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昭王錯愛



陽光明媚的午後,蘇亦嵐伸手橫在額際,望著明晃晃的日頭,搭著杏色油紙傘行走在皇城夾道之間。不一會兒一座巍峨大殿緩緩出現在眼前,綠草如茵,兩旁種植著槐樹還有丁香,中間一條筆直的阡陌大道,上頭鋪著十丈長的紅毯。披散的長發垂至腰際,發絲隨風吹起,發髻間隻斜插一根雕花玉簪,很是清雅素樸,蘇亦嵐右手攥緊提著的食盒,每走一步便按捺不住心快速的跳動。

此刻他在裏間在做什麽,是批閱奏折還是與大臣商議國事?蘇亦嵐站在原地,微微喘氣,望著前頭金燦燦的琉璃瓦竟也有些緊張,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啞奴。前幾日瞧見欒承昱清瘦了許多,她心中有些不忍,適才忙中偷閑溜至小廚房做了些他最愛吃的糕點。雖然她沒認出自己,但希望他能記得這熟悉的味道。

窸窣的腳步聲邁著輕盈的步伐,臉露輕笑,蘇亦嵐收起手中的油紙傘放下,蓮步欲朝裏頭走去。門口站立的兩個侍衛立馬橫身在前擋著去路,右側的守衛伸手指著她道,“你是哪個宮裏的?不知道這天子重地,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奴婢想進便進的!”

蘇亦嵐抬眸臉上堆著笑,連連拱手作揖,想說什麽卻也說不出,隻是嘴巴一個勁地一張一合,偶爾還發出有些喑啞生澀的聲音,沒有一個字能聽得清。侍衛才明白過來,眼前的女子乃是個啞兒,聲音比方才抬得更高些,甚至動手推搡開她,嗬斥道,“快些走,這不是你這個卑賤之人該來的地方。如若不聽話,我手中的長矛可是沒長眼睛的。”

蘇亦嵐黛眉緊鎖凝視著那個對自己撂狠話的侍衛,仰頭掠一眼金磚堆砌而成的建華宮,朱紅木門緊閉,雖無言以對卻似在譏笑著自己。就在一月之前,她還是那個下人皆仰仗的蘇妃,優渥聖恩。眼下,不過換了一張皮相,境遇便天壤之別。終於明了,什麽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即便心中的關切無數,也隻能止步於此。蘇亦嵐木木地看著眼前對自己大聲嗬斥的侍衛,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頃刻黛眉舒展,似笑非笑。矮身做了個揖,轉身便走,每下一個石階,心中便是一陣顫動。

再邁一步隻覺著自己的衣袖被一隻手拽住,蘇亦嵐回首正對上一臉笑盈盈的小李子,驀然心中一滯。她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奴婢不是妃子,旋即立馬躬身作揖,抬眸瞧著他有些憨厚的笑。從前她隻覺著他是個膽小怕事,在節骨眼也許還會壞事的奴才,此刻他卻衝著自己笑,方才的不悅悉數消失不見。

小李子本來在殿內伺候,可最近閑來無事,便出來看看外頭有什麽動靜。誰知剛出了殿門一角,就看著守門侍衛對啞奴粗魯的行為,這才匆忙跑下台階。他知道啞奴是蘇妃娘娘身邊的近侍,她前來便是奉了蘇妃的意思,隻是可惜了啞奴不會說話才引發了開始那樣的爭端,拂塵往後一靠,掬著笑道,“啞奴姑娘,這些奴才不懂規矩,你也別放在心上。”瞅見她手臂處挽著的食盒,溫聲笑道,“還是娘娘體貼皇上,知道皇上最近食欲不好,做了這麽些吃食。想來姑娘頂著日頭走了這許多路,也累了,就由我替姑娘送進去吧!”

言罷伸手欲接過蘇亦嵐手中的食盒,卻瞧著她緊緊握著食盒木柄,絲毫沒有遞給自己的意思,又瞅著她胡亂在跟前伸手比劃一通,小李子蹙著眉頭仔細看著,似懂非懂,再望著她眼神十分真切,微微頜首嘴角掠過笑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蘇妃娘娘要姑娘親自將這糕點送與皇上?”

