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懲罰



當天晚上,派人回去告訴了梁王妃一聲,雲徹跟梁鬱寧就一起在丞相府歇下了。

梁正秋給梁鬱寧上了藥,哄著他睡下了,便去了書房。不成想雲徹竟在那裏等著他,而且在隨意翻看著,當即便製止了她,道:“你這孩子,怎麽能夠隨意翻弄呢?”

雲徹愣了一下,隨即便放下了,渾不在意地道:“我以前也經常會翻看那些奏折,大致都是一個樣子,也沒有什麽好……”說著,雲徹便猛然頓住了,幹笑了兩聲,“也沒什麽,隻是以為是什麽書籍,隨意翻看了一下而已,二叔不必在意,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梁正秋突然出聲叫住了她,神色有些嚴厲,“你以前經常翻看嗎?”

“那個……”雲徹一時詞窮,沒有想到嘴一快就給說了出來,幹笑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梁正秋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妹妹的事情的,低低歎了一口氣,道:“說罷,在這裏等我做什麽?”

雲徹這才舒了一口氣,連忙道:“今日忤逆了二叔,自然是來領罰的。”

梁正秋一愣,這耿直的性子倒是像極了梁家之人,便笑道:“若不是你,我必定要誤會寧兒了,少不了要生出不少間隙的。真想不到,寧兒小小的年紀就這般倔強,唉——謝你還來不及,怎麽會罰你呢?你這孩子啊!”

“二叔別忘了,寧兒可是梁家的子孫,梁家人哪一個是不偏執的?就是二叔還不是到了如今都一個人過,從來沒有想過要再娶吧?”雲徹笑道,“不過,罰還是要罰的,要不然以後我真的無法無天了可怎麽辦啊?”

梁正秋擺了擺手,歎息道:“你這孩子通透地緊,不會的。”

“若是二叔信得過我,不如讓我給你看看這些奏折吧!”雲徹說著,見梁正秋的臉色不好,連忙解釋道,“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分分類而已。若非二叔就是弄到早上也弄不完,定要誤了早朝的。我以前也經常幫忙,總也沒有辜負了信任。”

梁正秋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他現在突然覺得梁素秋是嫁了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一般的人家如何會讓一個女孩子做這個的,而且還是經常?不過再大又如何呢?再大也大不過皇帝,就是皇帝也並非真正的最大,總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雲徹見梁正秋同意了,便歇了一口氣。她也知道有些話是不能夠跟他說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做的,隻是她已經習慣了放肆,不知不覺就流露出來了。

“聽說澈兒與五皇子走得極近?”梁正秋突然開口道。

雲徹一愣,抬起頭來看了梁正秋一眼,發現他還是一心在看那些奏折,並沒有看自己。思慮了片刻才道:“左右不過見了三次麵而已,並不是很熟悉,所以也談不上走得極近吧?”

梁正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二叔怎麽問這個?”雲徹問道。

“也沒有什麽,隻是問問而已。”梁正秋的語氣明顯有些敷衍。

雲徹也不在意,反正她跟五皇子也不熟悉,怕是以後也是點頭之交,並不值得多做深究。

“澈兒覺得五皇子如何?”過了良久,梁正秋還是覺得不是很放心,又問道。

“呃?”雲徹已經不是第一次回答這個問題了,不過梁正秋會這樣問她還是有些疑惑的。認真地思慮了片刻才說道,“五皇子為人溫潤、謙遜、有禮,也很直率,倒是不錯。”

梁正秋放下手頭的工作,抬起頭來滿是憂心地看了雲徹一眼,卻是欲言又止。

“二叔這是怎麽了?”雲徹感到奇怪,便問道。

“隻是……五皇子並非良人。”梁正秋歎了一口氣,說道,“倒也不是因為梁家的政見與五皇子相悖,隻是五皇子這個人……”

“五皇子到處拈花惹草,在外麵有很多風流情債嗎?”雲徹打斷了梁正秋的話,問道。

“那倒是沒有。”

“那麽五皇子身邊有許多女人嗎?”

“也沒有。”

“還是五皇子心中有了喜歡的女子?”

“這倒是聞所未聞。”

“最重要的,我是非五皇子不嫁了嗎?”

梁正秋一愣,盯了雲徹半晌,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啊……”

“那不久得了嗎?他是不是良人,是誰的良人又與我有多大的關係呢?那五皇子總不至於非我不娶吧?”雲徹說著便笑了起來,這樣的話她自己說來都覺得好笑。

“你這孩子啊!跟素秋真真是一個性子啊!自己的事情容不得別人插半句嘴,總是那樣有主見。不過,但願你不要像素秋那樣,嫁了一個男人我們連是誰都不知道。”

雲徹微微斂了眸子,臉上已經沒了半分笑意,專注於手頭的工作來。

在雲徹的幫助下,梁正秋倒是得以睡了個覺。第二日一早便上朝去了。下朝回來的時候,梁溪跟梁王妃竟然都來了,梁王妃抱著梁鬱寧心疼地不行,把梁正秋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不過他倒

