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驚濤駭浪



月色如紗,柔和的清輝灑照在地上,周遭好似蒙上了一層氤氳之氣,整個人處在其中仿佛在仙境一般。那簇簇團生的秋海棠,嫋嫋娜娜甚是美麗,隻是雖姣好卻不突兀,而是靜逸地生長在中庭西隅。

蘇亦嵐穿著一身深紫色銀狐毛鑲邊大氅便推門走了出去,手中抱著銅手爐。蘇碧嬤嬤怕自己著涼,故而每日裏都命下人及時地將水燒好。她是個極心細的人,雖才處了幾日,卻讓人覺著很是舒服。隻是今夜難以入眠,所以才裹了件大氅便走了出來。

在這裏已經三日了,身子骨雖養得好了些,卻不能隨意出去,倒真是有些令人鬱結。此刻她想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可偏偏嬤嬤說自己如今有孕在身,不宜過度操勞,而且還說有關皇宮的事情,欒承昱雖是蕪國皇帝,但亦是君昊的姐夫,自有君昊會去處理。可時間仿佛過得非常慢似的,什麽消息都沒有傳入耳中,她有些坐立不安。

如今自己被劫,不知道那欒承璟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還有蕭子攸會不會對夏妹妹動用私刑,越想心中越是膽戰心驚。原來擁有的感覺很美好,害怕失去的感覺亦是不斷增多。皇上此時還是深陷昏迷之中嗎?若是,這可如何是好?幽月妹妹派人送給自己的藥如今還在自己手上,眼下自己隻想尋個機會悄悄潛入宮中,然後讓他服下藥丸。

無端的思緒重疊而來,夾著太多的無奈。蘇亦嵐抬頭望著那淒清皎月,嘴角卻不住地往下揚,雙手亦是合十在胸前默默祈禱,惟願君安好!彼時那個男子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沒有勇氣將一切都捅破道清楚。如今沒了他的消息,她的心總像被什麽狠狠揪著不能自拔,腦海中一遍遍閃現著遇見他的每一刻。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若飛絮,氣若遊絲,點點滴滴都是夢,乍一醒來卻是滿腔愁緒兀自悲涼。刺骨的涼意好似從脖際鑽了進來,冷颼颼地令人發顫,蘇亦嵐將大氅裹得更緊了些,眸中早已霧氣橫生,禁不住幾滴清淚不爭氣地從眼角流了下來。

“公主讓老奴好找,原來竟在這裏。”蘇碧原本在收拾一些細軟瑣碎,方才還瞅著蘇亦嵐在屋內斜倚著床榻小憩一會,自己便去給皇上送上一些親手做的糕點,豈料折了回來,推門一看,公主卻沒了人影,她的心陡然一驚,趕忙四處尋去,生怕那什麽廉王還有蕭子攸派來的人將公主抓走。

月光如水,將那在蒼茫夜色中的身影拉得細長,隱隱透著股哀怨,蘇亦嵐聽著來自腦後的聲音,知道是蘇碧並未回頭,雙目依舊凝視著那如鉤殘月,語帶啜泣道,“嬤嬤,我好恨為什麽當初沒能勇敢些。原以為一場大火之後,自己便可以將什麽都放得下,卻是什麽都放不下。”暗暗垂淚,兀自傷懷,心中悲鳴,隔了片刻接著說,“或許這便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怪我太過懦弱,太過在意許多事情。若是當初我能將一切都挑明,便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了。”

蘇碧聞言亦是靜默半晌,隻靜靜地與她一起比肩站著,不時地側歪著頭仔細打量著蘇亦嵐,像極了從前的主子。她還記得在先帝掀起喜帕的那一刻,灩灩紅燭照著主子那絕美的容顏,主子眸中似是有許多幽怨卻難以言說,往後的日子裏總是守在庭院中一待便是一個時辰,有時甚至能夠站上一個晚上。那時候她不懂,為甚一輪明月可以值得主子如此。眼下瞧著公主滿目哀愁地注視著天際殘月,她才霍地明白了許多從前沒法想通的事情,隨即眸色平和地也看著那輪明月,低聲歎了口氣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蘇亦嵐聽聞此言,心中騰地好似被什麽東西觸了一下,扭頭怔怔地望著她,黛眉微蹙,眸底閃過些許黯然,許久才開口道,“嬤嬤,平日裏瞧你性子極好,時常歡聲笑語不減。如今是怎麽了,竟也說出了這樣傷心的話語,莫不是心中有什麽事?”