蘇亦嵐深深吸一口氣,不過隨意用手比劃幾下,他倒看得真切,幹淨靈動的眸子會心望著他點點頭。小李子抬頭看一眼大殿,那個讓人覺著壓抑的地方,好容易抽出身子,隨即視線停留在啞奴身上,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我剛出來就不陪著姑娘一同進去了,姑娘隻記著進去了之後將東西放下出來就是了,我在這裏候著姑娘。”

蘇亦嵐美眸蘊著亮色,感激地作揖後蓮步走上前,嘴角若隱若現的綻著笑,任憑秋風吹著兩鬢碎發撩撥著脖際,雲淡天高,越靠近這個地方,心中愈發欣慰。推開那熟悉的雕花木門,輕輕合上,剛踏進第一步升騰而起的龍涎香隨著玄黃繡簾的波動撲鼻而來,她的腳步頓時停住,剛剛還有些朦朧的情愫一下子全部明了,對於這裏,她有些眷戀。那熟悉的味道,漸漸濃鬱,不再是夢幻。

被下人擦拭得錚光發亮的地磚映出了她的影子,甚是安靜的建華宮,兩旁的紅柱之上盤旋著的九爪金龍吞雲吐霧,栩栩如生,好似隨時都會蹦出來,從前來這裏太匆匆,未曾想過這裏竟也是一派皇家威嚴。白皙的臉上粲然一笑,環視四周,隻有自己,連個伺候的下人也沒有。

蘇亦嵐大著膽子走上前,將手中的食盒輕輕放在禦案之上,清眸卻一直盯著案上擺放好的一張宣紙,白紙黑字分明,骨力遒勁,每一個筆畫都爽利挺秀。忽然水晶珠簾發出響脆的聲音,蘇亦嵐悚然一驚,抬眸看著底下沒有人,隻是水晶珠簾隨風揚起,緊繃的臉終於臉露常色。暗暗心中默念,不過一個小小的珠簾竟也讓她心思不寧。低頭視線再次停留在宣紙,欒承昱所書乃是柳永的《蝶戀花》,屏息斂神認真看著紙上所寫,心下默默沉吟。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字字深入人心,句句吟來蘊著無盡思念之情。再望一眼這幾行句子,蘇亦嵐托著宣紙的手微微顫抖,目光閃爍著淚水,咬唇淺笑,心中思忖,皇上,你並不是孤身一人。忍不住淚眼盈盈將臉俯下些輕輕

貼著那宣紙,好像他就在自己身旁。

豆大的淚珠顆顆滴落,悄然間沾濕了那張宣紙,蘇亦嵐絲毫沒有發覺,依舊沉思於往日。想到七夕那日他陪在自己身邊一同放著天燈,那一夜燦爛星空,璀璨無比,他對自己說了許下的諾言,句句猶在耳畔。

可惜了自己卻一直沒有機會對他說,若再給她機會,她一定會緊緊攥著他的手看著他溫潤若玉的眸子,靜靜湊在他耳畔說: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時光荏苒,此時已容不得自己如願。歲歲常相見,自己又是這樣一副模樣,他一定不願意吧!心底泛著無止盡的酸澀,蘇亦嵐眉梢之上爬滿了憂鬱,似乎曆經風霜無人能解。可是,現實再一次將她從回憶中殘酷地拉回,沾著晶瑩淚珠的睫毛顫動著,深深歎了口氣,將抱在懷裏的宣紙小心翼翼地擺放在禦案上。

芊芊玉手拂過平緩的紙麵,唇角不是閃著笑意,驀地瞧見“憔悴”二字間沾著幾滴淚珠,已經暈散開來,濃黑的墨汁也暈染成一片黑雲,蘇亦嵐眸底全是焦急。這可如何是好,掏出懷中的絲巾擦拭著卻將紙麵弄得愈發肮髒混亂,方才還是幹淨的紙麵已染上了好幾朵墨梅。

