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結難解
月華如練,那皎白月色朗照著整個中庭。做了一下午的針黹女紅,蘇亦嵐才停下手中的差事,環視屋內,衣物瑣碎都擺放整齊於雕花木櫃中,那淡淡的青煙亦是升騰著,一旁的楠木桌上的果盤內擺放著瑪瑙似的青葡。微微敞開的綠窗使得秋風鑽進,禁不住上前欲合上。
撩起紗幌,赫然瞅見直直站立於庭院前頭,抬頭仰望夜空的妙雪。雖離得遠了,卻能夠想見此刻她臉上的神情,微微蹙著柳眉,麵上亦是夾著無限哀愁。緩緩碎步走了出去,卻在距她三米之遙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隻見她穿著一襲綠色羅紗裙,如瀑秀發垂至腰際,在月色下愈發襯得有些淡雅,似一株綠荷不蔓不枝於水間,若一汪清泉兀自飄零。什麽時候起,那個整日裏口中嚷嚷著蘇晉堯的小丫頭,竟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讓她有些認不出來。
視線久久停留在她身上,驀地抬頭望見那一輪金黃的明月,周遭蘊著一層淡淡的黃暈,霎是好看。轉眸望著妙雪,此時她亦是舉頭望明月,趨步上前與她並肩站著。看著月色之下,她那有些瘦弱的身子,蘇亦嵐將從裏屋拿來的石青色纏枝蓮紋大氅輕輕披在她肩上。
妙雪適才回過神,扭頭對上蘇亦嵐的視眼神,麵上含著笑意,緊緊攥著蘇亦嵐欲替自己結絛子的手,清聲道,“妙雪自己來,無須娘娘如此關心。”
蘇亦嵐立馬橫手在前,低頭仔細將那紅色絛子纏好,頃刻便抬眸撞上妙雪那有些疏離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顫,白皙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那打成結的絛子並著那緩緩垂下的流蘇,語帶失落道,“原來傷痕一旦出現了,便難以消除。若不是我的固執己見,你便不會離我越來越遠。”
妙雪聞言心中一緊,斂目低眉,沉思良久,長長歎了口氣,眉眼間多了些許笑,扭頭道,“娘娘多慮了,妙雪不過是心中還有道坎沒有跨過而已,與旁人無關,更與娘娘無關。”說罷手不由自主地撫著疤痕所在的地方,眸底難掩的落寞。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蘇亦嵐看著妙雪臉上那淡淡的傷痕,心下已是悲涼難以抑製,許久才鼓起勇氣觸著那有些明顯的疤痕,卻是每一寸都深深割得心頭一陣疼。美眸之中亦是霧氣橫生,鼻尖一酸,方一垂眸清淚便順著臉頰而流下。無盡的自責,無盡的嗔怪,卻是無能為力。滿心的恨意,恨自己為什麽當初瞎了眼還瞎了心,沒有看清斯褀的心。
許是感覺到蘇亦嵐的手有些發顫,妙雪一臉淡然,梨渦淺露,右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抬眸溫聲道,“娘娘心思太軟,容易被人算計。更何況那祺昭儀乃是你心中念想已久的妹妹,莫說是娘娘,即便是我亦是不會想到她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所以妙雪不怪娘娘,怪隻怪自己性子太浮躁了些。”
淚痕未幹,心思難以克製,蘇亦嵐喚著妙雪的名字,淚光閃閃地凝視著她良久,終於開口道,“我犯了太多的錯,往後的日子,我一定會好好彌補的。”話畢自己便沒了些底氣,隻怕那疤痕留在臉上,更刺到了她的心中,所以她才會變成現在寡言少語的模樣。
雖然她口中說著無礙,可是蘇亦嵐分明能夠看見她眸中的蕭索哀怨,那是怎樣的無奈,仿佛陷入一片吞噬黑暗的黑夜之中。若是從前的妙雪,是斷然不會有的。如今卻因著自己,狠狠地攥緊手心,細長的指甲嵌著手心的肉生疼,心底暗暗下定決心。
“娘娘,再過兩日便是回宮的日子了。”妙雪淡淡掃一眼那若銀盤的圓月,高高掛在空中,旁邊並無一絲星子,未免顯得有些蒼涼,忍不住脫口而道,“清迴江城月,流光萬裏同。所思如夢裏,相望在庭中。皎潔青苔露,蕭條黃葉風。含情不得語,頻使桂華同。”
蘇亦嵐靜靜站在一側聽著,瞧著她一臉憂愁吟誦著此詩,不免為之動容,暗暗垂眸,看著那地上灑下的一層如霜月色,沉聲道,“一切景語即情語,月還是那一輪月,隻不過因時因地因人心境不同才會各有所思罷了。”思忖一會才道,“此時此刻你心中其實還是記掛著蘇晉堯的,否則你也不會陷入如此哀憐境地。”