蘇碧臉上含笑,微微頜首點頭,頃刻間便是斂目低眉,陷入了回憶之中。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主子整日裏呆在蘭香苑中,不是仰望明月便是在書房內對著那首詞發愣,隻因那首詞寫盡了她與蕪國先帝之間的種種,仿佛隻有看著那首詞,她心中的委屈才可以消弭些,她的苦楚亦可以變淡些。然後靜靜得度過重複的每一日,直至香消玉殞那一日,那些熟悉的舉動才亦隨著主子化入泥土之中,湮沒於塵世之間。

無論元邴祚如何待她好,恨不能將內務府所有好的物什賜滿整個蘭香苑,主子的心都未嚐被觸動過,哪怕是一絲,隻因她的心中早已被欒宇軒所占據。雖作為下人,不該多過問主子許多瑣碎,可一切都看在眼裏,她亦有些不懂為什麽主子就是不能忘記那一個人。畢竟人生在世,歲歲年年不複如常,能夠珍惜眼前所擁有的才是上上之策。可主子卻一點都不那樣想,對待元邴祚的各種恩寵都視之如尋常,不心動不獻媚,依舊守在蘭香苑中,好似那便是一片淨土,可以讓她忘卻諸多煩惱。

雖然主子對先帝沒有多餘的情感,但是對自己是極好的,各種賞賜也便罷了,諸事亦是對自己上心。就在自己在禦花園中不小心撞上了鳳輦之後,險些要被董太後處以極刑之時,主子立馬衝上前徑直跪在青石路上,替自己求情,而且一連跪了四五個時辰。這份恩情沒齒難忘,所以自己此生唯一的心願便是好生照拂主子的骨肉。

待產那日,看著主子在床榻之上神情極是痛楚,她隻得站在一旁握著主子的手安慰,心中甚是自責,尤其是在聽著董太後派來的人說出了那一番要挾狠毒的話語之後。那一刻她想衝上前與他們拚命,卻被主子緊緊攥著手,拖著極度疲憊的身子擠出話,要自己好生活著,好生照顧她所生下的孩子。

她不想答應,可是看著主子臉色蒼白如紙,那言辭懇切的模樣,她的心生疼地好似被刀切割著。渾身發顫瑟瑟發抖,整個身子骨都有些發軟,竟不爭氣地跌坐在地上。微微頜首目送著那些個令人厭惡的董太後的爪牙之後,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個男嬰又出世了。自己滿懷欣喜地想要抱著男嬰給主子瞧一瞧模樣,卻是剛走到沉香木塌旁,便眼睜睜看著主子的雙手無力地往下垂,往昔的剪水雙眸從那一刻起變得空洞沒有了知覺。

主子還未來得及多看一眼她的孩子,就那樣惘然死去。她心中的滿腔苦楚還有那無盡的思念,都於那一刻戛然而止。那些個日夜裏的翹首以盼,還有那滿腹的委屈,都化作相思淚,隨著那些泥土埋葬了。

可惜了,自己有些對不住主子。雖有驚無險地避開了董太後的耳目,然後成功地讓皇上被董太後收養,可是對於公主,她心中後悔了許多次。隻因宮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主子產下了一名女嬰,所以自己隻得暗中派人從民間找來一個死嬰,然後將公主托付於淩太醫好生照拂。二十多年來,自己未曾見過一麵。

