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身中毒箭
看著這一艘又一艘的大船隻,黃今心中不免感歎:嘖嘖,自己商行恐怕還不能建造出這樣龐大的兵船來,還是宇文澈想的周到些,直接找南淩國來要。
黃今繞著大船看了個遍,又讓人托著走上船板去俯視下麵的將士們。那滋味真是爽,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再度下到陸地上以後,她狂奔到宇文澈那裏,聽著他們講軍事去了。她發現自己對軍事越來越有興趣了,以前是懶得聽他們跟講經似的分析作戰方案,每次都是聽得雲裏來霧裏去的。
現在仔細深入了解後,她發現了許多有趣又有意義的知識。
在大概的向雲都城前來的主將們解說了現在的局勢以後,宇文澈讓人叫欽天監的人前來。
從軍出征的人群中,除了有必備的眾多將士,還要有足夠穩妥的後廚夥房,軍醫是必不可少,然後還有欽天監。深切地了解作戰時的天時地利,對於取勝有很大的把握。
正在這時,下人來報,欽天監的監副到了。
來人身穿一身烏青色的長袍,頭戴一頂類似於戰甲的帽子,一臉的忠誠穩妥,給人一種很舒服的踏實感。他恭敬地向宇文澈他們行禮:“微臣欽天監監副黎廣海,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
黃今聞言,嘴角一抽。哎,無論自己怎麽低調,都無法避免了。人家無論是誰,都知道自己是太子妃一枚了。宇文澈見她沒好氣地一輕歎,掩鼻忍住想笑地衝動,輕咳一聲:“黎監副請起,賜座。”
黎廣海點頭謝恩,見一小將伸手為他讓座,他走到椅凳前,微微坐下。
“黎監副,昨日讓你測天象,可有觀到最近幾天可有大霧否?”
對宇文澈拱手說道:“回太子爺的話,微臣謹遵命令,後天有大霧,十米開外不得見人。”
“好!”宇文澈一拍桌案,點頭說道。他微微側頭看向黃今,“你準備的貨物怎麽樣了?”
“之前準備好的一大批,還有一大批今明兩天可以到。”黃今鄭重地點了點頭,精鹽不好弄那麽多,也不太管用。她需要的就是收購大批的工業用的糙鹽,越多越好。
“好,那各位下去好好休息,明天演練一番,後天一早趁著大霧彌漫一舉攻入他們城池!”
宇文澈從桌案上的小竹筒裏,抻出一個小令牌,“咣當”一下扔在了地上。
馬臨安起身上前,彎腰拾令而起,拱手說道:“是!”
翌日上午,全體準備上船的將士紛紛進行了演練,上船下船,還有站在船板上的將士們,都積極地配合著指揮演習。
下午,全軍休息,隻留下兩班將士守著軍營外圍。
夜裏時,雖然軍營裏表麵上很安靜,可都禁不住有些緊張起來。他們知道要進行船攻,可想不通的時,那樣堅硬的冰麵,如何能夠全化成水呢?
下午的時候,有許多將士看到軍營裏運進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東西,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聽說這又是太子妃出的良策,他們在半信半疑過後,選擇百分之百的信任。若沒有太子和太子妃,想來他們已經被寒冷的氣候給凍僵了。
黃今也是輾轉難眠,她知道宇文澈並沒有熟睡。她輕歎一聲,說道:“我想跟著你一起上船,行嗎?”
“不許!”宇文澈沉聲說道。那樣的局麵太危險,她什麽武功都不會,西萊國的將士又都是壯漢,肯定會吃虧的。
“……”黃今乖乖地閉嘴了,不許就不許唄。她有別的法子去的。她狀似失望地說道,“好吧,那你勝利了一定要早點回來,記得幫我活捉龍策回來,我一定要活剮了他!”
“嗯。”宇文澈輕輕應道,以為她就此作罷了。他想了想,終於問出了口,“若真的就那樣將他五花大綁擺在你麵前,你還真敢殺了他?”
