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心境



今年的冬天異樣地冷,湖水不知被凍結了幾層,已經足夠承受馬兒在冰麵上奔跑的重量了。雲徹負手立在湖邊,任由凜冽的寒風撩起她的衣擺,吹起她的發絲,刮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雲蓉站在屋裏看了遠處的孤身凝立的雲徹半天,都不見她動彈半分,心下有些擔憂。這樣冷的天氣怕是要把人凍壞了吧?這樣想著便拿了一件披風走了出去。雲蓯也連忙跟了上去。

將披風雙手捧到雲徹麵前,雲蓉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小姐,天冷,請多穿些。”

雲徹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雲蓉說話了方才回過神來,確實覺得這天氣有些冷,便隨手接過披風,道:“嗯,謝謝。”

雲蓉沒再吱聲,隻是稍稍後退了些,仍站在雲徹的身後,順著雲徹的眼睛望去,白茫茫的天空,看起來都覺得壓抑,讓人的心情陡然變得不爽了。

雲蓯見雲徹跟雲蓉都不動了,她也站在了一側。可是,不一會兒就打了一個冷戰,隻覺得那風隔著衣服都鑽進了皮膚裏,根本就擋不住。微微側過頭顱看著雲徹那平靜的麵容,好似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冷似得。疑惑出聲:“小姐,你不是說來陪墨溪少爺過年麽?可是為什麽不肯跟墨溪少爺一起住在城裏呢?”

微微蹙了蹙眉頭,雲徹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好似又沒有聽到雲蓯的問話,久久沒有回答。

雲蓯歎息了一聲,小聲咕噥一句:“不管怎麽……城裏也比這裏暖和吧?”

“是啊,我隻是想要盡量彌補他而已,可是……又不能夠靠地太近。”良久之後,雲徹才說道,神情依舊迷茫。

“咦,為什麽不能靠的太近?”雲蓯疑惑出聲。

“……是啊,為什麽呢?”雲徹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泛著些悲涼,又好似坦然接受了什麽似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運,要走不同的路。但是,若是可以的話,能多幸福一點就多幸福一點吧!若是牽扯地多了,就會沾染上對方的氣息,可能會帶來不好的影響吧!”

雲蓯完全沒有聽懂雲徹的話,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始終是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有些煩了,便喊道:“小姐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真是的,小姐現在說話越來越難懂了!啊呀——真是的,我回去了!”說著便轉氣衝衝地身回了屋子。

雲徹倒是沒有生氣,反而看著遠處的身影微微一笑,便又抬起頭,在視線觸及到那蒼茫的天空時突然斂去了笑容,神情悲傷地自言自語道:“聽不懂最好了若是人人都能夠聽懂,那麽就沒有幸與不幸了!幸福的人本就不該與注定不幸的人有什麽共同語言的。”

雲蓉聽到這話,猛然轉過頭看向了雲徹,心下震驚不已,試探出聲:“小姐……”

“回去吧,我在這裏站一會就好,至少……我還可以感覺得到我還活著,這樣就好……”雲徹微微閉了眸子,似乎是在享受著這寒冷的天氣一般。

雲蓉再跟雲徹說話的時候,雲徹就好像是聽不見了一般,無奈,雲蓉也隻好折身回了屋子。站在窗口看著雲徹,總覺得心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午,晌午的時候墨溪突然來了,說是希望雲徹今日能夠進城去,畢竟明日就是年夜了。雲徹倒是沒有拒絕,讓雲蓉跟雲蓯收拾一下東西,她跟墨溪便先走一步了。

其實要收拾的也沒有什麽東西,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衣服而已,其餘的東西倒是沒有必要再帶了。雲蓉跟雲蓯很快就完事了,雲蓯看著天還早,便一屁股坐了下來,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雲蓉微微詫異,道:“走吧,小姐在等著我們呢。”

“現在的小姐才不會等著我們呢!”雲蓯賭氣似得說了一句,抬起頭來看著雲蓉,擰著眉頭道,“蓉兒,你難道沒有發現嗎?現在小姐不光說話讓人聽不懂,就是小姐身上都有一種……一種……一種什麽來著!反正是很不好的氣息,我一靠近小姐便覺得脊背發寒,蓉兒你呢?”