她隻想等著皇上有一日成長了,羽翼豐滿之後能與董太後對抗之時,將主子是被董太後所害的事實公之眾,再來將公主接入宮中。隻是這一切人算不如天算,縱使自己料想地如何周全,卻終究是百密而一疏。

三年前那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之時,她忘不了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恨自己沒能好生保護好公主,更恨自己沒有能力將公主救出漩渦,隻得在蘭香苑中從其他宮人口中聽著有關公主的消息。下嫁蕪國做和親公主,那個消息當真是如同一陣驚雷響徹在耳畔。原先主子最不願走的一條路,十七年後卻是如同一轍,原原本本地由公主走下去。是世事多坎坷還是人生之中便有定數,她有些茫然了。

許久了都沒有回答,蘇亦嵐適才伸手拉著蘇碧的手放在手心,定睛問道,“嬤嬤,方才你還勸我不要傷心,如今卻一個人陷入悲傷。若是讓君昊看見了,準會埋怨我這個做姐姐的。你的眼睛不好,可千萬不能再哭了。”

蘇碧聞言淡淡笑著,連忙拭幹淚水,哽咽了幾聲才道,“老奴絕不敢讓公主擔憂。”心中劃過一絲慰藉,麵色如常道,“瞅著公主陷入思忖的模樣,老奴禁不住想起了往日主子在蘭香苑中亦時常是這樣,因境而觸動心弦,故而忍不住抹淚。”

短短一語,卻讓蘇亦嵐心中一驚,美眸睜得極大,溫聲道,“難道二十多年前,娘親嫁入弁國之後,亦是如我今日這般睹月思人嗎?”

蘇碧點點頭,深深歎了口氣,望著那清朗的鉤月,閉口不言。蘇亦嵐看在眼底,忍不住心緒觸動。思君如明燭,煎心且銜淚。那無限相思,卻隻能含在口中悶在心底,娘親的心隻怕早已是傷痕累累。不過是想與自己的心上人淡然一世,卻引來這樣的人生,永無相見之日。

“老奴時常能看著主子呆在木槿樹下望月,眼下又瞧著公主如此,真不知是喜還是憂?”蘇碧看著蘇亦嵐緊鎖的眉梢,有些心疼,想要撫平,心中百般糾結卻還是清聲道,“雖然公主走上了與主子一樣的和親路,可是老奴心中極是希望公主能夠與心愛之人長相守,勿相離,永世在一起。”說罷,心中卻莫名被什麽拉扯著。

“嬤嬤的話,亦嵐一定謹記在心。能夠有嬤嬤的祝福,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蘇亦嵐眸中藏不住的感激之色,情不自禁將頭靠著她的肩膀,嗅著她身上那股淡淡想芳香,想起了欒承昱身上獨有的龍涎香,鼻尖一酸,雙手抓緊著大氅,淡淡一句問道,“嬤嬤,雖然你與君昊都希望我好好的,不要將那些煩心之事放在心上,可是亦嵐還是想知道你們可有他的消息。”

話音剛落,蘇碧渾身好似觸著股電流,身子一顫,原本還想撫著蘇亦嵐那柔軟發絲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之中,許久都未曾放下,清眸亦是夾雜著些許渾濁,唇角微微扯動著,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隻得低眸看著地上那被拉得極長的身影。

這兩日來,自己與皇上都避免著不提欒承昱,隻因在公主被皇上帶回的那一日,蕪國皇城之內守衛森嚴,雖然消息沒有走漏至民間,但是已有傳聞說那蕪國天子已經歿了。無風不起浪,即便這個消息是假的,自己也是不能對公主說的。如今找到了公主,了了自己的一樁心事,至於那許多麻煩的事情還是避免被纏上較好。況且若那消息是真的,公主隻怕要哭斷心腸,本來脈象就不穩,隻怕腹中胎兒不保。權衡一番之後,便與皇上商定,絕口不提有關欒承昱的所有。隻等上幾日,待公主身子好些,再將她帶回弁國,畢竟弁國是公主自幼生長的地方,而且皇上若要重新執掌政權也需要她。