“額……”黃今鬱悶了。
是哇,她真的敢殺人嗎?她困惑地撓著頭,想了想說道:“啊,我還是不殺他了吧,多折磨他總是可以的吧。削掉他的皮肉,蘸上辣椒水,再倒上點鹽巴……”
“……”宇文澈無語了,聽她這樣說著,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表示很懷疑,她倒是真的能下得去手。
翌日。
天才蒙蒙亮,四十萬大軍已經在軍營外準備好。其中有十五萬是要在冰河這邊守護,以防敵人臨陣脫逃出去。隨時等待統帥宇文澈的命令,即刻出發。
宇文澈剛要走出內間,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黃今,聽歎一聲,悄然離去。
隨著他的離開,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眼睛裏充滿了賊溜溜地光亮。她悄悄地起身穿著衣服,對外麵小聲喊道:“黑毛,黑毛,快進來。”
黑毛困乏地轉醒,飛進去落在床上,頃刻間便要躺入被褥裏。黃今上前“啪”地一聲拍下它,嗔道:“你再睡睡就不能動彈了,趕緊起來。他們要弄冰河就得浪費許多時間,你出去後偷偷跟在他們上空,船隻一旦全部下了冰河,你立刻回來帶我去,我要看著局勢親自落下帷幕。咱們等敵人全部投降了再下去,那樣宇文澈也就不能說我什麽了。”
嗷嗷,你又亂跑。黑毛嘟囔一聲,它對她表示無止境地鄙夷。
“你懂什麽?別盡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雕嘴。”她嬉皮笑臉的說道,“我上次是背地裏去別處,現在是跟著宇文澈去應戰。況且咱們是在上空,他們那些將士的小弓箭又不能耐你何,我能有什麽危險的?”
那是當然的了,它的身體就是堅硬的銅牆鐵壁,無人能及。黑毛雄糾糾氣昂昂地表示道,兩個翅膀來回來的扇呼著。
大軍悄悄地前行至冰河邊上,按照黃今的吩咐盡量向遠處潑灑鹽巴,越多越好。
西軒國的一個守城將士們遠遠地聽著似乎有什麽響動,聽也聽不真切。但是前方霧蒙蒙地一大片,什麽也看不到。站在城樓上向對麵望去,望及不到十米,便什麽也看不到了。其實也沒有往心裏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麽一會兒似乎又沒有什麽聲音了似的。
於是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打了個哈欠,像其他人一樣窩在城樓的避風處睡了過去。
冰河這邊,撒了太多的鹽了,可是始終也不見什麽化開的跡象。董南坡有些擔憂地看著宇文澈,小心地問道:“太子爺,敢問這方法真的可行嗎?這都半天不見動靜了,咱們是不是……”
宇文澈皺著眉頭,他抬手攔住他的話頭,堅定地說道:“我相信她。”
額,好吧。
人家太子這麽相信太子妃了,他們也沒有理由不相信的。太子妃的能耐那是功不可沒的,他們這些將領們都有目共睹,底下一眾將士們更是把她奉為女中豪傑。
忽然,河邊傳來了小小的動靜,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宇文澈心頭一喜,棲身上前,俯下身去一摸冰麵,站起來回頭望向跟在他身後的人們。忍不住唇角上彎:“開化了。”
他這一聲,許多人都開心起來,卻也不敢太大聲音,怕驚動了冰河對岸的守城將士。宇文澈一聲令下,命令將士們再多撒些鹽巴。
隨後,一眾人圍著河邊,緊緊地盯著河麵。漸漸地,竟從河麵上滲出了出來。
隨著一小塊的冰麵開化,其他地方地大塊冰麵都漸漸地劃開了。早有人將黃今特意命人準備出來的小船隻推下了河,接著向前方撒鹽去。他們的心情都異常高漲,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旗幟在向他們招手。
從開始撒鹽到漸漸融化這一過程,整整兩個時辰。對於現在來說,那就是四個小時,他們片刻也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地劃著船,一點一點向前麵撒著鹽巴。西軒國的都城離著冰河也有數一二百米遠,所以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便是盡量不要發出響動,免得驚動敵人。
他們悄悄地全部撒鹽後,開始向四周圍慢慢擴散開來,確保足夠船隻安全渡過和停放。再度劃回去時,小船隻上的將士紛紛對他們表示成功的手勢。緊接著,眾人井井有條地將戰船推入冰河中,一艘又一艘的,直到全部入河,將士們紛紛踩著踏板登上戰船,按照預先演習好的分部。
宇文澈努力克製著想要嘔吐的衝動,狠狠地揉搓著太陽穴。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輕易妥協。
雖然有了事先的準備,船艙中的將士還是忍不住有些犯暈和嘔吐的,可這隻是少數一部分。
快要行至對岸時,忽然,“劈叉”一聲,左麵的冰麵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驚醒了了昏昏入睡地守城士兵。他們驚悚地看著下麵的一切,卻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濃霧不再像清晨那樣伸手不見五指似的,現在已經能看到幾十米以外的事物了,可隻能聽見隆隆地響聲,還有一些水聲似的。
水聲?一些人想到這裏大驚失色,這裏哪裏有什麽水聲,分明是冰河開化了吧!
