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親見活春宮
黃今悄悄地將自己掩埋在隊伍中央,盡量讓別人忽視自己。他們這軍營夥房的行隊有一個便利條件,就是累了可以坐著糧車跟著軍隊走。
咳咳,也不是說誰都可以隨便坐上。黃今是第一個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坐上去的人。別人看她這樣膽子大,還以為是夥房的頭子於錦國特許的,也沒有太在意,隻是悄悄嫉妒了一把。
話說黃今的兩隻腳頭一次走這樣長遠的路,哪裏跟那些大老粗的男人們能比。第一天夜裏,她在自己的營帳裏就發現腳已經磨出了泡。第二天,她多裹了一層布就又勉強跟著上路了,結果水泡都已經磨破了,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於是,再走的時候,她幹脆一屁股坐上了糧車。於錦國後來也看見了,他考慮了一下,也沒有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
小劉也是心疼著這個在軍營裏認識的小弟,他覺得自己是找到了一個好朋友。
“小黃,你跟咱們於老大是什麽關係啊,他怎麽什麽都給你準備好的呢?”小劉走在糧車旁邊,看著黃今優哉遊哉的坐在糧車上,忍不住羨慕道,“你看,我們的營帳裏是十來個大男人擠在一處,臭烘烘的,別提多憋屈了。要不你跟於老大說一下,讓我跟你一個營帳裏吧?”
“去去去,小劉哥,你跟我湊什麽熱鬧呢?”黃今伸了個懶腰,悄悄地對他說道,“我跟你說,我有夜遊症,夜裏會逮著身旁的人一陣亂打。人家於老大是體諒別人,怕我會重傷到他們,所以給我安排了一個小營帳的。”
“真的?”小劉摸摸後腦勺,還有人有這樣的怪毛病的?
“嗯,那當然是真的了。”黃今大喇喇的翹起二郎腿,覺得坐在這露天的糧車上也是蠻舒服的。
話說還真得感謝那個於老大,她所有的便利都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予的呢。這人的名字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玩,諧音“魚進鍋”,自己還是個廚子。嘿,他爹媽可真會給他起名字。
宇文澈領銜的大軍在日夜兼程的行了十幾日後,終於在三月底抵達了北宇國最西麵的冰城。他們的行軍在冰城前麵三十裏處紮營,周圍全是冰雪一片,皚皚白雪裏,軍營的營帳顯得格外突兀。
從快接近這裏來的時候,就已經越來越冷了。漸漸地,人們開始將棉衣都裹在了身上。西軒國之前已經發兵一次,隻是象征性地挑了個開端,並沒有什麽大的動作。他們更希望的是北宇國軍隊到來後,能夠在冰天雪地裏知難而退。
五十萬大軍剛剛抵達這裏,平日裏都在四季分明的地方生活,猛然到了這樣寒冷的地方,確實都有些扛不住,於是都在做休整。所以這半個月來,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可越是平靜的表麵就越容易引起底下的波濤暗湧,現在不過是暴風雨來前的假象罷了。
黃今最怕熱,冷天還湊合的。可是一麵對這樣的天氣,她也總是很討厭的。不禁有些後悔起來,自己沒事兒在家裏窩著多好,偏要跟著上戰場,真是抽風死了。
凍得她本來就沒有怎麽好的腳,又開始長凍瘡了。於是她自告奮勇的當起了燒火的工作,整天煙熏火燎的,粉嫩的小臉也被刺啦的變得粗糙了起來。可是這樣比較暖和,黃今也算是心甘情願的了。
傍晚飯後,她正費力地吹著火勢燒水,副將龐衝提著個銅盆走了進來。他把銅盆放在桌子上,見夥房裏烏煙瘴氣的,費了半天勁才看到隻有一個小士兵在燒著火,走過去問道:“喂,你們這兒的人呢?”
黃今聽著聲音很耳熟,她剛要抬起頭來,眼角餘光就瞥到是龐衝了。嚇得她趕緊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伸進灶膛裏去。
“嘿——本副將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呢?”龐衝有些慍怒了,是他平時太脾氣好嗎?怎麽這個小將士還敢不搭理他呢?
