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深夜劍影
蘇亦嵐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蘇碧,如同自己第一次初見她時一般,她身上依舊穿著一襲素色青衫,隻簡單綰了一個墮馬髻,寬鬆的袖口隻用幾根石青絲線繡了幾朵清荷。
室內啞然無語,唯有那升騰的青煙嫋嫋。蘇碧久久凝視著蘇亦嵐,想要從她的神色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什麽都沒有,緩緩起身,緊緊攥著蘇亦嵐的手,有些哀求道,“公主,他是你親弟弟,如今唯有你可以幫他。”話畢聲音有些抽噎,低眸似乎陷入沉思,緊蹙的眉梢好像寫著許多不好的回憶,咬咬牙終於還是開口道,“皇上自幼便從未過上安穩的一日,如今他想要的,不過是他應該得到的,公主。”
綠窗並未關緊,偶爾有一絲風從細縫中漏了進來,鑽進脖頸有些沁涼。蘇亦嵐美眸中含著淚水,強力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苦楚,隻淡淡道一句,“嬤嬤要我如何做?”
蘇碧眉眼間滿是感激之情,莞爾一笑,抬首笑道,“老奴就知道公主是這世上最疼皇上的人。”深深凝視著蘇亦嵐,柔聲道,“隻要公主安心隨皇上一同回弁國,然後好生呆著便可以了。”
蘇亦嵐眉頭微擰,嘴角浮過一絲冷澀的笑,有些僵硬,緩緩抽開自己的手,麵色亦有些沉重,徑直坐下,提起紫砂壺朝杯盞中斟茶,清聲道,“就隻是這些嗎?”餘光掃過,掠見蘇碧眼眸中閃過的些許猶豫,低低歎口氣溫聲道,“原來嬤嬤是想替弟弟當說客,原以為除了雪雁、妙雪,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便是嬤嬤了,卻原來都是我胡思亂想罷了。”
蘇碧聞言立馬搖搖頭,招招手否認道,“公主所言,老奴不敢。隻是這些年看著皇上一路走來,總是煢煢孑立,老奴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老奴亦明白為什麽皇上會有一統天下的想法,隻因那些年的淩辱,他已經受夠了,所以他想要掌握大權,不再為人所控製。”
“嬤嬤說得真好。”蘇亦嵐拊掌而拍,眼中亦是有些霧氣,說到底嬤嬤更在意的是君昊,心裏莫名劃過一絲薄涼之意,卻還是會心而笑道,“所以他在重掌弁國大權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蕪國,對嗎?他之所以要帶我走,不過因著我還有用處。若是當我一無所用時,他還會當我是姐姐嗎?”
蘇碧蹙眉不語,靜默半晌,眼中沒了方才的歡喜,忽然多了些戚然之色,走上前撫了撫蘇亦嵐的鬢發,轉瞬便對上她那雙淒清的眸子,竟有些不敢對視,隻得別過頭,有些勉強道,“公主,如今你月份大了些,難免容易想太多。郎中說你身子還須好好靜養,老奴就不打擾公主歇息了。”
心中一陣悲戚,當所有的事實都露出最真實的一麵,卻令人心裏淌著血一般。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看著她欲離去,蘇亦嵐右手攥緊,硬生生扯斷了一根細長的指甲,蝕骨的疼揪扯著心田,方才還是恬淡的麵色多了些酸澀。
即便是與自己生活了十三載的斯褀又如何,到頭來因著仇恨還是在自己身後狠狠捅了自己一刀。而元君昊,他身上雖然與自己留著相同的血液,他與自己在出生那一日便已注定隻能是永無交集的陌路人。
淚水,她已經不想再流下。隻是靜靜地注視著蘇碧的身影,那樣決然,蘇亦嵐不由得心中湧起絲絲抽痛。這些年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楚好似都壓在心口,噴薄欲出。緩緩合上眸子,感受著那冷凝的氛圍,心裏轉過許多個念頭。
這些年許多話許多事她都沒能說與別人,隻得憋在心裏,然後一人承受。可今日不知怎麽,胸腔好似要爆炸似的,若有所思一會,看著就要推門而出的蘇碧,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子失聲道,“嬤嬤眼裏隻看到了君昊的痛苦,那我呢?又有誰能夠懂我?這些年我碰上多少身不由己的事,嬤嬤為什麽從未問過?”