正好廖虎趕了上來查看情況,他微微一想,暗道一聲,不好!
迅速命人打開城門,前去查看情況。“快!抽調一萬人馬,前去冰河岸上抵住敵人!注意,多去些弓箭手,對方可能用了船隻!”
“是!”
當下,城門打開,湧出一萬多餘士兵,其中的弓箭手數不勝數。他們出來後,城門又緊緊地關閉了。
船上的將士們,在他們麵前是一排排盾牌手緊緊地舉著盾牌。從中插出一支又一支的箭矢,聽到弓箭破空的聲音,迅速用盾牌擋起。隨後,他們再度舉起弓箭,向對方狠狠射去。
一時間,岸上傳來無數聲哀嚎的喊叫。緊接著,他們行至岸口,卻無法下去,五十條船上的弓箭手迅速對準岸邊的士兵,穩準狠地射擊,引得他們節節敗退。
這時,正好給了船上的將士們下船去的機會。隨著自己軍隊的掩護,一批又一批的將士順利下得戰船,手拿利刃,向敵人攻去。隨著船上將士漸漸下了船,弓箭手迅速收箭,以免傷到同伴。
每條船上僅留下二三百人,將戰船駛出岸邊,見機行事。
都城城樓這邊,弓箭手拿著弓箭到處亂射,一時間敵友不分。下麵則城門緊閉,似乎已經做好了要拋棄城外的將士性命一般。
宇文澈手提綁著紅纓的大刀,堅決而又勇猛地揮向敵人的首級。
喧囂之間,他的臉上身上便都染滿了血跡。
百米見寬的城樓上,到處都是兩方的士兵相互攻擊著。
喊打喊殺,血濺當場的,不計其數。
廖虎在城樓上也看不下去了,一個縱身飛下城樓來,揮著首重的重刀直指宇文澈。他此時正在跟三個彪猛西軒兵對朕,洛文見狀,迅速擋在宇文澈身前,揮劍向廖虎刺去。
忽如其來的力道,讓洛文有些猝不及防。兩個人皆是武功高手,難較高下。
黑毛在北宇軍隊快要行駛到冰河對岸時,便已經折身飛回軍營向黃今報信。此時,黃今正在軍營裏踱著步子。得到消息後,她知道軍營前麵定有重兵把守,宇文澈就是防著她有生幺蛾子出去。她手拿一把精致的小弓箭,來到了軍營後防一處空地上,直接坐上已經變大的黑毛,直接向冰河上空飛去。
守衛軍營的將士一看天空中忽然出現的大雕,驚呼一聲:“不好!”
