀似害怕地大叫:“你可知是生死同心蠱?我死了,宇文謹必定活不了!”
躲在暗處的陳西寧果然忍不住製止:“住手!”
見那些死士不聽她的命令,陳西寧怒道:“陳燕亭,還不叫他們住手。”
陳燕亭無奈歎了口氣,命手下止步。
“你中的生死同心蠱和王爺有什麽關係?”
夏莫然撫著被砍疼的手臂,跌跌撞撞站起了身,桀驁道:“我看不到你人,如何解釋?”
隻見某處地麵突發異象,陳燕亭和陳西寧兄妹破地而出。
他們果然是藏在地底下的,夏莫然嘴角微勾。
她第一次見陳燕亭這個兩次欲置自己死地的對手,不由得細細端詳,陳燕亭與陳西寧是堂兄妹,兩人長得並不相像,但容貌也算不俗。因為長時間與蠱蟲打交道,他臉上透著一股陰邪之氣,讓人看了很是不舒服。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麽回事了?”陳西寧掙脫掉堂兄的手,走到夏莫然五步遠的地方質問道。
陳燕亭緊張地跟在她身後,眼中的焦色一閃而逝。
看出他是真的關心陳西寧,夏莫然目光微閃,笑道:“我和樊貴妃身邊的婢女同時種下生死同心蠱,但宇文謹怎麽可能放心把我的生死交到她手上。”
“所以呢?”陳西寧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眉間還有一絲隱隱的哀色。
夏莫然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五少該知道利用引蠱蟲可取出母蠱,阿瑾為了我的安全,自然把母蠱引到了他體內。我生他也生,我死他也死,我被這些人砍傷了手臂,他定能感同身受,相信馬上他就會趕來了。”
陳西寧氣得城府全無,冷不丁回身甩了陳燕亭一個巴掌:“混賬,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陳燕亭似被打懵了,良久才冰冷地說道:“沒錯,我早就發現了母蠱在宇文謹體內,故意不告訴你,是因為我同樣打算要他的命。陳家一百二十幾口人全部喪命,除了皇帝,宇文謹也脫不了幹係!”
陳西寧突然歇斯底裏地捶打他:“你何時在乎陳家人的生死?別再假惺惺的了!我不允許你殺他!”
夏莫然掏掏耳朵,狗咬狗去吧!
陳燕亭惱羞成怒,一把抓住了陳西寧的手,高聲道:“冷靜點!她與宇文謹有心靈感應,宇文謹馬上會找到這裏,是殺是放,我們要盡快決定。”
還猶豫什麽?陳西寧為了宇文謹可是連全族性命都可不理會,此時自然不會要夏莫然的命。
不過,要她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她不甘心。“哼,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說要是王爺看到你衣衫不整地和其他男人滾做一堆,他會做如何感想?”
又想毀她清白?除了這一招就沒有別的了麽?
陳西寧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反倒有些猶豫不決,掃了一圈麵無表情的死士,終究怕他們不牢靠,指了堂兄道:“我要你毀了她的清白!”
夏莫然眉頭皺了皺,卻見陳燕亭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寧兒,你如何能叫我這麽做?”陳燕亭嘶啞地問道,表情十分不願。
陳西寧朝他冷冷地一瞥:“讓你享受一下,如何吃虧了?快點,王爺快來了!”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宇文謹,陳燕亭心中不快,並沒有如她所願上前。
夏莫然卻是看出了點名堂,沒想到陳家居然出了這對奇葩。“五少更想上的是自己的堂妹吧?”
怎樣的恩情能讓陳燕亭甘願放棄所有?寧願傳出風流五少的名聲也不願成親,甚至勇闖燕回密林,隻為強大自己保護心愛的她。
秘密被揭穿,陳燕亭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辯駁,他的心意其實也是想她知道的吧。雖然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自己,雖然知道兩人根本就沒有可能。
陳西寧卻不能接受如此違悖常倫的感情,甚至覺得惡心,見他默不作聲似承認,怒氣上湧,忍不住再次揮手打向他。
夏莫然搖了搖頭,被打臉是極其喪失尊嚴的,可見陳燕亭在陳西寧麵前如何悲哀,兩人是
堂兄妹並不能結為夫妻,但在感情上沒有誰對誰錯,也不是能輕易控製的,陳西寧不該如此惡劣地對待一心對自己好的人。
陳西寧任性地發泄了一陣子,見陳燕亭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她氣得雙目通紅,語出威脅道:“你現在就去毀了她的清白,如若不然以後不要再見我!”