蘇碧停在木栓之上的手微微一顫,猛地轉身,麵上浮過怔仲之色,嘴唇微微翕動,欲言又止,隻是怔怔地注視著蘇亦嵐。
那燭台之上已滿是紅蠟淚,斑斑讓人看了有些泫然。蘇亦嵐幽幽地望著她,臉頰之上滿是清淚,似是想到了什麽立馬拭幹,有些冷笑道,“我告訴了自己許多次,不許哭。可每次遇上事情總是沒有緣由地流淚,我極是討厭這樣的自己。我何曾不想勇敢堅強地麵對,可許多次都是乏力以對。”
蘇碧見她如斯模樣,眸底閃過幾許擔憂,借著那熒熒燈火看清了蘇亦嵐淚痕未幹的臉頰,有些心疼道,“如今公主懷有身孕,不該傷心,否則對胎兒不利。”
“嬤嬤這是關心我嗎?”蘇亦嵐撫了撫隆起的腹部,麵色恢複了早些時候的平和,再次開口,隻是這次眸中多了些幽怨亦夾著些許淩厲,“懷著這個孩子的時候,我時常暗自垂淚。想要將心中的鬱結告知別人,卻隻能望著一輪皎月傷懷。我總想自己為什麽要活在這個世上?”
蘇碧稍稍一愣,望向蘇亦嵐的眸光滿是溫存,竭力克製著情緒,溫聲道,“是老奴疏忽了,沒有早些將公主脫離塵世苦海,才讓公主硬生生遭了如此多的委屈,老奴對不起主子在天之靈。”
蘇亦嵐招招手,臉上掠過一抹有些蒼涼的笑,原以為那些苦水都會藏在心底不與人說,到底還是捱不住,一股腦兒好似直往外蹦去。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人,一個個都去了,唯留下自己。
斯褀與自己這輩子亦是陌路之人,再無姐妹情分。而欒承昱至今,生死未卜,可她卻仍舊懷著那一份念想,他一定會來找自己。
清涼的淚水劃過蘇碧的臉頰,她有些愕然地凝視著蘇亦嵐,身子一虛靠著身後的木門,渾身卻是打著寒顫,臉色早已煞白。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蘇亦嵐,心中難以遏製的愧疚,跌跪在地上啜泣道,“都是老奴的錯,老奴沒能好生照拂公主。”
第一次對一個人將自己這些年來所遭受的冤屈吐盡,敞開心扉訴說所有,蘇亦嵐心底竟莫名覺著釋然了許多,胸口也不再悶痛。背對著蘇碧,長長吸口氣低聲道,“嬤嬤,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會心痛。我總想著既然碰上了此等事情,許是上天注定。所以我隻能一味的隱忍,可當我把一切苦楚都打碎了藏在心中,卻隻得到最親近的人的背叛還有傷害。那種心痛,無人知曉。所以我才告訴自己,有時候無情比多情好。很多人離我越來越遠了,我不希望嬤嬤是下一個。”
蘇碧直直地看著蘇亦嵐,心中升騰著汩汩涼意。在弁國時,雖時常能從淩太醫口中得知公主的消息,但終究隻是他口中說的,自己並未親眼所見。而自己幾乎每日都能在宮中見上皇上一麵,故而對他的事也極為上心些。
如今聽著公主將過去的許多事情都告知自己,那一件件都好似尖刀刺著自己的心。原以為公主去了蕪國,便不會遭受董太後毒手,卻是走進了另一個泥淖之中。勾心鬥角,前朝恩怨,自己怎麽忽略了。思及此,自己確實對公主沒有過多的照拂,禁不住甚是悲慟自責。
屋內極是靜謐,灑花簾子亦是安靜地垂著,好似一位尊者默然地凝視著周遭的一切,靜靜傾聽著。蘇亦嵐細步上前,走到綠窗前,感受著那有些微涼的風拂過臉頰,讓人好生清醒些,目光始終注視著如墨夜色,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嬤嬤,我乏了,你且下去吧!”