雲蓉的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瞬間就隱沒了蹤跡,冷色瞬間又冷了幾絲,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收拾好了東西快就快走吧,小姐還在等著我們呢。”

“什麽嘛!我說的難道有什麽不對嗎?明明……喂,你等等我啊——”雲蓯的話還沒有說完,雲蓉便背著背包走了,雲蓯氣急敗壞地跟了上去。

墨溪跟雲徹回到城裏的時候,天色還早,墨溪便建議他們一起隨處逛逛,雲徹倒是沒有拒絕。如今的雲徹一襲男子青色長袍,長發披在肩頭,又沒有作任何裝扮,顯得很是隨意散漫;而墨溪則是素雅的長袍,墨發高高挽起,整個人幹淨嚴謹,但是此時神情溫軟,那種溫和的氣息倒是將嚴謹給遠遠蓋過了。但是無論怎麽說,兩個人走在一起總是不搭的,至少所有的人都覺得,站在那個男子身邊的應該是一個溫軟高貴的大家閨秀才是。顯然,現在的雲徹並不符合這種氣質。

大街上的人還算是多,但大多都是窮苦的人家,直到今日才能夠湊足手頭的銀錢來置辦些年貨,所以墨溪跟雲徹就顯得特別顯眼了。對於人們看過來的異樣的目光雲徹倒是毫不在意,她從小到大隨意慣了,早就習慣了;而墨溪則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於墨溪遲鈍的反應,雲徹有時候會擔心這樣會不會阻礙他做出一些判斷,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會覺得很好,因為遲鈍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壞事。

墨溪本來是想要給雲徹買些小玩意的,可是雲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那些物件,這讓他有些灰心。一打眼看到了雲徹穿的衣服,心下有些自責,他竟是現在才想起來,便道:“徹兒,你還沒有做新衣服吧?”

雲徹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當即一愣,笑著拒絕道:“那種東西……”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墨溪一副滿心

期待的樣子,便歎了一口氣,說道:“也是時候該換上一身新衣服了啊!隻是這個時候誰還願意通宵達旦地幫別人做衣服呢?”

墨溪雙眼當即便亮了起來,道:“我帶徹兒去成衣鋪吧?那兒都是現成的衣服,雖然比不得……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也隻有去那兒了。”

雲徹終是不忍心拒絕他,無奈地道:“那就去看看吧!”

墨溪立馬就歡喜地拉著雲徹去了,雲徹還是第一次來成衣鋪的,看著店鋪裏掛著的一排排的各式各樣的衣服倒是愣了愣。不過,大家的小姐都是定做的衣服,是不會在這裏直接買的。但是這家鋪子很大,事實上也有很多是隻擺在那裏不會賣的——大家小姐若是喜歡那個樣式就直接會定做,而一般的人家是買不起的。

店家看墨溪的穿著打扮,倒是個大家公子,隻是雲徹的模樣有些怪異,大概是怎麽看都不像是大家小姐的模樣,最起碼那些大家小姐們是不會一時興起而穿男人的衣服的。自然的,雲徹對於店家這種怪異的眼光也是視而不見的。

最終雲徹還是選了一件墨綠色的衣裙,墨溪試了試那布料,有些猶疑,道:“徹兒真的喜歡這一件嗎?”

“再好的料子,再差的料子我都穿過,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子溪擔心什麽呢?”雲徹笑著安慰道。

墨溪也覺得雲徹說得對,點了點頭,又道:“為什麽徹兒總喜歡穿綠色的衣服呢?”凡是跟雲徹有所接觸的人都知道,雲徹喜歡梅花,並且喜歡穿綠色的衣裙,隻是……這兩者之間的搭配怎麽都讓人覺得奇怪吧?

這個問題倒是讓雲徹一愣,神色微微有些悲傷,但是在墨溪發現之前,她便笑道:“子溪知道的,梅花開花的時候是沒有葉子相伴的,明明那花那樣脆弱……晚夏的那些葉子,遠遠看去墨綠一片,那是葉子最堅強的時候,不是嗎?春天的葉子嫩綠嫩綠的,雖然漂亮,讓人眼前一新,可是終究太脆弱了,不是嗎?”

說著雲徹又將衣服遞給了店鋪的老板,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了些銀子,道:“麻煩你把這件衣服給我包起來吧,我這就帶走。”

店老板接了銀子和衣服便立馬進了裏屋,雲徹微笑著看著這家店的布局,總覺得什麽東西都是有頭存在的價值和規律的,若是稍作改變,恐怕這一生的命運也會隨之發生巨變吧?隻是最終的結果如何,真的是很難預料啊!