可是已經攔不住了,黃今已經走遠了。他們驚慌失措的擔憂著,太子爺命令他們必須要守住太子妃,不許她出營。這下可倒好,人家直接飛出去的,他們也沒長翅膀阻攔。
黃今坐在黑毛後背上行至冰河附近,便已感覺到前方的肅殺之氣,有股血腥的味道在四處彌漫著。
她小心地讓黑毛盡量少發出聲音,離下麵遠一些。索性下麵喊聲一片,又有迷霧籠罩,暫時沒有人發現黃今和黑毛的存在。黃今隻能憑照自己的辨別來分析情況了,她摸不準現在下麵是怎樣一種紛亂的場麵,一定是慘不忍睹的。
忽然,聞得一聲狂躁地吼聲,正是西軒國的統領發出的。他高喊道:“宇文太子,你以多欺少,不配為君!”
黃今冷笑一聲,拍著黑毛說:“黑毛,下去找準廖虎的方位,我要射殺他!”
她本性是善良的,那是對待她的親友以及所有的百姓們。可誰若是危及到她的生命,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穿越到這樣一個四國並存的社會,知道戰爭是隨時有可能產生的,她雖不願看到戰事起,卻也是覺得無能為力。
可她明明白白地被逼著嚐試到了在這裏的死亡氣息,這口氣無論如何也難以下咽。她看了看手中的小弓箭,為了偷著學射箭,她把手都磨破了。在學著的時候,宇文澈並不知道的。
她逼著求著吳清教給她的,自然有把握不讓宇文澈知曉。隻是有時難免會被他看到受傷劃傷的口子和黃繭,都被她給糊弄過去了。
黑毛飛至下方,隱約可以看到西軒國一個身披高級別將領服飾的人,正揮著大刀與宇文澈和洛文糾纏。
“黑毛,再去下麵一點,那個人是廖虎!”黃今一聲令下,黑毛立刻下竄。
宇文澈忽然聽到上方傳來的聲音,知道是黃今來了心頭大怒。他來不及看向上方,因為廖虎已經像發了瘋似的進攻,力道大的驚人。
廖虎也聽到了上麵的響聲,他隻看了一眼,便又竭盡全力向宇文澈攻去。雖然不能保住國家,他的主子龍策又是那樣一個消極應戰心狠手辣地人,讓他一度失望,可他也不會輕饒這個北宇國的太子的!
“廖虎!你死期到了!”
黃今大喝一聲,對準下麵正在狂攻的廖虎,箭上弓弦,拉弓猛力射去。
廖虎正揮刀劈向來不及躲閃的宇文澈,眼看就要揮下他的頭頂,“錚”地一聲傳來,利箭穿透他的臂膀,疼痛襲來,使他的動作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滯,便給了宇文澈可乘之機。
他迅速向旁邊移去,揮起手中刀刃,立刻攻向廖虎的下擺。頓時,他的雙腿被攔截砍斷。
“咣當”一聲,廖虎的大刀掉落在地,發出重重地響聲。
廖虎癱倒在地,他的心已經灰了大半,如此狼狽的現狀,更是心如死灰。他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中揮舞著翅膀的大雕上,有一個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正嫉惡如仇地瞪著他。
他知道,黃今恨他,因為他曾經害得她挑落懸崖,差點命喪。可是,她也曾誇過他,曾經挽著他的胳膊對他笑……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其實想說,對付那隻大雕的強韌弓箭已建造好,可他卻沒有跟王子說。
他不想看坐在雕背上的她有什麽閃失,她卻恨不得他死……
若有來生,他定不做什麽國家將士,隻安心養家種地便好。一身抱負,全都敗在了這裏……
隨著廖虎瞌上眼睛,宇文澈憤怒地看向上空。他大喝道:“你給我回去!誰讓你來的!”
黃今還沒有從廖虎地死亡那裏回過神來,她看著他最後望向自己的眼睛,那樣充滿了淒婉和無奈……
猛然聽到宇文澈的吼聲,她扭過頭去看向他,心裏也不服氣了。要不是她射穿廖虎的肩膀,他早就命喪在廖虎的刀下了,跟她凶什麽凶?她怒瞪他一眼,拍著黑毛說道:“黑毛,我們去城樓上方,別理他。”
嗷嗷。黑毛叫喚一聲,它感覺宇文澈好慘。那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會這樣發脾氣,不活她顯然沒有放在心裏。
宇文澈狂躁地看著她向城樓上駛去,向四周的將士大吼一聲:“全力衝刺,攻破城門!”