“回、回副將大人的話,他們吃過晚飯後,都沿著軍營跑步去了,這天氣太冷了。”黃今壓低著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粗獷起來。
龐衝不疑有他,對黃今又問道:“那你是在燒水吧?”
“回副將,是的,小的正在燒水,一會兒水就開了。”
“哦,那行。”龐衝搓著手,這冰天雪地的他娘的實在是太冷了。他往爐灶前湊了湊,“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額,小的賤名不雅觀,大夥都我小黃。”黃今感覺到龐衝的靠近,尷尬地將頭低的更加靠近爐火了,他怎麽還不走?
“小黃?哦,姓黃是吧。”龐衝說著說著忽然想起黃今來了,哎,人家都說太子妃了,他就是再喜歡也沒有辦法了,還是找個好媳婦取了算了。他指著黃今說道,“那誰……哦,小黃,一會兒你燒開了水,往桌子上的銅盆倒滿了,迅速送到太子爺的營帳裏去,爺等著要燙腳呢。記得,要是滾燙的啊,要不然到了那裏就涼了。”
“啊?為什麽要是我送去?”黃今忍不住回過頭去看龐衝,這才發現屋裏煙霧繚繞的,看不見對方長什麽樣子。
“嗯?不是你送去難道是我送去?”龐衝怒了,走上前想要把她看清楚,然後再痛打一頓,“你去不去?不去就直接領十軍棍去!”
“你咋這麽蠻不講理呢!”黃今此時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站起來破口大罵,“你官大一級壓死人還是怎麽的?這麽冷的天,我端著一盆開水,手被燙死,人被凍死嗎?”
“那你去還是不去?”龐衝覺得太嗆了,懶得再走近,退回幾步又說道。
“我去。”黃今苦逼的應下了,她咋這麽命苦呢,才躲了十幾天就要去跟宇文澈麵對麵了嗎?
“你早說不就得了,還跟本副將叫板。”龐衝凍得直哆嗦,“娘的,這鬼天氣真是受不了啊,我也是外麵跑兩圈吧。”說完,他“嗖”地一下就跑出去了。
可惡的龐衝,你給我等著,看我以後怎麽找你報仇!黃今憤恨地使勁往灶膛裏填柴火,心中一片腹誹。
正在這時,一直在柴火堆裏睡覺的黑毛睡夠了醒了。它雖然渾身羽毛,可還是很怕冷的。要是身體變大了就好了,那樣羽毛也厚實許多。
嗷嗷,我餓啦。黑毛不滿地叫囂著。
“你除了吃就是睡,小心哪天讓你變大時,你飛不起來了就!”黃今正在氣頭上,正好衝它撒氣,但是話雖這麽說,還是很快的為黑毛取出了藏好的飯菜,“你就待著吃吧,軍營裏的菜裏肉不多,我已經把我的那一份偷偷給你揀出來了的。”
嗷嗷,主人真好。黑毛十分感激黃今對自己的照顧,所以能湊合的它也就湊合了。畢竟這次她隻帶了自己出來,連從小到大一直跟著她的徐仲元都沒帶來,它能不驕傲一下嗎?