陳燕亭聽罷目露悲傷。
緣來緣去皆是空,但報恩情也罷,孽緣也罷,愛上了就不容回頭,至死方休。
夏莫然大感不妙,再次把宇文謹罵了個狗血淋頭,那邊陳燕亭滿含殺氣的目光已向她看來。
“你看她長得也還不錯,乙女星轉世呢,哥哥還有什麽好猶豫?”陳西寧推了堂兄一把,對夏莫然露出猙獰的笑。
陳燕亭並沒有因此沾沾自喜,隻麵無表情地朝夏莫然走去,邊走邊開始解褲腰帶。
沒有哪個女子清白即將被毀時不害怕,陳西寧快意地看著夏莫然滿臉的慌亂,咬著唇步步後退,堂兄卻越逼越近。
沒了清白,看她如何與自己爭宇文謹!
待夏莫然退了有七八步遠,她突然駐了步,抬頭對兩人施施然一笑。
陳燕亭擰眉不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調虎離山之計!
他飛速轉身想去救陳西寧,可已然來不及。
原來芝晴和冥蘭冥秀根本就沒有被迷昏,裝著昏倒罷了,可笑兄妹倆以為勝券在握,連檢查都不曾,這才被三人倒地的動作迷惑了過去。
“夏莫然你這個賤人!”陳西寧氣得吐血,但她一出口,冥蘭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便往前送了一點,白皙的肌膚上很快出現了一條血痕。
陳燕亭心中絞痛,冷聲道:“放開她!”
可惜他的疼惜陳西寧沒有感受到,仍沉浸在夏莫然被毀清白,被宇文謹厭棄的想象快感中。“我如今是王爺的寧夫人,她不敢對我怎樣的,別管我,趁王爺沒來快點毀了她!”
芝晴和冥秀一左一右護在夏莫然身邊。
見陳燕亭不聽自己的話,陳西寧大急:“磨蹭什麽?殺了她倆,快動手!”
“來不及了!”陳燕亭重新係好褲腰帶,沉冷地說道。
突然周圍殺聲四起,退開的死士如脆弱的麵人,分分鍾被砍光。
夏莫然撇了撇嘴,暗道冥衣衛最近進步不小啊,難道是受了自己的刺激?看這情況自己要勝他們難了。
側身望去,洛寒推開了門,迎進了風華絕代的男人。與宇文哲溫潤不同,他就像睥睨天下的尊神,任何人在他麵前都顯得渺小自卑。
“王爺!”陳西寧大叫!
可宇文謹根本就不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一進來目光就隻投注在夏莫然身上,看到她臂上鮮血淋漓,他眸色深了深,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王爺早就知道我們的計謀了吧?如此不動聲色,就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陳燕亭慘淡地說道,可惜他雖然早有感覺,但還是忍不住如此做,除了拗不過陳西寧,他也是知道宇文謹中了生死同心蠱中的母蠱,他不想放棄這麽好的機會,隻要殺了夏莫然,宇文謹必死無疑,這樣陳西寧才願意跟他走,他也才有希望……
宇文謹沒有理會他,隻一步不停地朝他們走近,直至夏莫然並排的地方,他才站定,淡淡地問道:“生氣了?”
夏莫然鼓著嘴瞪他一眼,能不生氣麽?他分明是利用自己做誘餌,還眼睜睜看著自己受傷,試探麽?
宇文謹伸手拭去她額間的汗:“本王也是他逃了之後才查出來的,他在燕回經營多年,早任了宗主右護法之職,和赫連雄狼狽為奸,又掌握了燕回的蠱毒之術,留著總是個隱患。”
陳燕亭沒想到自己的底細被他全探了去,不由得抖了抖。
被冥蘭製住的陳西寧卻哭喊道:“我不知道他是右護法,我是被他騙來的,根本不知道他要害你,你饒了我吧,我是你最疼愛的西寧啊!”
沒想到她到此刻都還抱著一絲幻想,甚至不惜與堂兄撇清關係。眾人無不鄙夷,陳燕亭卻苦笑著垂了眸。
宇文謹對陳西寧的狡辯視而不見,揮了揮手示意冥一冥二把人帶下去,陳西寧終於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根本什麽都不是,反而弄得全族被滅,不覺灰心失望地哭喊起來。
“等等!”眼見冥衣衛帶著兄妹倆離開,夏莫然連忙把小七揪過來送到冥一懷裏:“陳燕亭懂蠱,還是把小七帶上保險點。”
冥衣衛的辦事速度堪稱神速,不過片刻就把現場清理了幹淨,連昏倒在地上的靈霜都帶走了。
麵對突然空曠起來的靈霄閣,夏莫然心中一動,訕訕地往門口走去:“出來這麽長時間,母親該急了,我先回去,你自便哈!”
可宇文謹下定決心弄清真相,她如何還走得了?
夏莫然見自己瞬間動彈不了,大叫:“你點我穴道!卑鄙!”
宇文謹才不管她如何大喊大叫,掠了過來掀開她的衣袖,怔怔地看著。
她的秘密都沒有啦!夏莫然不由得哀嚎一聲。
受傷的地方以肉眼看見的速度在慢慢愈合,最後消失不見,除了衣服上的血跡根本沒人會相信她此前受過傷。
饒是沉穩如宇文謹,此刻也免不了驚疑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