妙雪斂眉沉思,清眸中縈繞著一層氤氳,唇畔不時微微一勾,合眼感受著那撲麵而來的秋風撲打在臉頰之上,令人好生清醒。眼前心中卻不時閃過有關蘇晉堯的一切,想要放下卻是難以放下。霍地有些明白,為甚當時蘇亦嵐一直糾結於欒承璟之間。那時自己是個看客,如今卻是話中人。
若不是因為他,或許自己連之乎者也都不識得。可如今即便自己能夠與他比肩一起埋首故紙堆又如何,自己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妙雪,這樣駭人的容顏,每一次照著銅鏡,她都忍不住想要摔碎。
眼下心思才安穩了些,卻又起了那些個念想,忍不住心中悲戚。冷冷苦笑泛於嘴角,妙雪扭頭看著蘇亦嵐,溫聲道,“從前妙雪一直不懂為什麽,娘娘為甚放不下那個懦弱不敢帶你離宮的欒承璟,如今才徹悟,原來情字這東西,是最難放下的。”眼中忽然變得柔和了些,靜靜看著蘇亦嵐笑道,“不過娘娘最終還是放下了,而且遇上了這輩子待你最好的人,妙雪很是欽佩娘娘當初的勇氣。”
蘇亦嵐側身站著於一旁,從前那一段與欒承璟之間的事情,自己未曾與欒承昱提起過。黑眸中霎時有些黯淡,手指也有些冰涼,對上妙雪那清澈的眸子,擠出笑道,“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坦蕩。”要知道當時在天牢意識到欒承璟選擇的那一刻,她的心仿若刀割,又好似被無數銀針刺著。他的選擇是留下,所以她才會選擇了放下,尤其是在得知了靜太妃竟就是代替娘親嫁給欒宇軒的秀女之
時,她的臉刷地慘白,整個人好似軟綿無力隻想往後倒去,卻還是硬撐著站立。
那一個晴天霹靂,狠而準地將她的心捶打成許多碎片,卻無力反擊。是以她選擇了回宮,卻不曾想遇上了此生最重要的良人,隻是若不是欒承璟的再一次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處,她便不會看清自己的心,原來欒承昱在她心底亦是無人可以取代。
一時有些怔忪,許久才抽回思緒,蘇亦嵐定睛看著妙雪,朱唇微啟,“我沒有那麽勇敢,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未將那段舊事如實告知欒承昱。”
黑魆魆的夜,將人的心思亦壓得有些沉悶。妙雪微微一愣,看著陷入糾結中的蘇亦嵐,瞅見了她眉宇間的憂愁,徑直上前,雙手搭著她的肩際,沉默了一會兒,淡聲道,“既然娘娘還未想通透,那便不再想了。夜闌露重,早些歇息吧!”
蘇亦嵐任由她挽著自己的手,肩並肩走著,方才還是湧著暖意的黑眸頃刻添了些薄涼,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脫口直道,“自從得知你的噩耗後,大哥一直在蘇府裏借酒消愁,整理醉的不省人事。你可要去看看他?哪怕是暗中?”
聽著她那近乎哀求的語氣,妙雪心中一涼,心底某個地方好似被衝開了一道口子,語帶啜泣道,“我與少爺亦是不可能了,何苦再拖著拉著,反倒會令所有的人都難受。他此刻心生悲涼,或許過了一陣便會好了,妙雪不過一介尋常女子,少爺定會碰到更好的人與他比肩而立。”
“沒有一絲餘地了嗎?”蘇亦嵐不肯罷休地追問,對上那寒若九天玄冰的冷眸,霎時心涼了半截。彼時,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此時,兩心相悅卻是曲終人散嗎?
行至屋內,目送著妙雪離去的身影,甚是蕭索哀絕,蘇亦嵐心已是陣陣揪扯著,右手不住地握成拳頭,待所有一切都撥雲見日,她定要叫那些人自食其果。
不知何時身後傳來清朗一聲,循聲望去,隻見欒承昱身著一襲銀白色雲紋交領長袍踱步於屋前的青石路上,眼中滿是笑意。
看著那張溫雅的臉龐離自己越來越近,蘇亦嵐的心卻是亂跳,想到方才與妙雪所言的一切,神色有些異常。秋花盛開,卻是轉瞬便要凋零謝落。止不住心底一陣涼意,竭力強壓著心中所思,緩緩對上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柔聲道,“你回來了。”
欒承昱目力極好,將她的所有神情都映入眼簾,狀似無意問一句道,“你有心事?”
蘇亦嵐搖頭示意沒有,徑直遞上剛泡好的碧螺春與他潤潤喉際,一直都沒敢正視他。怕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被他瞧見,手心卻不住地冒著汗,有些黏黏的。
見她還要給自己端茶,欒承昱索性雙手環住她的腰際,逼著她對上自己的視線,俯下身子試探問道,“難不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娘子極是思念夫君了?”