墨溪好像是有些聽明白雲徹的意思了,微微眯了眸子看著雲徹,好像雲徹也一直在扮演著這樣的角色吧?以前總在有意無意的時候保護著他跟梁鬱寧,現在仍然在保護著他們,總是一個人承擔那些痛苦和危險,至少在他的麵前她極少哭,極少露出悲傷的表情,總是笑著,即便那笑容牽強,並沒有多少笑意。

雲徹微微垂下頭顱,嘴角扯出一抹了然的弧度。晚夏的葉子嗎?原來如此,從她喜歡上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命運嗎?即便是最堅強的時候,也是離毀滅最近的時候,這不正應了那句話嗎?“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店老板很快就從裏屋出來了,雲徹接過衣服卻沒有接找回來的錢,微微躬了躬身子,笑道:“今日還麻煩店家,真的很過意不去。預祝店家來年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店老板聽了之後當然很是高興了,連連道謝,一個勁兒地說這是好兆頭。

墨溪對於雲徹的舉動有些詫異,若是以往這樣討好的話雲徹定是不屑於說的。雲徹是清高的,是驕傲的,亦是堅強的,她覺得隻要自己做了,獲得回報是理所當然的,並不需要別人的恭維,也不需要去恭維別人,可是她現在做的明顯就是恭維了。

雲徹顯然發現了墨溪的詫異,走出店門後,雲徹輕笑著對墨溪說了句:“子溪現在要獨當一麵了,老是拿老眼光看人的話難免會有偏頗的。每一個人每天都會接受新的東西,都在變化,所以每天都要重新認識並且接受,不需要這樣詫異的。”

墨溪微微重重點了點頭,對於雲徹的話深信不疑。

年夜飯是雲徹親手做的,墨溪、雲蓉還有雲蓯在旁邊打下手。封絕和他的孫子封源則是沾了光,不用忙也可以直接吃。

六個人圍坐在一起,好似一下子就有了過年的氛圍,大家盡其所能來給別人帶來快樂,一頓飯吃下來,臉都笑得有些僵硬了。

因為喝了酒,所以大家都有些醉了。墨溪還有雲蓯、雲蓉三個人本來就極少喝酒,封源酒量也不佳,三個人最終醉得不省人事。隻有雲蓯跟封絕還沒有喝醉,便將幾人抬到房間裏去了。

喝了酒,又稍稍活動了一下,雲徹便覺得有些熱了。緩步走至門外,寒風拂過臉頰,瞬間便將那份熱量帶走了。抬起頭顱來看著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顆星星。但是雲徹極喜歡這種感覺,便靠在門口站定了,靜靜地凝視著夜幕。

封絕回屋的時候不見了雲徹,四處看了一遍才發現她在門外,便輕輕走過了過去。

雲徹的表情很悲傷,那種悲傷好似刻在骨髓裏的,她極力壓製著,不讓它溢出來,但是卻無法將它消除。

“徹兒今夜不開心嗎?”封絕走進雲徹,將外套脫了下來,披在雲徹身上,輕聲問道。

雲徹一愣,繼而推開了封絕的手,示意她並不冷。

“不,我很開心,並且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又好像到昨天為止一直都那樣開心的。”雲徹笑著答道,神情比之剛才好藥悲傷,好像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情了似得。

“還是忘不掉嗎?”封絕歎了一口氣,,說道,“都過去了呀,孩子!死去的人也不希望我們悲傷,他們也都在祈禱著我們能夠重新振作,忘記那些不快,隻記得那些開心的事情,隻記得他們最好、最美的一麵。”

雲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含著淚點了點頭,道:“嗯,我記得的,我一直都記得。可是……可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你做得很好了,已經不能再好了,我的好孩子!”封絕輕聲安慰著雲徹,卻不知道還能夠說些什麽,在死亡麵前所有的話語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他明白的,這些都是謊言,因為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我明白的,可是我做不到啊——哥哥說,若是一個人被仇恨占據了心靈的話,那麽她就不能夠稱之為人了,也就不配再擁有人的感情了。那些愛她的,她愛的,都將因她的墮落而悲戚痛苦,因為隻有愛人的、被人愛的人才可以稱之為人。可是……”雲徹靠在牆上的身子漸漸滑落下去,最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抱著頭痛哭了起來,“可是,怎麽才能夠不恨呢?我不知道怎麽才能夠不恨呢?他為什麽要那麽做?毀了梁家對他的好處就那麽大嗎?為什麽一定要毀了梁家呢?明明……明明……為什麽呀,到底是為什麽呀——”

“好孩子,不要這樣……”封絕大概知道雲徹口中的“他”是誰了,終是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道,“或許他有苦衷也說不定呢,或許他也是被人蒙騙了,或者利用了,做出這一切也並非出自他的真心呢?”