是覺得很奇怪,因為一直都沒有能夠見到雲徹。問及梁溪的時候,梁溪隻說不知道。他便又問了下人,說雲徹在他的書房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梁正秋趕到書房的時候,雲徹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些什麽,但是今日要處理的奏折已經整理好了,哪些是要呈閱聖覽的,哪些他可以直接處理等等。梁正秋心下微微有些動容,雲徹其實與梁素秋並不是完全想象的,最起碼梁素秋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怎麽說呢,他覺得雲徹要比梁素秋勇敢地多,也善良熱心地多,大方寬容地多。

“在幹什麽?”梁正秋走近了詢問道。

“奧,”雲徹趕緊站起來將位子還給了梁正秋,將一遝紙抱在懷裏,“我想要幫二叔整理一下丞相府,沒有一個女主人管理著,這兒都要荒蕪了,看著就讓人不舒服。二叔不必憂心,一切就交給我了,就當是忤逆二叔的懲罰吧!”

梁正秋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記得這個。便道:“罷了,由你折騰吧!”

雲徹領了命,歡喜地從書房裏退了出來。遠遠地就見梁溪跟梁王妃在那裏徘徊,便走了過去,道:“祖母跟子溪在這裏做什麽?”

這下輪到二人愣住了,梁溪忙問道:“父親沒有斥責你嗎?”

“斥責?”雲徹更是丈二的和尚了,疑惑地道,“二叔為什麽要斥責我啊?”

“你沒有進他的書房嗎?”梁王妃疑惑地道。

“剛出來啊。”

“那是他還沒有去書房了?”

“進去了啊,所以我才要給二叔騰地方啊!”

“什麽?”梁王妃有些不敢置信地吼了一聲,心下鬱結不已,“這個臭小子,他娘進書房給他收拾東西都不行,竟然讓一個小孩子用他的書房,我……哼”說著梁王妃便怒氣衝衝地向著梁正秋的書房走了過去。梁溪連忙拉住她勸慰著。

雲徹這下算是知道怎麽回事了,便笑道:“比起那個,祖母,我想要幫二叔休整一下丞相府,你還是看看這個吧!”說著雲徹便將手中的一遝紙塞給了梁王妃。

梁王妃看了一眼,又四處掃視了一下,心下也是不喜這荒蕪的樣子,剛才的氣也消了,專心指點起雲徹來了。梁溪也在一邊看著,跟雲徹一起幹。這一休整就足足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但是雲徹、梁溪還有梁鬱寧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轉眼又是一年新年,梁延秋在來信中說今年也不回來了,梁王妃又哭了一場。

雲徹本來以為雲傾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回來的,可是她竟然也沒有回來。可憐她連雲傾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想去找也找不到。但是無論做什麽都做了全份的,包括梁延秋夫婦跟雲傾的,梁王妃又是傷心了好一陣子。

這幾日梁正秋也搬到了梁王府,家裏添了一個人,總算是有些覺得像是過年了,可是仍然覺得有些冷清。

本來宮宴雲徹是不欲參加的,可是皇後娘娘特別囑咐了要雲徹去,雲徹再也推脫不掉,隻得去了。今日雲徹破天荒地沒有再穿綠色的衣裳,而是梁王妃特別為她定做的一件暗紅色的裙子。這件衣服是極好看的,雲徹雖不情不願,但是最後還是穿上了。

雲徹跟著梁王妃坐,安安靜靜地待在梁王妃的身後,盡量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雲徹這是第一次見到魏帝,魏譞完全繼承了魏帝的俊美,隻是那份氣魄似乎差了些。怎麽說呢,魏譞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所以很難培養出那種氣魄吧?

據雲徹所知,魏帝的兒子如今就隻有大皇子魏寰、五皇子魏譞和九皇子魏巍三人了,其餘的皇子大多死的死了,廢的廢了,如今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便是魏寰跟魏譞了。魏巍偏過頭顱看著那坐在皇帝下首的三個皇子,大皇子威武健碩,五皇子溫文爾雅,九皇子憨厚淳樸,倒是心性各異的。隻是最終那皇位到底花落誰家還是未知之數吧!

梁王妃看雲徹的樣子似乎有些凝重,心下微微有些擔心,便問道:“澈兒,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要不,你先回去吧?”

雲徹微微一笑,安撫梁王妃道:“沒事的,祖母。這樣的日子裏,若是我這個時候要求回去,那麽別人肯定是要把我當做是病秧子了,對梁家的聲譽影響不好。”

“什麽聲譽不聲譽的,那些東西我們梁家不需要。安心,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梁王妃也是一個強勢的人,向來說一不二。雲徹無奈,也隻得隨她了。

梁王妃不知跟身後的人說了什麽,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太監過來領著雲徹出了大殿,那裏梁溪正在等著她。雲徹稍微有些過意不去,便道:“我自己回去也可以,倒是不用你特地為我辭了宴會。”

“無礙的,反正我也不喜歡參加。”梁溪說著便上前扶著雲徹一起往外走。其實雲徹身子倒是真的沒有什麽事情,隻是心情有些不好而已。不過這自小身子不好的名頭掛在她身上倒是真的不錯,用起來也特別方便。