忽然,鍋裏的水“咕咚咕咚”地響了起來,可是在這樣地勢高的地方,水的沸點是達不到100度的,不過也算很熱的了。黃今哀嚎一聲,取過銅盆,無奈的掀開鍋蓋,拿著勺子舀起水來。
“黑毛,你看我這裝扮和這臉黑炭模樣,宇文澈認不出我來吧?”黃今小心地拿起灶台邊的兩個抹布墊在盆邊上,端著剛要走,忽然想起來,問向黑毛。
嗷嗷,不知道。黑毛哪有心思看她的樣子,隻顧著自己吃東西了。
“你這是笨蛋大雕!我帶你來幹什麽來了,真是的。”她鬱悶地說了一聲,端起盆水走了,到了門口扔來一句話,“你趕緊吃,吃完了就自己飛回咱們的營帳,別被人當鴿子逮來吃了。”
嗚嗚,我是神雕,比鴿子好看了去了!黑毛不滿地叫了一聲,咕噥咕噥地又吃上了。
“凍死我啦有木有哇!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黃今一邊在冰雪裏走著一邊費力的喊著,這些日子認識她的人也不在少數了,畢竟人們每天都要吃飯的,所以有些人笑著跟她打招呼。看她一身滑稽動作,都忍不住發笑。
宇文澈正在自己的營帳裏認真的看著戰事地圖,時不時的提起筆來勾畫一番。正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陣哄笑,引得他有些疑惑。搖頭失笑一聲,大概是戰士們在講笑話吧。
他雖然嚴厲,對待自己的將士們卻是好的沒話說。大夥吃什麽,他便跟著吃什麽,絕對不吃獨食。
洛文和洛武守在門口,黃今來的時候,由於天色較暗, 見人們又都認識她,簡單的問了幾句,便放行了。
“爺,小的是夥房裏的夥夫,龐衝副將嫌冷,特差小的來給您送洗腳水。”黃今一進營帳就覺得渾身暖氣襲來,她低著頭,壓著嗓子走到宇文澈麵前,小聲地說道。
“嗯。”宇文澈將雙腳一挪,繼續看著軍事地圖。這個龐衝,當大爺當慣了,逮著人就使喚,宇文澈揉揉太陽穴,真是服了他了。
黃今錯愕地看著他的動作,啥意思?還要她給洗腳嗎?他挪動身體倒是再說句話啊,這樣不聲不吭的,她怎麽走?
“還杵在那裏做什麽?快點。”宇文澈等了半天都沒見她過來,抬起頭來瞥了她一眼。見她低眉順眼的也不肯抬起頭來,不覺有些疑惑。“怎麽,還用我教你不成?”
“不不不,小的是新來的,還請爺見諒。”黃今暗中罵著宇文澈,卻也怕被他認出啦把自己丟回京城。
小心翼翼地將盆放在他腳邊的地上,挽起袖子為他脫著靴襪。才脫掉一隻腳的,黃今就愣住了。
隻見宇文澈的腳上已經長滿了凍瘡,比她自己的還要嚴重許多。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經裂開了口子。這對於身為天之驕子的宇文澈來說,真的是頭一次受這樣的苦難。
黃今的心中不禁有些動容,她覺得男人就應該是能屈能伸,又不像困難低頭的英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心裏會崇拜起宇文澈來,他親自帶兵來這裏,不是逞能來了,而是設身處地的與將士們一起對抗強敵來了。
小手忍不住摸上他的腳,心裏有些微微的疼,她低聲問道:“疼不疼?”
“沒感覺。”宇文澈聞言皺了皺眉,還是回答了一句。
確實這樣的環境對宇文澈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艱難險阻。他雖經常
私訪體察民情,可從未在這樣的天氣裏生活這麽久。開始腳凍了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疼,漸漸地,便感覺不到疼痛了,因為已經凍僵了。
“你等一下,我回去一趟,回來再給你洗腳。”黃今說完,一溜煙跑了。
宇文澈無語地看著自己脫了一隻鞋子的赤腳和鞋子都還沒脫掉的另一隻腳,微微有些錯愕。這個小將士的行為,怎麽那麽像一個人?
搖搖頭扶額,離開她有些天了,思念竟來得這樣重。
黃今跑回到夥房裏,抓起一把鹽和一些花椒就又跑回去了。奔跑的路上,黃今覺得心裏忽然有些滿足感。自己的腳已經在每日燙腳裏好得差不多了,希望宇文澈也能快點好起來才是。
再度跑到宇文澈的營帳前,洛文洛武疑惑了。洛武遲疑地看著揚起臉對他們笑的人,“你……”
“洛大哥洛二哥,宇文澈的腳都凍了,我拿了點東西就又跑過來了。嘿嘿,快吧!”說完,黃今哧溜一下就跑進去了。
洛武頓時風中淩亂了。剛才那個人確實是第一次來的小將士,可是剛才她低著頭,也沒看清楚。這次看得是清清楚楚了,雖然她的頭盔擋住了大半張臉,可那個奔跑的動作和已經抬起來的小臉,怎麽看怎麽熟悉。
而且,她還直呼他們爺的名諱咧~!洛武不可置信地看向洛文:“哥,你摸摸我的頭,看看我是不是發燒了呢?我覺得剛才那個小兄弟,咋那麽像今今呢?”