若是被人發現,隻怕又會惹事上身,蘇亦嵐極力撫平思緒。既然這張紙已經被自己毀了,大不了重新寫一張便是了。早前居住在紫寧閣,空暇的時候很多,無聊之際她會取來自己小李子從皇上那兒拿來的的字描摹幾番,雖無十足把握,但她深信已有自己能寫出與皇上有八分神似的字,焦躁的心也淡定了些。

二話不說,蘇亦嵐卷起寬大的衣袖,捏著方形黑墨繞著澄泥硯垂直打圈,頃刻便執著狼毫毛筆蘸著濃黑的墨水,懸腕於案上揮筆而就,期間不時抬頭看著周圍,待確定沒有異常,才又寬下心來繼續寫著那幾行已經刻在心上的詞句。

額際早已布滿細細麻麻的汗珠,終於完工了蘇亦嵐才鬆下心,白皙的臉上露著紅潤之色,深呼吸了一口,立馬將被自己損壞的那一張宣紙折疊好藏於袖袍之間,擺放完畢才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若不仔細觀賞,是沒人能瞧出破綻的。

烏黑的清眸看著四下無人,蘇亦嵐才提起裙裾一角緩緩走下台階,確定方才的一幕沒人瞧見,心中繃緊的弦才紓解。漾起的水晶簾又發出清脆的聲音,蘇亦嵐轉身不由得望一眼禦案上那張宣紙,沒有被吹落。

穩住情緒後轉身卻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朦朧之際瞧著那衣袍之上金線縫製的九爪金龍圖案愈來愈清晰,蘇亦嵐雙手不由得攥緊。聞著那衣襟之上透著淡淡的龍涎香,雖是魂牽夢繞的很是熟悉,那一刻她的胸口卻隻感覺到窒息。

不為別的,隻為這張陌生的臉孔,不是他熟悉也不是自己願意接納的。仰頭對上他溫存的眸子,雖是笑卻夾著淩厲,還有無盡的疑惑。她已經不是蘇亦嵐,而是一個奴婢,眼中蘊著無限的哀傷,立馬抽開身子很不情願地跪在地上謝罪。低眸間看著那頎長高大的身影從自己跟前走過,越來越遠,留給自己的是淒清的背影,怎麽也抓不住,低頭間淡淡的憂傷襲過心頭,無盡的勉強伴著幽幽涼意。

欒承昱邁步款款向前,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後被人緊盯著,欲朝前邁出的步子突然停住,翩然轉身俯視殿下之人,卻見她的頭垂得愈發低了,心裏某個地方竟隱隱約約也為之牽動,方才那股發絲間的清香讓他忍不住回味,頃刻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直盯著她厲聲道,“抬起頭來。”堂下沒有動靜,他不由得心下一急,雙腳不聽使喚徑直走下堂。

蘇亦嵐感覺到他的靠近,索性抬起頭來凝望著他。地磚底下傳來的汩汩冷意,她的手指漸漸也有些發涼。跪在地上望著欒承昱一步步走近自己,竭力克製的情緒怎麽也壓抑不住,眼眶竟不聽話的泛紅,心一寸寸好似被什麽抽打著,無力還擊。含在眸中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努力用手指掐著手心犯疼,卻怎麽也控製不住,一顆顆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玄黑的地磚之上,悄若無聲。

欒承昱本來還是怒火亂竄,瞧著她眸底說不盡的悲傷,想要責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眸中蘊著發雜。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小李子隻顧著往前沒在意地上的朱紅門檻,打了個趔趄後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扶正頭上戴著的紅櫻頂帽,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立馬跪在地上如搗蒜般磕頭道,“皇上,奴才隻顧著告誡那些個新來的太監們做事要利索,竟忘了皇上已經移駕回宮,奴才有失職守。”