那傾瀉而下的淡淡銀輝,映得人心上有些發寒。蘇碧想要說些什麽,卻是話到嘴邊吞入腹中,拭幹眼角的淚珠,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朝著蘇亦嵐清秀的背影柔聲道,“公主,老奴對不起你。”麵上一黯,眉眼間滿是落寞地離去。
竭力遏製住內心交織的種種情緒,蘇亦嵐在聽到木門咯吱一聲被關上後,才扭頭看去,這偌大的屋子,又隻剩自己一人了。話一出口,便伸手捂著唇畔,低眸看著那凸顯的腹部,麵上浮起陣陣笑意,右手橫在上頭低聲道,“如今我身邊還有你陪著,我不是孤單一人。”說罷便聽著從外頭傳來的刀劍之聲,鏗然傳入耳際。
起初還是窸窸窣窣有些聽不清,如今卻越來越響,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了。蘇亦嵐徑直上前推門而出,看著外頭燈火通明,刀劍相交聲,呐喊聲都不絕於耳。想到了嬤嬤孤身一人呆在房間,二話不說便想朝前走去,隻是剛邁步便發覺後頭有些異樣,轉身對上那一雙有些高深莫測的黑眸,蘇亦嵐猛地說不出話來。
天色如墨,點點星子灑落在其中,偶爾幾絲流雲飄過遮住了皎月。揮劍而前,劍身直直刺入一個穿著宮裝侍衛的要害處,旋即用力拔出,那人便跌在地上沒了生氣。泛著寒光的長劍之上已是沾了血跡,元君昊手執長劍直至前方,眼眸中亦是多了些深沉還有嗜血的意味,厲聲道,“還有誰不要命,本公子便好生陪他玩一玩。”說罷越發用力地握緊劍柄,眼眶有些發紅,隱隱透著股殺意。
為首的便是那蕭子攸,黑而長的發絲垂至腰際,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陰鷙的眸光一直停留在元君昊身上,淡淡挑著眉,極度壓低聲音道,“本將軍縱橫沙場多年,從來都隻是手刃敵人,如今你既然不要命的說出了那樣挑釁的話,我倒要來討教討教你。”說罷縱身一躍朝前,手中長矛不偏不倚地朝元君昊刺去。
元君昊自幼便習武,身手亦是敏捷,隻一個閃身便躲過。忽地聽到從西隅有人傳來失火的消息,心下慢了一個節奏,便被蕭子攸鑽了空子,那長矛朝胸口刺來,他立馬朝後退去,身子一偏,但終究還是慢了些,雖無性命之憂,那肋部已是淌著血跡。
千算萬算終究是漏了,原想著過了今夜便帶著蘇亦嵐回弁國,豈料那蕭子攸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派了諸多人馬來圍攻。可惜了自己此次帶的親信極是少,而方才那失火的地方便是嬤嬤所住的西苑,他有些惶然,才會被蕭子攸占了上風,左手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怒視道,“聽聞將軍從前以一敵百,如今卻是勝之不武。”
“那又如何?”蕭子攸眼瞅著他已經被自己逼到死地,便也放鬆了懈怠,長劍收回劍鞘之中,眉峰微揚,不屑道,“隻要能夠取勝,蕭某才不管使了什麽法子。”仰天長嘯幾聲,沉聲道,“看來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劫走蘇亦嵐?”