雲徹猛地抬起頭顱來看著封絕,眸子裏滿是希冀。但是片刻之後又黯淡了下來,連連搖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是他帶兵抄的梁家,是他親手給我喂下的毒藥,怎麽可能不是他呢?不可能的啊……”

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雲徹,封絕除了歎息真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他並不了解九牧的事情,除了雲傾跟雲徹也並不認識其他的梁家人,更不清楚魏譞的為人,本就是魏譞提供的梁家謀反的證據,而且也是他帶兵抄的梁家,最後也是他監斬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魏譞幹的,所以才會讓人懷疑,為什麽會從頭到尾都是他做的呢?若是梁家真的沒有謀逆的心思,那麽會不會是什麽人利用魏譞做了這些事情呢?可是為什麽無論是雲徹還是梁鬱寧都一口咬定了是魏譞做的呢?

那晚,雲徹在封絕的懷中哭累了,直接就睡過去了。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日曬三竿了,恍惚間想起昨日與封絕的對話來,心中不免生起了諸多疑惑。到底,魏譞是怎麽想的呢?到底,這件事情是不是他一手策劃的呢?到底,他的背後有沒有人在指示呢?那麽,誰才是她真正的仇人,她該找誰去報仇呢?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雲徹趕緊起了床,開了門。來人是雲蓉,手中端著一碗湯。

“我來給小姐送醒酒湯,昨日裏喝得有些多……”雲蓉一臉的歉疚,好像是想要解釋什麽,可是話到嘴邊似乎又說不出來了,便住了嘴。

雲徹讓開門,笑著道:“我倒是無妨,你們怎麽樣?”

雲蓉進門將湯放下,舀了一小碗盛給雲徹,才道:“我倒是還好,隻是今早上起來頭遊有些疼。倒是蓯兒,躺在那裏隻喊頭痛,大概……到現在還沒偶起床吧!”

雲徹接過碗,微微一笑,道:“那你們喝過醒酒湯了沒有?”

“還沒有,但是我已經盛出來了,給小姐送了,一會兒再給墨溪少爺送些去。”雲蓉說著便要告退。

“子溪那裏就不用你去了,回去歇著吧,我把這些給他送過去就好了。”雲徹將碗放在托盤上,端起來便要往外走。

“小姐,那你……”雲蓉有些擔心,連忙叫住了雲徹。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你家小姐的酒量可不是蓋的。好了,不用擔心了,回去歇著吧!”雲徹說完便沒有再作停留,一路來到了墨溪的門外。

敲了好一會兒門,裏麵才傳來了墨溪的聲音,雲徹微微搖了搖頭,在心中歎息,看來昨日確實是喝得有些多了。便道:“子溪,是我,我來給你送些醒酒湯。”

墨溪一聽是雲徹的聲音,趕忙下床開了門,將雲徹迎了進去。雲徹將盛好的湯拿給他,他喝了兩口,忽然想起什麽,便問道:“徹兒也喝過了嗎?”

“我都已經拿過來給你了,怎麽沒喝?”雲徹笑道,“昨日裏睡得還好?那是你第一次喝那麽多酒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倒是還好,隻是有些頭疼而已。”墨溪答道。

雲徹微微點了點頭,待墨溪喝完了,便道:“後日我就要離開了,提前跟你說一聲。”

“是到郊外去嗎?”墨溪問。

雲徹搖搖頭,道:“不是的,是要去辦些事情。不過,都不是什麽難事,你倒是不必替我擔心。倒是你,若是不適應的話就停下來吧,這些事情都是絕老在做,他手下也有很多人,你閑些也是無妨的。”

墨溪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來,想說什麽,可是最後卻隻是點了點頭。

雲徹倒是沒有太注意到什麽,站起了身子,道:“我去做些早餐,你先梳洗一下吧。”

墨溪看著雲徹的背影,心下沉了又沉,頹然地坐在那裏,有些無力。他知道,雲徹是心疼他,怕他最不來那些事情。可是他隻會讀幾本書,武功又不行,能做的,能稍稍幫到雲徹的也隻是這個而已,若是連這個也做不了的話,那麽還能夠做些什麽呢?

雲徹做好了早飯端來的時候墨溪還坐在那裏,也沒有梳洗換衣服。微微有些詫異,便問道:“子逸是哪裏不舒服嗎?來,我看看。”

墨溪連忙將手縮了回去,沒有讓雲徹碰到他的手臂,隻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隻是有些頭疼而已,並沒有什麽大礙的。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想要偷一下懶,也是無妨的吧?”

雲徹也沒有多想,當即便笑道:“子溪想要偷懶嗎?那還是稀罕的事呢!”

墨溪幹笑了兩聲,便埋頭吃起了飯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