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五章 莫相離
“我說，你不在府裏守著你的冥兒，為何一直跟著我？”這日九離一身大紅衣袍著身，加之姣好麵上的嬌俏淺笑，更是襯出了女子的妖嬈嫵媚，隻是此時女子略顰著秀眉，似是有些不悅的。
“自然是擔心你情急之下，亂了分寸。”肖離笑得戲謔，一身白衣隨風飄起，卻隻更讓人覺著這人愈發不正經了。
“我說，我亂不亂分寸，又與你何幹？”九離怒嗔回去，這事果真是瞞不過男子的狐狸眼了。
“你亂了分寸是與我無關，可若丟了狐族的顏麵，我便不得不管了，”肖離的目光無所謂般掃向四周，深秋的天氣裏，臨街的小巷也看不見什麽行人了，“倒真羨慕你們這些小妖，才兩千年不到，便要曆天劫了。”
“你的修為也已過了萬年，雪狐一族不是該在這時渡天劫嗎？還是你犯了過錯，所以修為不夠？”九離微眯了眼睛，上下打量著肖離。
“修仙這等事，總是說不準的，且不說此事，”提及此事，肖離的眸中明顯閃過失落，卻是轉瞬即逝，“我且問你，自修仙以來可曾做過什麽折損陰壽之事？”
九離無奈，拋過來一個白眼，轉身擺著兩扇紅袖，愈踱愈遠了。
“誒，即使如此，你又在擔心些什麽？”肖離忙笑著跟上，隻是覺著愈發疑惑了。
“我沒擔心什麽，所以你不必跟著我了。”九離的語氣裏透著懶散，懶散中又似乎還藏著些刻意要表達出的無謂。
“天劫無非便是什麽雷劫、鬼劫、夢劫、情劫、欲劫之類的，且你的修為不過兩千年，又沒做出什麽違背輪回之事，這天劫是如何也不會要了你性命的，頂多就是曆了天劫之後再多修行個幾千年，把天劫時耗下的補上；就算真是要了你的性命，也就是少了一扇狐尾罷了，你平日又不以狐身見人，怕什麽呢，如此，你便更是不必擔心了罷。”肖離卻厚著臉皮繼續跟路，還好心似的安慰起人來。
“你是鐵了心要跟著我？”九離無奈，止步，緊盯著肖離。
“我隻是擔心你，總覺著你有事沒和我說。”肖離開始裝可憐，一雙鳳目染著霧氣瞅著九離，怪讓人動心的。
“你何時開始這般關心我了？”九離挑眉，自然是不會被這表象蒙蔽了，怎麽說自己也是偽裝的高手，“若說我有事瞞你，你難道不是嗎？況且你還活了一萬年，經曆之事自然要比我多上許多的，總有些事是要藏在心底的吧？”
“可此事與你而言最為關鍵，是萬萬不能出什麽差錯的，你隻當我多管閑事，卻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管，我雖不知你要做什麽，但總覺著心中不安穩，”不想繼續糾纏，肖離長出一口濁氣，說出了心中所想，“若有何
為難之處，你隻管和我說，我也不怕麻煩的。”
寂靜的氛圍愈來愈濃，九離似未想到肖離會這般開口，太過直白了些，但這直白卻恰是最易打動狐心，讓人想拒絕也不知如何開口了，稍歎口氣，九離終是沒能直白地拒絕這位狐朋：“你若想知曉，我倒不介意告訴你，隻是聽了之後可別後悔。”
“自然自然，我若後悔了便隻當你沒開口，你快說吧。”肖離笑眯眯地點頭，二人便又並肩走在了少有行人的大街上。
“我並非天生九尾。”微低著頭，九離隔了許久才開口，隻是淡淡的一句話，卻足以讓肖離震驚不已，狐族有諸多狐種，雪狐一族自不必說，還有那九尾狐族、火狐、幻狐等狐種，這些狐族之所以值得拿來一提，自是因其各有獨特之處，若說這九尾狐族，也是因其自然天成的九扇狐尾，傳言九尾狐族靈力頗深不說，且擁有九條性命，也是狐族中頗為獨特的存在，而此時九離突然說自己並非天生九尾，自然是讓人覺得詫異的。
“此話怎講？”見九離就此沉默，肖離隻得出口追問。