“嬤嬤,為什麽不回答我的話。”蘇亦嵐瞧著蘇碧眼眸中有過幾許閃爍之色,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卻又不敢去多想,隻是緊緊攥著她的手,聲音比方才大了許多,“這幾日我便覺著奇怪,雖然君昊答應了我定會派人去皇城中查探情況,可是時至今日都沒有一點消息,嬤嬤,是不是皇上發生了什麽事情?而那事情是不好的,所以你與君昊瞞著不願告訴我。”

“公主,老奴絕對不敢有絲毫欺瞞公主。”隻是話音一落,心中便有些陡涼,難掩的揪心,可眼下公主的身子比什麽都重要,思及此蘇碧溫婉一笑道,“夜深了,老奴還是扶公主回房歇息吧!”

蘇亦嵐看著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心下一陣沁涼,強掩著不去往壞的方向想,可那一個個不好的場景都閃過腦海。難道一切真的被自己猜中嗎?嬤嬤遲遲不願告訴自己,隻不過想讓自己心裏安生些,可就是這樣藏著掖著,這周圍的氛圍有些怪異,反倒令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二人皆不再言語,靜寂的四周無聲,隻是四目相視。雖然自己曆經了宮中沉浮,可對上蘇亦嵐眸光

的那一刻還是有些沒有底氣,隻是別過頭朝冷清的地麵看去,心中亦是漏了一拍。

越是這樣安靜得出奇,蘇亦嵐便越發覺著事情不對勁,眸光有些冷厲,鬆開她的手,直愣愣地注視著蘇碧許久才開口道,“嬤嬤,有什麽話懇請直言,切莫對嵐兒有所隱瞞。畢竟事情若是發生了,無法轉變時,嵐兒隻能接受。”似是有所沉思片刻,才微微開口道,“嵐兒經曆的事情談不上很多,但亦是起伏不定。如今嬤嬤隻管告訴嵐兒,不管發生什麽,嵐兒都會坦然處之。”

蘇碧迎著她的眸光有些無處可遁,心中有些猶豫,糾結著到底該如何是好。抬眸對上蘇亦嵐的美眸,那滿目的懇切,令人不忍拒絕,微微翕動的嘴似乎就要說出些什麽,卻在看著眼前那一抹青黑色交領長袍之後閉口不言。蘇亦嵐似乎是察覺到了來自身後銳利的眸光,立馬扭頭看去,隻見元君昊挺拔的身子站在離自己不過三米之遙出,隻是他的眼神中沒了前幾日的灑脫之色,多了些滄桑還有凝重。

“何苦要為難嬤嬤,她恨不得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你。”元君昊語氣有些沉重,直直地看著蘇亦嵐好一會兒,雖然知道有些冷酷無情,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索性脫口直道,“既然你已經心中有所猜測,那我也不瞞你了。”

“不可以,皇上,你答應過老奴的。”蘇碧徑直上前,稍稍欠一欠身子,良久才道,“公主如今身子骨不好,又懷著骨肉,絕不可情緒波動異常,否則。”

“嬤嬤,別再說了。”蘇亦嵐眼神有些黯然,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微微一笑淡聲道,“君昊,到底發生了什麽?”

元君昊看著她眸中閃過些許堅毅,有些愕然,雙手負於身後,迎著她的眸光,聲音極是安靜,“就在君昊將姐姐救回的那一日,欒承昱便已在皇宮之中歿了。但是蕭子攸還有欒承璟礙於一些個朝廷重臣在民間還有些威望,故而沒將這個消息發布出去,而是秘不發喪。”

那一語如同一個小石子墜入湖心,泛起圈圈波痕。蘇亦嵐的手愈發攥得緊了,以致那繞著圈的絲巾將手指纏出了紅痕都沒有發覺,眼神有些空洞不知該看向何處,心跳亦是時而快時而慢。雖然她有所揣測他現在的處境不會好,可未曾想過會是如此。心失落落地好似被切割成了許多份,卻沒有一份是完好無損的。頃刻間視線便模糊了,豆大的淚珠沿著腮幫子一滴滴不間斷的流下。