迎著欒承昱那閃著雲意的黑眸,蘇亦嵐將身子往後靠去,孰料剛一動彈便被他看穿,被他摟得更緊,頃刻便是那有些令人難以喘氣的吻,唇舌相交,酥麻的感覺襲上全身一寸寸刺激著她的身上每一個部位。被他揉捏的手亦是隻得與他十指相扣,良久才鬆開。
兩人靠的極近,蘇亦嵐適才回過神,抬眸看著他,心中總覺著有什麽事情,,卻不知哪裏不對勁,隻是將頭靠在他胸膛處,淡聲道,“今日你早早地便出去了,什麽事都不告知我一聲,我想幫你亦是無能為力。”
“隻要你好好的,我便心滿意足,才可以安心地想好法子對付那些人。”欒承昱攏了攏她兩鬢有些紊亂的青絲,掖於耳畔之後,黑眸中罩上了一層薄紗,“且讓那些個烏合之眾再逍遙幾日,我便一手將他們連根鏟除。”
聽著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蘇亦嵐似是有所觸動,緩緩抬頭掠見他眼眶有些發紅,輕輕拂了拂他的衣襟,溫聲道,“對不起,若是我沒有因為斯褀而迷了雙眼,便不會給那些人以可乘之機。”
欒承昱摸了摸她的秀發,寬慰道,“驚變是遲早的事情,我並不在意。我暗中派人調查了蕭子攸與欒承璟,無奈他們實在是狡猾,那些子把柄總不能落至我手中。如今他們敢逆天而行,倒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將他們手刃。”
蘇亦嵐聽著他的話,心底卻是一陣驚濤駭浪,猶豫了許久,不想再犯從前的錯誤,手中的絲巾繞了一圈又一圈,發出輕輕一句咳嗽,四目相視一會,唇畔微微翕動,千言萬語都匯集在唇邊。
欒承昱瞧見她臉色突變,麵上依舊掛著笑,伸出手指豎在她唇畔,另一隻手撥弄著她的鬢角,狀似無意道,“長夜漫漫,咱們還有的是時間,娘子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將那些貼心的話告知夫君嗎?”
蘇亦嵐定定地看著他的笑容,今日回來,他便與往日有些不同,說話也有些輕佻了,她隻覺得他心中有事,索性將自己的話憋回去,溫和地道,“你有心事為什麽不告訴我,還是你忘記了當初咱們的約定,你說過的你我之間要坦誠相待。”
欒承昱將她攬在懷裏,透過綠窗掠見那高懸於天際的皎月,比往日多了些冷清。今日他趁著夜色潛入廉王府書房,想要取得被欒承璟奪去的兵符,孰料前腳剛進便聽著後腳有人進來。就在欒承璟快要發現自己之際,那邵冰如不知何時守在門外,許是喝醉了酒竟大聲嚷嚷著欒承璟的名諱。
尋了幾遍亦未覓得,索性打道回府,卻赫然聽著邵冰如口裏說著那些事情,他的腳步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沉重,想要挪動一步都好似被灌了鉛,隻得躲在暗處靜靜聽著她口中那些話語,直至邵冰如累了乏了被欒承璟抱走,他才得空回
來。他才知道原來她與廉王之間竟也有那樣一段過往,怪不得上回在皇宮中廉王為了她而與蕭子攸發生爭執。
見他沒有回答自己,蘇亦嵐心中一緊,麵色有些肅然,早些時候便是自己顧忌的太多,所以才會造成那些個煩惱,如今她不願再扛著那些個包袱。極快地抓著他的手,咬咬唇對上那雙星眸,淡聲道,“有一件事我想了許久,總覺著應該告訴你。”
欒承昱一臉俊秀的笑著,溫聲道,“你我果真是心有靈犀,正好今日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蘇亦嵐握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些,張大美眸望著他,方才好容易鼓起勇氣要說的話還是吞下腹中,嗯了一聲道,“什麽事?”
“啪啪”拊掌幾聲,欒承昱雙手負於身後,朝著朱紅木門輕輕一語道,“進來吧!”