“九尾狐族雖不及雪狐一族那般享名四界，卻也還算名頭不小，隻因為數不多，才罕見了些，也正因此，同族之人也都很在意此事，為著九尾狐族的勢力，便有修為上乘的先輩將一幹同族之人聚在了一起，之後九尾狐族的勢力也愈來愈盛，直到近些年來，在北方的莫葉山已有近百隻九尾狐存在，而我父親便是山中這一代的九尾狐主，我出生於兩千年前，那時母親與父親已成親近百年，卻是第一次有了身孕，我快要出生時父親本十分喜悅，還從火狐一族中為我覓了三昧真火，想在我出生之後，直接為我洗去塵緣，然——母親在生下我後，卻是滿麵愁情，父親也是轉喜為悲，不經意間竟打翻了那簇來之不易的三昧真火，這一切隻因，我出生之時隻有八尾在身。”說起塵封已久的往事，九離的神色竟是難得的淡然，仿佛隻是敘述著旁人的俗事。
“那後來呢？”肖離接著追問，似乎很是關心。
“後來啊，父親就把我送出了莫葉山，隻當我不存在了，”微勾唇角，輕鬆的語氣，九離微笑著側頭看向肖離，“還能是怎樣的呢？一個九尾狐主，怎麽能容下一個八尾狐妖，況且此妖還是他的女兒？”
“我一向以為隻有雪狐一族最是生性冷淡，不想——”有些惋惜地回視九離，肖離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可是你現在明明是九尾啊，我應該沒有看錯吧？”
“你的修為那麽高，自然是不會看錯的，”目光無神地看向四周，又好像什麽都未看到，九離自嘲地笑了，“那一扇狐尾是修仙得來的，我花了千年之久，隻為添上那一扇狐尾，也隻為回到
莫葉山，得到父親的肯定，然而當我真的做到了，真的回到了我出生之地時，才發現這世間遠沒有我想的那般簡單，父親早已有了其他子嗣，更不願承認我這個僅有兩麵之緣、辱沒了同族聖譽的狐妖，我倒不稀罕，他不願認我，我更不願喚他父親，隻是可憐了母親常去我修行的地方看我，還想著我能重回莫葉山，哎，都隻是女人的奢望罷了。”
“通過修仙來添狐尾，倒不是件易事，該是苦了你了，”肖離是覺得詫異的，從未想過九離也會有這等經曆，“那之後你便到了世內嗎？然後便遇到了冥兒？”
“我可不是先遇到了你的冥兒，我是先遇到了林青涵，後才與林陌辰相遇、相識，之後又知曉了雪狐一族的千冥，再後來才遇到了你。”九離笑著解釋，似乎已從方才所述之事中走了出來。
“總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方才說的那些，與你此時要渡的天劫有何關聯？”擺了擺手，肖離這才發覺二人的交談已脫離了主線，忙開口把話題拉了回來。
“你不明白嗎，我的出生便是違背了天倫。”眨了眨眼睛，九離有些輕蔑的目光掃過肖離，而後轉回前方，是了，九尾狐族裏竟出現了八尾狐妖，這著實不尋常了些。
“可這也不是你的錯，為何要你來背負此事？”肖離恍然，卻依舊有些不解。
“除了我，還會有誰關心此事？八尾的是我，又不是旁人。”撇了撇嘴，對於此事，九離所表達出的，更多的似乎隻是不屑，還有不得不過問的無奈。
“那你打算如何？”肖離跟著無奈起來，卻不知該當如何。
“我本是想吸了俗世之人的陽氣，來添些靈力，”九離聳了聳肩，有些埋怨地看向肖離，“可如今看來是不行的了。”
“吸人陽氣自然不行，那可是折損陰壽之事，弄不好還會加重天劫的，”肖離點著下巴略作思索，開始出主意，“要不我渡些靈力於你，等你渡了天劫再還於我？”
“同族之間，靈力本不相合，這樣隻怕會起了相反之效，消了我的靈力。”九離搖頭，直接否定了肖離的幼稚想法。
“那我幫你扛著天劫？畢竟我的修為要高些。”一招不行，再來一招。
“你的修為已過萬年，大概離天劫也不遠了，可別為此消耗了靈力，最後弄得自己渡不成天劫。”九離雖不願承認自己是什麽善人，卻也還會在某些時候為旁人考慮。
肖離歎息，自己不渡天劫自然是有原因的，隻是既然九離這般推辭了，自己也不好再說些什麽，轉了轉眼珠，便有了新的主意：“要不你跟我去北界吧，那裏一向不染世俗，且被冰雪覆蓋，大概對你渡天劫很是有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