說罷,他揮舞著大刀一路前行。這個女人,不知道這裏刀劍無眼麽?說什麽她都不聽,看他回去不狠狠地打她屁股一頓!
黃今重新抬起弓箭,像城樓上的士兵射去。她專揀身著將領服侍地人來掃射,希望群龍無首後,那些蝦兵蟹將能繳械投降。顯然,城樓上的將士們也一經發現了她。大部分人拿起弓箭射向大雕,試圖將它射下來。
黑毛和黃今都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隻是也沒有找準機會傷得什麽人。這時,黃今才感覺到,自己真不是戰場殺敵的料子。那廖虎是因為基本上在原地揮舞,她才得以射中,可在這裏,黑毛也要閃躲些射擊的,以免有太過力道大的射傷它或者黃今。
“不行,黑毛,我根本沒法下手,咱們回到冰河對岸吧,等他們完全攻破城池再回來……啊……”
話還沒說完,忽然從一個不起眼的角度,正中黃今的肩膀射了過來,刺穿她的胳膊,疼得她當即掉了下去。
黑毛高呼一聲,迅速飛下去,穩穩地接住了她向冰河對岸飛去。躺在黑毛背上的黃今勉強撐起身子,看到那一抹嗜血的凶光。射向她的人,是龍策!
他正穿著一個普通將士的衣服,向她凶狠地看過來。隨後,見他走下城樓,應該是逃竄去了。
黃今懊惱地吹攥緊拳頭,卻引得肩膀更加疼痛起來。她看向肩膀,隻見滲出來的血液竟是黑色的,她虛弱無力地說道:“黑毛,這箭啐了毒,我好冷。帶我去找軍醫……”
黑毛心急火燎地,此時也看不到黃今的情況,隻知道她趴在它後背上昏了過去。一個回旋直下,它飛落在後援軍醫的麵前。
雖然眾將士已經認得它了,可這個龐然大物忽然降落到麵前,還是嚇軍醫了。這時,有將士已經發現了大雕背上的黃今,高呼一聲:“遭了,太子妃中了毒箭!”
幾個人迅速地上前,將黃今抬了下來,放在擔架上。軍醫立刻奔上前,匍匐在地上檢查著黃今的傷勢,他吩咐醫童道:“拿麻醉藥、碘酒和解毒丸來,快點!”
“是,大人。”
醫童從醫藥箱裏取出一瓶褐色玻璃瓶的碘酒,還有一包白色的紙包,和一瓶盛著藥丸的小瓶子,一一地遞給軍醫。
軍醫掰開她的小嘴,將瓶子中的藥丸塞了進去。隨後打開白色的小紙包,裏麵是一些白色的小粉末狀。將其倒在黃今地肩膀患處,對她小聲地說道:“太子妃,您忍一下,微臣要把弓箭取出來。”
黃今皺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軍醫握著她的肩膀,使勁一拔,“撲哧”一聲,立刻有鮮血湧了出來。
黃今吃痛地轉醒,她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人,低喃道:“不要告訴宇文澈,他會生氣……”
一句話,沒說完,就已經痛昏過去。
她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她不想看到他皺著眉頭發怒的樣子……
軍醫和眾人記得額頭都是汗,這樣大的事情,怎麽可能不告訴太子呢?