“梁小姐,等一下。”突然,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叫住了雲徹,雲

徹回頭去看時,竟是魏譞。今日的魏譞穿了一件玄色的衣衫,倒是很襯他的身形,比其他顏色的衣服都要合適地多。

“五皇子,金安。”雲徹趕忙行了禮。

魏譞虛扶一把,方才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雲徹,道:“母後本想著宴會結束之後見上你一麵的,聽說你身子不適要走便叫我將這個送來。”

雲徹微微詫異,猶豫道:“這……梁澈無功不受祿,實在不敢接。”

“梁小姐的性子是極好的,母後喜歡,若是你不收的話那麽母後就要傷心了,還請梁小姐手下吧!”魏譞勸慰道,那謙和的語氣倒是沒有絲毫強迫的意思,但是那眼中的希冀讓雲徹就是無法拒絕,無奈,也隻得收下了。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雲徹方才鬆下一口氣。

梁溪稍稍有些疑惑,說道:“若是皇後要賞你東西,為何是五皇子殿下親自來送給你呢?”

雲徹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打開來看看吧!”說著便打開了盒子,裏麵躺著一個精致的梅花簪子,上等的做工,想必是費了些心思的。這算是投其所好吧?

“這簪子真漂亮,隻是皇後娘娘竟然知道你喜歡梅花,真是難得。”梁溪讚歎道,“看來,皇後娘娘是真的喜歡你。”

雲徹又是一聲歎息,將盒子蓋上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回去之後就不要再提了。”

梁溪微微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回到錦繡居,暗香跟墨梅她們也在一起歡喜著,見雲徹這個時候回來也稍稍有些疑惑,趕忙過來伺候雲徹。雲徹讓她們自己去玩,隻管玩得盡興,今日就不必管她了。丫鬟們極為高興,暗香見雲徹一個人好似在煩惱些什麽便邀請她一起,雲徹不忍掃大家的興,便加入了,竟也玩得很開心。

臨睡前,雲徹又將那簪子取了出來,細細地看了一遍,這花型、樣式都是精心設計的,何止是費了心思,也費了不少的功夫,怕是也花上了不少的銀錢。隻是為什麽會為了她費這麽多心思呢?這簡直是太奇怪了,莫不是真的被梁正秋給說中了嗎?

再度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將簪子收了起來,雲徹便躺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日是個豔陽天,雲徹一夜都沒有能夠睡好,一直一直想著與魏譞的碰麵。總共加起來他們不過是見了四次麵而已,可是魏譞卻給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那麽男子總是溫潤謙和,每每總是進退有度,從來都不會過分。可是這次竟然送了自己一個簪子,這又代表什麽呢?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好似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這種意思吧?

一起吃飯的時候,梁王妃看到雲徹頂著黑眼圈有些心疼,連忙問發生了什麽事情。雲徹隻是笑笑,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那種事情她倒是真的沒有太放在心上,但是不知為什麽,魏譞的身影就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還沒有出正月,雲傾突然回來了,雲徹便跟著她出去了,直到兩個月之後方才回來。

雲徹再度回到梁王府的時候,梁溪跟梁鬱寧已經去書院了,所以現在梁王府又隻是她一個人了。雲徹還是老樣子,整日整日窩在自己的小書房裏,也不覺得無趣。

雲徹回來的當天,便從暗香那裏聽說,古玩店的田老板已經來過許多次了,說是他那裏來了新的玩物,要雲徹去看。隻是這些日子雲徹一直都不在,田老板倒是覺得有些遺憾。雲徹聽罷便決定第二日去古玩店看看,一直以來田老板有了什麽好東西都想著她,往她這裏送,倒是真的幫了她的大忙了。

早上,墨梅幫雲徹梳妝的時候,突然間盯著雲徹看個不停。雲徹被她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便問道:“墨梅,你在看什麽?”

“我新學了些看麵向的,我在看小姐是什麽命格的。”墨梅認真地道。

“哦?”雲徹輕笑,道,“那墨梅看出來了沒有?”

“嗯……”墨梅托著腮想了半天,才認真地道,“小姐的命格貴不可言,此乃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造天譴的。”

雲徹聽罷大笑起來,伸手敲了敲墨梅的頭,罵道:“你這丫頭,好的不學偏偏血這個,學那些江湖術士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的,連你家小姐都要誆騙了!”

墨梅連連叫冤枉,道:“小姐你不要不信,是真的真的很準的!”

“既然這麽熱心,你難道就沒有替自己看一看嗎?”雲徹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

“當然了!”墨梅一下子來了興致,叫道,“我跟暗香是一樣的命格哦,我們很快就可以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了!”

“哦?這話怎麽說?”雲徹稍稍有些詫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嘛,我們也不知道。”墨梅稍稍有些泄氣地道。

“無趣!以後不準玩這個,若是再玩的話,我就把你趕出去,看你的命格到底是怎麽一個浴火重生!”雲徹故作凶狠地道。

“小姐——”墨梅求饒道。

雲徹回頭瞪了墨梅一眼,她便不吱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