洛文嘴角一抽,淡定地說道:“別摸了,我也發燒了。”
“啥意思?”洛武不懂了,撓撓頭問道。
“那不是今今能是誰?!”洛文瞪他一眼,怎麽都當爹的人了,還這麽單純呢?
“……”洛武玄幻了,今今都能追到這裏來,那得對他們爺多麽深情啊。真是太感動了,他就說今今不可能那麽狠心,當時連送行都懶得來。他還偷偷地瞥到宇文澈滿臉的失望呢,瞧瞧,今今哪是不來送行,根本就是一路跟著來相隨相伴來了!
黃今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說漏了嘴,被洛文和洛武給看穿了身份。進了營帳後,她迅速繞過宇文澈的書案,將宇文澈的另外一隻腳的鞋也脫了下來。按住他的雙腳,往已經撒滿鹽和花椒的熱水中放下去。
“嘶。”宇文澈忽然感覺叫上傳來一陣疼痛,接著腳步酸麻了起來。他皺眉從地圖裏回過神來,看向黃今,“你放了什麽?”
黃今抬起頭來笑著解釋道:“我在裏麵放了些鹽和花椒,是為了治療你這個凍瘡的。我隻知道這個土法,但是真的很管用的。我的腳已經快好了,你隻要堅持這樣連續每晚泡上一回,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宇文澈看著那張滿是鍋灰的小臉,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非常純真的望著他。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咦?你怎麽了?是不是還疼?宇文澈,這個開始有點疼,我都能熬過來,你不會扛不下來的吧?”黃今見他愣神,揮著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黃!今!!”宇文澈緊緊抓住她亂晃的手,終於忍不住爆吼了出來,這個死丫頭,什麽時候混到他軍營裏來的?
“額——”黃今看著他憤怒的嘴臉,木訥地摸向自己的臉,這才回想起來,似乎從自己再度回來開始,在門口那裏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這剛吧,她又喊人家宇文澈的名諱……
另外一隻手迅速扶額,蒼天啊,大地啊,她簡直是太不適合演戲了。這麽一會兒功夫就穿幫了,嗚嗚嗚,等著挨打吧。
“你倒是能耐的很!”宇文澈冷哼一聲,心中的怒火怎麽也無法熄滅。
黃今聞言,抬起頭來,嘿嘿的幹笑道:“嗨,宇文澈,你看我這做媳婦的多麽盡職盡責哇,還給你洗開腳了,你瞅瞅……啊……”
話才說了一半,忽然被宇文澈大力拽起,她一個重心不穩,栽倒在他懷裏。黃今也憤怒了,她不悅地看向宇文澈:“宇文澈!你怎麽這麽野蠻呢!”
這時,外麵一些巡視的士兵聽到宇文澈的營帳裏發出來的呐喊聲,都紛紛驚奇,怎麽裏麵像是在打仗似的,門口的洛文和洛武都紋絲不動呢?
他們走上前去,領頭的向洛文問道:“洛侍衛,敢問裏麵怎麽了?你們為何不進去呢?”
洛武揮手哄著他們,不耐煩地說道:“去去去,你們別一驚一乍的,沒聽說過‘打是情罵是愛’嗎?以後還會聽見的。都自動躲遠點,不許偷聽!”