隻是當務之急,他先著重處理黃今的傷勢。頭也不抬地為她處理著傷口,將刀子噴灑上些碘酒,向她已經開始潰爛的傷口剜去。幸好傷口及時處理,要不然整條胳膊就都廢了。
黑毛看到黃今被將士們抬著回軍營,立刻飛到沒有人跡的地方,迅速縮回小黑毛的樣子,到軍營前等待了。看到她手上,它心裏也很著急。嗷嗷地直叫喚,恨不得自己能長著一張人嘴,能開口說說話。
宇文澈這邊還沒有發現黃今出了狀況,隻當她知難而退離開這裏回到了軍營。他帶領著一眾將士,抬著一個又粗又大的木樁,狠狠地向城門敲去。城外的西軒國士兵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一二千人幹脆棄甲投降,已經全部不足威脅了。
隨著一聲又一聲地撞擊,城門被攻出了一點縫隙。眾人加大力度,狠狠地撞擊著。
“咣”的一聲,門栓斷開,有一邊的城門也向裏倒去。
“衝啊!城門破了!”
隨著董南坡將軍怒喊一聲,二十萬將士急切地湧入城內,剩餘幾萬,在城門附近嚴密把關。宇文澈一進入城內,便對將士們喊道:“不許傷害城內居民,違令者,斬立決!”
“是!”眾將士聽命,隨著大軍向西軒國的皇宮方向駛去。
躲在門縫裏向外望著的百姓,聽聞北宇國的人這樣說,心下都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們苟且生活在龍策暴虐的陰影下,被龐大的賦稅壓的一直無法站起身來,如今若是再被敵人直接一刀哢嚓了,那不知是解
脫還是了結了。聽著為首人的語氣,像是比較尊重他們這些低下的賤民的,莫不是好日子就要來臨了?
皇城外一片冷寂,全部士兵都退到了城牆以裏。
宇文澈騎著虜獲來的高頭大馬,對城牆上的將領吼道:“放下兵器,棄甲投降便可饒爾等不死!”
如今北宇國的氣勢已經到了最頂端的位置,他們西軒國最後的一些殘餘部隊,其實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信心與勇氣。最讓他們失望的是,如此至關緊要的關頭,他們的王上忽然去世了!
還未及下葬,王子龍策竟然迫不及待的要在此時此刻登上皇位!這一舉動,讓他們覺得哭笑不得,卻又都無能為力。
龍策站在寶殿上,俯視著下麵顫抖不已地文武百官,怒吼道:“你們這是看不起孤嗎?嗯?今日是孤的登基大典,怎麽都是這麽個架勢的?”
他剛才穿著小將士的衣服前去城樓上,看見城下的局勢不容樂觀,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沒了籌碼。如今連千年不化的冰河也被他們想盡辦法融化了,他自知大勢已去,卻後悔自己一直沒有真正的登上西軒國郡主的寶座。
正好看到上空那隻巨型大雕盤旋,他心知無法傷害到它,直接拿過旁邊一個士兵的弓箭,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毒藥,倒在箭頭上,對準雕背上的黃今狠狠地射去。
他知道她是宇文澈的心頭摯愛,他的國家滅亡了,他也不會教宇文澈好過的!
回到皇城裏,他便即刻命令文武百官到場,趁著城外還能再抵擋一時半刻的,立刻操辦起登基大典來。西軒國的先王是剛剛才被他徹底了結了性命的,如今的皇城內,真正的以他為尊了。
“臣等不敢。”群臣紛紛跪下磕頭,他們雖然懼怕外敵,可這個龍策是太過狠戾,他們若不從,很有可能便命喪當場。
“孤料想你們也不敢!”龍策狂笑一聲,對外麵的太監喊道,“關上殿門,孤有要事與眾愛卿相商!”
“喳,奴才遵命。”
兩個小太監膽戰心驚的進到內殿,將門口向外麵關上。他們真的很想不通,如今都快亡國了,王子不想著逃命,卻在這裏擺什麽登基大典。即使立刻做了王上又能怎麽樣?這個國家馬上就要落入他手了。
殿門緊閉後,眾人才聞到,似乎殿裏一直有股煤油味似的,先前也沒有注意,還以為是城外戰火鬧的。
正在他們狐疑間,龍策拿起火筷,挑著炭盆中的煤炭,嗤笑一聲說道:“你們不必聞了,呆一會兒孤會告訴你們是什麽。”
“臣等惶恐。”眾人拱手拜道。
“孤想問問你們,如果西軒國滅亡了,你們是衷心殉主,還是賣國求榮?”龍策狀似無意地瞟向下麵,又向四周圍的地上看了看。
“啟稟王上,臣……”見眾人不敢回答,其中一個平時就善於阿諛奉承的大臣微微直起身子,獻媚地說道,“微臣一定效忠我西軒國,衷心殉主。”
“嗯,好。”龍策點了點頭,看向沒有說話的人們,沉聲怒道,“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呢?難道都向棄國求榮?”