元君昊淡然一笑,頎長的身影在月色之下被拉得很長,斂目低眉,說出的話極是冷然,“終有一日,你會為今日所為而付出代價。”
擲地有聲的幾句響徹於空寂的上空,蕭子攸不以為意,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他,沉聲道,“是嗎?隻是這句話怕是要你收回了?”說罷伸手示意,所有的侍衛都雲集而上將元君昊圍住,一臉陰沉道,“因為你今日走不出這裏。”伸手一揮,所有的侍衛都揮劍朝元君昊身上刺去。看著若潮水般蜂擁而上的侍衛包圍著他,蕭子攸暗自快意,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朝南苑走去,這一次自己定要叫那個女人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月明星稀,流水一般的清輝殘照在庭院之中,蕭子攸鷹隼般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之意,在那一座周遭種滿秋海棠的房屋前停下了腳步,意味深長地笑著。右手從腰際取出一個束發絲帶,杏色水紋。自那一夜後,他便一直想要再見這絲帶的主人。
但紅牆高院,那一座座森然威嚴的殿宇,自己隻能將心思狠狠地壓在心底。偶有幾次在宮苑之中遠遠望著她,心總是莫名好似被什麽觸著一般。他也甚是奇怪,這麽多年了,自己還從未如此想要擁有一個人。
好容易自己發生了宮變,還犧牲了妹妹的性命,隻是可恨那廉王,不知為甚竟與蘇振元那老狐狸交情
不淺,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公然與自己對著幹。可惜自己雖握著兵權,但亦是元氣大傷,還需些時日恢複,眼下隻能委屈著自己的心意,事事順著他。
前幾日偶然有人來府中說曾在城西一座郊外的府邸見過蘇亦嵐,於是自己便命人暗中跟蹤,回來的探子說確實是她。於是今夜他便率領大隊人馬來此處,上次在天牢中自己給了他麵子,此次自己是絕不會再退卻。
徑直上前欲推開木門,卻隱約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逼人的殺氣,快速地別過頭朝一側閃去,蕭子攸亦是取出長劍指向來者,待看清了,朗聲笑道,“這消息可傳的真快,廉王竟也來了。看來她的魅力還真是大啊,迷惑了皇上,還有王爺。”
“住口,你不配說她。”欒承璟斜睨他一眼,有些憤然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王爺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問我。”蕭子攸目光森然地望向欒承璟,絲毫沒有閃爍之意,狹長的眼眸瞪著他嗬斥道,“王爺別忘了答應蕭某的諾言,如今蕭某找到了這束發絲帶的主人,王爺還要阻攔嗎?”
欒承璟心中微微一顫,眸光一滯,似乎有些明白,卻還是有些試探問道,“難道她便是。”
未容他說完,蕭子攸便將手心的束發絲帶伸出,示於欒承璟,麵色一凝,低聲道,“王爺心中所想甚是。”
欒承璟麵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懷疑的掃視著蕭子攸。眼前這個男人,馳騁沙場多年,混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嗜血的味道,什麽時候起亦會這般兒女情長。雖聽聞他府上寵姬不少,但還未有一個正妻,難道他真的對。暗暗倒抽了口氣,心中的思量突然停了下來。欒承璟深深地凝視一眼蕭子攸,心中一緊,抬眸良久才道,“本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蘇亦嵐整日裏深居幽宮,你怎麽可能與她有甚交集,還是那話本就是你信口胡謅?”