眾將士:“……”
太子爺跟誰打情罵俏的呢?他們表示都風中淩亂了。可是也不得不離開了這裏,到別處巡邏去了。
“哥,你猜今今會不會被爺扔回京城去?”洛武自動自發的忽略掉屋裏傳出來的吵鬧聲,向一直悶不吭聲的洛文問道。
洛文才沒有他那個閑心亂猜,輕哼一聲不說話。
“你看,哥,你總是這樣。我要是跟你說話,你就不興搭理我兩句?”洛武不樂意了,他雙手環胸徑自猜測著,“我猜今今肯定會把咱們爺拿下,絕對走不了。”
洛文聞言,不可思議地看著洛武,忍不住讚道:“小武,我發現你忽然變聰明了,終於猜對了一回。”
“是嗎?嗬嗬,哥,你說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洛武平生就沒怎麽被他哥誇過,冷不丁地這麽一誇,驕傲了。他輕咳一聲,說道,“其實也不是我太聰明,是今今那人太鬼主意多了,牙尖嘴利的,誰都說不過她。”
“……”洛文華麗麗地無語了。
營帳內的黃今和宇文澈都炸毛了,宇文澈早已經放開了他。腳下還在盆中泡腳,坐著的他氣勢凜然,絲毫不比站在當下插腰橫眉冷對的黃今差。
“明日一早,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憑什麽?我都已經來了,哪還有回去的道理?”黃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向他,“再說了,我是跟著你的大軍隊來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咯!”
“胡鬧!明天我讓洛武送你回京城!”
黃今撇嘴闞澤宇文澈黑著的一張臉,此時的他比包公白不到哪裏去。她也不甘示弱:“我說了我不回去,我要等你拿下西軒國,我親自報仇殺死那個龍策!”
“你當殺豬宰羊呢?殺個人能那麽簡單?!”宇文澈從牙縫裏擠出來這樣一句話,鄙夷地看著她,“是黃慕旭給你安排的這個位置吧?你倒是有個好大哥!別跟我說是黃慕皓給你安排的,他才沒這個能耐,肯放你跟著來!”
“喂,你話不能這麽說吧,不管是我哪個哥幫忙的,他都是你的大舅子不是?你說話客氣點,小心我回去告你的狀!”黃今不悅地挑眉,繼續說道,“你要是想硬逼著我回去,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吧。那樣我會做的更偏激,說不定會親自偷偷潛到西軒國皇宮,直接找龍策算賬去!”
“別鬧了!你什麽武功都不會,還想報什麽仇?”宇文澈語氣也緩和了些,沉聲說道,“你別告訴我說,這些天你都跟夥房的那班戰士們睡在一起?嗯?”
“沒有哇,我自己一個屋。真的,你那種眼神看著我幹什麽?”黃今不服氣地瞅回去,昂首挺胸的說道,“我天天拍夥房於老大的馬屁,騙他說我有夜遊症,夜裏會亂打旁邊的人。我是大哥引薦的人,他自然要照看著些的。”
“夜遊症?”宇文澈聞言冷哼一聲,“打滾症還差不多!”
“……”黃今鬱悶了,能不能別這樣戳人家的痛腳呢?
“那明日我差人送你到冰城裏去,這兩日就要開戰了,在軍營裏太危險。”宇文澈還是不同意黃今在軍營裏,雖然剛一在這裏見到她是莫名的有些開心的,但還是擔心她的安全。
“不要啦,澈哥哥!”黃今見吼也不行,好商好量也不行,於是改了撒嬌政策,向來百發百中的。她蹭到宇文澈身前,推搡著他,嬌嗔著說道,“人家千裏迢迢跟著你來的,你怎麽狠心把人家給送出軍營嘛!再說了,現在哪裏都不安全的,說不準西軒國會不會從背後來一刀,直接端了冰城,那你就再也見不到人家了。就讓我在這軍營裏呆著吧,我肯定乖乖的,好不好嘛~!”
宇文澈就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又開始叫他“澈哥哥”了!他嫌惡地看著此時嗲聲嗲氣地在他身上亂蹭的黃今,忽然覺得有些不忍心了。她一個姑娘家,費盡心機跟著來,一定是考慮了許久的。況且她這樣到處亂跑萬一出個什麽閃失,他也不好向安親王府交代。
“那你把你的東西搬到我的營帳裏來,晚上你一個人睡也危險。”宇文澈鬆了口,對她說道。
“額,你答應讓我留下了?”黃今抬起頭來錯愕地看著他,他怎麽這麽快就同意了?她準備了一千句話等著見招拆招呢。她摸摸後頸,尷尬地說道,“那個,為什麽要跟你在一個營帳裏睡呢?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啊。”
“那就去冰城裏等我們的消息,要麽就直接回京城去!”宇文澈睨她一眼,自己不知道危險嗎?
