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無上公子鬧事



翌日一早,宇文謹便帶著太子回皇城了,太子被下毒,方詩如上吊自殺,留下的人終究覺得不美,晌午一過,詩會便結束了,有些小姐覺得膈應,竟等不到明天,便先行離去了。

夏莫然聽到宇文謹說要幫她取消與太子的婚約,興奮難忍,又怕他是故意逗自己開心,患得患失之下便想稍晚一些就去尋他求證。可那男人不知鬧什麽別扭,竟不肯見她,隔日一大早又先行離開了,以致她這一日一夜極度難熬,隻想著快些回城去找他。所以詩會一結束,她也便招呼著芝玉芝雪往回趕了,冥一仍舊護著她們。

隻宇文哲竟真履行諾言,一路跟隨,引得同行的千金小姐們紛紛側目,宇文哲卻仿若未聞,隻一心一意討佳人歡欣的模樣。

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明目張膽,夏莫然氣得雙唇顫抖,這兩日她被人如此陷害,真當她是個蠢的,會相信方詩如是暗謀之人嗎?

夏莫然冷著個臉,好不容易回到侯府,卻發現侯府也不平靜。

“你說什麽?”夏莫然聽了守門侍衛的稟告,差點一個趔趄,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侍衛見她雙目圓瞪的驚愣模樣,呐呐地把先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今天半下午來了個公子,在府門口大喊大叫,硬說侯爺抓了他的小娘子,讓侯府還人。四小姐也知道侯爺至今連個通房都沒有,哪會去抓別人的娘子啊,隻氣得讓府尹來抓人。可那公子竟不畏懼,還說他的小娘子就是表小姐,大吵大嚷的,侯爺怕毀了表小姐的名節,隻能把那公子請進了府。”

待他一說完,夏莫然便知那公子不作他想,定是陰無跡無疑,如今嫣兒已指給六皇子做側妃,隻等著秦柔和他大婚後,便一頂小轎抬進六皇子府,陰無跡不管不顧地鬧一通,損了嫣兒的名節不說,恐怕六皇子還會猜測夏侯府故意折辱於他。

夏莫然一時把陰無跡和宇文謹惱個半死,又擔心馮嫣,提了裙便匆匆跑進了府。

“六皇子和七王爺如今都在府中,哎……”侍衛見她沒聽完自己的話便跑了進去,不由得暗歎四小姐果真和表小姐姐妹情深。

他剛一回身,卻見八皇子大咧咧地站在府門口,心下一驚,暗道今兒是什麽日子,貴人全往侯府裏跑了。

侍衛想著,已躬身給宇文哲行禮了。

宇文哲渾然未見的模樣,隻盯著夏莫然遠去的身影出神,嘴裏咕噥著:“如此毛毛躁躁,真不讓人放心。”說著一撩錦袍,竟也尾隨夏莫然去了。

那侍衛驚得差點掉了下巴,實在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這八皇子和四小姐……一定是他聽錯了!

夏莫然走到半道,芝晴便迎了上來,她自扮成遊醫糊弄了眾家小姐後,也不方便留在落霞寺了,便先行回了夏府,故今天的事她完全清楚。

夏莫然聽她講的果然如守門侍衛一般,氣得雙目似要噴出火來,恨不得把那陰無跡劈成兩半。

芝晴看她如此哪不明白她為表小姐擔憂的心,但想到瀧澤堂中皆神情陰沉的貴人,芝晴便覺得自家小姐此刻進去一準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便勸說道:“七王爺也在呢,小姐即便惱怒陰公子,也該相信七王爺才是。趕了半天的路,小姐也一定乏了,不若先回梅園梳洗一番,用點兒晚膳,收拾一番再去瀧澤堂。

芝玉和芝雪雖不知芝晴此時勸阻小姐是什麽意思,但她一向比兩人聰明,料想她定是有原因才如此說的,便也跟著一起勸解。

夏莫然本心火難耐,恨不得衝到瀧澤堂去劈了陰無跡才好,但竟三人一勸阻,倒也想通了,自己這番作為,在六皇子眼中便是坐實了馮嫣和陰無跡的私情,對馮嫣更加不利。

她暗歎了口氣,順著三人的意思果真先回了梅園。

尾隨她而來的宇文哲見狀,對著芝晴的身影看了看,嘴角突然劃過別有意味的笑,禁不住讓領路的小廝顫了顫。

夏莫然回去換了一件衣服再去瀧澤堂時,夏之然和陰無跡的爭吵已經停止了,不過場麵還是非常冷凝,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幾人也壁壘分明地分坐著,毫不意外,宇文謹坐在上座,饒是他喜怒不形於色,這次也被陰無跡氣得麵色陰沉,但陰無跡武藝高強,等閑人拿他莫可奈何,宇文謹貴為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總不能當眾和他幹架吧?

陰無跡一臉桀驁不馴狀,並沒有落座,昂揚著身軀站在場中央,仍舊是那副酸儒書生打扮,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且歪理頗多,估計其他人沒有一個能說得過他的。

夏老夫人並著兒子做在一邊首座上,也是一臉陰沉地看著陰無跡,顯然也把他惱了個半死。

六皇子宇文鐸便坐在兩人對麵,隻臉色有些不鬱,倒沒看出任何氣急敗壞的樣子。

場中最奇怪的非宇文哲莫屬了,他老神在在地坐在宇文鐸那一側的尾座在,偏安一隅的模樣,既非攪局又非聲援自個皇兄,倒像純粹來看好戲的,悠閑自在的好似沒看見鐵青著臉的七王叔,是不是還吩咐李管家給他續茶。

夏莫然嘴角微抽,實有些不明白宇文哲最近的行為了,難不成他為了自己當真不顧北辰皇族的大業了?