“微臣不敢!”剩下的大臣紛紛跪拜,都異口同聲說道,“臣等願衷心為國,絕不投降。”
龍策輕蔑地一笑,嘴角上彎,對他們說道:“父王在位時,就是一直聽信你們的讒言,導致國家一蹶不振。孤見慣了你們這副奸詐的嘴臉,自然是明白你們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既然眾愛卿都如此忠心為國,那一定可以接受孤賞賜給你們的禮物了。”
他們錯愕地悄悄彼此對視,全都麵麵相覷,這王上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他們聽得冷汗淋漓的,後麵忽然峰回路轉說要送他們什麽禮物。哎呀,天哪,不帶這麽嚇人的。他們還想趕緊躲回家中,萬一北宇國招安,那他們就繳械投降了。
尤其是那些文臣,他們更是貪生怕死之輩。在做上朝廷命官之前,他們都是清如水的秀才書生。可隨著事態的發展,想在官場裏存活下去,就得貪汙受賄,拚命的巴結上麵的人,才能更好的保存住自己的職位和一直向上爬。
忽然聽得“撲哧”一聲,龍策竟不知從何處取得幾根木棍,上麵拴著白色的物體。一看便知,這是未點燃的火把,他將火把放入炭盆中,頓時全部著了起來。
眾人心中大驚,有種不好地預感襲上心頭。還未來得及反應什麽,隻見龍策擲著火把向四周圍扔去,嘴裏還振振有詞地說道:“你們也不必慌亂,孤隻不過是給你們一個效忠朝廷的機會。眼下西軒國即將亡國,留著你們也是丟我西軒的國威,索性便跟著孤一起下黃泉伺候去吧!哈哈哈——”
狂笑聲不絕於耳,眾人紛紛起身想要衝出門口。卻不知門口何時落了鎖,火勢也迅速地在四周圍蔓延開來。其中一人憤怒地指向站在方麵的龍策,向他不滿地吼道:“龍策,你這奸詐小人!你亡國作什麽要拉著我們陪葬?!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是如何敗壞西軒的尊嚴的!殺兄弑父,虧你也做得出來!”
“沒錯!”龍策絲毫不理會殿內的大火,他狂妄地說道,“孤向來就是這樣狠毒,你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今天便是你們的陪葬之期,誰也別想逃出生天!”
“咳咳咳……”
“啊——”
一瞬間,被燒到或者煙火嗆到的人不計其數,想要逃竄卻又無路可逃。火勢主要是從四周圍向內部集中的,根本就無法逃出去。他們終於明白了為何殿內會有煤油的氣味,原來是龍策早就策劃好的,要與他們同歸於盡。
眾人剛要憤起先把龍策殺死,卻發現龍椅上早已沒有了人影。他們憤怒地找尋著各種逃生的路途,卻抵不住熊熊大火地燃燒……
正在宮門口攻擊著宮門的北宇國軍隊,很多人忽然看到前方上空出現了嫋嫋黑煙,一團有一團的。他們大喜過望,難道宮中已經有人自亂陣腳,火燒宮牆了?
站在皇城上的將領回過頭去一看,大叫一聲:“不好,那裏是王上登基的大殿,怎麽走水了?”
正在這時,宮門大破,西軒國的士兵狼狽逃竄開來。可這皇宮雖然大,無論如何也不能逃出這高高地圍牆的。有些武功高深的人妄想越牆而走,卻在跳上牆頭時,看到了圍在城下的層層北宇國將士。
宇文澈進入皇宮境內,蹙眉望著前方不遠處的黑煙滾滾,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龍策這是搞的什麽名堂?難道知道兵敗,是在自焚了嗎?