蘇亦嵐意識到自己禦前失儀,連忙用衣袖胡亂擦拭趕緊淚水。明知道不可以,可見著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過去的點滴。方才竟然不管不顧還流著淚,她有些惱恨自己為什麽這麽沒用。

小李子早先在外頭瞅著皇上進了建華宮,才回過神來啞奴還沒有出來,方靠近殿外便聽著裏頭傳來皇上嚴厲的聲音,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趕忙急急忙忙衝了進來,扭頭看著啞奴臉帶梨花,心生不忍,再次磕頭道,“皇上,啞奴新來皇宮沒幾日,有些規矩還不懂,奴才往後定會好好教訓她一番。”見皇上紋絲未動,隻冷冷地注視啞奴,伸手擦拭著額際涔出的冷汗接著說,“皇上,啞奴是蘇妃娘娘身邊的人,這麽久還未回紫寧閣,隻怕這會兒娘娘又要派人來尋她了。”

欒承昱漸漸平複了情緒,拂了拂衣袖,轉過身朝前走去,驀地道出一句,“下去,讓朕一個人靜一靜。”若在平時皇上隻怕又免不了要責罰自己一番,小李子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連連磕了幾個響頭,腦門正中有些淤紅,轉頭看著仍舊怔怔發愣的啞奴,眸

中閃過驚詫,趁著欒承昱還未轉身,隨即便大力拽著啞奴往外退去。

許是在裏頭待得久了,乍一見到刺眼的陽光,蘇亦嵐還有些不適應,隻是伸手擋在眼前,清眸中滿是失落與幽怨。小李子感受著來自她手心不斷冒著的涼意,徹骨的冰涼,立馬鬆開手,正欲質問她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可瞧著她眼中無數的哀愁,以為她是初來乍到被天威所震懾,笑著拍了拍她肩膀道,“沒事,皇上既然發話了便不會責怪於你。況且你是蘇妃娘娘身邊的人,皇上愛屋及烏怎會懲罰你,左不過扣了些份子錢。沒有大礙的,你剛入職,對於皇上的脾氣自然不熟悉,往後來的次數多了便也不會這般唐突了。”

蘇亦嵐沉默不語,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台階,身心俱疲。陰霾占據眉梢,愛屋及烏?不由得冷笑一聲,他真的沒有認出自己。伸手撫著有些隆起的小腹,若不是纏上白絹,隻怕會被人發現自己的身孕。如今陪在自己身邊的也唯有這個孩子,而那個曾對著自己說出一番真摯誓言的人,將她忘了,忘得徹底,所以才會相見陌路。

失神落魄地行走在皇城夾道間,竟沒提防撞上了前去建華宮的蕭妍秋的隊仗。蘭芝厲聲上前指著蘇亦嵐怒斥,“你這賤婢,沒瞧著這轎上之人是誰嗎?耽誤了蕭貴妃娘娘前去建華宮,即便是搭上你這條賤命也是無濟於事。”

蘇亦嵐聞聲才抽回思緒,隻望一眼後頭緋色鳳輦,再瞧這眼前對自己頤指氣使的蘭芝,清秀的臉頓時沉下來,柳眉微蹙瞪著蘭芝。方才還是指手劃腳的蘭芝迎著那冰冷的清眸,不由得倒抽口冷氣,想要說話的嘴頓時變得幹澀什麽也說不出。

坐在鳳輦中的蕭妍秋發覺沒有動靜,掀起鳳簾一角,嬌聲中夾著嗔意,“怎麽還不走,蘭芝?照這個速度,本宮何時才能到了建華宮。你們這群辦事不利的奴才,瞧本宮回了春風閣不好好治治你們,也不把主子的話放在心上。”

蘭芝目光閃爍不敢看蘇亦嵐凜冽的清眸,又聽著主子這番責罵的話,立馬跑上前矮身在鳳輦旁低聲絮絮叨叨一陣。俄而,鳳輦之中走下了一個絕代芳華的女子,高高挽著飛天髻,一襲金色散花如意雲煙長裙拖至地上,雙蝶穿花金步搖斜插在鬆散的發髻間,長長的流蘇一顫一顫。