這裏是軍營,五十萬個血氣方剛的的男人,除了幾個軍妓外,就她一個女的。萬一哪天有人發現她是女兒身,趁夜占了她的便宜怎麽行?
“額,好吧,那依你說的辦。”黃今鬱悶地點了點頭,看來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挫敗的低下頭,看到了地上濺出來的水,這才想起來他還在泡著腳。她趕緊蹲下去摸著裏麵的水,早已經快涼了。取過旁邊的手巾為他輕輕地擦著,說道:“那白天我還在夥房裏呆著行嗎?我就這樣忽然來到你身邊也不大好。況且,你們白日裏談著什麽軍事,我也不是很懂,也不方便站在一旁聽吧。那個吳清和龐衝他們若是看到我,那還不咋咋呼呼的了?”
“哼,你還知道你出現在這裏不合適了?”宇文澈冷哼一聲,也沒有過多阻攔,點了點頭,“別幹些太粗重的活,你終究跟那些男人不能比的。”
“誒誒,好嘞,我平時就是給他們打打下手的。”黃今笑嗬嗬地端著銅盆起身,對他一眨眼,“你們
這些天吃的大鍋菜,可都是有我的一份功勞做的呢~!哪天讓你們嚐嚐我親自熬的大鍋菜,特別香的。可是主廚不讓,他怕被搶了風頭。”
“隻做給我吃,別在軍營裏顯擺了!”宇文澈微微皺眉,看著她一身夥夫裝扮,跟要打仗的將士們的戎裝還是有些區別的,“你快去快回,別等我叫洛武前去拎你。”
“唔,宇文澈,我發現你好霸道哇。”黃今嘀咕著,慢慢走出了營帳。
“今今,你真強悍,告訴洛二哥,怎麽混進來的?”洛武見黃今走了出來,樂嗬嗬地跟她說話。
黃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埋怨地看向他們:“洛大哥洛二哥,我記得我第二回來的時候,在門口說漏嘴了吧,你們剛才怎麽不叫住我呢?”
洛武無語了,他舉手表示投降:“今今,你哧溜一下就竄進去了,我都沒來得及認清楚你……”
“嗚嗚嗚……我慘了,宇文澈叫我跟他到一個營帳來,那也太苦逼了。”黃今苦著臉將盆裏的水潑向地上,對洛武說道,“洛二哥,你住哪個營帳?要不咱們倆換一下,或者我跟你住一個營帳也行哇!我不要跟宇文澈……”
“你還不走?在這裏費什麽話?!”
才說著,宇文澈從裏麵走了出來,沉著臉看向洛武:“你打算跟她一個營帳裏睡?”
洛武苦著臉猛搖頭:“爺,您肯定聽錯了,我從頭到尾都沒這樣表示過!求您饒了我吧,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黃今嘴角一抽,沒出息的家夥。
她將銅盆塞進宇文澈手裏,冷颼颼地說道:“您老受累把您的洗腳盆端進去吧,我回營帳收拾東西去了!”
說完,她趕緊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娘的,真是太悲催了,她還想等戰事都差不多了再向宇文澈露麵的。結果仗還沒打起來,她自己先被拆穿了。
回到自己營帳裏的黃今,坐在床邊時長籲短歎的。唉,她不想宇文澈在一起睡覺好不好?他迄今為止還沒有真正有過一個女人,她還好幾次讓他差點擦槍走火了。多尷尬啊多要命啊多危險啊啊啊啊啊。
嗷嗷,這是怎麽了?要奔赴刑場挨千刀嗎?黑毛縮在床上的被子裏,無語地看著黃今。她從一回來就這樣的表情了,一看就知道是被發現了。
“你嗷什麽嗷,我也想嗷!嗷嗷嗷嗷!!!”黃今衝著黑毛一陣發泄,收拾地差不多後,拎起它的翅膀就走,“姐姐帶你去別處歇息去,你要保護好我,免得我清白受損哇。”
嗷嗷,你不損別人清白就好了。黑毛不滿地叫著,咋還拎著它走了,它會飛好不好?再不濟它還可以站在她的肩膀呢!