他帶領大軍攻入各個殿宇,一時間,妃嬪宮女的紛紛鬼哭狼嚎求饒。有些性子烈的妃嬪幹脆直接觸柱而亡,其餘的全部被將士們繳獲,將他們壓至空曠的大殿前方,等待首領的發落。
大殿的火勢被撲滅以後,宇文澈和馬臨安防備地進入店內,隻見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燒焦的屍體。他掩著口鼻,排斥著這樣難聞的氣味,對他們吩咐道:“將這些屍體抬出去,讓人仔細辯駁一下,看看能不能認出來。注意一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裏麵有沒有龍策的屍體。”
“是,末將遵名。”
都尉領命而去,吩咐著將士將這些燒焦的屍體想辦法弄出去,其餘地人負責清理現場。
龍策登上前方的龍椅,上麵的明黃龍爪紋已經被燒的很難辨認。他大手拄上去,痛定思痛。一個國家滅亡後,這曾經光輝萬代的龍椅也已經不堪入目了。
他們北宇國一定不會發展成這樣落敗的局麵,宇文澈心裏發誓道。
“馬元帥,去城外貼張告示,對城中百姓解析一下歸降我北宇國的利益,向外宣布:西軒國正式滅亡!”
“是,卑職這就去辦。”馬臨安難掩激動,他們終於破獲了西軒,何止是完勝,簡直是大勝特勝!
來時兵力五十萬,如今加上西軒國投降的士兵,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六十萬以上。
這一日,是北宇國萬慶曆三十四年,十月初六。北宇國占領了西軒國的最後都城,自此以後,西軒國所有疆土,全部歸北宇國所有,所有百姓全部成為北宇國子民。繳獲原西軒國皇宮中財物無數、兵器庫的上等兵器若幹、皇宮裏自上而下的貴重物品,全部被將士們搜刮一空,準備帶回京城。
宇文澈當即命令信官快馬加鞭向京城報信,他帶領著一些將領們,安撫受驚的城民。又下命修建河橋,然後再想辦法填平城門入口前方,不再啟用架橋這樣繁瑣的程序。
從此以後,這裏再不是什麽封鎖著用來抵禦外敵的都城,而是一座普通的城鎮,這裏的百姓可以安居樂業的休養生息,自由勞作。
忙完一切,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行上戰船向對岸駛去,那邊的將士已經得知他們贏得了勝利,都在紛紛歡呼著等著他們全部歸來。此時,雲霧已經盡散,對麵城樓上高高揚起的旗幟,正是他們北宇國的標誌!
宇文澈剛一下船,便又將士上前,跪地說道:“啟稟太子殿下,太子妃身中毒箭,已經抬往軍營救治。”
“你說什麽?!”宇文澈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昏暗,他勉強支撐住。沉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將士被他陰沉的聲音嚇得有些膽怯,瑟縮了一下,又繼續答道:“在大軍攻入城樓前,太子妃被大雕帶回來的。您、您當時應該不知道,太子妃說不讓告訴您,可已經大半天了,剛才有人傳過來話,太子妃還沒有醒,並且……”
等不及他說完,宇文澈迅速騎上一匹快馬,向軍營內駛去。洛武走上前拍了著他的腦瓜,沉聲說道:“你也真是的,別人都不說,你偏偏就來湊趣了。左不過爺也是要回軍營的,現在他是身心俱疲,這樣就急匆匆地往前趕,出了事你擔責任嗎?!”
“小的知錯了,洛侍衛說的是。”他連連求饒。
洛文走上去攔住他,說道:“好了,小武,不要這樣。我們趕緊回去吧。”
洛武這才放過他,趕緊也騎馬向軍營飛快行去。他們跟跟黃今的感情也是異常深厚,忽然聞得她中了毒箭,心中怎麽可能不焦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