蘇亦嵐目光掠過蘭芝望著那個臉上泛著得意之色的女子,眸中旁若無人地朝自己走來。三年了,她一如從前,傲慢、雍容。思及自己,蘇亦嵐隻覺胸口噴湧著難掩的憤懣之氣,轉瞬皆化為淒冷的涼意。

朱紅的蔻丹將那雙玉指襯得愈發雪白,蕭妍秋揚著臉不屑地掃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陌生女子,嬌聲道,“你就是啞奴,蘇亦嵐此次帶回來的奴婢?”繞著蘇亦嵐走了一圈四下打量一番後才開口,“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奴才,不懂規矩,可是別忘了,你隻是個奴才,本宮才是主子。見著本宮卻不下跪,該當如何?”

蘭芝諂媚地緊跟在她身後,抬眸笑道,“娘娘,按著老規矩,杖責三十。”蘇亦嵐冰冷的眸子狠狠地瞪一眼蘭芝,旋即直勾勾望著蕭妍秋,這個不省事的女人,日後定要讓她吃下自己結的苦果。三十大板,她現在有孕在身,隻怕是一板下去便會沒了孩子。她有些埋怨欒承昱,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望著兩邊朝自己靠近的小太監,蘇亦嵐手中緊攥的數根銀針蓄勢待發。

“慢著,蕭貴妃這是為何,何必責難一個才入宮什麽事也不懂的奴婢!”欒承昊適時開口,打破了肅然的氣氛,拱手作揖後瞧了瞧蘇亦嵐,旋即望著蕭妍秋道,“娘娘,微臣進宮有要事覲皇上。娘娘若執意為之,那微臣隻能將所看見的事如實稟報皇上,看看皇上會如何裁定。”

蕭妍秋那張嬌媚豔麗的臉霎時有些花容失色,凝視著欒承昊淡淡一笑道,“昭王真愛說笑,本宮不過與這個奴婢開個玩笑罷了,何必當真呢!還是昭王存心護著的人是旁的?比如,她的主子?”

欒承昊銳利的眸子看著蕭妍秋,她所言是在詆毀自己與蘇亦嵐,不由得語氣加重,“皇上急詔微臣,若是因著這等小事耽擱,隻怕對娘娘不好,對蕭將軍也不好!”

迎著欒承昊夾著譏諷的目光,蕭妍秋恨的牙癢癢,冷哼一聲,狀似無意瞥一眼站在跟前的蘇亦嵐,忽而美目閃過狡黠之色道,“這個啞奴雖不能說話,卻也長得清水出芙蓉般,本宮還在奇怪著呢,為何堂堂一個王爺要替她區區一介奴婢說話。如今想來才明了,王爺已經二十有四尚未娶妻,莫不是喜歡上這個啞奴了?”

蘇亦嵐心中一震,渾身一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黑眸中蘊著無限的錯愕,隨即抬眸看著欒承昊,隻見他幽深的眸也正凝視著自己,夾著從未有過的溫存,對上自己的視線後立馬轉向別的地方。蘇亦嵐心中頓時轉過千萬個念頭,原來那日自己聽雨軒中的舉動令他產生了錯覺,唇角不由得掠過一絲嘲諷的笑。

蕭妍秋瞅著這異常的氣氛,絲帕掩嘴笑了笑,“啞奴,昭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欒承昊急急地打斷她的話,不容她說下去,“貴妃娘娘,您誤會了。微臣對這位姑娘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懇請娘娘不要再說了。”

蕭妍秋饒是有趣味地依舊說著,“瞧,如此護著心上人。一口一個姑娘,原來早前說了幾樁婚事,王爺都不滿意,本宮還以為王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卻是王爺心中早已有人,而且不是旁人,正是蘇亦嵐的貼身侍女啞奴。”

蘇亦嵐這才回過神,木木地望著站在跟前的欒承昊,雙目眩暈,霎時渾身無力往後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