蘇碧見狀趕忙上前將她摟在懷中,撫著她的頭部,寬慰道,“公主,千萬別傷心。即便你不替自己著想,也該替腹中的孩子著想。”

蘇亦嵐仿若未聞,淚水依舊啪嗒啪嗒落下,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冷澈,緩緩掙脫開蘇碧的懷抱,行至元君昊跟前停下步子,心裏已是劃過陣陣涼意,雙手握成拳頭狀,亦忘記了那尖細的指甲嵌著手心,嘴角微微顫動著,聲音也沒了方才那般大,抬眸近乎哀求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蘇碧立馬插話道,“皇上所言亦不過是道聽途說,公主何必放在心上。待一切水落石出,便可明了。”

元君昊瞧著蘇亦嵐一臉泫然的樣子,更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風輕雲淡道,“我本答應了嬤嬤,要將此事瞞著你。可思來想去,終有一日姐姐會知道這個真相的,所以今日姐姐既問了,我便毫無遮掩的回答了。人死不能複生,況且姐姐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如今隻願姐姐真的如方才所言,能夠放開。”

何其輕巧?若真的能放開,為何當初娘親苦苦在弁國守著欒宇軒有朝一日來將她接走,帶回蕪國。若真能放開,自己便不會顧及那麽多恩怨情仇,而是將一切都告知欒承昱……她想放開,越是想著大度卻愈發小氣了起來。人人要結後生緣,儂隻今生結目前。那個誓言,他就忘記了嗎?他怎麽可以沒有音訊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她還有許多話沒有對他說,她還想告訴他,自己便是那個七年前救過他的蒙麵女子。她不過是想讓大家都好好地過,到頭來卻讓自己陷入一灘渾濁不堪的泥沼之中。不,她絕不相信他就那樣離開了自己。七年前,他受了那樣重的傷,都能捱著自己的出現然後救了他。心存一絲僥幸,或許他此刻也正在某個地方等著自己去找他。不知不覺間,腳步緩緩邁了出去,毫無目的地行走著。

蘇碧瞅見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極是擔憂公主因著情緒失控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索性跑上前摟著她的腰肢,不讓她四下裏走動。豈料剛抱著一會兒,便聽得公主一聲怒斥,雖有些錯愕但更多的是擔憂公主,清聲道,“老奴絕不會讓公主再出什麽岔子。”

“放手,我讓你放開手。”蘇亦嵐壓低著聲音,眸露精光掃視著蘇碧還有元君昊,用力掙脫開蘇碧,忽而淡淡一笑道,“我不認識你們,或許你們不過是從哪裏冒出來要騙我的人。你們到底存何居心?我可以容忍你們騙我說那些往事,但我不容許你們說他已經死了。”伸手指著元君昊厲聲道,“他答應過我的,這輩子要與我生死相依,所以你們在騙我。我才不相信你們的話,我要去找他。”

元君昊看著蘇亦嵐如此肅然模樣,心中雖有些不忍,卻還是大聲嗬斥道,“任憑我們說什麽,眼下你都是不信的。”稍稍一頓,忽而抬高音量道,“隻不過你既進了這個門,就休想要出去。”

蘇亦嵐抬眸定定地看著他,看著他滿臉不容置疑的神色夾著駭人,有些不知所措,忽而見他手中取出的銀劍朝自己刺來,心中一驚。那閃爍的銀光閃耀在眼前,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腳卻好似被灌了鉛怎麽也挪不動,閉上眸子靜靜候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隻是頃刻,身子好似被人給緊緊摟著,有股淡淡的說不出的味道,那個擁抱似乎又有些熟悉。倏地美眸睜開,蘇亦嵐極是愕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心緒萬分。一張白玉麵具赫然映入眼簾,她卻看不清來者到底是誰。

(本章完)