蕭子攸側首望著他,嘴角逸出一絲冷笑,雙手負於後,清聲道,“王爺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王妃知道她的夫君此刻正在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女子乃是皇上的女人,蕭某倒真是好奇王妃會如何想?”冷冷淺笑,別過頭看著那有些枯萎的黃葉,故意抬高聲音道,“畢竟王妃如斯處境,都是王爺七年前親手所造成的。王爺既然欠了那麽多人情,就該好生回報。”
月光將地麵照得分明,欒承璟瞥見他神色中夾著的挑釁還有揶揄,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徑直上前緊緊拽住他的衣領,雙眸睜得極大盯著他喝聲道,“管好你的那張嘴,否則有一日本王會控製不住殺了你。”言畢右手握成拳頭,聚集了所有的怒氣朝他臉上狠狠打去。
口腔內有股腥味,幾絲血跡往外溢出,蕭子攸快速拭幹血漬,似笑非笑。眸中閃過一絲狠辣,趁他不備,亦是猛力掄起拳頭就朝欒承璟臉際揮去。頃刻二人便赤手空拳在月色中廝打起來,怒斥聲謾罵聲亦是夾雜在其中。
正當二人打得正酣時,一名侍衛拱手抱拳走了上來,瞧見如此架勢亦是不知如何是好,隻是張望著停在原處。蕭子攸眸光掠見,拳頭依舊握緊,隻是眼部臉部都泛著痛,嘴角亦是有些開裂,另一隻手捂著受傷的眼部,冷聲道,“有什麽事?”
那侍衛在宮中當差多年,自然認出了廉王,朝著欒承璟抱拳躬身後才轉向蕭子攸,一字一句道,“稟告將軍,小的無用,沒能抓住前廳那個男子,就在方才他已經逃走了,而且還將西苑的一位婦人一起帶走了。”
蕭子攸凝眉,不曾想過那小子當真有些能耐,居然躲過了自己素來訓練有素的將士,看來絕非尋常之輩,到底是誰呢?要與自己為敵。
欒承璟聞言麵上露出一絲笑意,話裏夾著譏諷,“原來常勝將軍亦不過如此,隻是虛名罷了。”
蕭子攸麵色有些黑,冷然地盯著欒承璟,輕笑道,“都說王爺是溫潤君子,如今卻擁兵自重,還與蕭某聯合起來逼宮,看來廉王二字亦不過是個騙取天下人的虛名罷了。”
自知反駁無用,欒承璟隻是淺淺一笑道,“本王來這裏不是為了與你逞口舌之快的。”深深地望一眼那木門,聲音極是決然道,“既然將軍說了廉王不過是虛名而已,那麽本王與將軍的約定亦是化入塵土,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說罷徑直上前推開木門,看著那燈光熒熒的屋內卻是空無一人,方才來時的激動瞬間好似被冰凍了一般,有些僵硬尷尬地停留在原地,心裏空落落。
蕭子攸雙手抱胸斜倚著木門,饒有趣味地觀看著欒承璟臉上的神情,臉上的疼痛好似也消散了些,語帶輕佻,“可惜了王爺一片情深似海,蘇亦嵐不在這兒。”
聽到他如此直呼她的名字,心中沒緣由一陣怒火,欒承璟轉身眸露精光厲聲道,“蕭子攸,她的名字也是你可以隨便叫喚的嗎?”
蕭子攸極是厭惡欒承璟對自己如此,索性撕破臉皮,亦是冷聲道,“王爺當真是高估了自己,蕭某一味地隱忍不過是敬重你罷了。如今王爺欲撕破臉皮,那蕭某也無須顧忌。”手中的束發絲帶握得更緊,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的字道,“蕭某已經失去了親妹妹,如今即便王爺阻撓,蕭某亦是會竭盡全力去爭取,哪怕刀光劍影。”說罷麵色凜然,甩袖而出。
昏昏沉沉似是睡了許久,那一夢恍如隔世,蘇亦嵐霍地睜開美眸,眼前這個地方,不是城西郊外,到底是何處?穿鞋下榻,忽地瞥見那紫檀木桌上的插花瓶內斜斜插著幾支如火如荼的合歡,刺目的紅豔豔,蘇亦嵐不由得停下腳步,手背輕輕拂過花瓣。照理說,花期已過,合歡怎還會生的如此嬌豔?
正陷入沉思間,便聽著外頭傳來橐橐靴聲,蘇亦嵐扭頭望去,心中一驚,脫口而出,“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