夏莫然略過幾人,卻沒急著進去,先拐了彎往耳房中走去。

還未進門,便聽見江陽侯夫人高昂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這個死丫頭,我當初是怎麽教導你的?讓你一定要巴上七王爺,做他的側妃,你倒好,聽了夏莫然那個臭丫頭的花言巧語,去追求什麽勞什子的情愛!六皇子的側妃能跟七王爺的側妃相比嗎?人還沒過門呢,就鬧出了這麽多風波,以後要被賢雅郡主這個正妃壓得死死的。”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夏莫然被氣笑了,身後卻傳來芝玉不忿的聲音:“小姐,這個江陽侯夫人太過分了,什麽事都怪到小姐頭上,表小姐要做六皇子的側妃,本就是表小姐自己的決定,跟小姐又有什麽關係?”

江陽侯夫人這回定是眼見陰無跡來鬧了一場,以為自個女兒必遭宇文鐸厭棄,恐到手的富貴泡湯了,這才口不擇言起來。皇帝壽宴過後,江陽侯夫人知道馮嫣要做宇文鐸側妃,可沒像今天這麽生氣,還高興得破天荒賞沁園的下人每人一兩銀子。

芝玉會生氣也不奇怪,任誰碰上江陽侯夫人這個眼皮子淺薄,且又不講道理的人,心情都無法好起來。

隻聽屋中亢利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你呀果真是個蠢的,那陰公子雖是七王爺的二師兄,卻是一介白身,又是江湖中人,你怎麽和他扯上關係?如今看你怎麽辦?哼,果真不行便回湖田嫁給那瘸腿的老頭做填房

去吧!”

聽到此處,夏莫然也不禁火冒三丈起來了,這江陽侯夫人疼愛女兒,也不過是指著她得一門好親事,從此母憑女貴罷了,對女兒的疼愛根本不是真心的。

江陽侯夫人見房門突然被人踹開,唬了一跳,見來人正是自己背後編排的夏莫然,不由得有些訕訕的,但想到自己的女兒全因她不聽自己的話,也是積了一肚子的氣的。待要發作,卻被女兒阻止了去。

“母親若看著不舒坦,不如先回沁園去吧,左右女兒不過一條賤命,無法給母親帶來慧處,那些富貴名利,母親也別想了。”馮嫣冷冷地說道,有這樣子的母親,她也覺得丟臉異常。

江陽侯夫人不曾想女兒當著外人的麵就這麽刺自己,既覺失了麵子,又氣得心肝抽疼,當真冷哼一聲便回沁園去了。

馮嫣見礙事的母親走了,這才朝夏莫然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自萬側妃被貶成夫人以後,日子便不好過,一直悶悶不樂的,起先還伏在被子上哭上一哭,今日陰無跡一鬧,她自覺跟六皇子已無可能,竟哀莫大於心死,連哭都不曾有了。

夏莫然見她偽裝的笑意,不覺心疼萬分,讓芝玉守住門口,便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和馮嫣相處了這麽一段時日,緣分使然,夏莫然已然把她當成小妹妹一般疼惜了。

“母親眼皮子淺,又被祖母和父親苛待了這麽多年,性子便又有些不可理喻,四表姐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馮嫣歉意地說道。

哪怕江陽侯夫人再不堪,那也是馮嫣的母親,母女哪有隔夜仇,馮嫣這麽為她講話也是應該的,夏莫然又怎會真生氣?隻不過為馮嫣不值心疼罷了。

夏莫然不置可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東邊正堂問道:“你如今是什麽打算?還想去六皇子府嗎?”

馮嫣聞言身子一僵,想到自己美好的愛情還未等待開花,便已呈現凋零之姿,不由得心酸不已。

“就算我想,他也不會再要我了吧?”馮嫣苦澀地說道,事到如今,竟對那攪事的陰無跡提不起半分氣來,心底還有些感激他,提醒了自己與六皇子存在多大的差距。

夏莫然默了默,她本身便不讚成馮嫣做宇文鐸的側妃,隻不過她喜歡,自己這個旁人也無法反對罷了。

經過天極教刺殺一次,夏莫然知那秦柔雖不是心機深沉之人,卻是極高傲的,馮嫣在她手底下過活,也定是會壓抑異常。

且做人妾室,哪一個能幸福美滿的。

可惜這些也都要馮嫣自己想通才好。

正想著,馮嫣已轉過頭來握著她手道:“四表姐莫再為我擔心了,我已認命了,隻是不願回湖田受人擺布罷了。待此事風頭一過,我便央了母親讓我去挽宜庵清修去。”

夏莫然知她說的不過是氣話,否則定會說去做姑子,而不是去清修。

不過經陰無跡這麽一鬧,馮嫣當真是名節已毀了,她跟宇文鐸必是不可能的了,現在能認命也好。反正她年歲還小,待過個一二年,此事淡了,由夏之然牽頭給她尋給普通官宦子弟,未必不比做六皇子側妃幸福。

夏莫然如此想著,便又安慰了她一番,讓芝玉留下來和秋兒一起開解她,自己卻起身往正堂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