再回去地時候,真的是走一步停三步。黃今真是一點都不想邁開步子,她覺得自己的命可真是苦透了。
走著走著,忽然聞見旁邊的營帳裏有一些不雅地聲音傳出來。黃今疑惑地向營帳看去,慢慢地走近門口。
隻聽到呻吟聲和嘶吼聲不絕於耳,黃今疑惑地撓撓頭,這才想起來,這幾個粉紅色的營帳是軍妓們住的地方吧?她剛才路過好幾回都沒注意到,難道是夜戲才剛剛上演麽?
鬼使神差般的,黃今被好奇心驅使著,掀開了營帳簾子的一角。隻見裏麵赤身**的兩男一女正在上演著NP的活春宮,這個軍妓是個形態姣好的年輕女子。
她叫魏嫣紅,是犯官之女,聽說她父親是犯了貪汙忤逆又濫殺無辜的罪名,被充當軍妓一路隨軍過來的。由開始的拚命抵抗,到慢慢地被迫承歡,最後,便是現在的歡笑迎逢,已經自甘墮落了起來。
不墮落也是沒有辦法的,她親眼見過一個犯官家的女眷不堪受辱,就那樣被活活地折磨死,士兵拖著那個女字**的屍體就那樣拉出了軍營。
本身她性子裏就有股倔強的**存在,被無數個男人驗身過後,便也死了一半的倔強之心,隻留下那一片寂寥的妖豔,誘惑著每一個軍官,將士,乃至小兵小卒……
混到現在,這一個多月裏,她已經在幾個軍妓中小有名氣,由於姿色姣好,又懂得迎逢,比其他幾個軍妓要吃香一些。
她的目標和野心也很大,希望有朝一日能獲得哪位將軍的喜愛,收為小妾也是好的。可是她最大的目的是想勾引宇文澈,隻是從也沒見宇文澈來過她帳房內呢。魏嫣紅私心覺得,像她這樣婊子一般的女人一定可以輕鬆虜獲太子的心的。差的隻不過是機遇而已,她隻要好好的活著,一定可以熬出頭的。
這些軍妓黃今倒是也見過的,有幾次中午是她來給幾個女的送飯的。白日裏她們被關在一處,隻有這個魏嫣紅似乎有些手段,偶爾還可以出來望望風似的。
隻見屋內的三人個個臉上彌漫著情欲的味道,不時的有和諧與不和諧的聲音傳出來。
黃今看得麵紅耳赤的,乖乖,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啊。她隻是隱隱地知道大概是怎麽一回事,卻從沒有真正的見識過。
不由地想起自己還給宇文澈那啥過,還有和宇文澈那幾次,差點就……
“好看嗎?”