蘇亦嵐順著他的視線朝外看去,隻見任蕭塵大步流星地從暗處緩緩走了進來,對著欒承昱便是抱拳作揖,旋即才將視線轉至自己身上。難以言說的喜悅之情湧上眉梢,蘇亦嵐興奮地竟忘了方才自己說過的話。
徑直上前就拉著任蕭塵的手說了好些子話,若是夏妹妹得知大哥還活著,她必定會十分高興的,心也莫名開心起來,情至深處竟忍不住擁抱了他一下。欒承昱在一旁瞧見,麵上一緊,禁不住輕輕咳出了聲。
任蕭塵心領神會立馬抱拳溫聲道,“娘娘,即便在外頭,亦不可逾矩,無規矩不成方圓。”那句話像是說給她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許多次他都想暗中潛入天牢將夏凝雪救出,可因著自己受了重傷,而那裏又是裏三層外三層的侍衛來回逡巡,所以他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在今日入夜之後,自己在街上走著想尋找一些消息卻看著蕭子攸的手下在酒肆撒野,竟敢調戲良家婦女,他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徑直抽劍出鞘,結果了那兩個滋事的副將性命。官兵如雲集般快速趕來,將自己圍個水泄不通。
雖然劍劍出擊,便殺了一個賊人,可是自己好容易結痂的傷口因著劇烈的打鬥,似乎有些裂開了,明顯地感覺到一股溫熱在身上躥湧,頃刻便瞧著左肩的衣服暈著點點殷紅。而那些官兵個個都好似狼狗,怎麽殺也殺不盡。
就在自己乏力之際,欒承昱不知從何處來,二人齊心協力終於將那些個官兵殺個片甲不留。之後尾隨著皇上來了這個幽閉的別院,剛進屋便見著蘇亦嵐,瞅見皇上有些異樣的眼神,他很自覺地推開蘇亦嵐的手。
蘇亦嵐察覺到了有些不自然的氛圍,扭頭對上欒承昱那雙星眸,有些嗔怪道,“我與大哥劫後相逢,想好生說會子話亦不可嗎?”
欒承昱有些愣然地看了眼她,方才還在自己懷裏說著那些暖心窩的話,如今轉身看見任蕭塵便忘了自己,往後若是誕下孩子,那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豈不是,越想越有些氣憤,轉瞬便都消弭,隻是淡淡地望一眼她,“方才你不是說還有話要對我說嗎?”
蘇亦嵐盈盈淺笑,眉如新月之下那一雙烏黑如星子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想了一下才衝著他淡聲道,“今夜我做了你喜歡的菜肴,可是一直等著都沒有見你歸來,所以菜也涼了。待會我再為你好生熱一熱。”
“罷了,我想要對你說的事情,怕是你今日不願聽了。”欒承昱假裝凝眉,徑直坐在木墩上,一臉落寞失聲道,“蕭塵,此刻我倒真羨慕你。瞅瞅你這妹妹,自從有了孩子,便時常要妙雪陪著,讓我一人兀自睡著度過漫漫長夜。這便也罷了,今日見著你竟也將我撂在一旁。”
任蕭塵深邃的眸光望向欒承昱,平日裏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對下人從來都是冷峻如冰山,對自己雖也有過笑靨但更多的是冷酷。可就在方才,聽著他如斯對自己抱怨,任蕭塵的心弦不由得微微顫動,難道情可以令人發生改變嗎?
一如自己,在沒有遇見她之前,活著便是為了複仇,為了殺盡那些個貪官汙吏,為了將那些逍遙法外的賊人手刃。可就在遇見他之後,他才發現世界其實很精彩,有很多事情他想陪著她一起做。
深宮之中那隻高高飛在天際的紙鳶,每一個晴日他在甬道間巡邏的時候都忍不住抬頭掠一眼,隻因他知道在那線的另一頭,是她牽著。層層假山疊嶂,他藏於後頭,視線卻禁不住時常飄向她。
她長得很是俏麗清秀,麵上亦是時常掛著梨渦,是那樣動人心弦。隻是每每想要邁出的腳步,望一眼那金黃琉璃瓦還有那森然的殿宇,心中的寒意更盛,所有的念想便都被克製在心底深處。此時此刻,她獨處天牢,心中可有些許害怕?
蘇亦嵐看出他眼中的憂慮,輕輕拍著他的雙肩,柔聲道,“大哥還是好生關心自己的傷勢吧!往後的日子,一切都還要靠大哥呢。”
欒承昱的心方才還有些揪著,看著她如斯舉動,再也按不住性子,走上前一把將她往自己旁邊靠著,亦不顧任蕭塵在場,聲音中有些冷澀道,“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對你說。”
蘇亦嵐瞧著他一臉鎮定的模樣,眸中清亮,看著他渾身上下透著的冷凝之氣,微微頜首點頭,淡聲問道,“什麽事情?”
“尋常人家若是娶妻,都要拜天地。你嫁與我兩次,而我卻一直沒有與你正式拜堂,兩日後便要回宮了,我想與你也像尋常夫妻一樣,拜堂後,你便是我唯一的妻。”欒承昱直視著她的眸,一臉真摯地說道。
話語一出,蘇亦嵐滿目驚詫地凝視著欒承昱,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他是帝君,卻在方才對自己說出了那樣一番貼心的話語,叫她怎能不為之落淚感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