忽然,一聲低低地聲音,從黃今的頭頂傳來。
“好……額……”黃今意識到身後的人是誰,她硬著頭皮轉過身去,看著那個滿臉陰沉的家夥。
黑毛打剛才就想看,可是黃今隻顧著自己看。她一轉身,正好被黑毛看到了一個畫麵。嗷嗷,它激動了。
宇文澈沉著一張臉,左等右等黃今都沒回來,一路走來便發現她已經在軍妓營帳前看直了眼。見她不敢在說話,一把拎起她的衣領就走。
“看不出來你竟有這種嗜好了?”宇文澈皮笑肉不笑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來。
“您老別誤會,我隻是認錯營帳了,真的。”黃今揮舞著手爪子,就想下來,腳不沾地的感覺真的好懸空哇。
黑毛早就閃開自己飛著了,每次這倆人在一起肯定要相互發火的,它可不想被燒禿了毛。
“我怎麽不知道我的營帳是粉紅色的呢?”宇文澈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拎著她回了營帳。
洛文和洛武看到黃今像小雞子似的被宇文澈拎回來了,倆人都瞬間石化了。紛紛轉過頭去不敢看他們,就當沒看見一樣。
宇文澈將黃今一直拎著繞過屏風,拋上營帳內的矮床,指著黑毛喊道:“你要麽去跟洛文洛武一個營帳,要麽就在外麵別進來。”
嗷嗷,我是母的!黑毛不滿地叫喚道,還是飛出了他們睡覺的地方,在營帳的外間,找了個離爐火最近的地方,窩下睡覺了。它發現這個屋裏比黃今原來的屋裏暖和多了,果然決定,就是黃今回去睡了,它也要在這裏留下來。
黃今被摔得肩膀生疼,她呲牙咧嘴的坐起身來,不悅地瞪向宇文澈:“你這人有暴力傾向,真的,你太野蠻了!”
“睡你的覺吧!”宇文澈把外麵的地圖和一些文件收拾到裏屋的角桌上,坐在床邊,又仔細地看了起來。
剛才黃今走了以後,他的心思就無法鎮定下來。現在她就在自己身旁呆著,宇文澈莫名地覺得心安定了下來。
“野人!你就是野人!”黃今冷哼一聲,攤開自己拎的棉被,蓋好後就背過身去睡覺了。
宇文澈不置以否,專注的修改著一些計劃。看著整個疆域的地勢和山脈,宇文澈覺得有些頭疼。
沒來之前,已經計算好了一切。可是真正麵臨這樣的陣仗時,卻又是另外一種心境了。迫於這樣不利於己方作戰的地理環境,宇文澈和馬臨安元帥他們又不得不臨時更換另外一種作戰方式。
這樣寒冷的地方,別說是打仗,幾十萬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天氣,就算站在戰場上,也分明是受死。
不知不覺,已經忙到了後半夜。宇文澈搓著手正想下筆,旁邊早已經睡著的女人又開始打滾了。打滾也就算了,還踢被子。這樣寒冷的夜晚,真難以想象,她在自己營帳裏是怎麽睡過來的。
宇文澈無聲輕笑,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挪動她了。索性擱下毛筆,脫下外衣在她旁邊躺下,將自己的被子為兩人蓋上,閉上了眼睛。
“為什麽,總是忍不住想要保護你……”
良久,隻聽到宇文澈輕歎後,低喃一聲。
黃今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睡迷瞪了,嘟囔了一句胡話,就又習慣性地向旁邊摟去。
睡夢中,黃今忽然覺得自己到了另一個空間似的,那裏天地間都是彩虹的顏色。地上是滿處的鮮花與樹木,春夏秋冬的花草樹木全聚集到一起了似的。
“你此次降臨凡世,會幾經周折,可有做好了準備?”
“嗯,準備好了。”
忽然,花叢中出現了一個妙齡少女,與一個背對著她的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對話。
這時,那個女子抬起頭來,黃今錯愕了,她竟然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她張口結舌的想要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那你與他們的錯亂情結,你打算一起解決嗎?”白發老人又說道。
渾然中,黃今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隻見那個女子淡然一笑,手拿一朵白蓮,向老人說道:“隨緣吧。”
怎麽能隨緣呢?你這個女人真是窩囊啊!黃今張大了嘴,忍不住想說她幾句,卻苦於什麽都說不出來。
忽然一陣風起,將她呼啦啦就卷走了。在漩渦中的黃今百般抵抗,可是仍然無法擺脫困境。
“啊——”
黃今尖叫一聲,“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宇文澈已經被黃今拳打腳踢的踹了無數腳,臉色鐵青的坐起來,不悅地問道:“做噩夢了?”
“額,還行,好像不算可怕。”黃今拂掉額頭的汗,尷尬地說道。
“那你張牙舞爪的亂打亂踹的幹嘛!”宇文澈氣悶地吼出聲來!
“……”
她眨巴眨巴眼,她是無辜的,睡覺中的動作,誰能記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